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银钱比贤妃多。”
还比贤妃对她好。
反射性点头表示肯定的姜夫人:……
似乎有哪里不对。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芝芝是被宝贝们热情淹没的一天,比心心。
回评论的时候发现云谙宝贝之前的一条说芝芝不值九磅十五便士的评论被管理员删了,芝芝在后台没能找到申诉键,很抱歉嘤(或许管理觉得我很贵?格局打开.jpg)
芝芝至今似乎还没有删过评论,评论区也许也是很多宝贝的快乐源泉,所以大家想发什么都可以,芝芝只要不是太忙,每天都会抽时间来回的~
(后面一更是感谢大家喜欢的加更,么啾!)
第36章 贿赂
确切来说是哪哪都不对。
姜淮不是说岁岁这段时日在贤妃宫里待着吗, 那今上又是怎么一回事?
虞家世代从武,身为嫡女的虞氏虽承袭了父辈的一身武力,但就像被狼群护养的兰草, 自幼就没经过多少波折。可这并不代表她不聪慧。
哪怕心里不似文官有那般多的弯弯绕,但也不过几个呼吸间的功夫, 她就已经联想起了雍渊帝先前那诸多赏赐。
直觉告诉虞氏, 那些意料之外的封赏绝对和她怀中的女儿脱不开关系。
她迟疑地张了张嘴, 说是满肚子疑惑也不为过。但一望见小姑娘眉眼里不小心流露出的些许疲色, 姜夫人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先是玩雪,后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遭,心伤初愈的姜岁绵内里已没了精力,不过是因为她太过想念自家阿娘勉力撑着不愿放手罢了。
为人父母的,总是要细心些。
下人们早已被这一马车的物什吓懵了, 而面对莫名黏着自己的女儿, 虞氏欢欣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把她推给旁人?
姜夫人差人打伞遮住并不浓烈的日光, 一路把少女送到屋中软榻,又亲自哄着人儿睡下方才罢休。
佛寺中常燃的檀香气和草木药香混在一处, 平淡幽泊,倒叫人不自觉地安心下来。大抵是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 小姑娘头一沾枕便睡了过去。
手却还念念不舍地勾住了人的衣角。
虞氏定定地瞧了她半晌,一直到耳边的呼吸声渐沉了, 才小心翼翼地将人使不上力的手挪到被下暖着。
日头西沉, 少女的小脸掩在褥子里, 睡颜恬静, 似养在池里的一朵含苞清荷, 总让人想再多待她更好几分。
虞氏那软到极致心肠被人搅了又搅, 浓成一腔晕不开的慈爱。
可当她走出屋子时,那眉间的柔软之意却于刹那间散了个干净,“好生照看着你们姑娘。”
仔细叮嘱了一番院内伺候的丫鬟妈妈后,虞氏手指微动,单将青棠从一堆人里拣出:
“你与我过来。”
女儿不好发问,但总归有人可以问的。
这日尚书府正院的门闭合了良久,独在姜大人和两位公子归府后先后开了几次,远远被屏退的奴仆们只能得见那彻夜未熄的烛火,无人知晓里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知第二日清早,二少爷取了练武常使的弯刀径直冲出府门,而自家老爷魂不守舍地从厨房端走了碗刚被煮过的鸡蛋,面容憔悴得好似老了十余年。
风雨欲来的压抑气息弥漫在整个姜家。
*
姜岁绵是被鼻尖酸酸甜甜的山楂香气唤醒的。细碎的日光透过窗沿打在榻上,山楂的酸味混揉着冰糖的香甜,小姑娘微嗅了嗅,就这么醒了。
甫一睁眼,屋内与勤政殿截然不同的陈设竞相映入眼帘,倒叫姜岁绵生了阵今夕何夕的错位感。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小姑娘便被守在自己榻边的人唤回了神。
看清来人,姜岁微勾起唇角软软地露了个笑:“二哥!”
姜南君身上的低气压蓦地一消,匆忙的应声中带着几分来不及遮掩的紧张和心疼,还有些许的庆幸。如同猎者找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慌乱地伸出手,变戏法一般拿出了根裹满糖衣的糖葫芦就这么喂了过去。
半坐起身的小姑娘也不推拒,问都不问就是嗷呜一口。酥脆轻薄的外壳在嘴里爆开,里头的山楂酸的人一激灵,却是恰到好处的酸味,混着舌尖后返上的甜意叫人欲罢不能。
“二哥,”姜岁绵咽下小半,又贪心地将顶端剩余的那大半果子一次含进嘴里,腮帮子鼓登登的,像只小仓鼠,“你似把城西那家的糖福禄都买走了吗?”
城西有个做糖果子的老翁,糖衣蘸得匀薄,做出来的葫芦就是比别家亮些,当时还是孩童的小姑娘好不容易逛到那,一次就叫人钓走了心,揪着兄长的袖子在人家屋前吭哧吭哧地吃了几大串,然后...
被酸倒了一嘴的小牙。
自那起,姜岁绵就再没从她二哥手里拿到过两串以上的糖葫芦了,可今天...
小姑娘略疑惑地仰头望着离自己仅三寸远的地方,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别在稻草扎就的靶上,一丛丛的,像大片的小灯笼,把少女的脸都衬得仿佛有了红意。
姜南君不错眼的瞧着,直到此刻他那冰霜似的脸上才终于带了些笑意。
岁岁醒了,会吃他买回府的糖葫芦,会乖乖叫他二哥,会和他撒娇。
是个鲜活的、好端端的岁岁。
而不是躺在榻上,让他害怕一眨眼就会失去的小姑娘。
他那颗在得知事情始末后就始终惴惴不安的心,总算寻得了一点真实的安全感。
“嗯,”姜南君取下一串新的攥在手里,“岁岁喜欢吗?”
姜岁绵怔怔地点了点头,连糖衣被含化了都没注意到,一口下去被酸的皱起了眉。
“锅锅,”因为含着大颗果子说话,姜岁绵说起话来有些含混,她抬眸看着榻边的兄长,对方那茶白色衣裳上沾染了不少尘土,“你似不似闯祸了?”
姜南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掩住了袖口内侧的小血点,眼神里闪过几分厉色:“揍了几个人罢了,他们活该。”
姜岁绵眨了眨眼,愣了一会才半玩闹半认真地娇声道:“岁岁肥帮你拦着爹爹的,看在二哥贿赂了我这么多糖菓子的份上。”
姜南君心中重燃的怒火倏地一滞,眸中的狠厉被笑意遮掩,“那便谢谢岁岁了。”
小姑娘吞下去了核的山楂,眉眼弯弯,大气地将手一挥,“二哥先前送我那么多的话本我都没来得及道谢呢,这次包在岁岁身上。”
反正爹爹也舍不得凶她的,有恃无恐的姜岁绵如是想着。
她低头又咬下一颗新的,却错过了自家兄长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愣与错愕。
“话本?”
姜南君皱了皱眉,似在努力思索着什么。那厢被甜意包裹的小姑娘浑不知情地点点脑袋,“对呀,二哥忘了吗,你在院外放了好几次,都是被青棠抱回来的。”
姜南君的眉皱的更深了。
“岁岁,我从未在你院外放过东西。”
就算是他差人把那些搜罗到的小玩意送来,小厮也该按吩咐直接送到院中的丫鬟或者妈妈手里,送到院外算怎么一回事。
闻言,坐在榻上的少女有一瞬间的愣神,“话,话本不是哥哥送的吗?”
“不是。”
姜岁绵懵着放下手里的糖葫芦,从榻边一方小桌上随意抽出几本,不敢置信地喃喃道:“那...是爹爹?”
姜南君侧身过来,手虚虚地暗护在人儿身后,却在瞥见其中一本小人书的扉页时目光骤然一顿。
“岁岁...”姜南君抿了抿唇,在小姑娘疑惑的眼神中犹豫着开了口:“这本,我似乎在大哥的小厮那见过本一模一样的。”
不是四书五经,亦非春秋三传,而是绝不该出现在他兄长跟前的小人书。
就是因为太过惊奇,他才会记到现在也不曾忘怀。
姜岁绵手里的书吧嗒一下掉在榻上,书的主人却毫无所觉。
“大少爷?”
姜岁绵自然不会如此称呼自己的兄长,可来人那话里的惊讶之意与小姑娘心中所想如出一辙,她闻声望去,却发现秦妈妈正在屏风后远远站着。
不过奇怪的是,秦妈妈目光的朝向并不是他们这方,而是怔怔地望向屏风的方向。
姜岁绵随之看去,这才发觉那楠木屏风后似乎掩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联想起秦妈妈的惊呼,小姑娘倏地生出了个大胆的念头,她抿抿唇,轻唤了一句:“大哥?”
“砰!”
第37章 府医
屏风上的影子肉眼可见地慌乱了瞬, 紧接着便是好似某物撞击硬木时发出的闷响。
那人绕过屏风,依旧是平素那副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
如果忽略掉衣衫下那微微红肿的手肘的话。
“我...”姜卓卿的唇抿成条线,想要解释却无从开口, 半晌也只憋出一句:“我并非故意探听。”
多的却是再怎么也说不出了。
倒是秦妈妈仔细想了想,带着些讶然的问道:“大公子早早便来看姑娘了, 奴婢本以为和二公子一样都在屋里, 原来竟一直都在屏风后头吗?”
秦妈妈不知内情, 只想着许是分别太久, 两人身为兄长的慈爱幼妹,正是增进感情的时候,她又怎会不长眼地进来搅扰?以至于到现在才惊觉。
姜卓卿的神色罕见有了些许慌张,但因他沉稳惯了,面上也显不出什么来:
“小妹为女子, 即便我身为兄长也当避嫌才是。”
他原该等岁岁醒了再过来的, 可青棠描述的场景让他头一回体会到了害怕的情绪。
哪怕是守在院中,姜卓卿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愈演愈烈的惧意。
他迫切地想要确保她安然。
所以他不顾礼数地闯了进来, 直到透过屏风,依稀得见到少女的睡颜, 才让他顿住了前行的脚步。
同为兄长之一的姜南君:...不知道为什么,膝盖它突然有些发凉。
不过被内涵一番, 姜南君脸上非但没什么恼意,还挂着大大方方的笑容。
“大哥不知, 是岁岁让我随意出入的, 不然就要生我的气了。”他挑着眉, 毫不犹豫地摊开当初从小姑娘那得来的“免死金牌”, 心中怒意都消散不少。
对方现下这幅端庄持重的姿态, 才是他熟悉的模样。姜南君心道。
听闻他这句, 姜卓卿不知怎的心中一沉,就像被人用力挖去了一块什么,具体却又说不上来。
他沉默着看了那边怔愣的小姑娘几眼,此下没有屏风隔着,倒是足以让他看得更清楚。
她还好好的。
他心头一松,敛下眉眼便转身要走。可没踏出几步,就被人唤住了。
“大哥...是来看我的么?”
背过身的人默声未答。
直到一股牵力从他袖尾传来,他偏过头,对上的便是一双泛着水汽的眸子。
那眼里蕴着的情绪太过浓烈,震惊与不解交织着,还藏着若有若无、如同抓着了救命浮木般的、不敢置信的期待。
迎着小姑娘的哭腔,姜卓卿无措到一时失了语。
好在姜岁绵并不在意这些,只执着地揪住他的袖子,又问:“那些话本,都是大哥你送的对不对?”
少女发问时是笑着的,眼眶里的泪却大滴大滴滚落下来。泪水模糊了姜岁绵的视线,她连兄长的脸都有些看不清了。
姜卓卿彻底愣了,不知是哪里让她受了委屈,只能慌慌张张地道:“你若不喜欢,我下次便不再送了,可好?”
他还记得她与南君谈论起话本的语气,明明是欢喜的,可如今送的人变成了他...
姜卓卿扯了扯嘴角,只剩下了自嘲。
原来...自己这个兄长这么不讨喜。
“我喜欢的。”
姜卓卿瞳孔倏地一缩,怀中撞入了一抹纤细的温热。
小姑娘仰着头,浅浅笑着,眼神中只余下了满满的欢喜,“我喜欢的。”
“岁岁最喜欢大哥了!”
姜卓卿震惊到僵硬的脸慢慢爬上一丝红意,“嗯。”
不过还没等他把自己变成烤熟的虾子,怀里便骤然一空,旁边是莫名耳熟的说教声:
“男女有别岁岁,大哥守礼惯了,不习惯你这么抱他的。”
说话的人顿了顿,“二哥就不大守礼。”
被直接抱回榻上的小姑娘怔了怔,然后在人意有所指的暗示下笑着抱住了他,“也最喜欢二哥!”
姜南君满意了,奖励似地喂了颗糖葫芦过去。
秦妈妈望着闹成一团的兄妹几人,慰怀地抹了抹泪。
终归是血浓于水呢,可惜没能叫夫人瞧见,否则必然不会再忧心了。
不过秦妈妈若是抬头望天,便会发现她此刻的遗憾是再多余不过了。
尚书府房顶上,某位貌美的妇人眯了眯眼,笑着把旁边的瓦片拾过,仔细补上了四四方方的缺。
而旁边的姜大人脸色就不是这么好了,怒而起身,却被寒风吹得险些没站稳身形。
虞氏不动声色地扶住他,明明相貌柔弱动人,底下却是令人心折的英气,那是虞家用风骨浇灌出来的花。
她随心坐在檐上,眉眼还残存着些许哭过的痕迹,但一抬眸,可生百媚。
尤其是当她勾唇浅笑之时。
“夫君想要如何?”
尽管成婚多年,姜淮还是会醉在自家夫人的笑颜里。他愣了愣神,反手牵牢了人的手,“我瞧着南君他们也该守累了,夫人我们下去罢。”
没准还能哄得岁岁说一句喜欢。姜尚书危险地抿住唇,心里的算盘啪啪作响。
虞氏一眼就瞧出了他的小心思,却没反驳,而是脚尖往下一压,等安稳落了地,才一把扯住了想要冲进屋子的尚书大人。“夫君。”
“嗯?”
被迫止住步子的姜淮一愣,却见自家夫人凑近,替他掸了掸袍角的灰。
某大人的面色看似波澜不惊,实则都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