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炼了。
其他的蛊,许扶清都用过,去折磨人,唯独这情蛊从未用过一次。
谢宁在不少小说里见过心头血这个词,就连狗血的虐恋文也有,比如挖心头血去救人什么的等等,尽管不知道要怎样取,但直觉告诉她肯定很难。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处的位置,不会是直接拿刀划破皮肤取血吧。
“既然你都用心头血养过了,丢掉也可惜,留着也未尝不可。”谢宁顺口说。
许扶清缓慢地把罐盖盖回去,狐狸眼弯弯的,煞是亮,似一块能倒映人心的难得琉璃,却抿着薄唇,好半晌没开口说话。
正当谢宁准备问是什么蛊时,卫之d他们回来了。
卫之d拉着一匹马,沈墨玉牵着一辆马车。
“你眼睛好了?”卫之d暂且拴好马匹,犹豫了一下,弯腰抱起应如婉放进马车内,然后看着谢宁已摘下红色发带却没什么伤痕印记的双眼问。
谢宁一噎,“嗯,好了点儿。”
末了,她又补一句,“其实它伤得也不严重,就是小伤,就是敷着药容易好,我才会蒙住眼睛敷药的。”
卫之d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许扶清,又看了一眼谢宁,嗯了一声,“眼睛好了便好,日后行事也方便不少。”
“许公子,我们现在下山吧。”他对许扶清说。
许扶清从地上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衣裳的灰尘,笑得温和,脾气貌似很好地回:“好。”
驱马车的是卫之d,沈墨玉骑马,他们三个则需要坐在马车里面。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谢宁看见了站得有些远的老妇人,她牵着那名把自己认作女儿的女子远远地望着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而许扶清仿佛没看到,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一开始谢宁并不是疑心重的人,在这里待久后,看谁都会多留个心眼儿,不再敢轻易地相信别人。
难怪说环境足以影响一个人。
木屋着火一事,谢宁个人认为不是意外,极有可能是人为的,有人想要他们被大火烧死在木屋里面。
可会是谁?
是老妇人,还是神智不清的女子呢,谢宁想不透。
许扶清苍白清瘦的手指撩起马车的侧帘,顺着她的视线草草地看了一眼,语气平淡,“谢宁,你还站在外面作甚,你可是想留在此处?”
怎么可能,鬼才想留在这儿,谢宁忙应了一声,立马踩着木板踏上马车,行动过急,进去后身子微微一歪。
少年及时地扶住她的手腕。
他低声地笑道:“小心点儿啊,你这样莽莽撞撞的,真像......老鼠呢。”
居然把她比作老鼠,谢宁心底凉飕飕的,也不知许扶清对老鼠有什么情结,喜欢掐死它,又将它留在身边,直到发臭发虫。
谢宁僵着脖子点点头,“嗯,我以后会小心点儿的。”
“来。”许扶清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秀美的眉眼微抬,声音响在她耳畔,轻得像一阵清风,“你过来这里坐。”
应如婉此刻靠躺在角落里。
见谢宁一动不动,许扶清笑,“怎么,谢宁你厌恶跟我坐在一起?”
“不是。”
她心一横,一屁股地坐下去,本就浓郁好闻的松木香从四面八方地侵蚀过来,“我以为小夫子平日里不喜旁人胡乱接近呢。”
“谢宁你又岂会是旁人啊。”许扶清笑了笑,又突然地转移话题,转得谢宁措不及防,“以后我们还会回来的。”
谢宁怔愣。
前半句说得还真是好听,尽管一听就是假的,不过好听的话谁不爱听?但后半句还是算了吧,若是有选择,她可不想再来这里了。
于是谢宁只是焉焉地哦了声。
*
马车驶到西京后已经过了四天,应如婉端坐在马车内,连呼吸都放得很轻,许扶清正闭目养神,谢宁单手掀着车侧帘看外面的街道。
很快,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许扶清似乎能感受得到,在马车停下的前一刻掀开了眼,揭开另一面车侧帘,眼神像是没有聚焦地看着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棵树。
谢宁听到动静,回头看他,而他又放下了侧帘子,改为掀开车正帘,马车适时地停了,恰好方便下去。
卫之d把玉笛交给了还在西京并没有回揽天书院的柳如叶。
这是第一次,揽天书院的掌教想要亲自送东西给任务委托之人,愣是一贯冷情的沈墨玉也感觉到一丝与众不同。
这次的任务委托之人也许跟掌教那些鲜少人知晓的过往有关系。
不过他谨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不会多问一个字。
柳如叶拿到玉笛临走前告诉他们揽天书院接到了下一个任务,替人杀一个人,还是在西京,所以照旧地交给他们完成。
一般来说,杀人的任务只需要交给揽天书院的任一夫子或弟子便可,但由于此次的杀人任务比较特殊――杀人对象并未确定。
所以需要多几个人协助,尽早解决。
说话期间,柳如叶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到谢宁脸上。
谢宁感到莫名,悄悄地用手摸了一把脸,怀疑自己是不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然的话,柳如叶为什么这么频繁地看她?
莫不是柳如叶又在打什么主意,可她暂时并没有什么值得对方利用的地方啊。
晚上。
他们来到了下一个任务委托之人的府邸。
府邸很大,看得出是西京较为富有的人家,但怪异的是却没有守门之人,而且建在很偏僻的地方,远离繁华的西京街道。
门前挂着两只红到不能再红的大灯笼。
红色的光线洒向门前,笼罩着他们每一个人。
谢宁脚像是长了根儿似的不想往前走一步,一看到这种颜色的灯笼,在山林里的不好记忆纷纷涌上来。
难怪小时候姥姥跟她说红色既是最喜庆的颜色,又是最恐怖的颜色。
咔吱,漆红色的大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双红色绣花鞋跨过门槛。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红色绣花鞋二
谢宁看着那双红色绣花鞋微微出神。
这段剧情开始跟原著有点儿不太一样了, 原著里卫之d取得画并完成揽天书院给予的临时任务后便回去了,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任务。
尤记得林府这个特殊的任务是在前半卷中间的剧情。
如今时间却提前了。
之所以称林府这个任务是特殊的,是因为揽天书院接任务是不会直接地接触到任务委托之人,揽天书院能在江湖上立足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保密做得好。
而此次不一样, 他们跟任务委托之人见到面了。
当然。
只要任务委托之人不介意暴露真实的身份, 揽天书院是不会有意见的。
看来她穿进小说里面后确实产生了不少的蝴蝶效应,一些剧情会发生不大不小的变化, 也就预示着以后可能也会这样。
红色绣花鞋的主人是一名少女。
巧的是这名少女穿的也是红衣, 发上插着自然红的火珊瑚钗, 耳垂戴着也是红色的耳环,弯弯的柳眉,面容却冷若冰霜, 叫人不知她是喜是怒。
但一开口又是寻常的小姑娘嗓音, “你们都是揽天书院的人?”
谢宁看了看红衣少女,又看了看许扶清,他们穿得可真像一对新婚夫妻,红红火火的,对颜色的喜好挺一致, 都是爱红。
许扶清仿佛留意到她的视线, 抬眼看过来。
眼神淡淡的。
谢宁生怕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他看穿,讪讪一笑地偏过头。
卫之d倒是没发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汇,直接走到红衣少女前面,拱了拱手, 道:“这位姑娘,我们全都是揽天书院的人。”
红衣少女名唤林少如, 她得到他们的肯定后, 转过身, 双手抬起将漆红色的大门往里推得更开,露出死气沉沉的府内。
“我叫林少如,你们也可以唤我林姑娘,你们先进来吧。”
进去后,谢宁又发现府邸并非是没有下人。
林府有不少下人,虽然数量比寻常府邸少,所以刚刚林少如是特意出门迎接他们的?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里的下人竟然都不会说话。
一个两个这样就算了,全部都是这样就显得怪了,不过谢宁见许扶清他们也没多问什么,自己更不可能乱问。
有道是,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她懂。
林少如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单独地备好了房间,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让他们先好好地休息一番。
谢宁的房间是这所院子的最后一间房间,隔了好几间才是应如婉的房间,明明她隔壁的房间是空闲的,却不安排人住。
而许扶清和卫之d、沈墨玉的房间则安排在靠近院子门口的那几间。
真古怪,她敛下思绪,整理了一下房间的东西。
刚整理完不久,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嘭嘭嘭,谢宁以为是应如婉便头也不回地说:“进来吧,门没锁。”
直到人走到了跟前,谢宁才发现是林府的下人。
正在喝水的谢宁忙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吗?”
侍女举了举手中的香料,又指了指摆在房间正中央的不大不小香炉,这个意思不难猜,她想对方是特地进来添香料的。
可谢宁晚上不习惯闻着太浓烈的香睡觉,摆了摆手,婉拒道:“不用,我不需要,你拿走吧,我就这样睡就好。”
但侍女并没有因此就走了,而是走到茶桌上,沾了些水在上面写字:
晚上这里多蚊虫,烧香料能减少。
原来如此,谢宁了然地点头,林府建在背靠林子的这种地方,夜间多蚊虫也是不可避免的,“也罢,你把香料放下吧,我待会儿自己放进去。”
侍女看着她,目光跟林少如的如出一辙,没有下人面对客人该有的谦卑和恭敬,态度冷冷淡淡的。
难不成真的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下人吗?
谢宁被侍女看得不舒服,叹了一口气,接过来就往香炉倒,一边倒,一边说:“可以了吧,你回去便好,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见香炉缓缓地冒起了烟雾,侍女才收回视线,朝她福了福身子,行了个礼再出房间。
房门又被关上了。
谢宁看着门纸外面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由得想,林府竟然连小小的一名侍女也会字,在古代会字的女子一般是地位比较显赫亦或者家里有钱。
只是,林府既然故意招这些不会说话的下人,一定有他们的思量。
谢宁迟疑了一下,把茶壶的水尽数倒进香炉里,烟雾才散开一点儿就没了,为保谨慎起见,她不想用这些香料。
就算代价是要被蚊虫叮咬。
此刻谢宁终于闲了下来,她躺在床上,睁着眼望着屋顶,顺便询问系统关于许扶清好感值的事。
得到的答案是不变,还是正五。
所以上次好感值升并不是因为那个吻,而是因为那只纸鸢?
得知这个,谢宁倒没多大的复杂感受,毕竟自己一开始也没抱多大希望在许扶清身上,选择的攻略对象还是卫之d。
可不得不承认许扶清的心思太难懂了,常人若是接吻过后,关系跟以前相比多多少少会产生些变化,他却不是,该如何还是如何......
但退一步来说,许扶清对她的好感值能保持在非负数范围内已经很好了。
人果然是不能太贪心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这个道理还是对的。
房间的烛火在她上床前就吹灭了,房内一片漆黑,门纸倒映出一道人影,闪得很快,单看身型像男子。
但谢宁恰好偏头看见了。
她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握在掌心里,从床榻下来,轻手轻脚地套好外衣和鞋子,还没确定是不是真有人在外面,不好大声叫喊。
谢宁快步地走到门口,一把推开门,院外空空如也,只有被风吹得摇晃的花树,左边的廊道也没人。
仿佛刚刚那道虚晃而过的人影是错觉。
谢宁握匕首的手松了松,将它藏回袖中,正打算转身回房间,余光掠到对面屋顶的一道红影。
脚步停住,她抬头看过去。
屋顶上,一名少年慵懒地坐着琉璃瓦,指尖把玩着一颗石子,绯色衣裳随风微动,没穿鞋子的坏习惯还在,清秀白皙的脚踝暴露在夜色之下,徒生几分诱惑。
是许扶清。
本来谢宁想装作没看到的,奈何跟他四目相对了。
得嘞,视而不见行不通,只能上去打招呼了,总不能大晚上的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地说话吧。
虽然谢宁武功并不是很好,但爬个屋顶还是不在话下的,爬上去后,她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琉璃瓦上面,怕行不稳掉下去。
许扶清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今晚没有月亮,乌云盖天。
所以谢宁问不出他是不是上来赏月的话,见许扶清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心绪微乱,惴惴不安地问:“你怎么不在房间里睡觉?”
许扶清眨了好几下眼,比往常鲜红不少的唇瓣煞是夺目,像是喝了人血一样,映得苍白面孔似透明一般虚幻,容貌靡丽妖冶。
他轻飘飘地笑道:“你不也没睡。”
谢宁发现他很会在无形中怼人。
铜铃铛在夜晚泛着不一样的光泽,衬得许扶清微露出来的那一小截手腕好看得很。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谢宁环视一遍四周,总觉得怪怪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就是这样才更加恐怖。
砰,许扶清指间的小石子滚落,弹到了谢宁手旁。
她及时地抓住了。
小石子在他手上那么久,还是寻常的温度,并没有被捂热,谢宁不免地瞄了许扶清的手一眼,怀疑对方是不是体寒。
少年倾身过来,伸手到谢宁拿着小石子的掌心,取走,手腕上的铜铃铛不经意地打在她手指头上,冰凉的铃铛滚过她皮肤,无端漫过一层火。
“有又如何?你怕?”他吐息落到谢宁耳侧,与手上的温度截然相反。
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