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好呀,不像我们家孩子,成绩总是忽上忽下的。”
“哎!出来了出来了!”
陈郁宽应声往校门口看去, 推拉门缓缓拉开, 紧接着, 一个接一个考生跑出来。
他们或跑或跳,脸上洋溢着青春独有的色彩。
又等了一会儿,陈郁宽在人群中看到了寒龄。
她背着双肩包, 神色如常地走在人群中,脸上并没有很大的喜悦或兴奋。
她视线向四处搜寻着, 看样子是在找他的身影。
陈郁宽喊了她一声,举起手里的花扬了扬。
瞬间, 刚才还淡漠的脸上瞬间浮现了一抹很浓烈的笑。
她一刻不停地奔他而来。
陈郁宽笑着看着她,恍然间心里有些酸涩。
如果昨天寒程良没有来说那些话, 那么他们,应该还会拥有很多个这种类似的瞬间吧。
“陈郁宽!”寒龄跑到他面前, 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明媚耀眼。
陈郁宽回过神, 把手里的花送上, “庆祝我的小女朋友顺利毕业。”
寒龄高兴地接过花, 还是像上次一样。
九朵, 她最喜欢的粉玫瑰。
“等很久了吗?”
“没有, ”陈郁宽揽过她肩膀,带着她往停车的那边走,边走边说,“感觉怎么样?”
“还好呀。”
“题难么?”
“都是常规题目,”寒龄说,“我感觉还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停车的地方,陈郁宽拉开车门让她上车,“走吧,想去哪儿?”
寒龄察觉出他好像兴致不太高,在他上车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陈郁宽。”
陈郁宽正系着安全带,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嗯?”
“那天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什么话?”
寒龄低头,闷闷道:“你忘了......”
“逗你呢,”陈郁宽笑着揉了把她的头发,“你什么话我忘记过啊,记得记得,约会嘛,走着,想去哪儿?”
“都好呀,”寒龄笑起来,“跟你在一起去哪儿都好。”
陈郁宽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看电影?”
“好呀。”
“走着。”
一路上,陈郁宽都在强力压下自己心头的那股苦涩。
现在是傍晚时间五点钟,他还能和寒龄在一起七个小时。
过了今天,寒龄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了。
想到这儿,陈郁宽没忍住偏头看向寒龄。
寒龄笑着,“怎么啦?”
“没事,”陈郁宽淡笑着说,“看看我女朋友。”
寒龄笑了下,手揪着安全带,“陈郁宽。”
“嗯,怎么了?”
“没事,”寒龄说,“就是叫叫你,感觉好不真实呀,像做梦一样。”
陈郁宽又何尝不是,他笑了下,没说话。
寒龄看着他,又说:“陈郁宽,不瞒你说,我最近几天都没睡好。”
“紧张?”
“不是,是因为想到要见你激动的睡不着。”
陈郁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底的那股情绪一直在反反复复拉扯,很多时候,心里的那个声音都在说。
算了吧,自私一点,把她留在你身边。
可更多时候,还是理智的声音在呼唤他。
放她走,她理应拥有更好的未来。
“你怎么啦?”寒龄有些奇怪道,“怎么一直在走神呀,昨晚没睡好吗?”
陈郁宽捏了捏眉心,遮住眼底的酸涩,说:“嗯,熬夜了。”
“那要不我们不去看电影了,”寒龄说,“回家休息吧,电影可以改天再看。”
“没事,”陈郁宽说,“答应了要跟你约会。”
“不急这一时,”寒龄眼底亮晶晶的,声音也很轻快,“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约会呢。”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约会呢......
听到这句话,陈郁宽瞬间鼻头一酸,他喉结滚了下,呼吸都发颤。
“没事儿,”他眨了下眼睛,笑着说,“陪女朋友最重要,觉每天都能睡。”
“陈郁宽,你今天有点反常哦。”寒龄开心之余,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儿,”陈郁宽笑着,偏头看了看她,“我能有什么事儿?”
说着,他急忙转开话题,“吃冰激凌么?停车买一个?”
“一会儿去商场里买吧,不然都化掉了。”
“行。”
寒龄歪头打量着他,确认道:“你真没事吧?”
“没事啊。”
“可是我感觉你今天好奇怪。”
“哪儿奇怪了?”
“感觉你好像有心事,”寒龄说,“有点忧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陈郁宽挑了下眉,“你男朋友外号忧郁王子。”
“噗——”寒龄笑出声。
陈郁宽:“干嘛?不服啊?”
“我觉得不应该叫忧郁王子。”
“那叫什么?”
寒龄:“叫......”
“忧郁的美男子!”
前面正好绿灯,陈郁宽停车,手伸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笑道:“我小女朋友嘴怎么这么甜。”
“因为喜欢你呀。”
陈郁宽嘴角的笑淡下去,心里那股酸涩卷土重来,他松开手,看着寒龄,很认真道:“陈郁宽也喜欢你。”
他喃喃道:“很喜欢很喜欢。”
......
两人就近去了一家商场。
陈郁宽买完票,等电影的功夫,他带寒龄去买了冰激凌。
买完冰激凌往回走,经过一家饰品店。
陈郁宽牵着寒龄,“进去看看?”
“电影要开始了,”寒龄说,“要不改天?”
“改天就没时间了。”陈郁宽说着,拉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店员忙迎上来,“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
“有手链么?”
“有的,您这边请。”
到了展示柜前,店员热情介绍道:“您想要什么款式啊?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下。”
“不用了,”陈郁宽说,“我们自己看看,谢谢。”
“好的,那您有需要喊我。”
店员走后,寒龄拽了拽陈郁宽的手,说:“干嘛这么急呀?”
陈郁宽眼睛看着展示柜,闻言,他垂眸定在一条带雪花吊坠的手链上,声音有些低地说:“因为没机会了。”
寒龄:“什么?”
“没什么,”陈郁宽指着那条手链,询问她的意思,“这条怎么样?”
“好看。”
“那买这个?”
寒龄点了点头,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陈郁宽,你真的没事吗?你今天好奇怪。”
陈郁宽喊了声店员,又去看寒龄,“给我女朋友买手链就奇怪了?”
店员这时走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陈郁宽指了指展示柜,“我要这条。”
“好的,我帮您包一下,您这边付款。”
买完出来,陈郁宽直接打开包装,拉过寒龄的手给她戴了上去。
她手腕细,银色的手链环绕手腕一圈,雪花吊坠垂下,迎着灯光闪闪发亮。
“好看。”陈郁宽握着她的手腕没松手,“喜欢么?”
“喜欢,你送的东西都喜欢。”
“那答应我,一直戴着。”
“戴着它,记住我。”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看着寒龄。
不知是不是寒龄的错觉,她总感觉,陈郁宽的眼睛里有抹隐藏的哀伤。
寒龄没答应,问道:“为什么突然想送我手链了?”
“早就想送了,”陈郁宽重新牵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想把你套牢,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
寒龄笑:“我当然会一直在你身边呀。”
“嗯,”陈郁宽低声道,“我知道。”
“你到底怎么啦?”
“电影要开场了,走。”
他们进放映厅的时候电影已经开场了,陈郁宽牵着寒龄在黑暗中找到位置,然后坐下来。
“怎么选了这么靠后的位置呀?”
“因为这排没人。”
寒龄:“啊?”
“啊什么,”陈郁宽立起他们之间的扶手,手按着她的脑袋搁到自己胸口上,“看吧。”
寒龄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看他。
“别动,”陈郁宽把她脑袋按下去,“就这么看。”
“你怎么回事呀?”黑暗中,寒龄眨着眼睛,小声问他。
“怎么了?”陈郁宽下巴搁在她头顶,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寒龄笑:“怎么突然这么腻歪了。”
“早想这么干了,”他手绕到她脑后,轻抚着她的头发,“看吧,我眯会儿。”
“嗯睡吧,一会儿我喊你。”
陈郁宽在心里苦笑。
他怎么能睡得着。
现在是晚上七点钟,他和寒龄还能在一起五个小时。
他多么想,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最好能在此刻静止。
他做不到,也不忍心,不舍得。
把小姑娘亲手推开。
陈郁宽越想,心里那股酸涩越浓,他闭着眼睛,在黑暗中亲了亲寒龄的发顶。
“寒龄.......”他哑声开口。
“嗯?”怀里的人动了一下。
陈郁宽喉结滚了下,声线有点抖。
他说:“我很爱你。”
他没说喜欢。
他说的是爱。
寒龄仰头看着他,唇边笑意渐深,“我也爱你的。”
一场电影一个半小时,陈郁宽全程都牵着寒龄的手没放。
纵使时间已经进入倒计时,可最起码现在,现在的这一分,这一秒。
寒龄还是他的。
电影结束,寒龄晃了晃陈郁宽的胳膊,“结束啦,我们走吧。”
陈郁宽睁开眼,眼底一片湿润,他揉了下太阳穴,说:“刚睡着了,完了?”
“嗯,你怎么了。”
此刻放映厅的灯光亮起,寒龄盯着他眼睛,问道:“你哭了吗?”
“没有,”陈郁宽头偏向一片,抹了下眼睛,“没哭。”
“别骗我了,我都看到了,”寒龄扒着他肩膀去看他,“哭吧哭吧,我不笑话你,你也觉得刚才的电影感人吧。”
陈郁宽含糊的“嗯”了声,他不敢多说话,他怕自己哽咽的声音会出卖自己。
“不过好可惜,”寒龄自顾自地说,“男女主没有在一起,好遗憾啊。”
“是么?”陈郁宽声音又轻又哑,“下次不看这种了。”
只是……
他们还有下次么?
“没关系啦,”寒龄笑着说,“电影是电影,他们没在一起,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陈郁宽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更紧了紧。
“走吧。”
走出放映厅,陈郁宽牵着寒龄的手经过了一扇可以照见人的全身镜。
他脚步一顿,拉着寒龄停下。
“怎么了?”
“拍张照片吧。”陈郁宽说。
“啊?”
“拍一张吧,”陈郁宽指着那扇镜子说,“在这拍,就你跟我。”
“怎么突然想拍照片了?”寒龄边说边拿手机。
“用我手机吧。”陈郁宽把手机解锁放她手里。
寒龄接过来,一打眼看到他的桌面壁纸是自己。
她惊喜道:“你用我的照片当壁纸了?”
“当很久了,”陈郁宽说,“正好今天拍了换新的。”
“那我可要把自己拍漂亮一点。”
陈郁宽温柔地看着她,“你怎么拍都漂亮。”
寒龄打开相机,对着镜子,准备按下快门。
“等会儿,先摆个姿势。”
说着,陈郁宽胳膊随意地搭在她肩膀上,整个人往她那边靠,几乎是压在了她身上。
他长长的胳膊自然垂下,给人一种很散漫的感觉。
寒龄被他包围在怀里,显得很娇小的一个。
“我拍啦。”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画面被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