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攻略了黑莲花——古离
时间:2022-09-26 13:20:03

  白衣染成鲜红色,比市集上买的红衣还要红,至此,许扶清就没再穿过其他颜色的衣裳,当年的卫之d怕那时候的他,同时也敬那时候的他。
  隔着雨幕,许扶清和卫之d相望。
  卫之d视线落到他手上还淌着水的纸鸢,有一瞬间说不出话。
  哪儿来的纸鸢?
  许扶清步伐轻轻慢慢地越过被雨水溅湿的泥土,一步一步地踏过亭子前的木阶,身上滴下来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到亭子里还是干的地方。
  雨声太大,几乎要掩去脚步声。
  谢宁却还是很敏感地听到了一些,还有,也闻到了算得上熟悉的松木香。
  她猜道:“是小夫子回来了吗?”
  许扶清眉眼弯弯地对卫之d做了个噤声动作,苍白的手指竖到艳红的薄唇上,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煞是好看。
  卫之d被他看似温润的眼神盯得不太自在,隐隐有种不良的预感。
  少年冰凉的气息落到谢宁身边,一滴水砸到她肩膀上,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很轻很轻,轻到一不留神就能忽视的那种。
  有前两次的经验,所以这次谢宁不再转头,“小夫子?”
  许扶清垂下薄薄的眼皮,唇角微弯,轻笑一声,沾上雨水的指尖掠过她的脸,“谢宁真聪明,猜对了啊。”
  作者有话说:
  都给我先刹车...大肥章~
 
 
第36章 配骨七
  雨水的凉意令谢宁无缘无故地感到了一片毛骨悚然, 情不自禁地向右边偏了偏头,拉开些两人的距离,清了清嗓子问。
  “你淋了雨?”
  许扶清轻轻地嗯了声,指尖勾起纸鸢断掉的尾巴, 视线落于她握着的那一小盒药, “谢宁,这是什么?”
  谢宁刚想问他问的是什么。
  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 拿走药, 还滴落几滴雨水在她掌心上, 啪嗒啪嗒,湿漉漉的,有股奇怪的感觉。
  冷, 透骨的冷。
  谢宁掌心倾斜了下, 雨水落到地面。原来是问这个啊,还以为是其他东西,她了然,刚打算回答却被人打断了。
  卫之d站了起来,“这是我给谢姑娘的药。”
  他看着许扶清。
  少年的脸被雨水冲刷过, 苍白中透着一丝丝薄红, 少了以往的阴郁病气,多了一分血色,不再像是一幅虚有其表的美人画卷。
  这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卫之d第一次见小时候的许扶清时, 错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孩,跟自己一样倒霉地沦落到要殉葬。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确实是对的。
  至少在他身上来说是对的, 卫之d认为。
  许扶清眨了下眼, 歪头看他, 眸底漆亮得像一面镜子,仿佛能清楚地倒映出每一个人,唇角泛起飘渺不定的笑,“哦。”
  “许公子,谢姑娘,我先回房了。”卫之d朝许扶清拱了拱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谢宁,没再停顿地沿着竹廊道回去。
  谢宁扶住石桌沿,也跟着站起来。
  “慢走啊,夫子。”
  等卫之d走后,许扶清拧开药盒,望着里面的膏药,闻了一下它的清香,轻声问:“谢宁,你现在要用这个药吗?”
  昨晚许扶清给谢宁上的药很管用,只是一晚上淤青便消褪了不少,她摇了摇头,“留着以后用算了。”
  “那我先帮你保管。”
  少年冷白的面孔如被夜晚镀上了一层薄纱,乍一看模糊不清,他低垂着眼,凝视她的脸几秒,未待她回答又问:“谢宁可愿意?”
  谢宁:“呃……”
  听起来,我似乎还要谢谢你啊?
  敢情是想要顺走卫之d给她的药吧,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盒药嘛,“也行,那就先放你那里,等我要的时候再找你拿。”
  许扶清静默,没回。
  不对,许扶清该不是要拿去扔了吧?谢宁咽了咽,又不敢直言问这个,要不是就尴尬了,还可能会得罪他。
  也不知道许扶清为什么这么不喜欢卫之d。
  原著后面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对方,从他们小时候发生的殉葬一事来看,两人分明是患难之交,一起逃出生天的。
  或许,反派大多是这种难以捉摸的性子?
  对哦,她突然想起许扶清不久前跟自己说的话,做事情不一定需要理由,想做就做了。
  他也许只是单纯地随心而行吧。
  仔细想想,谢宁在现代生活时也有忽然之间看不顺眼的人。
  比如心情不好,对方还要硬凑过来、自己则非常非常不想交际的那一刻,有时候不可避免地确确实实会有一丝‘刀’那个人的冲动。
  某一瞬间之中,她有一丁点儿地理解许扶清了。
  可不管怎么样,自己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普通人,遵守着那个时代的人们眼里的正常秩序、道德,即便有‘刀’人的冲动大多都会在下一秒抛掷脑后。
  而许扶清不是。
  跟他们不太一样。
  他似有自己的度量标准,不愿与人虚与委蛇,无论是谁触碰到那一根不知名的线,都无法安然无恙,得付出一定的代价,哪怕是死。
  难不成原著男主卫之d就是不小心地触碰到那一根不知名的线了?她不禁往这个方向想。
  那他可真倒霉。
  话虽如此,谢宁是断然不会放任剧情按原著那样发展下去,不然她也得给卫之d陪葬,还是得谨慎点儿为好。
  谢宁抛开这些思绪,见许扶清不再开口,以为他又不知去哪儿了,总是神出鬼没的,“你还在吗?”
  “还在。”
  少年的嗓音掺和进杂乱无章的雨声莫名显得干净。
  “哦。”谢宁抿了抿唇。
  许扶清微泛粉的指尖伸出亭外,豆大的雨水砸下来,流过指缝,一滴一滴地往下坠,他又把手收了回来。
  应如婉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少年浑身湿透却没半点狼狈地站在少女旁边,眸子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叫人摸不着何意,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只破烂不堪的纸鸢。
  亭子里原来还算干燥的地面淌了些水。
  一红一绿,站在一起竟有种异样的和谐。
  应如婉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行走江湖多年也看过形形色色的人,自诩还算会看人心,可她由始至终没能看透许扶清的心,哪怕是一点点。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你永远不会猜到他下一步要做何事。
  看得出来,许扶清待谢宁跟其他人是有一些不太一样的,但这个不太一样到底是哪里不太一样呢,应如婉不清楚。
  她这十几年来难得遇到两个算得上是真心对自己的人,一个是当年救了自己的人,一个便是谢宁,所以不希望对方出任何事。
  愿只愿许扶清不会伤害谢宁,应如婉可忘不掉他心狠手辣的样子。
  长相分明是温良的,行事竟如此无情。
  虽说当揽天书院的弟子不狠心容易活不下去,但许扶清将安公子后背那幅‘画’活生生地割下来的事令她印象深刻。
  想忘也忘不了。
  念及至此,应如婉走过去,向许扶清颔首,然后顺便扶住谢宁,“夫子好。谢宁我带你回房吧。”
  许扶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谢宁一眼,没说话。
  谢宁应好,扶住应如婉的手臂走了几步,想了想,停下脚步道:“你快些回房把湿掉的衣裳给换掉吧,不然容易生病。”
  获取好感值也可以从小事做起。
  如今她仔细想来,其实许扶清的正五好感值也很危险。
  毕竟一开始好感值的基础值原本就是正五,还不是一掉就给掉没了?卫之d的比较稳定,从目前看是不会掉出非负数的。
  许扶清则不一定了。
  他的心思谢宁实属不敢恭维。
  有机会谢宁想多攒攒,就跟谁会嫌弃钱多啊一个道理,她也不会嫌弃好感值多,无论是谁的,都是越多越安全。
  夜色弥漫着,许扶清唔了声便越过她们离开。
  这木屋相对于西京的那种院子来说是小了点儿,但却有不少房间,足够他们一人一间,再加上新娘子已下山,房间更是充裕。
  雨还没停,有逐渐下大的趋势。
  应如婉听了谢宁的这句话,又看了看许扶清离去的背影,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瞧着她是真的很喜欢夫子呢。
  凡事皆事无巨细地关心着。
  可太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尤其是像许扶清这种人。
  谢宁没错过应如婉的叹气声,藏在红色发带下的眼睛扑闪扑闪地眨,一头雾水地问:“你叹什么气?有什么烦心事?”
  “你...”应如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事。”
  *
  夜灯朦胧,少年赤着双足,红色衣摆不经意地微微掀起,层层叠叠地在矮榻上,苍白纤瘦的脚踝裸露在光线之下,发带半束着墨发。
  一动不动时似一尊没有生命的佛像。
  叮当叮当,他腕间的铜铃铛又响了,形同好听悦耳的交响乐,手中的纸鸢纸张被树枝划破了几个洞,支起纸张的细竹骨也断了几根。
  指尖轻轻地抚过那几个洞和几根断裂的细竹骨。
  “啧,烂了呢...”
  可惜的口吻,语调却带笑。
  许扶清似染了墨水的眼珠子盯着纸鸢,铜铃铛磕碰纸鸢,手指轻柔地捻起那一小段纸鸢线,静静地看了小半刻钟。
  他低低地笑了,笑弯了劲瘦的腰,红色中衣微敞,瘦削的肩胛骨轻颤,却还是没放开那一小段纸鸢线,绕在指间中。
  “是谁啊,到底是谁呢。”
  纸鸢线断口整齐。
  不是自然断开的。
  而是被弄断掉的。
  真好,想杀。
  笑停了,许扶清从矮榻上站了起来,赤足踏过干净的地板,将纸鸢放进柜子里,他看着爬出来的蛊虫,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它们。
  “别急啊。”
  手指力度很轻地戳了戳蛊虫的头,似很是宠溺。
  少年重新挂起笑容,好像蛊虫也能感受得到他的笑容、也能听懂他的话一样,“我知道你们饿了好几天,我知道的,再等等吧。”
  一只蛊虫爬到许扶清戴着铜铃铛的手腕,钻进去,触碰到那道丑陋狰狞的疤痕,他缓缓地拨开铜铃铛,两指夹它出来。
  许扶清也没生气,笑着道:“别乱钻。”
  言罢,他扫了一眼手腕的疤痕,又把铜铃铛拨回去,重新盖住,望向窗外,森林静谧得如同一座坟墓。
  *
  另一厢,谢宁也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其实这间房间原本是许扶清的,东西齐全,其他房间一般只有床榻和柜子,只是她来这儿第一天就住下了。
  他也没让她走。
  谢宁怕眼睛并没有受伤被识破,到时候解释不清,所以跟应如婉是分开房间休息的,对方还反过来担心她夜晚行动不便,想过来陪着。
  不过依然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原因有二:一是谢宁说自己会给眼睛上药,不用麻烦应如婉,否则一摘下红色发带就穿帮和惹上麻烦了。
  二是怕许扶清大晚上的又会突然出现在房间里。
  届时应如婉看到了怎么办?虽说自己和许扶清并不是那种关系,但以他古怪的性子极有可能会直接地给应如婉下迷.药。
  是药三分毒,谢宁可不想应如婉被迷晕,权衡再三,还是分开睡妥当,尽管她看不见不太方便。
  此时此刻,紧闭的窗外闪过一道人影。
  咔吱,没关紧的木窗被风吹开,躺在床上的谢宁还没有入睡,听到声响,猛地睁开眼,却碍于蒙着发带,看不见东西。
  “谁?”谢宁坐了起来,手小心地放到双眼上的红色发带,仿佛只要再有一丝动静就立刻把它扯下来,继而大喊。
  命跟许扶清给的惩罚,还是命更重要。
  而且这里的人过于奇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是以,若是有陌生人随意地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古代的房子安全性不高,现代起码还有防盗窗、防盗门。
  从窗外吹进来的夜风微凉,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中衣。
  没得到回应。
  谢宁为保谨慎起见,还是想扯下发带,看一下房间里的情况,还是那一句,命更重要,命没了就啥都没了。
  当谢宁刚准备动作时,一只冷白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带着笑的声音落到她耳畔,“我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摘下来吗,谢宁忘了?”
  原来是许扶清...谢宁呼了一口气。
  “我以为是别人。”她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我觉得这儿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怕她们半夜会闯进来,所以我刚才才想摘下来的。”
  房间里没有点灯,许扶清在黑暗中凝视着谢宁,慢慢地松开她的手,始终如一地温声细语道:“原来谢宁担心这个啊。”
  谢宁嗯了声,转移话题。
  “你怎么这个时辰来找我?”
  许扶清狐狸眼罕见地露出茫然,视线无意间地往下挪了挪,落到她的中衣细腰带子上,微微一顿,却还是从善如流地接下去。
  “我想来就来了,这个时辰不可以来找你?”
  好一个之前想做就做了,现在想来就来了,谢宁甘拜下风,挠了下头,“也不是不行,时辰不早了,你不用睡觉?”
  “纸鸢线是被弄断的,你知道吗。”许扶清没回答她,而是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谢宁一怔。
  白天纸鸢线断的时候,倒是没有看出异常,飞得那么高,被人弄断的可能性挺低的吧。还有,谁会那么闲,故意弄断纸鸢线啊?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那个人了?”她问他。
  少年轻笑,还是没回答她,眼睛一寸一寸地掠过房间每一个角落,音色似细水般温柔,“是被鬼弄断的,我想,那个鬼也许会来找谢宁呢。”
  找她?什么鬼?谢宁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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