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牙齿不但咬过了她的手腕,还咬了一口肚皮,这也是谢宁为什么反应那么大的原因之一。
在细腰带松开后,衣襟便随水散开了。
谢宁不回忆还好,一回忆起来,就有些无法直视许扶清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亏他咬这里的时候不像咬手腕那样用力。
红色中衣满是好闻的松木香。
谢宁穿上去后,感觉自己也变得香香的,但这件终归是许扶清的衣服,穿着无缘无故地有点儿不自在。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努力不去想那么多,把湿掉的衣裙全摊开到屏风上面晾着,弄完这些再出屏风。
许扶清依旧侧躺着。
只是改为面向墙,背对着谢宁。
想起他的话,她不敢弄出一丝声响,小心翼翼地弯下腰脱开鞋子走路,走到地上的被子前,缓缓地推开,铺着,然后躺上去。
躺了一阵子,谢宁发现自己没弄熄烛火。
想了想,她又起来吹灭烛火。
站在房间外面的林少如默默地看着房间由亮变黑,里面的人大概要休息了,他冷笑了一声,眼神显得高深莫测。
有名林府下人走过来,快速打手势告诉林少如,林夫人现在情绪突然变得很不稳定,又把新领回来林府不久的那名小姑娘给杀了。
林少如暗地里会派人跟着林夫人,有什么情况就会第一时间收到通知。
得知此事,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不到一瞬,林少如放下揉按太阳穴的手,冷静到不像正常人道:“尸体按以前那样处理好。对了,她在我走后有没有看见了些什么?”
林府下人仔细地想了一下,比划着:“一幅画像,上面画着一名容貌俊丽的男子,不知夫人在房间哪里找到的,她看着看着就激动了。”
没料到素来安静的小姑娘竟然要逃。
林夫人拿起尖锐的钗子没有一丝迟疑地插进她的脖子,完了,她抱着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小姑娘自言自语,眼睛却看着画。
听完这一切的林少如深深地闭了闭眼,问:“那幅画像还在吗?”
林府下人点头。
*
午夜,谢宁呼吸声清浅,许扶清翻过身来,凝视着睡得安详的少女,半晌后,他忽唤:“谢宁。”
她没动。
少年下床,曲腿半蹲着,指腹碰上谢宁露出来的手腕,一寸一寸地掠过,皮肤的牙印还在,血渍擦掉了。
就是周围尚透着较浅的红血丝,看着像甩不掉的印记枷锁,许扶清静看着,内心升起一股又一股的愉悦。
传闻东京城郊外有座叫雪灵山的山。
雪灵山的洞里有口放了很久的冰棺材,据说可保尸体永远不腐烂,这些日子来,许扶清有时会想把谢宁放进里面。
那样的话,他想何时去看她便何时去看她,想何时亲她便何时亲她。
对啊。
不知从何时起,他喜欢上了亲她的那种感觉,欲罢不能,兴许,这便是常人说的欲、和尚说的淫,需遏、需戒。
可他不想遏,亦不想戒,真的、真的好想把她藏进自己的棺材里。
单是想想便兴奋到指尖发颤。
许扶清呼吸逐渐地乱了,垂眼看着安静地躺在地上的谢宁,弯腰过去,指腹落到她紧闭的唇瓣,他低头,将薄唇印上去。
不一样。
他皱着眉离开她,这与她清醒时的感觉不一样,狐狸眼闪过一丝迷茫,接着便听见少女梦呓了几声。
少年靠近听。
谢宁不知梦到了什么,念着:“卫夫子、卫夫子。”
许扶清眼珠轻转,在黑夜中亮得诡异,手指似怜惜地抚摸着她微微翕动的唇,声音充满蛊惑,温柔到恐怖。
“谢宁,你在叫谁呢?”
“卫夫子。”谢宁梦到卫之d被许扶清杀了。
“原来是卫公子啊。”他弯起眼睛,宛若对她的乖巧感到很满意,语调似喟叹,循循善诱地问,“他,怎么了?”
谢宁额头冒了些冷汗,皱紧眉头,“卫夫子不要死。”
许扶清苍白的面色没什么改变,还是温和地笑着,舌尖缓慢地舔舐过她额头上的汗,带过另一层水色,“谢宁为何怕卫公子死?”
“他不能死。”谢宁很难受,陷入梦魇出不来。
红色衣摆散乱地叠在许扶清身下,舔干净了,他抬手覆上她因梦而微微颤动的眼皮,呵笑,“卫公子怎么就不能死了。”
谢宁不说话了。
许扶清挂在脸上的温柔笑意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凑到她耳畔,轻轻地说:“可若我就是要杀他呢,谢宁该拿我如何啊。”
可能是觉得耳朵痒,谢宁无意识地偏了偏头。
而他则张嘴咬住了她的耳垂。
*
谢宁这一觉睡到天亮,等她醒来,许扶清早已穿戴整齐地坐在桌子那处,用茶杯喝着水,闲散恣意的模样。
可谢宁却很是着急,生怕这个时候应如婉发现自己不见了,匆匆忙忙地从地上爬起来,叠好被子,放到床榻一旁。
“小夫子,你怎么不叫我起来?”
有些梦记得很清楚,有些梦一睡醒就彻底忘记了,就连睡着后做没做过梦都不知道,谢宁昨晚的梦属于后者。
许扶清慢悠悠地放好茶杯。
他欣赏着她头发乱糟糟的样子,一字一顿反问:“谢宁何时让我早上起来唤你?我记得好像没有。”
阳光越过窗纸,在房间的地板投下阴影。
时辰确实不早了,谢宁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许扶清的房间里睡得那么沉,还有,腰好麻,手也酸。
是因为睡地板不舒服吗?
但是她昨晚觉得还好,并没有硌得慌,毕竟有被子垫着,可能睡觉的姿势不对,从而导致的吧。
眼下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
谢宁听完许扶清的话,顿时懂了话不投机半句多的道理,明智地选择沉默,他分明知道自己回去晚了会惹应如婉怀疑的。
而且,被人碰见她从这间房间出去就更不妥了。
所以许扶清是故意的,谢宁断定,只是她拿他没法子,还是靠自己最稳妥,没再揪着不放,走到屏风前。
屏风上的衣裙摸着还微湿。
谢宁管不了那么多,绕到屏风那里,脱开属于许扶清的红色中衣,手脚麻利地换回自己的衣裙。
她忽记起屋顶破了个洞,抬头看了一眼房间上面,一边合拢衣裙,一边道:“你房间的屋顶怎么办,要是下雨了会进水的。”
碰巧近来多雨。
“我会弄好的,你不必担心。”许扶清声音轻似飘在空中的羽毛,如果再小声点儿,恐怕就连站在屏风后的谢宁都听不见了。
谢宁换好了,抱着他的红色中衣走出来。
原本她准备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床,继而偷偷地去给许扶清洗好这件红色中衣,挂到大家晾衣裳的地方的。
谁知道起晚了,这个时辰去,是肯定不行的,谢宁抱着许扶清的红色中衣大摇大摆地走在林府的廊道也不行。
“小夫子,你的衣服......”
许扶清轻掀眼帘看她,打断道:“放下便好。”
谢宁眼睛微微睁大,为自己解释:“我并不是要食言,我确实是想帮你洗衣服的,不过现下大白天的,容易招人误会。”
“不如这样吧,我晚上再来找你,你再把它给我拿去洗就行。”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暂时想到这个办法了。
只见少年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唇角弯着,瘦长的手指轻轻地点上茶杯雕刻着的纹路,抚摸了下,言辞温缓地道:“不用了,我等会儿拿去扔掉便好。”
听言,谢宁悄悄地嗅了嗅自己,没一丁点儿异味。
有必要嫌弃到拿去扔掉的地步吗?以前亲她、触碰她身体又不见他嫌弃,怎么就在衣服这件事上嫌弃了呢。
谢宁不是很理解,“扔、扔掉?”
许扶清淡淡地唔了声,对上谢宁投过来的目光,“扔掉。”
也行,反正衣服的主人是他,她不该干涉太多,把穿过的红色中衣挂回屏风,指了指房门,“那好吧,我先走了。”
许扶清笑了笑。
谢宁一推开门,整个人犹如遭雷劈般僵住了。
卫之d敲门的动作停在半空,视线越过她,看向端坐着的许扶清,又回到谢宁身上,他脸上的惊讶之意完全掩饰不了。
“你们这是?”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情起七
卫之d顿了顿, 完善言辞问:“谢姑娘你怎么会在许公子的房间里?”
谢宁这回反应很快,侧开身让卫之d进来,语气很是自然地解释一句:“我有急事找小夫子商议,所以才会一大早来这里。”
许扶清忽地一笑, 淡红的唇角微微翘起, 捻了捻不知为何有些褶皱的绯色衣袂。
“是啊。”他懒散地应了一声。
这笑声引得谢宁无端端有点儿不舒服,感觉他这是在嘲讽自己的慌张解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她低了低脑袋, 没有转身。
卫之d颔首, 没有多问。
揽天书院多的是奇怪之事,遇到也不能问下去,虽说他们现是在外面, 但别人之事, 终究不是自己能干涉的,尤其是有关许扶清的。
不过卫之d也没有进去,而是站在门口道:“掌教有事找我们,今日约在鸿雁楼见面。”
许扶清指尖摩挲着桌面,静默不语。
柳如叶怎么又来西京城了?谢宁疑惑地抬了抬手, 想问自己要不要去。
其实她并不是很想见柳如叶, 在揽天书院那时如此,如今亦是如此,柳如叶看人的眼神过于凌厉,杀人也更随心。
卫之d见她抬手问问题, 极像在正常书院听学的弟子模样,一时间哭笑不得, 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你想问什么?”
“我和如婉也要去吗?”谢宁声音很低地问。
许扶清摩挲桌面的手停了下来, 抬头看他们。
阳光从屋檐处蔓延下来,笼罩着站在房门的白衣青年和素衣裙少女。他唇角浮出浅笑,似在无声地嘲弄着什么。
谢宁还是没转身。
卫之d微摇了摇头,道:“掌教并未说要见弟子,你们留在林府也不安全,不如这样吧,你们随我们去,在鸿雁楼附近等便好。”
此话一出,谢宁晓得了。
肯定是柳如叶有私事要交代给他们,而她们呢,她自然是信不过的,弟子于柳如叶是杀人工具中的工具。
揽天书院的夫子跟弟子不管怎么样都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
“好。”谢宁表示懂了。
横竖不用自己也去见柳如叶就好,正好遂了她的意,但谢宁面上不动声色,仿佛去与不去都可以。
屋顶上面直直地射.进一道光,卫之d站在房门也看见了,抬头往上一看,一个实在算不上小的破洞映入眼帘。
“许公子,你的屋顶?”
谢宁咬紧唇,生怕许扶清嘴里蹦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许扶清顺着卫之d的视线,淡淡地看了一眼,笑着道:“昨晚不知哪儿来的猫儿跑上屋顶,摔了下来,这不,弄成这样了。”
谢宁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居然把她比做猫儿。
可也比实话实说的好。
不是她想瞒着卫之d自己得知的事,而是昨晚在许扶清房间里留宿了一晚,无论原因多么漂亮,还是过于暧昧。
所以还是得寻找别的机会将知道的说出来为妥,谢宁是这样想的。
“猫儿?”卫之d不太相信,猫儿怎会弄出这么大的一个洞,可许扶清又没理由诓骗自己,“那猫儿在何处?”
问完,他看了看房间。
许扶清站了起来,用红色发带扎起来的青丝垂下来,悬空微微摇曳,被光映照得极具色泽,笑若春山般明媚,蛊惑般地呢语:“杀了啊。”
目光扫过背对着自己的谢宁,他魅惑的狐狸眼缓缓地眨了下。
谢宁眼皮一抖。
*
街上吆喝叫卖声不断,谢宁跟应如婉坐在距离鸿雁楼不远的包子铺前,她们叫了几碟包子和豆汁,都摆在有些油腻的桌面上。
西京城跟东京城一样繁华。
街道上一大早便挤满了人,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包子摊主也热情得很,谢宁跟他随便地聊了几句,肚子饿得慌,几口就吃完一只包子,再喝豆汁解渴,眼神在大街飘忽不定。
古代虽然没手机,但生活也并不算乏闷,街头表演不少,空中走绳、胸口碎大石等等。
还有算命的。
谢宁又吃完一只包子,将剩下的豆汁一干而尽,用帕子擦擦手,对吃得缓慢的应如婉说:“我想过去算算命,你在这儿吃着等我。”
应如婉拉住她,看向穿着一袭灰色长袍、留着花白胡子的老头儿,“你要去找这种人算命?”
“就随便算算。”
谢宁在现代没试过这种玩意儿。
应如婉还是没松开她,建议道:“你若是想算算,还不如去寺庙那里找大师求签呢,街上的算命信不过,多半是诓骗我们银子的。”
谢宁倒不认同,俗言道,高手尽在民间,不过她也只是去玩玩,见识一下,根本没有想当真的心思。
“去寺庙算也得给香油钱啊,我觉得没区别。”
“那好吧。”应如婉放手。
谢宁刚走到老头儿摊前,有一名眉目清俊的青年先她一步坐到木凳子上,尔后他余光扫到了她,又站起来,举止翩翩有礼。
“姑娘先吧。”嗓音动听似琴声,听着会不由自主地对声音主人产生好感。
老头儿眯着眼,抚须看他们。
谢宁忙摆了摆手,对方分明是比自己早来的,早一步也是早,她可不想插队,“不用了,还是公子先吧,我不急的。”
青年朝谢宁微微一笑,只是若稍加注意便能发现笑容空洞无神,宛若行尸走肉的傀儡一般,没再推让,坐回木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