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沅笑得有些僵,索性收了笑意。
“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吧。”
池沅从包里拿了几百块钱出来,放在桌上。
谭琦见她态度强硬,也就收下了,但是只抽了三张百元出来。
“要不了这么多。”
池沅垂眸,娓娓道来:“应该的,听说你这些年很照顾他,真是麻烦了。”
这话是池沅胡掐的,她当然没听说过,也没人跟她说。
谭琦自然听得懂这话的意思,人往椅子后面靠了靠,眼神瞟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框边上的男人,继续说:“瞧你这话说的,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是自己想照顾他,毕竟这么优秀的男青年可不多了。”
池沅没想到谭琦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手指甲暗暗掐着掌心,恬笑:“他是挺优秀的,不过我觉得谭医生也挺优秀的,以后应该不乏遇到更优质的男人。”
谭琦挑眉:“哦?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公平呢?难道就允许池小姐对他有意思?我就不行吗?怎么着我也和他认识五年了,这五年里,我可从来都没从他嘴里听到过池沅这个名字。”
池沅被呛得心里堵得慌,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想反驳一个人的强烈心情,就连以前参加辩论赛都没有过这样的失礼。
“听没听过不重要,做了什么才重要,难道他牵过你、抱过你、吻过你?”她接二连三地质问。
谭琦抿着唇,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门口站着的陈浮己说:
“陈浮己,你这朋友还真是~巧言令色、能说会道。”
池沅下意识地转头朝门框边上望过去,正好对上男人那双深眸,却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她眼神一滞,整个人坐在椅子上,起都起不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不会全听见了吧。
谭琦起身,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在陈浮己的肩上拍了拍,挑衅地看了一眼池沅。
随后对陈浮己说:“晚上来家里吃饭,老赵的羊腿还没烤呢。”
陈浮己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谭琦讪讪地收回手。
“嗯。”他应声。
池沅一双好看的眼眸喊着怒气盯着谭琦的“爪子”看,恨不得给她打下去。
就这样还不止,谭琦离开时,还故意贴近陈浮己,在陈浮己耳边小声留下一句:“你该感谢我。”
陈浮己勾唇,轻笑一声,质声:“晚上把你们家酒给拿出来,别每次都藏着噎着的。”
“行啊,不醉不归。”
谭琦转身,和池沅留下句“下次见”就离开了。
池沅看着女人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像个胜利者一样。
见她久久都没有从椅子上起来,陈浮己徐徐走过去。
“哪儿不舒服?”他沉声问。
池沅垂眸,睫毛轻颤,回:“没哪儿不舒服,就来买两瓶氧气备着。”
其实哪儿都不舒服。
“街上没有?”他若无其事地问。
“嗯,没有。”
头顶上传来男人戏谑的呵笑声,他漫不经心笑时,眉间的狠戾能消散不少。
“池沅,你不适合撒谎。”
她的惯性,撒谎的时候睫毛会像蝴蝶双翅似的轻颤,尤其是手指,总爱掐着掌心强迫自己说胡话。
“再问你一次,街上没有?”
他伸手,捋了捋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试图让她抬头与他对视。
“有······”
陈浮己笑出声,替她用袋子将那些氧气瓶给装好后。
池沅默默看着他的动作,眼神痴迷,她都在怀疑自己被陈浮己下蛊了。
明明在这之前,七年里没见过,她也照样平凡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现在一见到他,就像是鱼离不开水一样。
贪恋他的棱角锋锐的迷恋面孔,性感优美的薄唇,骨骼分明的手掌······明面他衣冠楚楚,她却无数次幻想到他脱掉衣服后的宽肩窄腰。
真是要疯了。
“走吧,送你回去。”他收拾完后对她说。
池沅抿着唇,犹豫开口:“陈浮己,我想去你家洗澡。”说话的时候,她紧张到差点咬到舌。
她想,他在这里待了几年,应该有自己的住处。
男人顿住,陈浮己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虽然池沅算不上那种怯懦懦的羞涩女孩,但以前从来没觉得她会这么直白。
他没说话,似是在等她继续开口。
池沅偏了偏头,不敢去看他,用着最无力苍白的话语试图解释:“住宿的地方没有安热水器,要去很远的地方洗,不太方便。”
这话她也不算胡掐,是事实。
来这一个星期了,她就只洗过两次澡,第一次是卓玛带她上去的,第二次是和杜可结伴一起去的,上面太冷了,没暖气。
良久,男人浅笑一声,“行啊。”
池沅就是这样憧憬着,跟陈浮己上车的,还是上次送她回去的那辆皮卡。
上车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车内闷得热,池沅看见陈浮己扯了好几次衣领。
她主动降下车窗:“热的话开窗吧,我不冷。”
“躁得慌。”他回,倒也没再关上车窗。
池沅咽了咽喉,想起刚才谭琦在陈浮己耳边低语的画面,装作行所无事地问:“她刚刚跟你说什么?”
男人开着车,反问:“谁?”
“谭医生。”
池沅猜测陈浮己可能是想起了谭琦的话,他在漫不经心地笑,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方向盘。
“说你漂亮。”
“陈浮己,你说我不适合撒谎,那你可太适合撒谎了,眼都不眨一下。”她拧着五官说。
陈浮己单手抄兜,丝毫不在意,耸了耸肩:“谢谢夸奖。”
“陈浮己,你经常去她家里面吃饭吗?”
陈浮己想了一会儿,坦诚说:“不是经常,偶尔,她叫的时候基本上都会去,她住我对门,挺近的。”
“对门,这么近啊,是不是经常来敲你门啊?”
“那倒也不至于。”
“不会吗?我看电视剧,经常有叫邻居帮忙修修水管啊、换换灯这类的事儿嘛。”
陈浮己:“你家灯和水管经常坏?”
池沅更郁结了,完全没回答到点子上。
车子继续开了好一会儿,远方还能看见国道。
她纠结再三,还是直击重心问出了口:“陈浮己,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吗?”
没有质问,更多的是无奈。
陈浮己随意说:“人又没跟我表白,我怎么知道。”
“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她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闷气,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池沅,难受吗?”
池沅没说话,他扭头看着她,轻声:“我当时看你和那个开保时捷的孙子时,就是这种感觉。”他空出一只手,去抚摸着她的额角,继续说:“好好给老子记住。”
提到林北桉,池沅也没勇气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
第47章 “进来帮你洗”
他先送她回住宿处拿了一套换洗衣服, 再开车回自己那儿,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
原本以为他是自己住的,但去了之后才发现是单位分配的住处, 一个类似于家属院的地方,成四合形, 每栋都是修的的双层楼, 一层楼四个房间成对门。
陈浮己领着她上去, 狭窄的过道,楼梯间的灯光也不太亮, 但每个角落都干干净净,不会让人觉得嫌弃。
“你一个人住吗?”池沅跟在他后面问了句。
陈浮己:“你希望我和谁住?”
进楼的时候,她还以为每个房间都是类似于寝室那种, 几个人住在一起,那她就不洗了,挺不方便的。
走到二楼靠最左边的房门前停下, 他拿出钥匙开了锁, 让池沅进去。
他这儿平时没客人,也不让什么人来他房间, 所以只有一双拖鞋,还是凉拖。
陈浮己让池沅换了, 自己没换。
房间大概三十平方左右, 布局简单, 配了一个单独的浴室, 有阳台。
有点像宾馆的房间。
她穿着陈浮己的拖鞋,大了六七个码数, 只能拖着走路。
池沅将袋子里的衣服取出来, 跟着陈浮己进了浴室。
浴室里置物架是按照他的身高放的, 他近一米九的伟岸身高,当然抬手就能够到。
可是池沅不行,踮脚都不行,明明她也不矮。
陈浮己伸手将她怀里的衣服衣服接过去,一件一件地放在置物架边缘的杆上晾着,方便她一会儿拿不到直接扯下来。
除了外套,其他的衣服都在这里,包括贴身的内衣内裤。
绸缎的边缘,中间是棉质的,不算性感类,放上去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触碰到。
但可能因为那是池沅的,他指间不由得再棉质的布料上勾了勾。
池沅站在他身后,并没有看清男人那时的神情---面上冷静,呼吸却一骤。
放完后,他转身,对池沅说了句“左边冷水,右边热的,自己调。”后就离开浴室了。
一向的沉稳自傲的他在那刻多了一丝心虚慌张,但池沅并没有看出来。
窗外下起暴雨,这里的天气总是多变,下午还晴空万里,到了现在就已经风云突变了。
乌云聚集在雪山冰川的上空,久久不散。
陈浮己坐在椅子上出着神,慢条斯理地抽烟,心绪却停在那片刻的柔软。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的烦躁,就算将烟狠狠地吸入肺底也无济于事,压抑到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冲个冷水澡。
窗外的瓢泼大雨与浴室里哗啦呼啦的水声交织在一起,乱了他的心神。
不久里面传来女人的声音:“陈浮己,有护发的吗?”
他沉声回:“不是有洗发水吗?”
“不是,我说的是护发的。”
“没有,你自己将就将就。”
又是片刻,等到他一根烟抽完,池沅又问:“陈浮己,有磨砂膏吗?”
“不是有香皂嘛。”他声音里透着不耐。
“哦。”
“陈浮己?”
没有回应。
隔了好久,她听到外面的关门声。
于是又轻唤:“陈浮己,你还在吗?”
“池沅,你再叫一声,我就进来帮你洗了。”
没等她回话,男人就大步往浴室走去。
磨砂的老质浴室门,站在门口,能隐隐约约看清女人的弧线,凹凸有致,虽然看不明显,却给人似看非看的神秘感,更勾人心。
尤其是她转过背来时,白皙的皮肤上那两抹红,似漫天大雪里开了两处红梅,冲击着他的视觉,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他去亵渎。
生长在天山悬崖边上的洁白雪莲花,总会让人想要采摘肆虐。
“开门。”他声音喑哑,多了几分隐忍。
池沅愣住了,热水下冲洗的身体不免僵硬住。所以陈浮己是认真的吗?他真的要进来帮她洗吗?
脸一下烧得滚烫,差点没站稳。
她抬眸,不禁望向被白雾笼罩的镜面,看清自己的身影。
怎么办?开吗?
开吧,来的时候她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身体里分泌的荷尔蒙已经将她那些矜持全给打败。
隔着一扇门,两人各自暗怀心思,只不过一人是在隐忍压抑,另一人是在憧憬紧张。
几秒后,池沅开了一道缝。
没如她所想,男人只伸了一只胳膊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润发剂。
池沅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她真的要疯了!
男人催促式地晃了瓶子,她连忙伸手去拿。
指间触碰到他手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温度。
池沅差点手滑没拿住。
随后关上门。
男人靠在门外,背对着门,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挥散不去。
暴雨阵阵,他看向窗外。
“陈浮己,你哪儿来的?”她问。
池沅的声音不算软糯,和嗲气更是沾不上边,只是很淡很淡,淡得像一方幽潭。
他回:“找对门借的。”
“谭医生?”
“嗯。”
“你跟她说了我在你这儿吗?”
他眼神晦暗:“她没问。”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了,在她出来之前,陈浮己就已经先回房间里了。
没有浴巾,池沅只好用自己的衣服随便擦拭了一下头发就出来了,没擦多干,还是在湿漉漉地滴水。
陈浮己见状给她拿了一张毛巾。
“没吹风机,擦干点,小心感冒,擦了出去吃饭。”
池沅接过去,陈浮己给她拉开一张椅子让她坐。
干净的毛巾上,只有皂角的味道。
“去谭医生那儿吃吗?”她有意无意地问了句。
刚才在医务室的时候,谭琦邀请陈浮己去家里吃饭。
男人应声:“嗯。”
池沅有些别扭,用毛巾搓着肋骨出的发尾,“你去吧,人家又没叫我。”
“真不去?饿一晚上?”陈浮己打趣。
他这儿没吃的,一般都是在单位的食堂里吃了再回来。
“一晚上?”池沅迟疑,不送她回去吗?
“这么大雨,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