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小说里想害、杀男主的统称为反派。可男主始终是男主,身为反派男配的他又怎么杀得了。
柳如叶就快要来了。
剑一寸寸划过墙壁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听得谢宁脊梁骨发寒,心跳加速,手心的汗都弄湿了簪子,恨不得拔腿就跑。
越来越近了!
谢宁瞄了许扶清一眼,见他没拦住她的想法,赶紧把簪子别在腰间,快步侧身拐进旁边一间吊着不少白布条的石室。
布条晃荡着,拂过她的脸。
烛火滋滋地燃烧着,光影浮动,谢宁脚步放得很轻,拨开白布条,径直往里走。
石室很大,铺着十几张木床,上面躺着尸体,长长的白布盖着,她顶着张苦瓜脸,随手掀了一张白布来看。
尸体皮肤紫黑,生了尸斑。
有尸体的木床边还挂着一条长方形的吊牌,写着他们的名字,这些都是柳如叶最近杀的人吗?未免也太多了。
谢宁惊骇。
她忍住想尖叫的冲动,火速看一遍石室,发现有几张木床是空着的,白布空荡荡地平铺着,等待着新的尸体。
不能躲进床底,木床下面是完全镂空的,只有简单四根木头支撑着床板,下方一览无余。
谢宁朝其中一张空木床跑过去,走到半途,目光一顿,落到某个地方,一会儿后再拉起白布,躺进去,努力平复呼吸。
与此同时,剑擦过石板的噪音措不及防地闯进石室。
她开始屏住呼吸,胸腔起伏弧度不大。
一步、两步、三步,距离越来越近,柳如叶用剑一一挑开尸体上的白布,冰冷的剑尖刺过尸体的脸,留下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许扶清也进来了,抱着剑倚在墙壁,略带好奇地看着里面。
作者有话说:
不是全员恶人,也不是全员变态噢。
第5章 初到书院五
白布下面,谢宁双手放在腰间,指尖抚摸着那支簪子,摸到尽头,感受着锐利,心口轻微发颤。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都不能离开揽天书院。
她想了想,问系统:“我来到这儿后怎么那么倒霉?对了,如果柳如叶真的要杀了我,我能反杀吗?”
虽然自己应该也不敢,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想问一下。
系统这个时候没缩着不出来,出现很快。
【可能是因为宿主你原本就不隶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产生了一连串的蝴蝶效应。】
【至于反杀他人,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宿主您有这个能力。】
还没等谢宁松口气,系统又说话了。
绕回原来的话题。
【可是,揽天书院的夫子大多对柳如叶异常忠诚,宿主即使侥幸杀了她,貌似也活不了。】
用了侥幸二字,系统也明白很难,柳如叶能坐上今日这个位置,显然不是普通人,手上的人命多得数不清。
而原著里那些夫子对自己的主子总是有股无法形容的忠心,又惧又崇拜,像一些死士一样。
【宿主,其实自知之明是个好东西。】又补一刀。
“……”她听出了系统的言外之意,“你滚吧。”
时间慢慢地过去,柳如叶继续挑开盖着尸体的白布,眼珠轻轻一转,表情不明,看了眼许扶清。
许扶清低了低头。
他指腹似爱惜抚摸过剑柄,弯起来的眼眸似明月,含着笑,口气随意地柔声提醒道:“掌教,这是你们之间的游戏,我不便干涉。”
柳如叶扬眉,没再看他,挑白布的剑一顿,停在某一张木床的白布正上方,隔着一层布,长剑阴影倒映出来。
不到一秒,剑又压下,擦过布角。
一片寂静的空间里,细微的声音也会放大,谢宁听着脚步声,指甲嵌入掌肉。
许扶清抬起头,眼神略带探究地越过身穿紫衣、妆容浓重的柳如叶,心不在焉地投落到石室里面倒数第五张木床。
那里的床,有盖着布的尸体。
却没有挂牌。
他笑了。
*
应如婉睡在谢宁隔壁房间,有什么动静自然也能感受到一二。
得知谢宁被贴身伺候柳如叶的黑衣男子带走、至今未归后,应如婉辗转反侧睡不着。
不晓得为什么,她总觉得不对劲儿,又翻了几翻身子,从床上起来,穿好外衣和鞋子,推开房门出去。
薄雾冥冥,笼罩着不远处的山头,如铺上一层轻纱,放眼看去,月亮半遮半掩,渐渐落下去,看样子天快亮了。
但天色还是暗。
应如婉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提着一盏灯笼跨过院门。
柳如叶住的地方,她没去过,但却听别人说在揽天书院西边那头,尽管进不去,应该也可以问一下情况。
想着,应如婉加快步伐。
这个时辰道上极为岑寂,揽天书院花草树木繁多,到处都是,树影斑驳,风一过来就飒飒作响。
当她走到一半时,听见脚步声,沉稳有力,缓缓地靠近,每一步似都能踏到心弦上。
应如婉提着灯笼的手下意识微微一抬,往声源方向照。
接着,她的视线从下面慢慢地往上挪,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洁白的靴子、绣着云纹的衣摆,带子束着的窄瘦腰身,再到他的脸,容貌俊朗。
很好看的一张脸。
他穿的不是揽天书院统一发的弟子服。虽说普通弟子也可穿弟子服和私服,但看他的气势,更像是这儿的夫子?
应如婉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月牙色的灯笼轻晃,蹭过一旁的花草,压弯杂草,花瓣落地。
沈墨玉轻撩眼帘看她。
应如婉的弟子服有轻微的褶皱,生得瓜子脸,黛眉微蹙,眼睛很大,正好奇地看着自己,没有掩饰任何表情,貌似在猜测他的身份。
普通弟子一般不被允许到柳如叶的院子。
而往这个方向走,到的只有那里。
这般不懂规矩,大概是新来的弟子。沈墨玉想,“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到掌教的院子,负责你的夫子没同你说?”
语调没什么起伏,却不容忽视。
一听这话,应如婉便大概确定对方是夫子了,忙垂低脑袋,不敢直视,有些结巴道:“见过夫子,我、我是来找人的,她叫谢宁。”
沈墨玉约莫能猜到她要寻的人是谁,无非是那名倒霉的新女弟子。
可他没半点退让的意思,冷着脸,不容置疑地重复一遍:“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到掌教的院子。”
这些人是即将要被培养成为揽天书院的任务而生、揽天书院的任务而死的人,不该有感情。
友情亦是如此,多余至极。
更何况,那新女弟子极有可能死了,她去柳如叶那里也无济于事,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贴上自己。
这简直是愚蠢的行为。
面对他的冷漠,应如婉俏脸涨红,提着灯笼的手也往下压了压,低着眉眼讷讷道:“是弟子唐突了。”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新来的弟子,不敢忤逆揽天书院的夫子。
沈墨玉扔下一句“回去。”便转身离开。
应如婉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发愣。
在她发呆之余,一阵阴风吹过来,灯笼瞬间灭了,天好像也要亮了。
*
许扶清能察觉到有张有尸体的床边没有吊牌,柳如叶自是也注意到了。
虽然她也不常下来,但石室有专人定期整理尸体,每具尸体旁边都会挂着刻有名字的木牌子,此事她还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
柳如叶慢慢地走近。
石室闷热,汗从谢宁的脖颈滑落,接二连三砸到背后的木板上,她艰难地睁开同样被汗浸湿、沉沉地压着眼皮的睫毛。
擦过布角的剑松开,没挑开这张白布。柳如叶双手抬起剑柄,径直地朝白布下的脖子轮廓刺去。
刺完后,她迅速抽剑出去,掀开白布,看到的却是一具早已焉气、经过处理没什么臭味的尸体。
柳如叶眼神一凛,看向倒数第三张木床上,那里也没有吊牌。
她大步一迈,紫色的长裙摆拖过石板,哗啦一声,将整块布拉下来,扔到地上。
就在此时,一直候在院外的黑衣男子循着踪迹下来,站在石室门处,止步不前,看着一片狼藉的里面,有些惊讶。
那名女弟子呢?
尽管不解,但他还是拱手道:“掌教,天已亮。”
话音刚落,倒数第四张的木床便发出OO@@声音,三人齐齐看去。
谢宁坐了起来,白布快速滑落,盖到腰间,湿发黏在脸颊上,汗涔涔,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双颊因刚才憋气微泛红色,纤瘦的尾指勾着一条吊牌,一晃一晃,上面刻的不知是谁的名字。
许扶清慢条斯理地瞟了一眼挂在谢宁躺着的那张床上的另一条吊牌。
“掌教,我赢了。”
一锤定音。
两张有尸体的木床的吊牌都被她拿了去,一条吊起来掩人耳目,一条攥手里藏起来,就是为了营造假象,拖延时间。
到底是能拖得一点儿时间是一点儿。
许扶清琥珀色的眸底一如既往地淡,笑容仍在,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慢悠悠敛回目光,手指似有似无地捻弄着红色的剑穗。
黑衣男子难得正眼瞧这个新来的女弟子,她,活下来了,跟以往的情况大相径庭。
他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竟有几分感同身受。
哐当――
剑落地,擦过石板,拉出一点火星。
柳如叶抬起眼睑,倏地扔下剑。
几瞬不到,柳如叶踱步到谢宁面前,望着她,抬手将她贴着脸的发丝一缕一缕地拢到耳后,指肚透着因摩挲剑柄后生出来的热气。
热气穿过耳畔附近的皮肤,温度高得似乎能烫伤人,谢宁眨了好几下眼,但安静地坐着,没有乱动。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到腿软了,得缓缓。
“没错,你赢了,可以走了。”
说话期间,柳如叶的手挪动,擦过谢宁的肩头,蔻丹甲顺着手臂而下,点过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取掉虚挂在她手指的吊牌,放到木床上。
少女的手白嫩纤细,掌纹清晰,指尖粉色。
柳如叶盯了好一阵,缓慢地握上去,十指紧扣,谢宁心尖一颤,大脑涌来一些碎片画面。
是对方的过去:
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手持长剑,面无表情地站着,往日生动的眼睛死寂一片,衣衫微破,脸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满身脏污。
而她脚下的土壤早已染成了红褐色,腥味冲天,天际盘旋着黑云,久久不散。
一滴眼泪从沾着烟灰的脸颊滑落,露出点原本的肤色,她依旧没表情,像木头人一般。
遍地布满了早已分辨不出是哪里的四肢部位,空气中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昔日辉煌鲜丽的府邸不复存在,几乎无人生还。
三五成群的乌鸦蛰在邻近的大树上,一声一声沙哑地叫着,穿破死一般寂静的天空。
须臾,它们纷纷飞下来,暗灰色的嘴张开,一口一口地啄着地上四肢不全的尸体,以饱腹一顿。
*
少顷,柳如叶轻轻地松开谢宁。
那些稀碎的画面也随之在谢宁的脑海里消失殆尽,她怔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了那块在燃烧的牌匾,上面写着许府二字。
许府跟许扶清是不是有关系?谢宁不禁想。
柳如叶瞧着谢宁几秒,此人还算聪颖,连手都是这般软绵绵的……确实是个能惹人喜欢的。
既然对方赢了,身为掌教的自己自然得言而有信,她面带笑容偏首对黑衣男子道:“你送她回去。”
黑衣男子颔首:“是。”
这算是通关成功了?谢宁腿没那么软了,飞速地翻身下床,将剑捡起来,放到柳如叶手里,还得昧着良心回:“谢掌教。”
柳如叶接下剑。
*
出到院子外面,谢宁才觉得活过来,清晨的风一股一股地吹过来,衣衫贴紧皮肤,汗黏得很,浑身不自在。
想洗澡了。
她余光一掠,红衣入目,许扶清跟在他们后面出来。
鸟儿啼叫一声响彻天空,谢宁回头看他,恰巧四目相对,她下意识地偏过头,躲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许扶清越过她,目视前方,唇角常弯着,貌似刚刚经历过什么令人开心的事。
风吹起他绯色的袖角,露出一截白得不自然的手腕和那一串好看的铜铃铛,小铜铃铛下,掩着一道狰狞丑陋的疤痕。
“走吧。”黑衣男子道。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谢宁不敢再看,点点头,道声麻烦了,随后跟着他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初到书院六
自从那晚后,谢宁安分地过了小半月。
应如婉一开始追问谢宁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扯了个谎,将这一篇给揭过去,如今距离男主卫之d回来还有半月,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
而许扶清虽然是负责她们的夫子,但近日极少出现,没见上几面。
谢宁觉得他的存在就像是上学时的班主任或辅导员,教导她们习武学文的另有其人,是别的夫子。
那些夫子教整个揽天书院的弟子,教的内容都一样。
至于能学到多少,看人。
谢宁说不上学得好,也说不上学得差,只是她四肢协调能力非常不佳,所以武很差,文还可以,中等水平。
在揽天书院太弱不好,可太过于引人瞩目更不好。
不过,她知道许扶清往后会经常出现的,因为她们很快就要接任务下山了,那时候,夫子必须得随同。
若中途有人想临阵退缩,杀。
还有即使弟子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或身份遭识破被其他人杀了,夫子会以揽天书院所接的任务为先,一般不会出手相助。
而且身为掌教的柳如叶认为生死有命,倘若他们连个小小的任务都完成不了,那么死了也无妨。
揽天书院不养废人。
就在谢宁坐窗台前撑腮发呆捋一下原著剧情时,躺在床上的应如婉忽呻.吟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