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会起风吗——四沂
时间:2022-09-28 13:40:55

  如同第一次见到陈绥那个晚上,她在极光门口看见他。
  似乎又打了一场架,靠墙弯腰站着,双手撑在膝盖上,胸口起伏着喘气。
  也许是感知到她的出现,侧抬头朝她看来,表情有一瞬怔愣,随后渐渐直起身,背抵着墙,语气有几分意外:“大晚上的,你怎么又来了。”
  顿了顿,又说:“闻珩不在。”
  他侧脸流着血,像是被刀划了一道口子,就在眼下一寸的位置,使得本就凌厉的长相和气质添了几分亡命徒的狠绝。
  闻喜之盯着他那道伤口看,慢慢朝他走近,借着霓虹灯的光看清,原来没有很夸张,只是很轻很浅的一道划伤,是因为流着血才显得可怖和严重。
  “你又跟谁打架了。”闻喜之解下书包,从里面翻出创可贴和湿巾,“怎么每次都是脸受伤,你总是这么菜吗?”
  陈绥的呼吸渐渐平缓,垂眸睨着她的动作,鼻间哼出声笑:“我菜?”
  “打人不打脸,你如果不是特别菜,怎么每次都被人打脸?”
  “我长得帅呗,招人恨。”
  他一副不正经不着调的浪荡样,闻喜之懒得跟他讨论这个问题,从创可贴里挑出一个芝芝莓莓图案一个红绳图案的,撕开封条,拽他胳膊:“头低点儿。”
  “你踮脚不行啊。”陈绥嘴里念着,头却低了下来,“那样更显得你温柔贤惠。”
  “嘶……”话音刚落,闻喜之拿着湿巾擦他伤口血迹的力度加大,疼得他眉头拧起来,“寻仇来的?”
  “寻狗来的。”
  闻喜之帮他把血迹擦了擦,看了眼伤口,不是很深,可以贴创可贴,这才把两条创可贴照着贴上去。
  暗夜里的光落在她侧脸,带着朦朦胧胧的一层浅浅光晕,温柔美好,令陈绥想起她曾经说她上辈子是个天使。
  呼吸间勾缠着她的呼吸,橘柚调的淡淡清香,跟海盐薄荷,如此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闻喜之。”
  陈绥抿了下唇,无意识吞咽,喉结滚动,撩起眼皮看过去,眼里的笑不正经又正经。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这话突如其来,在安静的夜里似有回响,一圈圈在闻喜之的耳朵里荡开,荡到心头。
  手上动作一顿,随即猛地按下去。
  “操……”陈绥倒吸一口凉气:“你杀人呢。”
  闻喜之低头,拉上书包拉链:“我看你做的梦挺美,让你清醒清醒。”
  “开个玩笑,那么小气。”陈绥摸了摸被她贴上创可贴的地方,垂眼一瞥,发现她书包鼓鼓的,“装的什么?”
  “课本和习题。”闻喜之把书包往他怀里一塞,“你的。”
  “……?”
  陈绥低头拉开书包拉链,发现一书包崭新的课本和习题册。
  学期末,这么新的东西只能是他的。
  “你有毒吧,拿这些过来搞毛啊。”
  “马上期末考,我是学习小组组长,有义务监督你学习和备考。”那张计划表被从书包侧边小包里拿出来,“这是你明天的任务,明晚晚自习拿来教室我检查,少做一道题,下次加两道。”
  仿佛听见了什么了不起的玩笑,陈绥把书包塞回去:“赶紧拿走,别逼我动手。”
  闻喜之手一松,鼓鼓的书包“啪”一下重重掉在地上,干燥的地面浮起细小的灰尘。
  她也不捡,转身就走:“明晚见不到你人,我还来这里找你。”
  “我操闻喜之,你有病啊!”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陈绥足足反应了三秒才朝着她的背影吼出声。
  那道背影忽地停下。
  闻喜之转头看他,顿了两秒,出声提醒:“我个人建议,你的我操后面加个逗号,否则我怀疑你性.骚.扰。”
  说完,转身继续走。
  这话让陈绥愣神几秒慢慢回过味来。
  舌尖抵着上颚,半晌,又气又笑,低骂一声:“我操……”
  这姑娘脑回路能再奇怪点儿吗。
  关注的点都是些什么奇特的地方。
  翌日晚饭后,闻喜之一直盯着教室后门门口,仿佛在行注目礼,搞得其他同学每进来一个都要不自在地摸摸后脑勺,再多看她一眼。
  钱多多吃完晚饭回来,从后门进教室,被她这么一看,下意识回头朝后面看了眼,伸手在她眼前挥挥手:“嘿!看什么呢?”
  “你的期末考准备得怎么样?”闻喜之顺势坐回去,转而关心起钱多多的学习情况,“之前几次你整理的笔记和重点我看过了,都很好,这次我就不给你做这些,你自己全力以赴看看情况。”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钱多多笑嘻嘻地应着,转身跟她面对面坐着,“现在我成绩越来越好,我爸妈可高兴了,给我加了好多零花钱,考完试一起出去玩剧本杀吗?”
  闻喜之看着时间,快到晚自习上课,但陈绥还不见踪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到时候再看吧。”她说,“不知道有没有好的剧本,我想玩点刺激的。”
  最好当个反派。
  “那我先看看有哪些剧本,到时候我微信发给你!”
  “嗯。”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闻喜之最后转头看了眼,陈绥没来。
  心情瞬时变得很复杂。
  这人肯定觉得自己特幼稚,拿根鸡毛当令箭,用学习小组组长的身份压他,简直就是小学生行为。
  可是,如果不用这个,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让他好好学习。
  两节晚自习转瞬过去,陈绥依旧没来。
  闻喜之不再对他抱有任何期待,连看一眼后门都懒得。
  让他自甘堕落好了,反正又不关她什么事。
  这样愤愤地想着,没忍住抬腿踹了一脚他的凳子,泄愤似的,不满足,又踹一脚。
  腿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课桌上忽地“啪”一声,重重压下来几本习题册,震得笔都滚落到一边。
  头顶落下道凉凉的声音:“我没在的时候,就这么对我的东西是吧?”
  “?!”
  闻喜之猛地抬头看,陈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懒懒散散地靠在墙上,抄着双手,低着头,漆黑的眸看过来,危险地敛着。
  侧脸眼下那道伤口恢复得很快,已经变得不怎么明显,创可贴撕掉了。
  “……”
  怎么做坏事总是被抓到。
  这是什么奇怪的定律。
  闻喜之强装淡定地收回腿,低头查看他的习题册:“你没看见有只老鼠跑过去吗,踹老鼠。”
  “呵。”陈绥冷冷笑了声,满是嘲讽,“老鼠没见着,见着个幼稚的小学生。”
  旁边铁凳子发出拖拽的响声,余光里一道人影坐下,身下的凳子横杠伸过来一只脚踩着,习惯性一蹬。
  闻喜之随着凳子的动静上身抖了下,下意识转头想瞪他,却撞进一双幽深的眼。
  “拿凳子撒什么气。”陈绥右手手肘搭在课桌上,背靠着墙,拽又荡,“我人在这儿,有那本事你朝我来。”
  “懒得理你。”
  闻喜之收回视线,满脑子都是他玩世不恭的笑,努力挥开,检查他的学习任务。
  意料之外,一题不落,全做完了。
  重要的是,全做对了。
  他的字写得很好看,排版清晰有条理,没有写错了重新写的地方,因此看上去十分干净,一眼就能扫完。
  这个结果让闻喜之很满意,打开自己的课本,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你明天的学习任务,晚自习拿来给我检查。”
  “我操闻喜之——”
  “我操,闻喜之,你他妈还来?”
  “学海无涯,学无止境。”闻喜之把他的习题册还回去,“我的书包呢?”
  “丢了。”
  “……”
  “洗了。”陈绥把习题册重重地摞在一起,“早知道就丢了,闻扒皮。”
  闻喜之没听见他后半句话,就听见“洗了”两个字窜来窜去:“你……手洗的啊?”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他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替自己洗书包的样子,怎么想都觉得,那感觉也太奇妙了。
  “做什么美梦,丢洗衣机洗的。”
  “哦。”
  这倒是很合常理,毕竟昨晚在他面前掉地上弄脏的,丢洗衣机里洗也不费事。
  上课铃响起,闻喜之坐好准备学习,忽地又想起什么,凑过去小声问:“洗衣机里只有书包吗,还是——”
  “不是。”
  “还有什么?”
  “衣服,以及——”
  “嗯?”
  “裤衩。”
  “……”
  我不要了。
  “我不要了”那句话闻喜之没能立即说出来。
  第二天晚自习,陈绥提着她粉红色的书包一路招摇过市地进了学校回到教室,往她课桌上一丢:“习题册在里面。”
  闻喜之看着面前熟悉的粉红色书包,碰也不是,不碰也是。
  一想到他昨晚说,把她的书包跟裤衩一起洗,现在她看见这书包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他的裤衩,什么颜色?
  “……”
  一张脸迅速红遍,手指颤巍巍地去碰,半路又缩回去:“算了,这书包送你,我不要了。”
  “谁稀罕?”陈绥从课桌里抽出本书当扇子扇风,凉风阵阵,吹得她耳边碎发飘飘荡荡地飞起来,“你热得脸红成这样?”
  “……”
  不是热的。
  算了。
  不就是跟裤衩一起洗了,又不是用裤衩做的书包,有什么不敢碰的。
  闻喜之做着心里建设,终于抓住书包,打开拉链,将里面的习题册拿出来。
  意外发现,还有几颗棒棒糖。
  “买烟的时候顺手捎的。”陈绥手里扇风的动作没停,“那老板总不爱找零,便宜你了。”
  “……”
  便宜个鬼啊!!!
  把她的书包跟他的裤衩一起洗,现在还把糖也放里面,谁要吃!
  “你这脸这么红,看着不像热的。”陈绥用手背贴了下,“这么烫,你别是发烧了吧。”
  “……”
  闭嘴吧你。
  “我不要了。”闻喜之把书包和糖一起推过去,手心都是滚烫的,“你……你怎么能,跟、跟你的裤、裤……”
  “啊。”这话一出陈绥终于懂了,拖着调子意味深长地笑,“原来是——”
  见她脸快熟了似的红,好心饶命。
  “手洗的。”
  “五遍。”
  作者有话说:
  陈绥:真的
  沂沂来了耶,这章也给大家发红包呀
 
 
第44章 起风
  谁能相信, 陈绥那么个看着不可一世的人,竟然会亲手洗个粉色的书包。
  还洗了五遍。
  接连几天,闻喜之一背上那个书包就忍不住想起, 陈绥嫌弃地将她的书包推回来。
  “难洗得要死。”
  “洗了五遍才洗干净。”
  “洗得我手酸。”
  不知道他用什么洗的,书包带上了他身上的那股浅浅海盐薄荷香,好几天都没散尽。
  背在背上,上学放学, 总感觉他也如影随形。
  某天出门被闻珩扯住了书包, 拽回去,低头嗅了下, 好看的眉皱起来:“这味道……我怎么好像在哪儿闻过。”
  “像个男香。”闻珩怀疑地睨她,“你换香水了?”
  “没啊。”心虚无可避免,大脑飞速运转, “周末那天跟同学去逛街, 她要买香水,无聊的时候试了下男香,喷书包上了。”
  闻珩不疑有他, 松开她书包:“还是你原来的香水好闻。”
  “嗯嗯,跟你的佛手柑橘调差不多, 你闻习惯了, 闻别的就觉得不好闻。”
  “那还是不一样的。”闻珩眉心上扬, 骄傲的表情, “我的更好闻。”
  “……”
  期末考结束, 迎来短暂的暑假。
  高二结束, 衔接高三, 南华一中历来的传统是准高三学子提前一个月开学。
  钱多多的朋友圈前脚发了一条抱怨假期太短的动态, 转头就私聊问闻喜之什么时候有空, 约她去玩剧本杀。
  这个暑假太短,闻喜之原本的那些课外兴趣班都没在计划之内,除了学习,没别的事需要忙,只要想出去玩,随时都有空。
  想了想,问钱多多:【有几个人?】
  钱多多:【我们俩,加上然然和周静,四个人,可能有点不够,需要几个男生,要不我问问韩子文去不去?】
  钱多多:【不过韩子文肯定是要跟着陈绥的,不知道陈绥会不会对这个感兴趣。我倒是有几个玩得还行的男生朋友,但是你们都不认识,带去又怕你们不自在,还是大家都认识的比较好,要不你先问问陈绥?】
  基于这几个月对陈绥的了解,加上元旦时一起去玩,钱多多现在对陈绥一同出行已经不太恐惧,甚至把他放在了优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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