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时间了来玩哈,”小唯说完,又对寒龄说,“你个小姑娘吧,我先前跟你说过你就不听,这下好了,被男人骗了吧。”
“......”
寒龄简直又尴尬又慌乱,怕她在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她赶忙打断说:“我们还有事,下次再聊。”
说完,也没敢看陈郁宽的表情,拉着他就跑了。
“哎?别走啊,钱还没给你呢!”
寒龄装作没听到,拉着陈郁宽走了很远才松开他。
她无视陈郁宽看过来的眼神,勉强笑了笑说:“去买花瓶吧。”
陈郁宽没说话,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考量,可他也没多问,只是说了句走吧。
到了花店,陈郁宽问店员花瓶在哪边。
店员给他们指了指。
寒龄跟着陈郁宽来到花瓶这边,随手拿了个看看。
只是她现在心情丝毫不在这上面,她有些担心和害怕,不知道刚才小唯的话陈郁宽听没听进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联想到那天的事,进而发现自己喜欢他。
“你喜欢这种?”陈郁宽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有,”寒龄思绪匆忙回拢,她笑着摇摇头,把手里的花瓶放下,“就随便看看。”
陈郁宽哦一声,拿了个玻璃的花瓶,“这怎么样?”
“挺好的。”
他又拿一个,“这个呢?”
寒龄笑了下,“也不错。”
“这个?”
“还好。”
陈郁宽没说话,把花瓶放下,又拿了一个,随口道:“有心事?”
寒龄啊一声,慌乱眨了两下眼睛,“没有。”
“刚才那是你朋友?”
“算是吧。”
难道他想问什么吗?
寒龄心里紧张起来,但也不能表现出来,而且她也不能直接和陈郁宽说明事情的原委,因为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陈郁宽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起刚才小唯的样子,心里盘算着这两人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为什么会认识。
“怎么认识的?”
寒龄:“嗯?”
“不方便说?”
寒龄:“没有,就是碰巧认识的。”
她不想说原因,陈郁宽也不能多问。
挑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个玻璃的花瓶。
结完账,两人往回走。
天已经有些黑了,路边的店里已经亮起了灯。
陈郁宽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气氛有些沉默,寒龄纠结半天,还是打算把下午的事说清楚。
她说:“下午小唯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嗯?”陈郁宽看着前面,漫不经心道,“怎么了?”
“她都是随口胡乱说的,你不要信。”
“什么不要信?”
陈郁宽偏头看着她,眼底被过往的灯光照的流光溢彩,他语气如玩笑般不正经道:“被男人骗还是追人没追上?”
“......”
他果然全都听见了。
陈郁宽笑了声,“别紧张,我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寒龄勉强扯了扯唇角,她说不出现在高兴还是难过。
说高兴,因为陈郁宽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说难过,他说的是别人,自己就是别人。
“不过你这个年纪,”陈郁宽说,“有时候还没法分清一些好人坏人,所以交朋友时候还是得擦亮眼睛。”
寒龄说了句哦。
“要帮忙吗?”陈郁宽问。
“什么?”
陈郁宽语气里带点玩笑的意味,“那骗你的男人,用不用给你揍一顿?”
“......”
寒龄窘迫地低下头,“都说了是假的了。”
陈郁宽只当她是尴尬和害羞,“没事,谁年轻还没喜欢过两个人渣。”
“那你喜欢过吗?”
陈郁宽:“没有,都是别人喜欢我。”
“......”
“所以你也是人渣吗?”
陈郁宽被她神奇的脑回路气笑了,他啧一声,“拐着弯骂我呢?”
“没有......”寒龄说,“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陈郁宽被噎到无力反驳,“胆子大了啊,开老板玩笑。”
聊着聊着这事就翻篇了。
寒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她笑了下说:“所以你又要扣我工资吗?”
陈郁宽笑了声:“不错,思想觉悟挺高。”
寒龄笑了下,没再说话。
十一月的风带着寒意,寒龄手放进口袋,犹豫了一会儿,说:“陈郁宽,我没喜欢过人渣。”
陈郁宽歪头看了她一眼。
“我也没喜欢过人,”寒龄心跳不自觉加快,“但是——”
陈郁宽脚步微微顿住,“嗯?”
“现在有一个。”
陈郁宽意外地挑挑眉。
寒龄站定,直视着他的眼睛,忍住内心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
街道两旁人潮不断,她深吸一口气,笑了笑说:“但是我要保密。”
*
回到店里,陈郁宽从庄棋那拿走自己的玫瑰,抱着花瓶上楼了。
庄棋切一声,“就这么一朵花,值当你特意跑一趟买个花瓶啊。”
陈郁宽说:“懂什么啊你,这叫浪漫。”
“你个大男人要什么浪漫!”
陈郁宽声音从远处飘来,“浪漫不分男女——”
庄棋嘁一声,“文人在世啊你,净整些文绉绉的词。那么宝贝那朵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情人给你的呢。”
“小情人”这三个字精准无误地飘到了寒龄耳朵里,虽然知道是一句玩笑话,但她还是没由来的一阵开心。
傍晚七点,店里人稍稍多了些。
寒龄接到寒程良的电话,问她:“龄龄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
寒龄手捂住听筒,找了个稍微安静些的角落,“爸,我和朋友在外面玩。”
“在哪儿玩啊,怎么这么吵啊?”
“在商场里呢,”寒龄说,“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行,好好玩吧,早点回来,用不用爸爸去接你?”
“不用了,我打车。”
挂断电话,寒龄去吧台那边要了杯水。
庄棋看到她笑了声,“累啦?”
寒龄摇了摇头,她靠着吧台,边喝水边朝四周环视一圈,想看看陈郁宽在不在。
不在。
内心有点失落,她放下杯子,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了一道调笑的声音。
“庄棋,你们店里哪儿来的这么漂亮的妹妹?”
寒龄皱眉,顺着声音看去。
吧台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人,那人头发有些长,一双丹凤眼挑着,身着一件白色毛衣,给人一种很不正经的感觉。
“你老实点吧,”袁奇说,“这小孩呢。”
“小孩儿?”那人眯了眯眼睛,凑过来,“你今年多大呀?”
不等寒龄说话,陈郁宽的声音就横穿了进来,“不老实就滚蛋。”
她抬头,对上陈郁宽的眼睛。
“他有病,别理他,去忙吧。”
“哎呦,陈郁宽,你骂我有病?”
看这两人话里话外像是认识的样子,寒龄冲陈郁宽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人走后,陈郁宽坐下来,扬扬下巴,“来干嘛?”
袁奇喝了口酒,笑笑,“能干嘛?想你了呗。”
“......”
“你说话能别这么恶心吗?”
“干嘛,我这都真心话,人家就想你了啊。”
陈郁宽忍住给他一巴掌的冲动,“你是不是想滚?”
“啧,没良心的男人。”
“到底干嘛?”
袁奇放下杯子,稍稍正经了正经,“没什么事,就闲的无聊。”
陈郁宽也要了杯酒,“你不挺忙么?”
“最近这不闲下来了么,哎对了,你那歌怎么样了?录了没?”
“录了。”
“我靠,这么快!”袁奇搭上陈郁宽肩膀,“一曲成名指日可待了啊。”
陈郁宽笑了声:“得了吧你。”
“没跟你开玩笑,”袁奇收回胳膊,“那导演圈里挺有名的,而且这剧还是个上星剧,你这又唱的主题曲,能不火嘛。”
陈郁宽拿杯子跟他碰了碰,笑道:“借袁老板吉言。”
袁奇笑着跟他碰了碰,他摩挲着杯身,想了想说:“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什么事?”
“你跟边语挺好的吧。”
陈郁宽:“怎么?”
袁奇:“就是最近跟几个导演吃饭,听到了一些关于她不好的事,所以我这不寻思该不该跟你说说,让你劝劝。”
陈郁宽放下酒杯,“什么事儿?”
“......”
“你是一点娱乐圈也不关注啊。”
“没兴趣。”
“所以什么事?”
“你那朋友吧,挺多花边新闻的你知不知道?”
陈郁宽笑了,“那圈子里有新闻少的么?”
“不一样,”袁奇犹豫着该怎么说,“这么说吧,我前几天跟几个导演一块吃饭,饭局上喝多了都口无遮拦,一导演说自己女一号定了,就是你那朋友,旁边有人知道你那朋友,就说长的挺不错,那导演说当然不错,自己都看腻了,所以,你懂我意思了吗?”
他再傻也听懂了袁奇话里的意思,但他不相信,笑了笑说:“那傻逼胡说八道吧。”
“是不是胡说八道我不知道,”袁奇说,“反正你这朋友的事儿在圈里都传开了,我今儿告诉你就是想让你告诉你朋友一声,适可而止,要多红才算红啊?差不多得了。”
陈郁宽沉默了很久,不知想起什么,他扯了下唇角,说:“她不是那样人。”
袁奇叹声气,意味深长道:“娱乐圈是个大染缸啊。”
他说完这句好似就翻篇了,“哎?你们今天没有唱歌的啊?”
陈郁宽还有些愣神,“嗯?”
“怎么啦?”袁奇睨他一眼,“还想刚才那事呢。”
陈郁宽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哎?我挺好奇的,你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成好朋友的?”
陈郁宽静了静,说:“当初她帮了我很多,我刚出去那几年,被人骗,穷到没地方住,还是她给我找的地方。”
袁奇啧啧两声:“患难见真情啊这是。”
“就是因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才不信。”
袁奇:“怎么说呢,这事圈里也不少,但又有多少人能明哲保身顺风顺水红一辈子啊,眼红的人多着呢。”
陈郁宽没说话,他确实不太懂他们圈里那一套,但他也不能相信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会这样。
袁奇看出他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找了个话题把这一章揭过。
“你们这唱歌人呢,让人干坐着喝酒啊?多没意思。”
陈郁宽暂时把心头的疑惑放下,他瞥了眼袁奇,说:“你去唱啊。”
“去就去。”说着,袁奇就往那边走。
陈郁宽又倒了杯酒,看着袁奇在台上风骚的鞠了个躬。
“大家晚上好啊,今天由我这个不正经的人给大家献唱一曲。”
庄棋这时正好路过,“我靠,他要唱歌啊。”
陈郁宽笑着骂了句傻逼。
寒龄这边忙完,一直在看着陈郁宽。
这会儿,看旁边的人走了,她过去,要了杯水。
“忙完了?”
陈郁宽喝了酒,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
寒龄:“嗯。”
陈郁宽:“还不回家?”
寒龄:“再玩会儿。”
陈郁宽:“玩吧。”
灯光这时暗下来,只剩下吧台处浅浅的一排壁灯。
台上的袁奇找好伴奏,开始唱。
他唱的是一首老男孩。
寒龄看着陈郁宽,朦胧的黑暗中,他微微眯起眼睛,后背靠上吧台,手里慢慢晃着酒杯,小声哼着。
这首歌很有感染力,副歌部分,台下的人开始合唱。
陈郁宽笑着,举高酒杯,唱出声。
或许是今晚听了庄棋说的那些话,也或者是这首歌,他忽然有点怀念从前了。
怀念从前那个纯粹、干净、心无杂念的时候。
梦想总是遥不可及
是不是应该放弃
花开花落又是一季
春天啊你在哪里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脑海中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回到眼前,他看到了自己背着吉他行走在车水马龙街道,看到了白天黑夜交替,他在漆黑潮湿的地下室写歌,也看到被拒后散落一地的A4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