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龄:“所以呢......”
“所以为了让你稳定情绪,心无旁骛的考试, 撒了个谎。”
“撒了个谎?”寒龄笑起来,身子一抖一抖的, “可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喜欢我!说是真心的!你骗我!你骗我!”
“是,”陈郁宽全程没敢看她, 他喉结滚了一下,咽下哽咽, “我骗了你, 但是是为你好。”
他说的这话让自己都觉的恶心。
“为我好?”寒龄轻笑一声, 身形晃荡, “骗了我说是为我好?陈郁宽你有没有心?”
陈郁宽闭眼, 抹掉眼角的泪。
“那之前呢?”寒龄哽咽着, “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答应跟我约会,还给我过生日,给我唱歌,为什么!”
“陈郁宽,你在可怜我?”
听到这句,陈郁宽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知道什么话能最能让寒龄死心。
他喉咙发紧,张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最后,他勉强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是。”
如他所料,听完这句,寒龄彻底崩溃,她甚至都不能发出很强烈的情绪。
只是绝望的在笑,她轻声问:“什么时候?从什么时候?”
“在医院那次,”陈郁宽一刀一刀地往她身上扎着刀子,“那天在病房门口我无意听到了你跟你爸的谈话,你问他还爱不爱你,从那时候起,我觉得你很可怜,所以.......”
寒龄荒唐地摇头,“那你说的慢慢接受我的喜欢也是假的了?”
“抱歉,”陈郁宽吸了吸鼻子,眼里恢复决绝,“那是迫不得已,因为你刚醒怕你情绪太激动,所以只能暂时安抚你。我对你,从始至终,只有朋友和哥哥的情谊,没有男女之情。”
一句话就够了。
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她彻底死心。
“还有吗?”寒龄看着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话都说到这儿了,还有什么瞒着我,全说出来?”
“寒龄,”陈郁宽低声喊她,“很对不起骗了你,我希望你能忘记我,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你的未来还很长,有更多优秀的人在等你。”
“忘记你?”寒龄轻蔑一声,“你是觉得自己很让人难忘么?”
“你错了陈郁宽,我寒龄记仇,我睚眦必报,我不但要忘了你,我还要报复你,我要把你伤害在我身上的加倍还给你!”
陈郁宽扯了下唇角,“都好,只要你过的好,怎么报复我都行。”
寒龄悲怆地质问他:“陈郁宽,你把我当什么啊?你有没有心?我的真心就这么不值吗?就这么任你随便践踏吗?”
陈郁宽没有其他话说,唯有一句对不起。
“你不配!”寒龄激动大吼,“陈郁宽!你配不上我的喜欢!”
“嗯,”陈郁宽喃喃,“我配不上。”
说完,他站起来,想往她那边靠近一点。
可寒龄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她看着他,眼里带着浓浓的恨。
“滚开,别过来。”
陈郁宽身体僵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抬头看着寒龄,眼里是藏不住的哀伤。
下一秒,他听到寒龄咬牙切齿的对他说:“陈郁宽,我恨你。”
“我恨你!”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永远不会!”
说完这句,她跑向门口,大力拉开门。
砰的一声,门被摔上。
那一刻。
陈郁宽知道。
寒龄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永不会再回来。
*
当天晚上,寒龄走后,陈郁宽怕她出什么意外,悄悄在后面跟上了她。
结果她哪儿都没去,就坐在附近的公交车站。
她就那么静静坐在那儿,不哭不笑不闹。
面前的车经过了一辆又一辆,她都没有上车的打算。
她是那么孤独。
看起来也是那么的脆弱。
陈郁宽无声地摁灭了手里的烟,向前迈了一步。
就只有一步。
他不敢再上前。
因为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抱她的资格。
空气中吹过一股燥热的风,陈郁宽抬头看了看天,没有一颗星星。
起风了,暴雨要来了。
陈郁宽捻着指尖上的烟灰,看着寒龄的侧影。
最终,他拿出手机,凭着记忆打通了寒弘锐的电话。
“是我,让你爸来接你姐,中央广场附近的公交车站。”
说完,他挂断电话,又点了根烟。
风在此刻变的剧烈,一阵接一阵,吹的路两边的树叶呜呜作响。
两旁的路上不少来往的行人,纷纷裹紧了衣服加快了脚步。
可唯独寒龄没有。
她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布娃娃,呆呆的坐在那,没有任何反应。
陈郁宽手里的烟越抽越急。
他心疼、担忧、害怕、不忍......
他多想像以前一样上前抱住她,揉揉她的头说喜欢她。
可是不能。
他不能。
陈郁宽自认不是什么伟人,也不是情场里的高手。
他不懂很多感情上的大道理。
可唯独在寒龄身上。
他知道,也明白。
喜欢一个人就要让她变的更好。
哪怕以后陪在她身边的不是你。
因为爱。
所以他这么做了。
所以。
他亲手推开了他爱的女孩。
一支烟燃尽,陈郁宽徒手捻灭。
他掏出打火机,正准备再点一根,感觉有雨滴落到了他手腕上。
他仰头看了看天,低头继续点烟。
烟点燃,他指尖夹着,又给寒弘锐打了个电话。
“到哪儿了?下雨了。”
“赶紧。”
只说了这两句,陈郁宽就挂了。
挂掉电话,他依旧是在这边沉默地抽着烟,沉默地看着寒龄。
像是黑夜里一名孤独的守卫。
守护着他爱的女孩。
雨在这时忽然密集起来,越下越大。
陈郁宽看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庆幸它能遮雨。
可他就这么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公交车站前来了一辆黑色奥迪。
车主人慌忙下车,撑开伞,走到公交车站底下。
与此同时,副驾上也下来了一个小男孩。
陈郁宽看着,怕是什么陌生人,他赶忙掐了烟,往前跑了两步。
不等跑近,隔着雨幕,他看到了寒程良看过来的视线。
他眼神很不满,带着怨恨和埋怨。
陈郁宽脚步生生顿住。
他朝他轻蔑地扯了下唇角,没再往前走。
他看着寒程良撑着伞把寒龄拉进车里,车子启动,经过他身边时,溅起一片很大的水花,最后扬长而去。
陈郁宽没躲,任溅起的水淋了一身。
轰隆——
一计惊雷劈下,陈郁宽站在原地,后知后觉有点遗憾。
只是因为刚刚在寒程良的车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往车内看了一眼。
只可惜,车窗上贴了镜面膜,他看不到里面。
这就意味着。
他失去了最后一次见寒龄的机会。
陈郁宽扯着嘴角,将湿透的烟含进嘴里,尽管他知道吸不出什么。
可他还是吸了一口。
入口的只有无边无际的苦涩。
终于。
在仲夏的第一场大雨里。
他彻底失去了寒龄。
*
陈郁宽回店里时候庄棋还没走。
他浑身湿透的回去吓坏了庄棋。
“我去,你哪儿去啊,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庄棋给他递纸,“快擦擦快擦擦,我说你傻啊,多大个人了,下雨不知道躲啊。”
陈郁宽没说话,整个人站在那,像一具躯壳。
庄棋看着他,发觉情况有些不对,他收起玩笑话,秒变正经道:“咋啦?出什么事儿了?”
陈郁宽依旧一声不吭,他僵直地站在那,浑身被雨浇了个彻底,头发凌乱地贴着额头,往下滴着水,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垮下去的脊背,整个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庄棋心里没由来的一跳。
他一瞬间感觉有些害怕,因为他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陈郁宽。
即使在那段他最难熬、为梦想奔波不前的时候,他也没看过他这幅样子。
记忆里的陈郁宽,无论发生多大的事,面上总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甚至还可以和他们谈笑风生地开开玩笑。
可现在。
他整个人透着股自暴自弃的颓败感。
就好像,生生被人抽走了灵魂。
庄棋从吧台里绕出来,走到他面前,惊慌道:“不是,你咋的啦?别吓我行不?宽儿?你说句话。”
“我没事。”
这是陈郁宽从刚才进屋到现在说的第一句话,他嗓子哑的厉害,仿佛失声。
“......”
“你骗鬼啊!都这样了还没事,到底怎么回事啊,”庄棋着急问道,“从刚才我就觉得不对劲,先是小寒妹妹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又是你,你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他头低下去,似乎是默认了这一点。
“咋的啦?为啥闹别扭啊?刚刚回来不还挺好吗?”说着,庄棋又安慰他,“不管啥事都没关系,小女生嘛,哄哄就回来了。”
“回不来了。”陈郁宽睫毛上的水滴在地上,无声无息。
可他却又感觉耳边的声音是那么清晰,清晰到,他亲耳听到了自己心里那根弦断掉的声音。
“不可能,肯定回回来的,”庄棋看他状况不对,没像以往跟他开玩笑,而是开始给他支招,“我告诉你啊,你就......”
“庄儿,”陈郁宽哑声打断他,他声音很轻,很平静,“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我已经彻底的......”
“失去她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感觉有点颓,写的也很不顺,等我状态好点了给大家加更吧,抱歉呜呜呜
第59章
寒程良把寒龄带回家的一路上她都异常沉默, 她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失神地望着窗外。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就乖乖坐在那, 像一个没有体温的布娃娃。
车里气氛有些紧张,寒弘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寒程良看了眼后视镜, 语气轻快的仿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轻松开口:“龄龄啊,下雨怎么不回家啊?在那公交车站待着多不安全, 这么晚了, 万一有坏人怎么办。”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哗哗而过的雨声。
意识到情况可能有些严重, 寒程良脸色僵了一下,接着又笑笑说:“怎么不理爸爸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寒龄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声音又涩又哑, 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爸。”
“哎,怎么了?是不是有话想跟爸爸说?”
“你可以放心了, ”寒龄说,“我跟他以后再也不会有来往了。”
寒程良心头猛然一震, 他慌乱离开看她的视线,接着装作很欣慰地说:“龄龄啊, 你终于肯听爸爸的话了。”
“爸爸是不会害你的,你现在还小, 等以后会看清他到底是什么人的。”
后面的半段路程中她全程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回到家, 寒龄像往常一样换好鞋子回了房间, 丝毫看不出情绪有什么问题。
她自始至终都异常的平静, 像是没有脾气。
那之后的几天, 她都是同样一副状态。
不吵不闹不哭。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吃饭, 就像平常一样。
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她现在再也不会每天出门,而是大部分时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寒程良怕她想不开,偷偷开门看过她一次。
她很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同一个地方发呆。
她眼神空洞,没有一点明亮,若不是还会动一动,寒程良都怀疑她还有没有呼吸。
这种状态持续了大约一周。
后来,寒程良实在看不下去了。
因为他太害怕了,记忆里,当初寒龄他妈妈走之前就是这么一副状态。
什么情绪都没有,安静的像一副空壳。
寒程良不能再放任她这么下去,他宁愿她大哭大闹来发泄发泄自己的情绪。
于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寒程良端着一盘刚削好的水果,敲了敲寒龄的门。
“龄龄,是爸爸,来给爸爸开一下门。”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门被打开。
寒程良推门进去,房间内昏暗一片。
寒龄把所有的窗帘全都拉上了,只有隐约的光线透进来。
“怎么把窗帘拉这么严实啊,”寒程良问,“是很热吗?”
“刺眼。”
说完,她又躺回床上,视线盯着房间的某一处发呆。
寒程良轻轻把水果放到桌上,坐到了她的床边。
“龄龄啊......”
他犹豫着怎么开口。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不约上朋友出去玩玩啊?你的高中同学呢?约出来去逛街呀,别总自己在家里憋着,这样会闷出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