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养妻录(重生)——芝芝萄萄
时间:2022-09-24 17:42:48

  少女被半人高的银票玉佩围着, 周身富贵尊荣的金银气息满地都快溢出来。小世子笑得有些痴,愣愣感慨了句:“还是圣上最厉害, 最...”
  不知怎的,他兀一卡壳, 嘴快地说了个不搭界的形容词:“最配岁岁了。”
  雍渊帝分了些眼神给他,小世子对上他的目光, 身子一挺,变得有些结巴。
  “我, 我和宫四都没办法叫岁岁赢, 圣上却能让岁岁赢这么多局。”
  别看最初都叫宫四赢了去, 但萧饶安不是不知道, 不止他, 宴秋也给岁岁喂过牌的, 但最后还是叫岁岁输了,可见还是今上更厉害。
  被提到的宫家少爷手指一颤。
  小世子看不出来,他倒是迷糊地弄明白了。之前他能凭着四成的牌赢了萧饶安,却没法子确保岁岁能赢,只因这两者之间的需耗费的心力可谓天堑。
  可圣上不同。
  圣上轻而易举地便算准了所有的路数,所以无论岁岁自己怎么打,最后都是会赢的。
  他们的输赢皆只在今上一念。
  姜岁绵叫金钱包裹着,闻言附和地点点脑袋,软乎乎又极为坚定地说了个“嗯!”字。
  小姑娘眉眼弯着,像囤粮的兔儿似的把身前的东西拢了拢,然后又从上往下,挨个分了回去。
  “饶安的,宴秋的,我的。”
  “饶安的,宴秋的,我的...”
  一穷二白的两个少年郎顿时又金贵起来,他们想推拒,却被人强硬塞进了袖口。
  她又不是真的要赌。
  雍渊帝的目光在两人被攥住的袖子上顿了顿,端起手边的茶不疾不徐地抿了口。
  一会儿的功夫,东西便被分了个干净,姜岁绵拿出属于自己的银票,随手抽出一摞,像当初塞牌一样塞给了身边的帝王:“这是圣上的。”
  陪她玩不说,还要想办法叫她赢,也是很辛苦的活计了。
  小姑娘对于自己还是有很清晰的认知的。
  雍渊帝剑眉微挑,任她抓住手将东西塞了过来,等她做完这一切想走,才轻描淡写地开口问道:“岁岁下次再玩,还想找人一起赢朕么?”
  不知怎的,萧饶安两人心口一紧,而小姑娘想也没想,干脆摇头:“想赢跟圣上说不就行了,找谁都赢不了圣上你的。”
  再被逮着捏一次,她是傻么?
  似是看出了姜岁绵心中的小九九,雍渊帝轻笑一声,“这世间之人,都不及岁岁聪敏。”
  曹陌看到这,再上下一合计,心里的猜测总算是定了。
  姑娘想要什么,与其费尽心思去找旁人,又哪有寻今上要来的好呢?无论是先前的三殿下,亦或是安亲王世子、镇国公府的小少爷,在圣上跟前总是枉然。
  不过主子特地陪着打这么多局,原来只是想让姑娘明白这么个道理吗?
  他不禁嘀咕,却见那厢的帝王朝他看了过来,忙弓身凑近。
  叫雍渊帝夸惯了,少女毫不脸红地应下,又不知从哪扒拉出几颗桃,给人递了过去。
  她特意留的呢。
  雍渊帝看着这来之不易的桃,眉间笑意更深。明亮的烛光在殿内跳动,帝王先是点了点手中银票,再添上一叠,两厢一对折,然后才拿走了小姑娘手中的桃子。
  换过去足有三寸厚的银票。“当零花便是。”
  姜岁绵仰着头正要开口,却见底下的宫人端来碗瓷白小盏,里头是熟悉的药味。
  她刚刚还弯着的眉眼一颤,重新变得焉哒哒的。
  先前明明都送到玄都阁了的。
  “夜深了,聪敏的岁岁当记得用药。”
  那桃子她突然又不想送了。
  *
  养心殿内自是一番静谧温和,而宫外的平王府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龙头拐被人仔细地放在椅侧靠着,老王爷脱去鞋袜和身上厚重的外衫,侍婢捧着盆热水跪下,按照往常一般添水伺候,指上一边用着力,一边抬眼观察着主人家的反应。
  平王妃闻讯赶来,见殿内并无其他的丫鬟婆子,而被扔到一旁的衫衣上浸着被汗水打透后的灰色,心里便有了数。她褐白的发丝掩在厚重的金饰下,却盖不住那份苍老。
  正闭目养神的人睁开眼,声音带着上了年纪的气弱,“安亲王府那边,近儿可有什么动静?”
  “安亲王?”老王妃动作一迟,缓缓在旁边的宽椅上坐下,思索一番才摇头慢声道:“没听得什么消息。不过安亲王和咱们府上一样,向来是个万事不沾手的...王爷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了?”
  老人面上沟壑更深,手也不自觉地在拐上的金龙上摩挲。他拧眉想了一会儿,才再开了口:
  “怕只是表面平静...”
  他歇了口气,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老二媳妇不是和安亲王妃有过交情吗,叫她时不时去走动走动才是,尤其是小五那个嫡子,多打探些。”
  平王妃应了声,心里却疑窦丛生。
  不过夫妻这么多年,她知晓有些事情哪怕自己过问对方也是不会答的,并未自讨没趣。
  男人额上的汗仍在淌着,这是心神过于紧绷后方才有的反应,脚上的穴道叫婢女按压着,他眉头紧锁,也不知在想什么。平王妃缓了缓,见他提起了二儿媳,便顺势同他谈起府里的姑娘们。
  “琴儿丫头九月初便要及笄了,老二家的...”
  “我说过,琴儿的婚事不急。王妃告诉她,好生教养琴儿宫中规矩便是,万莫起旁的心思。”她刚开了个头,便被对方出言打断,那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显然是知晓她话里想说些什么的。
  似乎是因为儿媳的不知趣而有了愠色,他往水中重重一踩,语带敲打,“若非府上嫡系只得琴儿那丫头,这机缘富贵还落不到她女儿头上。”
  些许水花溅到侍女脸上,侍女沉默地舀了勺热水,继续伺候着。王妃猜到了他的答案,面上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缓缓转起腕上的檀珠。
  男人将腿从水中抬起,布巾紧接着就裹了上去,老王妃手中的檀珠又滚过一粒,她瞧着他,哑声开口。
  “前些日子,林府连夜从洛阳老家接来了两位旁支的姑娘,听说在路上跑死了三匹马。”
  她顿了顿,声音更哑,仿佛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喉间逼出字来:“无论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太后盯上的...总不会是萧祈。”
  如今的大皇子,并不在京城。
  水渍被擦干,鞋袜套上,平老王爷拄拐走到榻边,面色说不出的复杂,“她怎么可能盯上萧祈,哪怕明知道会输,她都不可能选他的。”
  半晌后,王妃望着对方手里那根从不离身的龙头拐,叹了口气,“王爷就这么肯定,那位会选大皇子么,只因他居长?”
  殿内陡然寂静下来,唯有案上的一盏灯烛还在跃着,映出那侍女耳侧贯穿的一道疤。
  是个又聋又哑的。
  “太子之位早就注定了。”
  男人坐于榻上,将拐杖放置枕侧,脑中回想起今日所见一切,却如擂鼓。
  若无变数,太子之位早就注定了。
  可雍渊帝便是那唯一的变数。
  老王妃得了答案,面上却没甚轻松意味。她想不明白,若是对方真如此笃定,又为何一边安排好孙女的去处,一边却远远观望着,不让府中与大皇子由任何往来。
  那真正的答案,怕不像他所说得这般罢。
  像岸边观火的渔人,惦记着火中珍财,又怕火烧到自己头上,可世间哪有那么容易两全的。王妃腕上的檀珠不住地滚着,她沉默着走近,才慢慢言道:“尚书府姜家,似乎对大皇子妃位有意。”
  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热浪顺着门缝钻进屋里,铺榻的凉篾并不是多好的质地,甚至有些膈人。
  “不过是个姜家,”男人皱着眉,不耐地动了动身子,似乎对王妃口中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以为意,“况且就算皇子妃的位置给出去又如何,皇后是我们府上的便可。”
  平王妃手上的檀珠手钏一停,低念了句什么,才传人进来熄了火烛。
  此时的养心殿内,打牌打困了的小姑娘躺在宫人铺好的象牙席上,抱着真的话本子慵懒地翻了个身。
 
 
第48章 木雕
  翌日清晨, 许是昨儿个睡多了的缘故,姜岁绵一早就醒了。
  守在榻侧的宫人怔了怔,随即便立马缓过劲, 如常般捧来热水衣裳等。
  小姑娘眼里还有怔松之意,青棠握着裙上的系带, 两厢交叠, 系了个精巧的结, 又拿过压袍的玉禁缀在系带处, 禁步上玛瑙和玉珠依次串着,少女一动,便是缓急有序的悦耳叮咚。
  待丫鬟拾掇完,像瓷器一般任她们摆布的姜岁绵也彻底没了睡意,此时外头的宫人捧进一碟子桃花软酥和半盏温茶。
  “姑娘醒得早, 膳房那还估摸还需一阵儿, 姑娘先用两块点心垫垫罢。”
  姜岁绵点点头,随意拈起一块, 边吃着,边往侧殿外走。
  宫人对此也不感到奇怪, 只端着点心,又轻车熟路地取了伞, 给遮住并不大的日光,跟在人后头低着眉说道:“圣上这时许在校场, 姑娘若在养心殿中觉得无趣, 奴婢去给您寻些话本。”
  她说起帝王行踪, 竟是一点也不避讳着小姑娘的。
  第二块点心尚未下肚, 姜岁绵便走到了殿阶前。
  却不成想有一人早早地侯在了这。
  看着对方略显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舔舔唇, 将嘴中糕点咽下,“三殿下在这做什么?”
  那人闻言陡转过身子,瞧那面容,不正是萧祚?
  两人一前一后的正对着,萧祚面上明显一怔,“姜姑娘?”
  他说话的声音扬了几分,似有几分得见故人的惊喜,相比起他,姜岁绵的反应便平和许多。
  萧祚身上还穿着那件宽大素雅的外衫,袖口却是有些不自然的白色,像是被水多次浸洗过般。他浅浅一笑,道:“父皇昨夜遣了太医给我诊脉,我来谢恩。”
  这便是在答小姑娘先前的话了。
  “那你还要等等,”姜岁绵又咬开一块酥卷,“今上不在里头。”
  萧祚笑着嗯了一声,并没有问这等事情她是如何知晓的,只是那目光却不着痕迹地从打伞的宫人上掠过,随即轻巧地落在了后头的养心殿上。
  他眼底恍有暗光闪过。“说起来,我还未曾谢过姜姑娘昨日送来的那副汤药。”
  萧祚说着,悄然收回瞥向远处的余光,嘴角勾起的弧度始终未变分毫。姜岁绵并不在意这些,只敷衍地应了两句,甚至在对方提到“药”字时还显得有些恹。
  将少女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萧祚却只当不察,拱手谢过后就从袖口摸出了个棕色物什,朝人温声道:
  “萧祚没什么好答谢姑娘的,如若姜姑娘不嫌弃,可将这个木雕拿去玩一玩便罢。”
  他垂手递到半空,姜岁绵看了一眼,却是有些惊讶,“咦?”
  “这是小白?”
  小姑娘被提起兴致,好奇地将木雕从萧祚手里接了过来。
  海东青翅膀微展,羽毛尾处仿佛还有些细小的绒毛,眼睛处应该是东西磨了光,看着倒真有几分神似,可见动手雕磨之人的功夫不弱。
  更何况距离昨日初见,不过一夜光景。
  这么想着,姜岁绵便也这么夸了。得了夸赞,萧祚脸上笑意渐浓:“能得姑娘喜欢便好。”
  话落,他顿了顿,又道:“这鹰雕得匆忙,属实是粗糙了些。若姜姑娘喜欢这些,想要什么只管再与我说便好,我给你做些旁的。”
  “木头终归是木头,哪怕再多也不值得什么。”
  姜岁绵正拿着木雕把玩,闻言抬眸看他。时间渐移,日光似乎比先前浓烈了些,叫小姑娘微微眯起了眼。
  萧祚被她定定看着,面上镇定,心里却倏地起了些不安。
  是他太过心切了吗?
  “只要是木头,什么都行?”小姑娘歪着脑袋,似有所思地问了句:“弓也可以么?”
  她耳侧的玲珑宝珠轻晃着,萧祚恍惚听到了什么响动,砰砰的,像是弓弦拨动之声,却又...
  像心脏的跳动声。
  “可以。”
  他听自己道。
  *
  两刻钟后,一袭墨色轻服的帝王踏入寝殿,曹陌看着面前空荡荡的殿宇,不由出声:“不是说姑娘醒了吗?”
  “姜姑娘确是醒了的,”听他开口问询,原跟在姜岁绵身旁的宫女微一俯身,仔细解释道:“不过刚刚姑娘见三皇子等在外头,想是要面见圣上,便又带着丫鬟走了。”
  “走了?”曹公公皱起眉。“姑娘可说要去哪?”
  他没有提三皇子,只因刚才在殿外萧祚便已谢过恩退下了,还得了雍渊帝赐下的一瓶珍珠紫玉膏。
  宫人低着头,不敢多觑雍渊帝的面色:“姑娘说她先在宫里逛逛,待会儿就回来陪圣上用早膳,还,还说今儿个的桃花软酥好吃,想多要一碟。”
  曹陌皱着的眉倏地就松开了:“姑娘这是惦记着圣上呢。”
  他悄声往雍渊帝那看去一眼,明明对方面上仍是惯常的平淡,甚至因为刚下校场,帝王周身的气势比往常还要冷厉,可大太监偏莫名觉得,圣上心情似有和缓。
  就像是春日初融的雪,虽仍是冷,但又多了几分柔情。
  怕也只有对着姑娘,今上才有这般的耐性。
  “叫膳房给她备下。”雍渊帝淡淡开口,眉眼里却噙了丝浅到几乎无法辨明的笑。
  曹公公心下大定,忙不迭地应了声:“奴才明白。”
  这厢曹陌正忙着去膳房传意,那头的姜岁绵已穿过廊亭,顺着路上铺就的鹅卵石漫无目的地绕了小半个圈。
  她往日虽来的多,但却待得不久,哪像如今府中空着,自是有心思逛上一逛。
  哪怕是上一世,她也没什么机会如此走着,左不过是永宁宫罢了。
  现下却不是了。
  皇宫里的各色花卉开的艳丽,暗灰色的假山立在四周,既是景致,又将偌大的空间切分开,给人种静谧安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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