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芝芝萄萄
时间:2022-09-24 17:42:48

  她心满意足地用完最后一口点心,就准备开溜了。
  小院里二哥的空竹还在等着她。
  御案之上,打开的奏章不知何时被人给阖上了。雍渊帝坐在高处,饶有兴致地俯瞰着下方所发生的一切。
  他看着那只幼猫露出自己尖利的小牙儿,圆溜溜的眼睛打着转,扛着一把小铲锹,吭哧吭哧地挖了一个半大的小坑,然后再一脸狡黠地诱哄着猎物,满心欢喜地想看对方踩进去的样子。
  等真的成功了,她便会一改刚刚的殷勤备至,舔了舔自己炸开的毛,并不锋利的小爪子也收了回去,最后慢条斯理地将用来哄骗猎物的诱饵勾出来,嗷呜一口吃掉。
  这般明显的小心思,也就大皇子这个蠢人看不出来了。
  雍渊帝望着这胆敢扯着他的名号作妖的小团子,目光却在扫过人儿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时停了一瞬。
  在猎物眼皮底下把罪证都给消灭掉后,娇气的小猫儿也恢复了原来的慵懒,整个人瞧着都软乎乎的,散着股点心的香甜之气。
  雍渊帝突然有些饿了。
  “曹陌,什么时辰了?”
  正看得兴起的大太监猛地收起了心思,躬身道:“回今上,现下是未时一刻了。”
  其实到了该用膳的时辰,但他们主素来不喜,从未准时用过,只偶尔不得已才会宣上一两次,所以曹陌才未曾提及。
  雍渊帝:“传膳。”
  向来不形于色的曹公公罕见懵了片刻,待努力缓和数秒,他这才断断续续地应了好几声“是。”
  竟是连背影中都透着喜色。
  还不待曹陌想明白这意外之喜从何而来,就听上座的人继续开口道:“你也一同吧。”
  你...哪个你,大皇子吗?
  怀着心中的困惑,正要踏出勤政殿宣膳的曹陌不自觉回头望去,却正正瞧见阶下那位正在行礼拜别的小姑娘。
  把自己裹得毛绒绒的胖兔子眨巴了下眼:“这样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曹陌身前的拂尘动了动,张开嘴正想说什么,殿内却再次响起了少女的清灵的嗓音。
  “不过爹爹说宫里圣上最大,想来这样也没什么妨碍...今上,今日御膳房会有松鼠鳜鱼吗,我喜欢那个。”
  “当然,如果能有一盅糖梨水就更好了。”
  雍渊帝瞧了眼人儿髻上的梨花,却是笑了。
  原来御花园里的那只猫儿偷吃的并不是什么梨花糕,而是在梨水里浸的久了,身上都染了甜意。
  “准。”他道。
  曹陌笑着转过了头,心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松鼠鳜鱼吗?今天怕是御膳房里大多数鱼都会有了归宿。
  作者有话说:
  大皇子:岁岁对我一片真心,她担心我
  岁岁:【扛着小锄头挖坑.jpg】
 
 
第13章 二哥
  两个时辰后,一辆马车在姜府门前停下。
  蹭了顿御膳的人儿捧着手里滚烫的汤婆子,笑得餍足,而她身后的青棠却反常地没搀着人,而是抱着手里的红瓷瓶,那瓶口处似乎还卡了什么东西,露出深棕色一角。
  小丫鬟三步一顿,颤颤悠悠地跟在姜岁绵后边,肉眼可见的绷紧了神,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什么瓷器,而是自己的身家性命般。
  姜岁绵转头看了一眼,好笑地勾了勾唇角,却也没说她,而是径直跨入了府中。等在小厮的簇拥下进了院子,少女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立在暖阁前的身影。
  原还慢悠悠走着的小姑娘动作一滞,可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朝前扑了过去。
  男子听到动静回过头,神色却蓦地变得慌张。
  约莫两寸厚的雪地中,少女不管不顾地往前小步跑着。身上的银白色大氅被风吹地呼呼作响,她却犹如乳燕归林般,在男子紧张的眼神中投入了他的怀里,清脆地唤了一句:“二哥哥!”
  姜家二公子姜南君只匆匆应了声,然后就紧着将手往上一送,把那被风吹掉的兜帽重新给小妹戴好,这才半忧心半无奈道:“哥哥在呢,岁岁跑这么急干嘛,万一摔着了怎么?”
  姜岁绵抱着他的手臂,仰头看他。
  姜南君今日穿了身银鱼白裘衣,不过十六的年纪,身形虽因常年习武的缘故比寻常男子都高上许多,但他周身气质却并不粗狂,端得是一副容隽疏朗之姿。
  姜岁绵长睫微颤,揪着人的袖子,朝他讨好地笑了笑:“二哥,我想你了呀。”
  姜南君哪见过这阵仗?
  虽说平日里小姑娘也缠着他,但那也是相较大哥而言的,跟大皇子那是完全不能比,更别说如眼下这般扑他怀里撒娇了。
  他上一次抱她还是前几年的旧事,那时候的岁岁还是个奶乎的小团子,软乎乎的,抱起来手感不要太好。
  等从短暂的回忆中脱身出来,姜南君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姿势的不妥,见人儿已经站得稳稳当当的,不会被摔着,他松开手便要往后退。
  但他要退,怀里的小姑娘却不依,急忙伸手将人回握住,动作匆忙得连带着头上的花钿都晃动了下。
  姜岁绵牵起人便要往屋内走去,被汤婆子焐热的手触上了姜南君冰冷的掌心,感受到冷热差距的人儿皱了皱眉,软着声抱怨说:
  “外头风这么大,二哥怎么不去我屋里坐着,仔细吹了风。”
  被她念叨的姜南君一怔,喉咙里像塞了团棉絮,暖乎乎的,却让人说不出话来。与他被刀剑弓弦磨出茧的手不同,少女的手滑嫩细腻,软的似豆腐般,让他连稍稍用点力都不敢。
  姜南君指尖动了动,终是没舍得抽出手。
  小妹已很久未曾和他如此亲近过了。
  “我...我身子好着呢,这么点风,冻不着你二哥的,”他侧了侧身子,不着痕迹地站在了风口的位置,替人挡了大半的风,“岁岁长大了,尽管是哥哥我,也不能随意进你屋子的。”
  姜岁绵闻言,不赞同的小眼神立马就甩过去了,凶巴巴地驳斥他:“大皇子都能强闯进去,哥哥怎么就不能呢!”
  “还是说,我大了二哥就不想疼我了,连我的院子都懒得踏足?”半抿的唇配上软和的发髻,小姑娘面上非但没半点凶意,反而更显得娇憨可爱。
  姜南君前一句话还没想明白,后一句就直接给他吓懵了神,赶紧摇头。
  “我不是我没有。”“二哥怎么可能不疼岁岁呢?”
  对于姜南君的否认三连,少女也不应他,只给了人一个“那二哥你刚刚在说什么胡话”的眼神,随后便牵着他干脆利落地掀帘进屋。
  下人们知晓府上这位小主子怕冷,因此这间不算太大的暖阁里处处烧着炭火,两人一踏过门槛,屋内翻涌的热气便把他们身上的寒风驱了个干净。
  等秦妈妈赶到外间时,少女仍是那副气呼呼的模样,而姜南君呢,正垂着头好声好气地给人道着歉,要多诚恳有多诚恳了。
  秦妈妈看着兄妹两亲密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她伸出手,一边替人脱掉厚重的大氅,一边笑着打趣道:“二少爷可是惹着咱姑娘了?”
  姜岁绵毫不犹豫地朝她点点头,像与长辈告状似的,当着当事人的面就开始大声控诉,把他傻站在院外的事一一与秦妈妈说了。
  等话到最后,姜岁绵还扯着秦妈妈的袖子,小声嘟囔:“妈妈你说,凭什么大皇子可以二哥就不行,萧祈他还是外男呢!我看啊,就是二哥嫌我大了不想理,才想出这般说辞来搪塞。”
  秦妈妈听着人儿看似抱怨、实则对兄长很是亲近的话语,脸上的褶子却都笑得藏不住了。
  秦妈妈赞同地点了下头,假意帮衬道:“姑娘莫怕,等夫人回了我们找夫人告状去,夫人定会罚二公子给姑娘你出气的。”
  被议论的正主本人:...主仆俩倒是一点也不避着他。
  不过望着在人跟前重新展开笑颜的小姑娘,姜南君毫无不快,甚至着实是松了口气,但...
  “大皇子是怎么一回事?”男子皱着眉,语气也冷了几分。
  姜岁绵第一次提及的时候,他被人儿那句“不疼她”的假设分去了心,现下又听一遍,倒是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强闯...
  姜南君神情隐有不快,小姑娘却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既然二哥问起,她也不介意踹上萧祈两脚。
  “就前几天,我都说我不想见他了,大皇子还非得闯进来,青棠她们都没拦住呢。”
  随着她话音渐落,姜南君的脸色愈发难看,可还不等他开口,就见自家妹妹低下眉,不怎么开心的在地上划了两道痕,鞋上的八宝穗子都跟着晃动着。
  “这就算了,萧祈和沈菡萏还跑去跟大哥告状...”姜岁绵微低着头,声音也低了下来,不似开始那般有底气,“让我又惹兄长生气了。”
  沈菡萏...
  姜南君本想问为什么沈家表姑娘也掺和了进来,可看着原本活泼灿烂的人儿脸上骤然没了笑意,像是只焉哒哒受了委屈的小兔子,他顿时就顾不得这些了,只暗暗在心中记下,便慌慌张张地想哄人。
  不过他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眼前的小兔子就兀地仰起头,睁着有些水意的眸子望着他,控诉道:“二哥哥,大皇子他一点也不好,贤妃还说他课业有多努力呢,但今上都罚他抄书了,可见是学问不大行。”
  “今,今上?”一旁的秦妈妈惊的失了声,姜岁绵肯定地点点头,又从她手上接过茶盏给姜南君递了过去。
  在两人疑惑的眼神中,姜岁绵简单地解释了下前因:“贤妃娘娘让我给萧祈送点心,我去的时候恰逢圣上也在勤政殿里,便这么碰上了。”
  姜南君直觉有哪里不对。今上在勤政殿里不是常事吗,倒是岁岁她...是怎么进去的?
  这两句话的信息量太多,姜南君握着宝贝妹妹递过来的茶,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只能抿着唇喝了一口。
  倒是秦妈妈看着人沾了些雪水的衣摆,皱眉道:“这大冷天的,怎么让姑娘去送呢?”
  那些宫女太监难道都是摆设吗?
  面对她的问题,姜岁绵非但没说是自己想看萧祈出丑才主动去的,还理直气壮地点了点脑袋,添油加醋道:
  “娘娘不止让我送点心呢,就连这次进宫,贤妃娘娘都没给我准备轿子,叫我只能从宫门口走着去永宁宫呢。”(然后她让人取了肩舆)
  “走的时候也没有。”(从勤政殿出来,曹陌直接安排好了。)
  她掰着自己的手指,有条不紊地将人狠狠数落了番,还不忘补上最后一句:“除了这些,娘娘还要我督促大皇子的课业,可累了。”
  总算抱着红瓷瓶走进来的青棠愣了愣。
  督促课业...姑娘难道指的是在今上赐膳的时候,她特地提了一句未免分心,让殿下先抄完书再用吗?小丫鬟心想着。
  即使不知到底是或不是,但少女信誓旦旦地说了,姜南君和秦妈妈便也都信了。
  姜南君冷下了脸,连秦妈妈也紧皱着眉头:“娘娘这次...”
  怎生如此薄待她们姑娘。
  姑娘/妹妹这么喜欢大皇子,平日里是连大皇子一句不好的话都听不得的,现下却来找他们抱屈,可见...
  是委屈得狠了。
  二人心道。
  姜南君冷哼了一声,却顾及着小妹的感受,努力放柔了声音,道:“宫里不好,岁岁下次不去了。”
  虽然他知道这不大可能。在两年前一次给母亲虞氏的请安中,姜南君曾见过他妹妹哭成泪人的样子。
  那个时候的岁岁刚从宫中出来,不知受了什么委屈,回府后竟径直扑到了阿娘怀里,小小一团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也哄不好,红着眼跟他们说自己再也不去宫里了。
  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肯告诉他们,自己究竟是被谁给欺负了。
  傻丫头,难道以为她不开口爹爹和他就猜不出来吗?
  无非是为着大皇子罢了。
  后来不过半个月,萧祈来了一次府上,他家的小宝贝就又颠颠地跟在人后头,完全忘了疼。
  因此他才在听到底下人回禀说贤妃今日又唤了岁岁入宫时,便匆忙赶到院外守着,就怕如今母亲不在府中,她受了委屈无人去寻。
  一些零散的回忆从脑中闪过,姜南君轻叹了声,似是不抱任何希望地随口一提:
  “岁岁,萧祈不好,我们不喜欢他了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岁岁:贤妃对我不好,萧祈对我也不好。
  忧心忡忡的姜二公子:妹妹这要受了多少欺负,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皱眉】
  被气到倒仰的贤妃:……
  灌了一肚子茶抄书的大皇子:……
  在线吟一曲窦娥冤
 
 
第14章 堵截
  “好啊。”
  那厢的姜南君还在据理力争、谆谆善诱:“宫中水深,没一个好人。大皇子他护不住你,不是个值得托付的,的...岁岁你刚刚说什么?”
  总算注意到中间被人插了句话的姜家二公子此刻是彻底懵了。
  他刚刚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小姑娘眨眨眼,髻上的梨花在透进来的日光下闪着光,“哥哥不是说让我不喜欢萧祈吗,我说好。”
  不过宫里没有好人这点...
  姜岁绵歪了歪脑袋,软乎却认真地纠正他道:“二哥,其他人不好,但今上可好了。”
  雍渊帝是个例外。
  姜南君张了张嘴,他虽然不知晓话题是怎么跳到圣上身上的,也不明白圣上的好到底体现在何处,但他还是立马点了头,缓声道:“是二哥说错了。”
  姜南君的眼神有些涣散,他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多,需要时间缓缓。
  看出了这点的姜岁绵悄悄转过身,从妆台最里边摸出个小东西放在袖子里藏着,这才回到人跟前。
  “念在二哥送来空竹的份上,我就大度点原谅哥哥一次好了。”
  话落,她慢吞吞地把手里的汤婆子往兄长怀里一塞,然后把他推到了门口。
  在姜南君重新变得不知所措的神色中,小姑娘旧事重提,威胁他:“下次二哥可不许再站在外头不进来,否则我还是要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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