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的掌心娇——南间
时间:2022-09-23 05:30:21

  小丫头连连点头,欣喜道:“老爷那么疼惜姑娘,定会答应的!”
  徐绮也轻轻笑起来,掩住眸中近乎疯狂的执念。
  *
  江念晚瞧着马车厢内半人高的首饰巷子,有些犯愁。
  “你倒是非买下这些做什么,这要怎么带回去呀?”
  江念珠抱手冷笑:“还不是为了给你出头,你当我愿意花钱啊?”
  厢内空间实在逼仄,江念晚拘束地挪动,掀开轿帘的一角,不想浪费出宫的一分一刻。
  只是方掀开帘,就瞧见了一处高楼。
  此楼通身靛青,装潢古朴,楼前有好大一片竹林,十分雅致。
  马车向前驶着,江念晚看清了牌匾上的两个大字——皓星。
  皓星楼?
  江念晚瞧见有一个身影在门前一闪,青衣长衫,正是萧润。
  她心头一动,前世萧润好似就总来这儿,这儿说不定有他与朝臣联络的证据。
  “好妹妹,我想去这儿看看。”
  “皓星?”江念珠挑了挑眉,道,“皓星是最没意思的地方,净是些官员在论事饮茶,我不去。”
  “今日策论作业我帮你写。”
  “……”
  片刻之后,江念珠同江念晚一起坐在了皓星顶楼的包厢里。
  江念珠饮了口茶,皱眉道:“茶虽还不错,却也不算上乘,没味道。”
  江念晚没甚心思品,稍饮了口就道:“我出去瞧瞧。”
  江念珠纳闷:“这有什么可瞧的,哎你这人!”
  江念晚跟着萧润好久,七绕八绕终于瞧见他进了哪个包间。
  这包间同右边的缝隙间有一极狭窄的甬道,有小屏风挡着不易被人察觉。
  江念晚蹑手蹑脚地钻了进去,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主子,张老尚书一事大理寺那边已经结案,应当不会怀疑到您身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说话。
  “此事原本并无甚痕迹,听说是张老尚书的儿子直接去西城门查了人员进出名单,才发现的端倪?”萧润问。
  “确实是这样的,属下也不知……为何他会直接去查西城门。”
  “恐他背后有人指点,我总是有些不安,”萧润停了一停,问道,“镜玄司参与过此事没有?”
  “镜玄司?此事并不在镜玄司的管辖范围里啊,这样的小事,惯常只由大理寺处理的。”
  那边似乎沉默了一阵,良久后道:“一定要注意陆执此人,此人心思尤为深沉,绝不是等闲之辈。”
  江念晚捂着嘴听着,听见陆执的名字,手无意识紧了些。
  “是,属下晓得。只是这一次未能成功,咱们的人就无法在兵部继续安插人手了。”
  “只要守住身份,一切就还可以从长计议。还有城防司的林参将,他知晓两年前的很多事,是个隐患,必要时寻个由头打发出京就是。”
  林参将……
  江念晚神色微动。
  那曾是外祖手下的人,官职几番调动之后,去了城防司。
  萧润说此人是个隐患……那他会不会也晓得两年前的内情?
  “你来这儿干什么?”肩膀蓦然被人一拍,江念晚吓了一跳,忙捂住了江念珠的嘴,带着她匆匆离开了。
  内室之中骤然一静,萧润对面的人神色一肃,低声道:“有人,走!”
  萧润面色微寒,道:“绝不能留活口。”
  “是。”那人出了包厢,朝楼下的几个大汉使了眼色,那些人立刻会意,纷纷聚了过来。
  江念晚拉着江念珠下楼,却被这几个彪壮大汉堵在楼梯。
  江念晚皱眉:“你们干什么,让开!”
  领头的大汉冷笑了一声,道:“小丫头,我劝你们还是识相些,要不然可是会很疼的。”
  “你们是什么人?”江念珠也皱了眉。
  江念晚瞧来者不善,立刻朝外间大喊:“来人!”
  外间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跑进皓星,却被另几个大汉堵住。还不等侍卫拔刀,已经被那些人拿刀刺穿了脖颈。
  一击毙命,血溅了满地。
  那些人都有上好的功夫在身,人又众多,对付起那十数个侍从并不吃力。只是顷刻功夫,长街已经躺下了一片。
  皓星本是个雅地儿,楼中的小厮大惊失色,想要劝阻却又不敢上前。
  江念珠吓得一抖,紧紧拉着江念晚的手。
  江念晚亦没见过这般血腥场面,一时间面色微白。
  面前的大汉持刀走过来,凶神恶煞写了满脸。
  “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江念珠强撑着质问,“还要不要命了?”
  “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今日谁也别想走出这儿!”大汉下颌微扬,立刻有人上前。
  江念晚和江念珠被强行分开,眼见那刀就要划到江念珠身前,江念晚飞速拾起身旁的高脚瓷瓶,狠狠朝大汉砸去。
  瓷瓶应声碎裂,大汉却分毫不动,倒是带着讥讽的轻笑转过头来。
  “看来你是想死在她前头了。”言罢,他就高高举刀,欲朝江念晚挥去。
  皓星中的各个包厢中好些人听见骚乱,有几人探出头来。瞧见是这情形,却不敢多过问。谁不知道皓星惯是高官前来的地方,如今既敢在这儿当众杀人,想来定是位高权重又浑然不怕法度的人物。
  “怎么这么吵?”有二人骑马经过皓星楼外,瞧见一长街的血迹,皱了眉。
  “沈小将军,快救救我们公主!”被刀穿透胸膛的侍从拼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沈野跟前。
  “公主?”沈野和身侧的江效对视一眼,神色骤变,二话不说便下了马。
  “沈野!”江念珠眼尖,瞧见了他,呼救的声音里几乎带着哭腔。
  沈野手握长弓,一只箭飞驰过去,将那人手中的刀钉落。
  他是在沙场上摸爬滚打长大的,身上功夫极好,门口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江效亦从父行过军,有他做帮手,楼下那些人很快被解决干净。
  楼上的大汉招呼起长刀准备拼杀过去,却被沈野轻松躲过。
  他手握利箭,又准又狠地插进领头人的喉咙。
  另一个大汉刚准备将江念珠推下楼梯,沈野疾跑了几步,揽住小姑娘的腰身,将人护在身后。
  江效低头拾捡了碎瓷片,狠掷过去,又一人捂着眼睛哀嚎倒地。
  他一脚将江念晚身边的人踹到楼下,望着她问:“公主没事吧?”
  “没事……你们来了,快,快去那个包间,方才有人在谈……”江念晚领着江效匆匆跑到楼上那个包间,一打开门,却早就没了人影。
  沈野将最后一人制服,也随着江念晚上了楼,瞧了眼那空荡的包间,问道:“在谈什么?”
  “有人逃了么?我去追!”江效道。
  江念晚摇摇头,道:“他们定然对这儿很熟悉,大约是追不上了。”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法治萧润的罪,此事还是要与陆执商量才是。
  “那就别追了,回宫吧……”
  江念珠站在沈野身后紧声开口,她一直死死攥着他的衣袖,眼眶红红的。
  “怎么了十公主,吓着了?”沈野难得瞧见她这幅模样,轻笑着问了句。
  “我才没有。”江念珠嘴上反驳,手却不肯松。
  “原来十公主是个色厉内荏的?”沈野将沾了血的手背在身后,怕她瞧见了害怕。
  “我就.色厉内荏了,怎么样?”原本就害怕得紧,此刻被他这样一调侃,眼圈又红了些。
  沈野用干净的手拿了帕子,给她擦净了脸上沾的血。
  “哭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第20章 冷漠
  帕子触及到江念珠的脸,她愣了一愣,半晌接住帕子低下头去。
  那手帕上尚有他指腹的余温,她下意识握紧了些许。
  “你来得一点都不及时!我差点都死了!”她皱眉抱怨,有点委屈藏在语气里。
  沈野神色顿了下,半晌言:“那下回公主再出宫,我寸步不离地陪侍左右?”
  “……”
  二人相互望着静默了瞬。
  江念珠忽然觉得他说完这话的一瞬间气氛有些不寻常,飞快地拿帕子用力蹭了蹭脸,佯装没听到一般转身道:“回宫罢!”
  几个人一同往外走,却听到了马蹄踏地的声音。
  领头的是城防司的王主巡,瞧见皓星门前横尸一片,登时神色大变。
  天子脚下,皇都之中,竟还有人敢这样为所欲为?
  更要命的是,他遥遥就瞧见了沈小将军和恒王世子,瞧见他二人无恙才略略松了口气。
  “臣给小将军、世子殿下请安,臣不知为何这街上为何会有贼寇,皓星这儿向来是最安稳的……好在二位贵人无恙,要不然属下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你确实万死难辞其咎,若不是今日我二人在场救了二位公主,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吗?”沈野向来随性乖张,少有现下这般冷着脸的时刻。
  一句话撇过来,分量极重。
  两位公主?
  王主巡眩晕了一阵,半晌抬起头来确定他的确是那个意思,又瞧见他身侧两个带着帷帽的女子,一时间冷汗几乎将衣衫浸透。
  他差点没厥过去。
  他面如金纸颤着跪下,声音里几乎带了哭腔:“臣万死……”
  半晌又匆匆站起身,咬牙切齿地指挥人去抬那些大汉:“都把人给我救活了,给老子连夜审讯,必须让他们招出幕后主使!”
  “没用,”沈野瞥了一眼,道,“这些人都是死士,瞧着臂上的刺青,大概还都是从前犯过罪做劳役的。偏远地带可以买卖这些人的性命。”
  王主巡气得眼冒金星:“到底是谁敢如此猖狂?”
  “此事不容轻视,后续交给大理寺追查吧。”江效微凝眉道。
  “是该如此,不过……”沈野忽然想起什么,侧眸望向江念珠和江念晚,道,“事情闹得这么大,恐怕陛下会知道了。”
  *
  御书房中,皇帝狠狠一拍桌案,满室的人都吓得屏气噤声。
  “你们如今胆子大了是不是,还敢私自出宫,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干的?若不是有沈少川和慎王世子在,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下来吗?”
  江念珠和江念晚在梯下跪着,深深把头一低。
  “回父皇,是儿臣非缠着十妹妹陪儿臣一起出宫的,父皇要怪就怪儿臣吧。儿臣今后定然好好悔过,绝不再犯。”
  “这个时候你开始有义气了?”皇帝冷笑一声,继续道,“你身为姐姐,撺掇妹妹与你同行本就是不对!”
  “是,儿臣知错……”
  “都是朕一味纵容你们,让你们胆大包天,你们真以为朕不会打你们是不是?”皇帝眉头拧得很紧,怒道,“来人!”
  “诶唷,陛下……陛下可使不得,两位公主这身板,一杖怕是都受不住的呀!”高蕴也在一旁求情,“陛下千万息怒些,惠妃娘娘前些时日染病如今刚好,眼下还在御书房外跪着求情呢。”
  皇帝终于敛了些怒气,瞧着俩人老实地跪在殿下,道:“你们不是愿意出去吗?从即日起,分别禁足在各自宫中,非诏不得外出!”
  江念晚僵了僵,而后微抬起眼来,悄然看向大殿另一侧的方向。
  陆执方才正在与父皇谈论正事,此刻还候在一旁,不过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帮她们求情的意思。
  江念晚眼巴巴地抬眸瞧了一眼又一眼,那人终于遥遥望过来。
  神色有几分冷。
  她暗自叹了口气,刚准备放弃却听到他淡声开口:“陛下息怒,九公主和十公主白日里还要来决明堂进习,若就这样禁足了,恐怕要落下好些课程。前些时日两位公主的功课才有了长进,在翎朝宴上也有不错的表现,若是如今就此荒废几个月,实在可惜。”
  江念晚之前在翎朝宴确实表现不错,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皇帝微皱眉思量了片刻,道:“她二人这样胆大妄为,怎能轻易揭过。”
  “陛下所言极是,九公主十公主实不该私自出宫,当将宫中训诫誊抄百遍,以儆效尤。”
  江念晚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宫中训示录足有上千字,誊抄百遍……
  皇帝凝眉片刻就点了头:“你二人字迹都不算工整,就依帝师所言吧,在誊抄期间好好反思,切不可再肆意妄为。”
  父皇既已发了话,又比方才的禁足好了不少,二人连忙应了下来,不敢反驳。
  *
  长云殿内灯火通明,江念晚伏案奋笔疾书。
  她本就为连累了江念珠而不好意思,又为答谢她今日慷慨,应下替她抄这训诫。
  左右她二人字迹相似,旁人是认不出的。
  然而这训示录实在太长,江念晚才抄了五遍手腕就已酸透,拿笔都费力气。
  这时外面忽然来了人通传,是镜玄司的人。
  江念晚揉了揉眼睛,立刻从椅子上立起来,瞧着那小侍从。
  “九公主翎朝宴对策的卷纸被墨迹毁了,帝师说还有一些需要记录下来,特请九公主去镜玄司一趟。”
  江念晚瞧着没抄完的训示录,心中还有余气,张牙舞爪道:“我正想去找他呢!”
  陆执在镜玄司等着,远远就瞧见满脸不高兴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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