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芝芝萄萄
时间:2022-09-24 17:42:48

  虞氏不慌不忙地抚平他衫上的褶皱,然后...
  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到一边。
  说:“时辰到了,夫君该上朝了。”
  姜大人:?
  事情发展太快,平素能在金銮殿舌战群僚的尚书大人都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虞氏将要踏入院内,这才如梦初醒般抬脚想追。
  那厢即将跨入院门的人似有所觉,蓦然回头,在姜淮急切的目光里盈盈一笑。
  “差点忘了告诉夫君,”虞氏顿了顿,缓缓言道:
  “书房宽广,夫君此后一月就都睡那罢。”
  薄雪之中,姜夫人看都不再看自己丈夫那如被抛弃大犬一般的可怜模样,甚至还饶有心思地吩咐了句小厮什么。
  紧接着,院门便当着姜淮这个主子的面闭上了。
  关的牢牢的。
  没有听到女儿那句最喜欢,又失去内室进出权的姜大人:……
  天杀的沈家。
  *
  短短一日的光景,对于大权在握的帝王而言却足以落定许多事情。
  这日正值沐休,太医院院首被人邀去宫外的醉仙楼饮酒,酒过三巡却是醉了。
  他对着同行的官员便是醉醺醺地嚎啕大哭了一通,等好不容易被人劝下,才苦着脸胡乱言道:
  “本以为再也没机会喝到这般佳酿了,谁成想大难不死,瘟疫有救了,我这脑袋最终也没搬了家,多少保下一条命来,幸哉...幸哉啊。”
  勉强扶着他的人也打了个掺着酒味的嗝,笑道:“张兄这话是何道理?疫病再横行,宫里也总是安稳的。”
  “对啊张兄,再说就算底下的奴才患了,论救治也挨不到,挨不到你啊,嗝~”
  院首醉的狠了,听他们这么说,手往桌子上一拍,一副被污蔑了要辩个明白的执着样。
  “怎么就挨不到我了,今上得了疫病,我还能逃得掉不成...不懂,你们都不懂啊。”
  说着,他抢过别人手里空了大半的酒坛,迷迷糊糊地走到门边,又灌下了一大口酒,也不叫人问了,他自己就吐了个干净:
  “今上先前得的哪里是什么风寒,不过是为了朝廷安稳诓你们罢了,勤政殿一封,半点风声都不会传出去。”
  一同喝酒的人吓的一激灵,别说酒劲了,那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个人当场被劈成了两半,一边写着不小心听到宫廷秘事的害怕,一边又是压抑不住的好奇。
  不过也不用他们抉择,那厢醉酒了的人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齐塞到了他们耳朵里。
  “大半个月啊,圣上几经生死,最后高热昏迷整整一夜,要不是那时恰好找出了治疗时疫的方子,别说我的命没了,这天也要变了,要变了...”
  低声念完,他似是撑不住身子,脑袋往下一低就瘫软在地,酒坛砸在砖上裂成数块,四溅的陶片差点没划伤了人。
  震惊中的一众官员许久都没找回神,直到被风吹下意识发起颤来,有人这才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道:“我耳朵里好像进了些酒水,堵得什么也听不到了,众大人刚刚有谁听清张兄说的是何事了吗?”
  叫他这么一问,其余人也纷纷回过味来,抱着桌上的杯盏往下灌:
  “嗯?我不过又喝了两杯酒,张太医怎么就倒在地上了?”
  “我愣神没注意,谢兄你瞧见了吗嗝~来,不醉不归!”
  “不愧是醉仙楼的招牌,好酒,好酒,当浮一大白。”
  他们就这么互相演了小半刻,直到觉得遮掩得差不多了才停下灌酒的动作,心里刚一松呢,便接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奇怪了,这酒怎么不暖身子呢?”一人边说着,边疑惑地把怀里的坛子往下一倒,坛口处艰难滴下几滴酒来。
  另一位官员闻声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过片刻又皱起了眉。
  “我怎么感觉身子里头倒是热的,可外面——”
  他晕乎着抬头,目光不由自主地寻着风的源头而去,然后...
  与门外小二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他说为什么这么冷呢,原来是雅间的门正敞开着,还开的这么大,难怪。
  这位不胜酒力的大人缓缓收回目光,一脸明悟,直到两秒后...
  “哪个龟孙把门打开了!!!”
  躺在地上的张太医嘴角抽了抽,默默别开了脸。
  被雍渊帝瞒了许久的消息就这么如雪花般传至京城各地,甚至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百姓们比宫中那些贵人知道的还要更早一步,不过两方关注点却是南辕北辙。
  百姓:原来这场瘟疫,今上跟我们一起受着了,也是今上先用了药方,才有他们现在治疗疫病所用的方子,帝王仁心。
  至于药方是怎么找到的?
  那重要吗?总归是宫里的太医医术精湛。
  而那些亲眼见过萧祈是怎么进勤政殿、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无定论的妃嫔们:原来圣上得的当真是时疫,药方...大皇子那日带入宫中的女子叫什么来着?
  救驾之功,可真是走运。可惜自己未曾分得一杯羹,好处倒叫贤妃全给得了去了。
  宫里是藏不住秘密的,在得知太医院原任院首因失退位后,原本九成真的传言也就成了毋庸置疑的真相。
  钟粹宫里,淑妃听着底下人递过来的暗信,险些背过气去。
  高热昏迷...只差一步,就差那一步。
  扣在扶椅上的护甲被生生折断,她偏头看向身边的心腹丫鬟,声音冷得像冰霜:“再多派三个教养嬷嬷去教教沈氏规矩,先前那些训诫手段还是太轻了,怎么顶用呢。”
  旁边跪着的大丫鬟身子微颤,忙应了几声是。
  再加三个,五个教养嬷嬷一齐罚着,怕是脱几层皮都是轻的。偏生还死不了,就像软刀子割肉般时时疼着,痛起来恨不得自己把那块肉剜去才好。
  希望这位沈姑娘能熬得久一点,叫主子消了气,免得牵连旁人。
  她低眉退下,淑妃坐在主位上连摔了三只青花瓷,嘴里却还反复念着沈菡萏三个字。
  好似要将人一点点碾碎了,生吞活剥,连块骨头都不剩下。
  不过宫里的纷扰与正赖在自家阿娘怀里撒娇的小姑娘没有半点关系,秦妈妈寻了时机,将人儿先前与大皇子相关的话暗自说了,然后便满脸慈爱的守在远侧。
  主人家心情好了,姜府里那风雨欲来的气氛自然也消散于无形。
  小院外的丫鬟小厮凑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说着话,话间偶然提及到了新入的府医。
  听闻那新来的游医张氏一来便解了府中老夫人多年的头疼之疾,瞧着是个厉害的呢。
  作者有话说:
  张·演技凑合·院首——论一句话下的大喜大悲
  好消息:你下岗了
  坏消息:你再就业了。
  宝贝们的评论莫名可爱,么啾,芝芝努力一章长一点昂【捡起四散的鸽子毛.jpg】
  最后抄袭可做盘去举报中心,芝芝不改文,这是加更
  更新时间一般在晚上8点,非不可抗力会日更(其实从开文到现在差不多都是日更的,文案没写明是不想立flag,万一倒了呢(心虚,jpg)
 
 
第38章 落水
  随着疫病的彻底好转, 各州县和京城也渐渐恢复成了以往的热闹模样。姜岁绵在家中安静窝了几日,便叫担忧她无趣的虞氏哄着,一同赴赵府的宴去了。
  宰相府邸里, 绿梅高悬枝头,棕色的枝丫不规则地斜着, 各府女眷端坐于廊亭水榭, 煮雪烹茶, 扯些家常闲话, 男子勋爵则在前厅饮宴,推杯换盏,自有他们的一番快活。
  姜夫人把小姑娘颈边的兔毛柔领好生顺了顺,又伸手探了下人儿手心,不冰, 温温的, 旁边裹了层针织袖袋的手炉也散着足以抵御风雪的热意,她这才放心下来, 将自家心肝送到了外间的花园处,温声道:
  “我观园里不少姑娘和岁岁你年岁相仿, 我儿仔细瞧瞧,兴许能交上一两个说得上话的。”
  话罢, 姜夫人半是不舍半是坚定地把人往外头推了推,又叮嘱了一番青棠, 然后才转身踏入亭内。
  弯弯曲曲的绿梅下, 几家贵女聚在花下谈笑着, 她们身上淡淡的脂粉气息弥散在寒风里, 扰乱了阵阵梅香。
  姜岁绵无奈地抿了下唇, 乖乖捡起自家阿娘对于交友的殷殷期待, 慢吞吞地朝着花园的方向挪了去。
  见少女动了,悄声倚在亭边的虞氏暗松了口气。先前见人儿念念不舍地追在大皇子后头,她忧心,总觉皇家并非个什么好的去处,现下小姑娘失了兴致不追了,她更忧心了。
  一旁的季家夫人却是扯过她的手,笑了。“许久不见你,阿舒怎的变了个长吁短叹的性子,倒叫我不敢认了。”
  阿舒,虞氏闺中小名,自是亲近的人才会唤的。
  官场繁杂,众臣之间的情谊三分真七分假,后宅的女眷自然也是如此。但这么多年下来,总该有几个知心的手帕交才是,对方便算得上一个。
  虞氏挪开目光,对上来人的笑脸,不由也露了浅笑,“姐姐也来了。”
  “我不来,怎么见得着阿舒呢?”
  季夫人牵好人的手打趣着,半点也不见生分,“况且不止我来了,宰相家放出风声给嫡长孙娶媳,我看这京城有名姓的人家都来了才对。”
  “嫡长孙?”虞舒闻言蹙了蹙眉,似有不解。
  来人瞧她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就知你向来不大在意这些,这次估摸也一样,”季夫人朝前抬了抬下巴,压着声低语:“喏,你瞧瞧,这么多女儿家,大冬日里大张旗鼓的,难不成真叫我们喝她一盏茶不成。”
  虞舒了然地点了点,她开始只瞧着人多说不得还能让乖囡找个伴,原来还有这么一层缘故在。
  季夫人顿了两秒,用余光瞥了眼附近,然后才自然其然地凑到人耳边,半掩着说道:“不过这都是明面上的幌子罢了,说是嫡长孙,实际上是赵家想趁机为宫里那位娘娘挑个儿媳,所以才这么热闹的。”
  宫里...“二皇子?”
  季夫人肯定颔首,随即顺势搂住了密友的胳膊,“阿舒猜猜,她们挑中了哪家?”
  虞舒:“哪家?”
  “太后母族林家的,按辈分还能唤太后声姑奶奶,”她眯了眯眼,小声八卦:“听说那姑娘自小就是按皇妃陪养的,可不是皇子妃。”
  皇妃、皇子妃,两者看着虽然只差一字,那身份却是天壤之别,要不是这么多年那位再未选过秀,林家怕也不会轻易断了念想。
  大雍可还未曾有皇后。
  这么想着,季家夫人眼中兴味更甚,就差没“啧啧”出声了。她扯着人,伸手往远处遥指了指,对准了绿梅下一粉色衣衫的少女:
  “瞧,在那呢,说琼花玉貌,大家之姿...”她努力输出了好长一通,说的口都干了,又端茶抿了抿,才认真下了定论:
  “我看了一眼,不如我们岁岁远矣,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
  季夫人笑着朝亭外望去,只得远远瞧见一个被大氅裹着的粉白背影,脑中却闪过不久前小姑娘见礼时惊鸿一瞥的容颜。
  说起来这衣衫的颜色还撞了,阿舒生的娇美,她的女儿更是娇嫩,叫人都移不开眼了,最配这粉色。
  只是可惜自己那个蠢儿子不争气,便宜大皇子了。
  季夫人皱了皱眉,舌尖尽是茶叶的苦意。
  这厢各府的主母们正闲谈着,那头被人惦记着的小姑娘没来得及碰到交好的姐妹,却是先遇到了些许麻烦。
  事情还要从刚入赵府后花园说起,姜岁绵瞧了两眼枝上半开半掩的绿梅,在感受到不远处投来的隐隐约约的敌意后,便径直带着青棠往角落里去了。
  姜岁绵走的果断,却不知有人在瞥见她兜帽下的面容后倏地冷了眼。
  “那人是谁?”一众贵女间,被众星捧月般簇在中心处的少女死死盯着那袭与自己相似的粉白外裳,冷冷问道。
  梅树下的气氛莫名凝结起来,女子身后几位姑娘互递了个眼神,不知是谁小声开了口,“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姑娘,姜岁绵。”
  得了答案,发问的人冷嗤了声,言辞尖利,“倒是高傲的很呢。”
  另一位消息通灵的小姑娘觑了眼她的脸色,甩了甩帕子,似有些不屑道:“林姑娘你平素不爱出门,自是不清楚。这姜姑娘成天跟在大皇子后头跑,大殿下又不参宴,她哪看得上我们啊?”
  “整日缠歪着又有什么用,不喜便是不喜,真是平白丢了我们姑娘家的脸面。”被她称作林姑娘的林婉依旧冷着脸,没有半分好颜色。
  她这句话就像触及到了什么开关,其余围着的少女心思一转,都纷纷打开了话匣子,
  “她看不上我们,大殿下难道就看得上她了吗?据闻前阵子大殿下在姜府门前甩袖而走,可见是气狠了的。”
  “叫我说这位也就那副皮囊能叫人瞧上一瞧了,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哪里比的上林姐姐,真当女子无才便是德了?傅姑娘你说是不是。”
  “许是姜夫人教女宽和,”一位着淡黄色衣裳的贵女笑着摇了摇头,自带一股书卷气息,话中却是藏不住的轻蔑,“不过以色侍人,终究是长久不了。”
  几人对视一眼,捂着嘴笑得欢快极了,仿佛是碰上了什么趣事一般。最先开口的林婉也终于没了先前的冷脸,矜傲地微扬着头,循着姜岁绵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哼,我倒是想去瞧瞧,不过是个尚书的女儿罢了,也配做皇子妃?”
  不过是个尚书...围在她附近的少女面色僵了僵。
  其实真要论起家世来,在场这些人也少有比得过姜岁绵的,被对方这么一说,她们总觉得自己好像也低了一层一样。
  不过念及林氏背后的倚仗,几人咬咬牙便跟了上去,神色里甚至带着些隐晦的期待。
  唯有被孤零零落在后头的一个肉乎乎的小姑娘不知在想什么,都不说话,只勾起嘴角痴痴的笑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好吃的点心。
  等她回过神,便偷偷摸摸跑向了一棵低矮的梅花树,似只小树尾熊扒住树干一点点往上爬着,还总是伸出手去勾旁边盛开的绿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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