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太安静,叶缇让他讲故事听。
陈既清无奈应下,讲着最寻常的童话故事。
他突然拉住叶缇的手,放在手腕上,就着她的手把佛珠摘下。
“怎么摘了?”叶缇不解问。
“因为我知道,你心底的阴霾散去了。”
“它存在的价值就没有了。”
摘下后,他微微用力,佛珠扯断。
“这场梦,就是和过去彻底告别。”
珠子滚落到地上,发出轻微响声。
有的滚到角落,有的滚到床底,消失不见。
“答应我,哭完这一次,就不要哭了。”
“为什么?”
“向前看。”
“好。”
“叶缇,你要永远记得。”
“雨大给你撑伞,天黑给你点灯,你大胆往前走。”
“……好。”
苦难一生,颠沛流离一生,最后终于找到归宿,仿佛苦尽甘来了。
他们依偎在床上,头抵头,手牵手。
“陈既清。”
“我在。”
“陈既清。”
“我在。”
“陈既清。”
“我在。”
“……”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多次,困意席卷而来,她睡得迷迷糊糊也没放开陈既清的手,抓得很紧。
快睡着时,陈既清的声音犹如从天边传来。
“我一直在,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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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叶缇醒来时只有她一人,陈既清留了纸条,说去工作室。
这两天挤压的工作的确很多,她问他今晚回不回来,他说回。
叶缇拉开衣柜,把那几件布料很少的衣服拿出来。
她想她等不了那么久了,她今天就要把完整的自己交给他。
什么自爱不自爱的,她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她只想感受陈既清的温度,只想和他融为一体。
时间滴答滴答,白天逐渐变成黑夜,立在马路旁的路灯自动亮起。
陈既清回来的时候接近深夜,屋里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
他蹙了蹙眉,压下心里的担忧,直奔卧室。
“啪——”电灯按钮按下,漆黑的卧室瞬间亮堂。
看清楚后,陈既清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来不及思考,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掀起被子裹住女人。
叶缇愣了下,还没说什么,就被男人打断。
“你在做什么?”明明是平常语气,叶缇却听出一丝薄怒。
叶缇眨眨眼,敛去最后一丝羞耻,直直迎上男人的目光,“就是你想的那样。”
陈既清太阳穴突了突,话语到了喉口还是咽了回去,他把掉在地上的睡裙捡起来,“穿好。”
“不穿。”
陈既清深呼吸几下,放软语气,“等结婚……”
不等他说完,叶缇拉开身上的被子,站在男人面前,距离只有几厘米。
“等不到,我等不到那天了,我现在就想。”
陈既清想把被子重新给她披回去,却被她拉住手。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刻意不去看她暴露在外的肌肤,只是越不想什么,那画面就记得更清楚。
任何细节他都能回想到。
深色的床被上坐着一个白到发光的女人,黑色单薄的布料靠几根松松垮垮的带子连在一起,最后连接在颈后,系了个结。
陈既清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
他可以拒绝的,他可以逃离的,但他没有。
换句说话,他根本无法拒绝,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个卑劣的小人。
从床边来到床上。
叶缇躺在男人身下,姿态顺从,她的头发长了,铺满整个枕头。
房里没开暖气,他们的身体却滚烫得厉害,像寒冬里点亮的一把烈火。
陈既清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平静,只是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叶缇。”他的声音有些颤,额角沁出汗,声线带着最后的克制,“想清楚了?”
“很清楚。”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她不会后悔,也不可能后悔。
叶缇抬手抚上他的脸庞,似乎在暗示什么,又默认了什么。
须臾,陈既清突然顿住,他闭了闭眼,把那股劲压下去,“今天不行。”
“为什么?”叶缇不理解。
“要做保护措施。”陈既清给她盖上被子,“我不想你吃药。”
叶缇抿了抿唇,手肘撑着床,探着身子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包装。
陈既清刚平复的呼吸重了重,似无奈似任命,“真是栽你身上了。”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雪大大小小,落落停停,枝头的雪挤压太多,树枝一弯,掉了一半雪下去。
夜还很漫长。
作者有话说:
缇缇和清清高中相遇我会放在番外写,正文只是提一下,不具体展开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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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男人的脸从清晰变得模糊, 脸庞的轮廓被汗水打湿,晕成一团,周身被朦朦胧胧的气息包裹住, 酸酸涩涩的,又有一丝腥甜。
安静的卧室满是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两人的心跳声起起伏伏, 忽近忽远。
奶油和面包被关在门外, 它们想进但进不去, 只好在门口徘徊。
它们好像听见爸爸在诱哄妈妈,明明说最后一次, 却来了一次又一次。
时针走了好几格, 房里终于安静, 下一秒男人抱着女人走出来, 浴室响起哗哗水声。
奶油有些疑惑地喵了一下,它怎么听见妈妈又在求饶了?
它一下护主心切, 跑过去不停扒拉门,软软的叫声变得尖锐刺耳。
下场就是, 它被陈既清关笼子里去了。
爸爸打开门的时候,它透过门缝看见妈妈。
妈妈坐在洗漱台上, 脸色绯红, 整个人看上去很无力柔弱,身上只披了一条浴巾。
叶缇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在砧板上翻来覆去折腾。
昏睡过去的前一秒, 她心里只有两个字, 后悔。
陈既清太可怕了, 她脑子抽什么疯会去招惹他, 很想拍死几小时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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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下了几天雪终于放晴, 晨光从帘缝里照进来。
叶缇累得不想起来,稍微动一动浑身就酸疼得厉害,她现在很难受,脑子不想睡了,但身体告诉她还要再睡会。
她细细感受了一下,身上很干净,没有粘粘的感觉,算他有良心。
只是,他在浴室里是不是又拉着她来了几发?她决定收回说他有良心那句话。
她想睡,但睡不着,有些艰难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男人的胸膛,他胸膛上全是她的印子,掐的,划的,咬的。
看着这些战绩,她不平衡的心稍微好受一点。
叶缇看了陈既清一会,刚想在他脸上捉弄一会,就看见他眼睫颤了颤,似乎要醒了。
她条件反射闭上眼睛,故意摆出熟睡的样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实则是怕绷不住,笑场。
可惜她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呼吸一重一轻,眼睫也抖个不停。
她能感觉到陈既清在慢慢靠近,察觉到前面笼罩一道阴影,陈既清凑近了。
叶缇快装不下去了,她用力咬住下唇,生怕自己笑出来。
只要她不睁眼,尴尬的就不是她。
过了漫长的几秒,陈既清终于舍得开口:“还装睡?”
“……”
在继续装死和睁眼两者里叶缇选择后者,她睁开眼。
一对上陈既清的视线,不知怎的,她就莫名心虚,连忙移开眼。
为了不让他看出她很心虚,她决定先发制人,“我腰很酸,我都说别来了,你为什么还来这么多次?”
陈既清把手搭她腰上,自然揉起来,给她缓解缓解,“小乖太甜,没忍住。”
叶缇:“……”
她脸一红,努了努唇,什么话都憋不出来。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陈既清手法太好,腰的确不怎么酸了。
她理所当然享受陈既清的按摩,揉了好一会,她才感觉到不对劲。
她是光着的,他好像也是光着的?!
叶缇下意识掀开被子看了一看,男人的手在她腰上,他们的腿交缠在一起。
被子里灰蒙蒙的,昏暗暗的,她都能看见她身上的红印,可见颜色有多深。
她庆幸现在是冬天,穿高领长袖不会让人怀疑,不然她得丢死人。
男人的手逐渐不规矩,慢慢往上游离。
温热的大手像有点点星火,一下又一下点燃她,她的思绪一下回笼,下意识拍掉他的手,“想干嘛?”
他的手不再往上动,而是放在她柔软的肚皮上,就着这个动作摁了一下。
叶缇直接感觉到那处的火热,滚烫滚烫的。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像触电般从床上跳起来,顾不上还是光着的,径直跑到卫生间里去。
关在笼子里的奶油听见动静,慢慢抬起头,一脸蔫样。
爸爸妈妈终于结束了,听了一晚上墙角,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身子一斜,头一歪,一秒入睡。
叶缇从卫生间里出来是半小时后,陈既清已经把衣服穿好,又变成翩翩君子的模样。
她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就着了这小人的道。
叶缇下意识往餐桌那边走,以往她都能看见早饭,今天却空空如也。
腰酸也顾不上了,用力大喊,“陈既清,你是不是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还独自委屈起来。
陈既清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站在一边,就是不去哄她。
刚才的委屈是假的,现在是真委屈了,她泪眼婆娑看着陈既清,撇着嘴,一脸小倔强。
陈既清拿她没办法,“小祖宗,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早饭?”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起,陈既清过去开门,不一会提着一个袋子走回来,里面是早饭。
叶缇:“……”
“家里没食材,所以点了外卖。”陈既清解释道。
“……哦。”
陈既清打开包装,一样一样摆好,“我等会要去工作室,会晚点回来。”
“哦。”
走之前,陈既清索要了个上班吻。
他满面春风走了,叶缇嘴肿得像根香肠。
叶缇戳着碗里的包子,把包子想象成陈既清的脸,戳了好几个洞出来。
吃好,她坐在沙发上,思绪莫名飘到昨晚,痛是真的,但爽也是真的。
不得不说,他们的身体真的很契合。
“喵——”耳边响起奶油有气无力的叫声。
叶缇骤然回神,老脸一红,她在想什么东西,这是她能想的吗?
有些欲盖弥彰似的喝了口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奶油又惨惨叫了一下,叶缇这才看过去。
她一惊,连忙跑过去打开笼子,“奶油你怎么跑笼子里去了?”
奶油给了一个幽怨的眼神,是它想进去的吗?明明是被活生生抓进去的。
叶缇问完这个蠢问题,就意识到这话很有毛病。
她把奶油抱出来,“是不是爸爸关你的?今晚妈妈就收拾他。”
奶油:别,我怕你反被收拾。
奈何它说不了话,在叶缇怀里躺了一会,就跑去和面包玩了。
她在客厅看了会电视,余光注意到茶几下面有本小册子,她翻看了几页,是关于婚礼的。
她不禁勾了一下唇,没看几眼就把册子放回去,提前知道惊喜就没有惊喜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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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就在眼前,各大商场前都摆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各有各的特色。
周钰白和陈京姝是在圣诞节那天回来的,陈京姝对他们的爱情进度挺好奇的,所以四人聚了一下。
“你们这蜜月度的可真长,都半年多了。”叶缇笑着说。
“那是,以后就忙了,没时间出去玩。”陈京姝凑到叶缇耳边悄悄说:“叶缇姐,我跟你说,我怀孕了。”
叶缇被惊到,好半晌才开口:“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个月了,前段时间姨妈不准,测了一下就测出来了。”陈京姝摸了一下还没隆起的小腹。
“看来你不是想回来,而是回来养胎的。”
“被你发现了。”
“虽然我不懂这个,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叶缇看向陈京姝的肚子,她也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
“好。”
陈京姝告诉了叶缇,周钰白自然也告诉了陈既清。
后果就是,周钰白被陈既清狠狠踹了一脚,就差没打起来。
“哥!你是我哥!我永远的哥!”周钰白捂着屁股求饶,“你难道想让小外甥小外甥女早早就没了爸爸吗?”
“陈既清,你好狠的心哪!”
陈既清冷着脸不说话。
“放心,去检查过了,一切正常。”
周钰白揉了揉被踹疼的屁股,正了正语气,“而且,我就是产科医生,你还担心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
“那因为什么?”
“单纯不爽。”
“……”周钰白无言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