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欢声笑语一片,寒龄也被带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哎?咱们玩骰子吧!快快快!反正也周末,明儿不上班,喝多了也不碍事!快来!”
“行啊!我好久都没喝个痛快了,”从绪豪放道,“姑奶奶,来来来,你尽管玩,喝不了的酒我给你喝。”
“你们玩吧,”寒龄松快下来人就有些累,“我有点迷糊,出去透透气。”
从绪一听,忙放下手里的骰子,“我陪你啊。”
“不用,”寒龄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你在我更迷糊,你们玩吧。”
林书雯笑:“怎么回事啊寒龄,不会是喝不过我们想提前逃跑吧,不行啊你,这点胆量没有?”
听出她是玩笑话,寒龄笑笑说:“是啊,最近不仅酒量不行,人也怂。”
“好啦,你们玩。”
“行,那你去吧。”
寒龄一个人到窗边站了会儿,九月份的川宁天气渐渐变凉,夜晚的风吹的人很舒服。
街道两旁的人来来往往,路边的店里也是人声鼎沸。
寒龄看着这些,忽然回忆起了那天见到陈郁宽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幅场景。
想到这儿,她突然很想抽根烟,只是摸了摸口袋,没有带。
她抽烟其实没到上瘾的地步,只是当心情有些烦躁的时候,才想抽一根来压一压。
身后她们的嬉闹声传来,寒龄靠着窗户,回头向后看了眼,淡淡勾了勾唇角,又转过头。
她难得会有感到惬意的时候,但现在,微风、欢笑,还有自己一人独处的小空间。
她很享受现在这个状态。
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会平白无故多出一份失落。
或许是站的这个位置太过熟悉,又或者是这个位置承载了她太多回忆。
以至于她现在站在这儿,脑子里想的全是陈郁宽。
所以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搜寻他的身影。
寒龄很矛盾,又觉得自己很矫情。
明明是自己说的到此为止,可现在,她却又期待着能再见他一面。
可能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根本放不下陈郁宽,所以只能笨拙的靠说狠话来掩饰自己的真心。
寒龄站了会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熟练地点进那个很久没有说话的群,再点进联系人,精准地找到那个简笔画玫瑰,然后点开放大,如此反复。
她始终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去加上他的微信。
所以她只能这样一次又一次违背自己的理智去偷偷看他。
即使什么都看不到。
......
他们喝完后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要不是寒龄寝室有门禁说要先回去,他们能喝到下半夜。
姚玉和林书雯打车一块走了。
寒龄打算和齐琳琳一块走,可从绪非得跟着,说什么要当一次护花使者,送他回学校。
寒龄懒的跟他掰扯,坐上车后就没再说话。
倒是从绪,喝了酒之后话比之前更多了,嘟嘟囔囔问她,“寒龄啊,你跟我说,你们班有没有人追你啊。”
寒龄偏头看着窗外,只觉得他吵。
“有没有啊!你们班男的长啥样,有我帅么?你放心!我现在有工作了,而且公司离学校也近,你等着!等我加完这阵班,我就天天去找你吃饭!宣示主权!!”
寒龄觉得头疼,她无奈地叹了声气,“......你安静会儿吧。”
这话说了也是废话,从绪今晚有点格外的亢奋,他喋喋不休一路,直至下车还在说。
寒龄付钱下车,准备跟齐琳琳回学校,只是从绪还在后边跟着,她顿时心力交瘁,“你到底想干嘛?”
“送你回去啊。”他说的理所当然。
“......”
“不用你送,能别再跟着我么?”
“为什么啊!”
齐琳琳在一边看着,笑道:“你俩还是聊会儿吧,我先回去了。”
寒龄叹声气,“拜拜琳琳。”
“拜拜。”
齐琳琳走后,寒龄也不用顾忌了,她站在树荫下,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这个时间,校门外还有不少回学校的学生,他们并不显眼。
“从绪,”寒龄看着他,语气无奈又认真,“我不知道是我之前说的话你没听清,还是我又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如果有,我跟你道歉。”
从绪一早就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她想说什么,他低下头,声音很低:“你别说了......”
寒龄顿了下,继续说:“我一直觉得,感情上的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喜欢我,我很谢谢你,只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们之前不可能,而且也不会有机会可能,你如果想做朋友,我欣然接受,可如果你再这样死缠烂打,打扰我的生活,那很抱歉。”
她拒绝人向来不给人留余地,因为在她看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与其说些弯弯绕绕安慰的话,不如一针见血的把话说清楚。
从绪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整个人很颓败。
“为什么.......”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还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寒龄没说话,只觉得心里莫名压着口气,其实她很不想说这么伤人的话,可是如果不说,她也确确实实没法接受他的心意,长久以往下去,只会更伤人。
她看向远处,没说话。
只是这时,她好像忽然看见了一辆很熟悉的车。
黑色保时捷,几乎瞬间,寒龄心脏猛地一跳,不由得愣了片刻。
再然后,他看见那辆黑色保时捷慢慢降了车窗,车里的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见眼睛。
寒龄大脑一片空白,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这么久没见,她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明明刚才自己还期待着见他,现在却又有点害怕看见他。
寒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看到车里的人慢慢转头,两人隔着马路对视,即使她看不见他的眼睛。
可她还是感觉他有话想说。
另一边,从绪发现自己说了一连串面前的人都没什么反应,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坏了,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一眼,结果就看到寒龄表情不太对。
她神色有些不忍,也有些悲伤,眼眶也忽然间含了泪。
从绪心里一喜,心想果然是被自己感动哭了。
可还来不及高兴,她就发现她看的根本不是自己。
她一直在看着马路对面。
从绪懵了,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黑色保时捷里,坐着位戴鸭舌帽的男人,男人也是面对着这边,只是看不太清脸,虽然这样,但仍能感觉出是个很帅的人。
从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什么呢?”
寒龄眨了眨眼,慌忙移开视线,别过头去擦了下眼睛,然后说:“今天对不起。”
说完,她就想往学校里跑。
“等等!”从绪拉住她,隐约感觉她情绪转变这么大跟刚才的人有关,想着,他又回头看那辆车,只是车窗玻璃已经关上了,车也渐渐发动驶远。
“你们认识?”
寒龄吸了下鼻子,“不认识。”
“你当我傻啊,你刚才看的不是他啊。”从绪小心观察着她,“你朋友啊?”
“不是。”
从绪哦了声,又说:“你喜欢他吧。”
寒龄愣了下,转头看着他。
“我猜的,”从绪耸耸肩,“不然你干嘛哭,那是你前男友么?”
寒龄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就说嘛,”从绪苦笑了下,“你心里肯定有人,不然为什么我追你这么久你都不答应,嗐!你应该早说的,白耽误我这么多时间了,你知不知道!我也是很有市场的!很多人追我的!”
“是么?”寒龄听出他这些是玩笑话,笑笑说,“那我跟你道个歉,耽误你了。”
从绪哼一声,“大男人拿得起就放得下,我从绪做人还是有底线的,从不夺人之爱!既然你心里有人,那我就到此为止了,不过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什么?”
“让我做你男闺蜜吧,”从绪说笑道,“以后你要跟那男的掰了,或者那人对你不好,你就转头投向我的怀抱!我在这儿跟你保证,哥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
寒龄笑了声,“傻啊你。”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傻的,倒是你,你跟那人什么情况啊?不会真让我猜对了吧,前男友?旧情复燃?藕断丝连?”
寒龄笑着摇头,“没有。”
“嘁,骗我呢?当我傻啊?我二十三了姑奶奶,要这点事儿都看不出来我白追你这么多年了。”
“你还喜欢他吧?”
寒龄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她喜欢么?
她在心里问自己。
其实这问题都不用问。
她的心一早就给了她答案。
或许那句压在她心底永远也无法对陈郁宽宣之于口的“喜欢。”
如今可以换个方式宣泄出来。
“喜欢。”
一直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快了快了,正文完结这两天的事~
第76章
寒龄不知道那晚陈郁宽为何出现在她们学校门口,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有话想说。
她没有去问也不想去问。
因为自从她说了那句“我们就到这儿吧”之后,她就决心要和陈郁宽形同陌路。
只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真正要做的时候却步履维艰。
她做不到对陈郁宽的消息完全不闻不问, 所以每当网上有什么关于他的新闻,她还是会点进去。
那天,寒龄正在图书馆忙着做作业,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狂震,引的对面桌上的同学一直在看她。
寒龄歉意地朝她点了下头,然后拿起手机打算关掉声音。
也是这时, 她看到了寝室四人群里发来的消息。
一长串都是姚玉发来的。
她平常就有这么发消息的习惯, 寒龄没在意, 正当她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一条消息又蹦了出来。
这一条让寒龄想放回手机的手瞬间僵住,因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两个字“宽哥。”
寒龄心脏一跳, 预感到有什么事情。
她忙打开微信,看到了姚玉的消息。
姚玉:[啊啊啊啊, 姐妹们!!快帮我战斗!]
姚玉:[呜呜呜我宽哥被诬赖抄袭了!]
姚玉:[我要疯了!!这根本不可能好吗!!]
姚玉:[你们在不在啊呜呜呜,快跟我说两句话, 我要崩溃了!]
后面的消息没看完,她匆忙退出微信, 点开了微博。
果然,文娱板块第一个热搜挂的就是。
#陈郁宽抄袭
“放你妈的屁。”
她说的声音很低, 几乎是下意识说出这句话的。
坐在对面的女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寒龄注意力全在手机上, 自然没看见, 她点开话题, 指尖飞快地划着屏幕, 看着看着, 又爆出来一句脏话。
对面的女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抱着书跑了。
寒龄往下滑着,无意中瞥到一条恶评,话说的很难听。
她瞬间感觉心脏突突直跳,喘息声都重了。
她不会说什么饭圈专用术语,于是直接点开评论区,一顿脏话招呼。
再往下滑,凡是看到恶评,她一律都喷回去。
这时候的她全然忘了自己和陈郁宽说过的“到此为止”这种话。
她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全心全意喜欢他的那个时候。
无条件支持他、无条件相信他、无条件鼓励他。
所以在她这里,不需要任何解释,他在她心里,一直都是干干净净清白的一个。
那天下午,寒龄在微博上和喷子对骂到直至被举报封号。
她其实不常玩微博,平常也就是简单的看一看,评论过的几乎没有。
可是今天,她在评论区大杀四方,把凡是骂过陈郁宽的全回了一遍。
号被封后,什么都发不出去。
寒龄扔掉手机,靠在椅子上有片刻失神。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幼稚,就算她把骂他的人全骂一遍,又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就像她过去的那些年被无端辱骂和针对一样。
不管你解不解释,也不管你做没做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眼里都不重要。
因为他们在乎的往往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源自于心底对你的恶意。
想到这儿,寒龄的记忆顺着时间线回到了那些让她心动的时光。
她还记得陈郁宽带着庄棋去学校给她报仇。
她也记得他假扮她的哥哥去学校在那群女生面前给她撑腰。
在那段最痛苦无助的时候,是陈郁宽出面救了她。
那么相反的,在他艰难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要救一救他?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虽然她在心里竭力告诉自己不要再纠缠下去,这样只会越陷越深。
可是她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暂时丢掉理智,跟随自己的心。
也是在这一刻。
寒龄才彻彻底底的明白。
无论走到哪儿,也无论许下怎样的雄心壮志,只要有任何一点关于陈郁宽的风吹草动,那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又会重新掀起千帆风浪。
......
傍晚寒龄回寝室的时候,用另一个手机号注册了一个小号,重新进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