许琳琅闭着眼不说话,刚才还说他要喂饭,现在爽完就成了阿姨喂,他从来也没把自己的承诺放在心上过。
睡在这儿就代表他还想要,若不想被做晕过去,她就不敢不吃饭,只能让阿姨喂。
他要面子,她不要吗?
许琳琅心里的委屈越积越甚,她分不清委屈是因为自己对廖宸并不重要,还是发现爱一个人是这样难过的事情,她却回不了头。
阿姨可能被廖宸叮嘱过,很快端着碗粥过来敲门。
许琳琅咬着唇,强撑着差点被掰断的腿起身,随便套了他一件衬衣去开门。
阿姨看到光着一双雪白笔直的腿出来的许琳琅,因为腿太白,所以膝盖的青紫和腿上的指痕特别明显。
才三十多的阿姨脸红了下,低下头,“廖总让我喂您……”
“不用了,谢谢阿姨,您给我放到三楼我卧室就好。”许琳琅哑着嗓子软声打断阿姨的话。
她还没闹完呢,上夜笙顶楼套房的女人,比蔷薇的刺还狠的扎在许琳琅心上。
她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也可以小心翼翼地认真与廖宸相处,用尽所有温柔只盼他的兴致更长一些,起码能坚持到明年她过完生日。
但她不会跟其他人共享一个男人,这是底线。
不出许琳琅所料,半夜她正迷迷糊糊睡着,突然就被廖宸过分的动作惊醒。
她咬着牙承受疾风骤雨,狠狠抓在他脖子上,睡得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弄疼我了!”
廖宸冷眼撑在床上睨她,“你又怎么了?闹脾气没够是吧?”
“所以我是闹都不能闹了吗?”许琳琅被逼得哭出来,“我就该跟猫和狗一样,只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叫,其他时候都得闭嘴?”
廖宸蹙眉,翻个身将她箍在怀里,“那你说,闹什么?”
话问完,风更狠,雨更急,许琳琅声音破碎,根本无法将话说完整。
她又气又急,恨得一口咬在他脖子上,“你混蛋!”
廖宸被刺痛激得更来劲儿,他勾着半边唇坏笑出来,女人在床上有力气闹,那是对男人的莫大侮辱,让她没力气就行了。
半个多小时后,廖宸又抱着许琳琅去洗了次澡。
不过进了浴室,闻到她房间里独有的清浅薰衣草香味儿,他皱了皱眉。
“啧,都说让你下楼跟我住一起,我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
许琳琅站不住,闭着红肿的眼,由着廖宸给他洗,一声不吭。
廖宸拿毛巾替她擦干净,包着人往床上扔,从后背贴上去抱住她,“说吧,谁惹咱们小琳琅不开心了?”
许琳琅翻过身仰头看他,“有人看见你带女人去夜笙顶楼了。”
廖宸挑眉,笑又变得漫不经心,“哦?所以呢?”
“你准备换个雀儿养了吗?”许琳琅眼睛眨都不眨看着他。
廖宸反问,“你不泡夜笙的温泉,也不让别人泡?这么霸道。”
许琳琅眼圈又红了,她为自己觉得羞耻,想要一拍两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只能咬着牙强忍哽咽。
还是同样的问题,“那你准备换个雀儿养了吗?”
“还没这打算。”廖宸唇角笑意淡了,再看许琳琅这倔强劲儿,就觉得有些没意思。
“但我的工作你知道,总会有许多应酬,女人也是不可能少的,该问的你可以问,不该问的你该心里有数。”
许琳琅猛地推他一下,只将自己推得后退了些,又被拖住手拽回他胸前。
廖宸最不耐烦她说着说着就想冷战的性子,“我让你上的课,你不去,我不可能一直有耐心等你想明白,你懂吗?”
许琳琅会打扮,有了xsh以后,人是越来越漂亮了,依旧不是惊艳人的那种,但她身上有种勾人的美,很内敛却无法让人忽视。
所以廖宸其实挺乐意带她出去,可许琳琅在社交场合跟在家一样,做什么总是慢半拍,还总是想往后退,这不免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让人不喜。
廖宸给她找了浦城最好的礼仪老师,教她各种社交礼仪,包括跳舞等社交需要用的技能。
她只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去了。
还是上周老师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这让掌控欲很强的廖宸特别不高兴。
他还没跟许琳琅算账,她还有胆子闹?
看来是他太纵着她了。
“不想说话?”黑暗中廖宸的声音冷得有些过分。
许琳琅咬紧牙关,才能让自己不因为难堪哭出来。
廖宸确实没耐心了,他掀开被子起身,“那你自己呆着,想明白再找我。”
门‘砰’的一声关上,声音不小,压住了室内几不可闻的抽泣。
许琳琅捂着嘴眼泪扑簌,心特别疼。
跟以往虚幻的绝望和初见廖宸时酸涩的微痛不同,实实在在跟被针扎一样,疼得她弓起身子像个婴儿一样抱住自己。
明明是要说她不可能跟其他女人共享他,明明是打算他要是有了别的女人就说离开,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廖宸,她心里就疼得想要晕过去。
她……大概是太爱这个男人了吧。
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她的目光越来越离不开廖宸的身影,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开心,满足,好像所有委屈都会被他的靠近暂时治愈。
但她知道,那些伤都被藏在皮肤下头,每一次重新触碰都会更加难受。
而其中最深的一道伤痕,是她越来越清楚,无论她多么卑微,无论她多么温柔小意,这个男人都不可能爱她。
他不会爱上谁的。
许琳琅哭得昏昏睡过去,连梦里都沾染了她的悲伤。
许多人在哭,不,好像每个人都在哭,只有她流干了眼泪,怎么都哭不出来。
“宝儿啊,宝儿你睁开眼看看阿婆……”
“阿爸的宝囡会有人疼,会有人好好爱你的。”
许琳琅不知道宝囡是谁,却莫名在心里反驳,错了,谁也不会爱她。
电话响了,不知道是不是空调温度跳得太高,许琳琅觉得特别热,挣扎着伸出胳膊接起来。
“宝儿?宝儿?”好像是苏文的声音。
许琳琅似乎又听到了哭声,有人掀开她被子给她穿衣服,她感觉在哭声中,自己好像飘起来了。
随后她心口一疼,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醒过来,是在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内,苏文半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一直分神关注着床这边,苏文听见动静立马放下手机过来。
“你总算是醒了。”
“我怎么了?”许琳琅一开口就蹙起眉心,嗓子疼得像是被人捅了一刀,肯定是廖宸在浴室里弄的。
苏文轻哼,“你疲劳过度,又着了凉,发高烧了。”
疲劳过度还是能谁搞的?爽完了就啥都不管,发烧都没人知道,还是苏文找人打电话给廖宸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生?他咋能干出这么不是人的事儿来呢?
见苏文愤慨,许琳琅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她拉着苏文坐下,“年后你忙吗?”
苏文没明白,“现在还不知道呢,不过今年还得去米兰,而且我们主编打算带着我跑一趟巴黎,然后再回米兰参加春夏时装周。”
许琳琅掐了掐掌心,浅浅应了一声,“那恭喜你啦,你是不是可以升职了?”
“那是,我这时尚品味还是在的,估计明年我就能单独负责一个版块了。”苏文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许琳琅笑,“那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和瑶瑶吃饭呀。”
“你可别提那个重色轻友的了。”苏文轻哼。
“前头还跟我抱着亲着喊只有我是真爱,扭头看见常狗子就不是她了,俩人明年上半年打算重走蜜月之旅,老娘才不请他们。”
许琳琅愣了下,偷偷吸了口气,鼻尖有点发酸。
苏文看她,“你……是不是想和廖二分手?”
她握住许琳琅的手,特别认真,“你要是在生日前跟他分手,我就不去米兰了,啥时候都能去,你最重要。”
许琳琅笑了,可能还烧着,眼圈一直红红的,“我知道,我再想想,就算要分,总要好聚好散的嘛。”
苏文张了张嘴,说不出让她硬气的话,对上廖宸那些人,她们注定硬气不起来。
她叹了口气,摸摸许琳琅脑袋,“反正你别太委屈了自己。”
苏文还要上班,等宝辰别墅的阿姨过来后,她就去杂志社了。
许琳琅侧躺着,呆呆看着窗外。
哭过一场,委屈好像发泄出去大半,疲惫感和发烧让她有些钝钝的,反倒没那么难受了。
因为放弃出版社的工作,也不打算出国留学,苏瑞教授挺生气,不怎么搭理她。
郑初瑶和苏文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迫切想要有人爱,迫切到相信偶像剧故事,傻傻把心扔廖宸那儿,就是害怕有这一天。
没有谁必须要爱她,她在知道自己迫切需要人爱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输得毫无翻身余地。
“廖总。”阿姨起身小声喊。
许琳琅闭上眼,遮住眸中水光。
示意阿姨关上门出去,廖宸打开病床桌,将秦琅打包的粥摆好。
“起来吃东西。”廖宸那么多年的佣兵生涯让他很轻易就发现许琳琅在装睡,“吃完再继续闹。”
许琳琅掐住手心,深吸了口气,慢吞吞坐起来。
刚要去拿勺子,就被廖宸躲过去了。
“张嘴。”廖宸面无表情端着粥。
“阿姨喂的没有我喂的香,你自己吃应该也没我喂的香吧?”
许琳琅不吭声,但也不继续倔着,乖乖低头让他喂。
廖宸气笑了。
他不是个爱委屈自己的人,打小就特别讨厌别人闹冷战这一套,能忍许琳琅到现在,他自己都惊讶。
他这到底是养了只雀儿,还是养了个祖宗?
许琳琅只喝了半碗粥就不肯继续喝,廖宸随手将粥喝完,起身坐到病床上抱着她。
用额头碰碰许琳琅的额头,感觉没那么烧,才有心思说她。
“本来就不聪明,烧傻了当心我真不要你了。”廖宸捏她的脸。
“都是些无中生有的事儿,外头的事情比你想的复杂,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许琳琅靠着他,安静听着他沉静的声音通过胸腔传进耳中,嗡嗡的,但是挺让人安心。
“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免不了的有这种事情,你得早点聪明起来啊。”廖宸将下巴在许琳琅脑袋上,声音比昨天温柔了不少。
许琳琅听得有些困,最后只朦胧听到,“记住了没?以后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记住了,就这样和好吧,不闹了。
等过完生日,就放弃这个让人难过的男人吧。
她可以用一年的时间再找个人爱?
唔……也许相亲网站是个不错的选择,许琳琅睡过去之前淡淡想着。
这一年的除夕是在一月里,花店到了一月中基本上人流量就小了。
许琳琅并没有多大的事业心,干脆二十号就放了假,宅在别墅里看书写字。
做衣裳的事情已经被廖宸给接了过去,衣帽间全是他定制的衣服,按照他的审美和喜好。
一季一换,满满当当。
她也就没了做衣裳的心思。
廖宸本来是在浦城,但‘花期’放假之前,得知大嫂林清又跑到英国去闹,廖宸直接飞去英国看他大哥。
直到月底才回来,已经是腊月二十九。
他下了飞机直接来宝辰别墅,问许琳琅,“你要不要去旅行过年?”
许琳琅家里的事情廖宸都清楚,他也没提要带许琳琅回家过年。
许琳琅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本来是想在浦城宅着,可见廖宸的神色,好像不希望她在浦城。
她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跟廖宸别扭,“你觉得哪儿好,帮我定个行程好了。”
意料之中,廖宸已经安排好了,“阿尔卑斯山滑雪不错,我在那边有栋温泉别墅,已经申请了航线,你坐私人飞机过去,玩儿上一个月再回来,我安排了女保镖陪你。”
许琳琅淡淡点头,“好。”
她知道廖宸肯定是有事情想要瞒着她,她不想问,也没必要问了。
一直到从阿尔卑斯山回来,许琳琅都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消息。
廖宸给安排的保镖是个开朗贴心的性子,一切都安排的妥当,并且陪玩儿也很会讲话,虽然旅途疲惫,但她玩儿的挺开心。
因为心情不错,到家她就让已经开门的‘花期’送了鲜花来家里。
特意插了几束鲜花,摆在茶几和餐桌上,算作投桃报李,迎接可能随时会来的廖宸。
她在花瓶里放了花泥,花泥中浇了营养液,一般没有意外,花儿可以保持鲜活10天没问题。
她是3月4号回来的,只要廖宸对她的兴趣比花期长,也就够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学不会爱,也同样学不会记得自己的承诺,大概是对他来说,她从来都是不重要的那个。
那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始至终,廖宸都没答应过三月十二这一天属于她。
在家休息了两天,廖宸并没有过来。
她直接去了‘花期’,毕竟算是自己的店,开门快一个月了,不去不像话。
许琳琅进门的时候,花艺师小刘正在给客人做定制花艺,应该是个大单。
来自太平洋西岸的耐普图尔玫瑰,搭配产自德国的咖啡时间玫瑰,色彩是从金红色渐变为浅浅的茶金色。
用马蹄莲和百合做路引,穿插着淡紫色的风信子和紫藤花,淡雅又奢华。
不管是从色彩还是从价格来说,都肯定是豪门婚宴必备。
“是谁家要结婚了呀?”许琳琅略好奇问道。
跟廖宸在一起以后,她对世家的情况了解的更多了些,除了廖殷常三家,浦城能够跟他们走得近些的世家她也知道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