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惯,”寒龄回答,“看不惯他们那样欺负人。”
“我也看不惯,”宋嘉说,“当时没有人帮他,我们如果不去的话,不知道他还会怎么被欺负。”
班主任欣慰地轻叹声气,“你们都是好样的!但是以后不能干这样的事了,这件事我会跟主任着重反应一下,保护学生,应该是我们做老师的职责,是我们失职了。”
瞬间,寒龄感觉一股酸涩涌上喉咙,她动了动嘴唇,发觉嗓子有点紧,“谢谢老师。”
*
出了办公室,刚才被欺负的男生还站在墙边,像是在等她们。
看她们出来,他一歪一扭地跑过去,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谢谢你们。
“没关系的,”宋嘉说,“帮助同学本来就是应该的,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我看你的脚......”
“没事的,”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脚,“我的脚是天生的,小时候就这样了。”
他这么一说,又激起了宋嘉心里的愤怒,“那群人真不是东西!!”
男生苦涩地笑了一下,“谢谢你们肯出来帮我,我刚转学来这边,还没有什么朋友,你们能出来帮我真的特别感谢,”说着,她看了眼寒龄,“我记得你,之前要帮我搬书的也是你,你们都是好人,真的谢谢。”
寒龄看了看他,记起了那天,她朝他露出个微笑,“不用谢,应该的。”
“我叫宋青炎。”
“寒龄。”
“我叫宋嘉。”
“你别担心,”宋嘉说,“这几天那几个混蛋肯定会消停两天的,如果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
说到这儿,宋嘉突然说不下去了,就怎样呢。
来找她?可她也没这个能力保护他。
告诉老师?万一遇上的是一个像今天这样敷衍了事的老师呢?
“就......”
“就还回去,”寒龄把话接上,“没有人注定要被别人欺负,没有人注定高人一等,如果别人都靠不住,那你就自己来。”
对,自己来。
如果没有人能保护你,那就自己保护自己。
这是她长久以来被孤立、被针对、被欺负之下,自己告诫自己的话。
没有人给你撑腰,那就强大起来,让自己无坚不摧。
第9章
晚上放学,她照旧去了咖啡厅。
不为别的,单纯是想看一看陈郁宽。
傍晚七点,人开始变多。
寒龄和齐梅一起在后边准备果盘,期间,庄棋来过一趟,问她干的顺不顺手。
寒龄说可以。
庄棋应了声,让她小心刀。
“哎,龄龄,”齐梅边切水果边跟她闲聊,“我今天才听说,你原来是高中生啊。”
“嗯。”
“这么小为什么出来打工啊?”
寒龄勉强笑了下,没回答。
齐梅没再多问,只说了句小姑娘家家的真不容易。
“高中学业很忙吧,你要不要先去做作业,这里活儿不多,我来就行。”
“不用了,”寒龄说,“我可以的。”
“那行,累了就偷会儿懒哈,放心,老板看不到。”
寒龄笑了下,对她点了点头。
一连送出去几个果盘后,寒龄后知后觉胳膊越来越疼了,今天被撞到的地方,她下午看的时候已经青了一大片。
齐梅也注意到她一只胳膊端果盘的时候有些吃力,“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真没有吗?我看你胳膊使不上力,怎么了?伤着了吗?”
寒龄还是摇头,“没关系。”
齐梅不放心,“不行不行,我看你脸色不对,快去休息休息,这里我来。”
“真的没事。”
“没事你也休息休息。”齐梅强势的把她拽到隔壁的一间休息室,“这有张床,宽哥专门备的,为的就是我们女生不舒服,你在这儿躺躺,我去给你倒杯水。”
寒龄坐在小床上,看着四周,一个很简易的休息室,但该有的都有。
不一会儿,齐梅给她拿了杯热水过来,“你先歇会儿,有事的话喊我哈。”
“嗯,谢谢。”
齐梅出去后,寒龄脱下外套,看着自己青了一大块的手臂,她从包里拿出喷雾喷了两下。
喷雾是放学的时候那个叫宋青炎给她的,她本不想收,是他强塞进她手里的。
处理完,寒龄静坐了会儿。房间墙上挂着个摆钟,一下一下吧嗒吧嗒地响。
她看着钟摆发了会儿呆。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接着,门就从外被推开了。
寒龄心里一惊,下意识想拿过手边的外套挡住胳膊。
可在看清来的人是陈郁宽后,她默默把外套放了回去。
陈郁宽推门进来,本以为庄棋在这儿,结果发现是寒龄。
他说了声抱歉,打算退出去,可鼻间却闻到了一股药味。
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他皱眉,“什么味,你伤着了?”
寒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小心撞了下。”
“撞哪儿了?”
“胳膊。”
陈郁宽走进来,低头看了看,眉头皱的更深了,“哪儿撞的?青这么大一块。”
寒龄垂下头,“学校里不小心撞的。”
“疼不疼?”
“疼......”
陈郁宽转身,“跟我过来。”
寒龄跟着他上了二楼。
二楼是陈郁宽平时住的地方,面积不算小,放眼望去,整个屋子全是客厅,只有里边还藏着两间卧室。
“过去坐。”他指了指靠窗户的沙发。
寒龄过去乖乖坐下,依旧没忍住好奇心的四处打量。
偌大的客厅里,摆的东西不算多,除了必要的家具,剩下的就是靠墙的一个书架。
书架上摆的东西很多,一层唱片,一层书,还有一层是手办。
其他空的地方放着架架子鼓,旁边还立着个吉他。
寒龄一直都好奇,陈郁宽除了是老板外,还是什么。
因为她之前偶尔听庄棋说过,说他们老板是个还没被发现的宝藏歌手。
如今一看屋子里的乐器,想必陈郁宽真的是位歌手。
寒龄坐着,静静地看着站在冰箱旁边的陈郁宽。他身高腿长,肩膀宽阔,只站在那儿就给人一股安全感。
空气很安静,她感觉自己心脏一下一下地跳动着,比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发觉他都没什么动静。
寒龄走过去,“你在干嘛?”
陈郁宽回头看了她一眼,“百度呢。”
“百度?”
陈郁宽嗯了声,说:“我不会处理淤青,百度一下。”
寒龄:“哦。”
陈郁宽看着手机,时不时询问她一些问题,“你这伤有没有二十四小时了?”
“没有。”
“那按百度说的应该冷敷,”陈郁宽说完,收起手机去拉冰箱门,“过去坐着。”
寒龄回去坐好,不一会儿,陈郁宽拿着条毛巾过来,他用毛巾包好冰块,拿在手里,“胳膊给我。”
寒龄乖乖伸出胳膊。
陈郁宽试探性地把毛巾贴上她的胳膊,细心问:“疼不疼?”
寒龄摇头,“不疼。”
陈郁宽低着头,耐心地给她每一处都冰敷到。
“你这真不小心撞的?”
寒龄没说话,因为他在看陈郁宽。
屋里灯光很亮,她看的很清楚,看的很仔细,细到他左眼眼尾的一颗泪痣。
没听到回答,陈郁宽抬头。
猝不及防的抬头,寒龄视线来不及遮掩,与他撞上。
四目相对,她直直的看进了陈郁宽眼睛里。
明明是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可为什么带着股冷淡和疏离呢。
陈郁宽笑了声,慵懒的嗓音响起,“还看?再看收钱了。”
寒龄一愣,忙低下头。
心口被他的声音震的发麻,她小声喘着气,尽量不被他发现。
可心脏像是装了马达,一停不停地剧烈跳动着,连带着她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烫。
“怕我啊?”陈郁宽笑,“这么紧张。”
“没......”
陈郁宽没说话,唇角勾着,还在给她冰敷。
寒龄悄悄舒了口气,指尖掐了掐手心,让自己找回点理智。
“我没紧张。”
陈郁宽嗯了声,不知听没听进去。
寒龄又说:“我是在看你。”
“嗯。”
“陈郁宽。”
“嗯?”
“你真好看。”
陈郁宽笑了声,礼貌接受赞扬:“谢谢,你也好看。”
寒龄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耳朵,红了一大片。
她低下头,想藏住自己的笑。
可失败了,陈郁宽发现了她。
“这么不经夸啊。”他看出了他的脸红。
寒龄摇头,头低的更低了。
陈郁宽没再逗她,问:“好点了么?”
寒龄不说话,只点头。
“真不小心撞的?”
再点头。
“说话。”
“......嗯。”
“实话?”
“嗯。”
“没撒谎?”
“......”
寒龄嗯不出来了。
看她这幅表情,陈郁宽又问:“受欺负了?”
她摇头。
“......”
“嘴呢?”
寒龄开口:“被人推了一下。”
“为什么推你?”
“因为我干了件好事。”
“什么好事?”
寒龄把下午的发生的事和他说了一遍,只是没把她打人那点加上。总结下来,就是她为了帮助受欺负的同学,跟一群男生吵架,被人推了一把。
陈郁宽安静听完,期间还给她换了次冰。
“就是这样了。”
“挺勇敢啊。”陈郁宽说。
寒龄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当我夸你呢?”
寒龄笑僵住。
陈郁宽放下手里的毛巾,抬头看着她,他半蹲着,视线与她齐平。
“你一个小姑娘去和一群男的吵,万一他们揍你怎么办?你能打过吗?就算打过了,能不受伤吗?”
“......”
寒龄有些失望,“那就要视而不见么?”
“当然不是,”陈郁宽又拿起冰块给他冰敷,“换我我也上,可这不一样,我是大老爷们,受点伤能抗,你一个小姑娘,万一那群男的一人给你一拳呢,你怎么办?”
“我也打回去。”
陈郁宽笑了,“打回去?你会打架啊?”
“......”
确实还会一点。
“那应该怎么办?”
他无奈一笑,“我要是知道怎么办的话,上学那会儿就不像你一样路见不平了。”
“我就知道!”寒龄激动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
“怎么?你对我期望还挺大?”
“你在我心里是这个。”寒龄冲他竖起大拇指。
“你才认识我多久啊,就说我是你这个。”他回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认识你很久了,寒龄在心里说,比你想象的还要久。
“总之,”陈郁宽说,“以后不管什么事儿,先保护自己。”
“嗯。”
“那群男的后来没找你麻烦?”
“现在还没有。”寒龄说。
“怕吗?”陈郁宽抬头看她一眼。
“怕。”寒龄垂眸看着他,略带迟疑地开口,“你能保护我么?”
“想我保护你啊,”陈郁宽笑道,“先喊声哥。”
“......”
“不。”
陈郁宽啧一声,“我说你这小孩儿,又没让你叫其他的,就叫声哥,照我这年纪,让你叫声哥不过分吧。”
“我不想当你妹妹。”
“那你想干嘛?”
“我想......”
“我想......”
“想什么?”陈郁宽停下手里的冰敷,抬头。
“我想当你朋友!”
“朋友?”陈郁宽笑了声,低头继续,“小我这么多的朋友,我还是第一个交。”
“那你交不交?”寒龄心里在打鼓。
“交呗。寒龄.....”
“小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