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继位了吗——简梨
时间:2022-10-07 16:57:50

  众人把柴世荣围在中间,他也少受些冷风吹。
  五殿下换了干净衣裳出来,见此情形,也拿了手炉过来帮忙。他太矮了,还把脚炉搬过来当脚凳,高成刚要说什么,他就瞪眼龇牙:“怎么,太子哥哥都不敢说我是无关人等,你敢管我!”
  高成不说话了,任由他们小猫抬老鼠,一个一个暖过去。
  迟生轻叹一声:“唉,早知如此,装个虚弱晕倒也行啊,累得如今一起罚站。”
  二皇子最是公道,“是柴世威心术不正,你装晕万一他下狠手怎么办?”
  “他也不是有意的……”三皇子刚要辩解,众人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来,只能改口:“他就是太嫉妒啦,也怪我耳根子软,要是能拒绝他就好了。”舊獨
  春生大笑;“不遭人妒是庸才,谁有不服,干就完了。下回别闹这些幺蛾子,比武场上见真章。”
  “章什么章,谁不知道你武艺好,再不和你打了,一群人都打不过。”薛涛吐槽,他一脚被踹飞出去,胸口疼、屁股疼,哪哪儿都疼。
  “敢伤我妹妹,这还是轻的呢!”春生龇牙。
  “知道了,知道了,你妹妹最宝贝,再也不敢了。”黄钦笑嘻嘻接口,“吃一堑长一智啊,下回再有比试,咱正大光明的来。”
  “要是私底下有本事不被发现也行。”芷阳公主说冷笑话呢。
  众人齐齐发抖,“不了,不了。”这玩意要是让太子知道,再罚他们一回怎么办?众人宁愿罚抄、罚跪、罚板子,也不想这样手牵着手围在一起尴尬死。
  迟生想了想,轻声道:“要是再有下次,你们说太子殿下会不会让我们站到垂拱殿外去,让来来往往的大臣都见着。”
  “你是魔鬼吗?”众人齐声喝问。
  想想那个画面就让人社死,现在还是在内宫,宫人、仆从他们也好封口,若是传到外头去,他们的脸还要不要了。
  甘祠殿外,皇帝挥挥袖子,悄声带着皇后、太子退远了才道:“还是你的法子好,这回知道教训了。”
  太子一拱手,谦逊道:“也让他们有个台阶下,总不能这么僵着。儿臣都想好了,再有不和睦手足的,罚他们一起做事、同吃同住、同起同卧,就不信掰不过来。”
  皇后以袖遮唇,轻笑道:“就你狭促。”
  “皇后亲眼见了,没打没骂,这回可放心了。”皇帝携着皇后的手,笑道:“你身子不好,回去歇着,别为这些孽障操心。”
  “有陛下这样的慈父,太子这样的长兄,妾再不担心。”皇后行了一礼,眼含笑意得回去了。
  太子奉着皇帝回垂拱殿,他们父子还有众多国事、朝政要办呢。
  罚站一连罚了三天,众人手牵着手、脸对着脸,斗嘴争吵、握手言和、相互依偎,感情比之前加起来都好。
  熬过这三天,众人终于解禁,由于姜汤灌得及时,谁都没生病。众人又排着队去端本宫,期期艾艾找太子殿下认错,太子殿下宽容的原谅了他们,众人出了端本宫,齐齐松口气。
  这大喘气的动静也不小,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声笑了出来。
  再多小矛盾,也就这样消弭于无形啦。
  迟生也觉事情终于圆满解决,她们姐妹在宫中不必按照“人设”端着过日子,谁也不敢小瞧。
  众人相互打闹着回甘祠殿去,刚路过回廊的时候,一队內侍迎面走来,见他们过来,让到旁边行礼。迟生眼尖,见到一个眼熟的内侍,喊道:“前面的,站住。”
  那內侍不但不站着,反而加速往反方向跑。
  岂有此理!诸位皇子公主都不敢相信宫里有这样不守规矩的奴才,齐声喊道:“站住,站住!”
  那内侍摔了手中捧着的东西挡住同路之人,自己慌忙找了另外的路逃跑。
  春生转身,抢过跟在身边宫人手中的托盘,跨步、扬手、扔——
  砰得一声,托盘砸在那内侍腿上,木质四散,内侍也扑到在地,追着他的宫人赶紧上去压住,把人提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磕断了门牙,满脸都是血。
  众人小跑着赶上、围住,芷阳公主问春生:“这是谁?你打他干什么?”
  “我咋知道,迟生?”春生回头示意迟生来说。
  三皇子吐槽:“不知道你就敢在宫里伤人?”
  迟生解释道:“这是曾经给我们送饭菜的人。”
  ?
  众人一头问号,所以呢?
  “这是曾经给我们送加芹汁饭菜的人,皇后下令,低阶內侍全部送去服苦役,管事革职不用。现在你们看他的衣裳,是低阶內侍吗?不降反升,这才过了多久?”迟生指着那满脸血的內侍,表情严肃。
  众人也都严肃起来,皇后下令,居然还有人敢阳奉阴违吗?
  “奴婢不是,木二姑娘认错人了……”
  那內侍听了迟生的话,口舌含混得解释喊冤。
  “来个人去给太子殿下报信,这人先压着吧。”这时候,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二皇子站出来主持局面,此地离端本宫不远,以太子的手段,应该能查清楚事情真相。
  春生、迟生也没有意见,太子很快面带怒色得赶过来。
  见太子来了,想着他仁善温和的名声,那满脸是血的内侍挣扎着往太子的方向扑,口中不停喊冤:“奴婢冤枉,奴婢冤枉……”
  太子侧过头来,看向迟生。
  “那日,嬢嬢下令处置的那些宫人,我都留有画影,降职戴罪的官员也有。”迟生幽幽道。
  太子大吃一惊,没想到迟生还留了画影。早知道御膳房之事,木家姐妹是顺水推舟,可没想到居然细致到这种程度,这真的是见招拆招能达到的效果吗?太子心有疑虑,面上不表,只道:“来人,将这罪奴压下。”
  太子把人定性成罪奴,宫人利落堵嘴,拖死狗一样把人拖下去。
  “放心,此事必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春生神情严肃:“殿下,的确要好好查一查,皇后旨意都敢藐视,这不再是针对我们姐妹的小打小闹。”
  “殿下,也不用太担心,树大难免有枯枝,在家的时候,我们也没少帮助祖母剔除枯叶。”迟生安慰道,自从做了这个国公府的女儿,被人巴结、被人刺杀、被人怨恨、被人崇拜,都经历了。作为一国太子,他经历的只会比春生、迟生更多。
  太子调整表情,温和含笑:“是,多谢迟生妹妹关怀。芷阳、二弟、三弟、四弟,你们回去也查一下自己宫里人,这些人,长久无人严管,越发无法无天了。孤送你们回甘祠殿。”
  太子说要送众人回甘祠殿,一群人浩浩荡荡跟着走。
  薛涛留在最后,摸了摸自己并不粗壮的小胳膊,对身边黄钦道:“原来,木家大姑娘真对我手下留情了啊。”
  薛涛当初被一脚踹开,身上青紫现在还疼,先前还觉得当初是一时大意,是没有防备,是让着皇子公主不敢下狠手,如今看看,隔着回廊呢,这么远!那个内侍虽也单薄瘦削,可是个成年人啊。
  黄钦瑟瑟发抖:“什么木大姑娘,那是我亲妹妹,不是,虽然年纪比我小,但从今天开始,那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众人一同涌进甘祠殿的三里,迟生让人从里面拿了画影图像。
  “果然肖似真人。”太子接过翻看一遍,又递给身边好奇的诸人传阅。“不料宫中竟有人如此大胆,待孤查实,定不轻饶。”
  “我们也没料到,一切就拜托太子殿下了。”春生拱手,轻轻解释了一句,她们有意借宫人立威已经是再直白不过的阳谋,可谁也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太子应下,拿走那叠画稿作证据,被众人恭送离开。
  芷阳公主拉着迟生的袖子问:“那是你亲手画的,你居然还会这样的画法。”
  “跟着母亲学的,比不得大家曹衣带水、吴带当风的妙笔。”
  “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好。”芷阳公主看着新鲜东西自然好奇,其他几位皇子公主伴读也少见这种画法,让迟生拿出其他花鸟画稿,围在一起,叽叽咋咋说起趣事来。
  之前打架的隔阂、牵手罚站的尴尬,尽数消弭,直至此时,春生、迟生才算和同窗们建立起融洽的情谊。
  今日,皇帝歇在皇后寝宫。晚间,太子拿着查到的结果到坤德殿找父皇。
  但凡做过,必定留下痕迹。那个被春生一托盘砸断腿的内侍,开始喊冤,后来说面貌相似,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该作苦役的人。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里,是凑了银子贿赂管事。而管事之所以敢接他的银子,是因为管事有背景。
  那些被皇后下令去职的官员的确没有再担任当时的职务,但是他们也降一级去了别的地方,有些甚至是平调。因为都是低阶官吏,也没有能在皇后、太子跟前露脸的,这些日子居然无人发现。
  那个掌勺的大厨,的确被赶出宫去了,但他开了一家食肆,打出了曾在宫廷做菜的招牌,生意火爆。没人知道他是被宫里赶出去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衣锦还乡呢。
  如此种种,看的太子心头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御史呢?朝臣呢?眼睛都瞎了吗?”太子怒不可遏。
  “行啦,别气坏了身子,母后都不气,你也别上火。”皇后轻拍太子肩膀,给皇帝使了个眼色。
  皇帝也跟着安慰:“此等硕鼠,不过在阴沟里洋洋自得,一旦见光,立刻现原形。既然查出来,从严从重处罚,知情者全部革职,永不录用。”
  皇帝杀伐果断,太子却有担忧:“这知情者如何界定?若是有人趁机攀诬,恐难以分辨。”
  “何须分舊獨辨,天下人何其多,这批人全部革职,自有人争着抢着求到你跟前。”皇帝轻描淡写得挥挥手,“我儿若是不信,敢与朕打赌否?”
  太子原本满心郁气都散了,笑道:“才不,父皇胸有成竹,肯定能赢。”
  皇帝假嗔薄怒:“居然戳穿朕,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玩了。”
  皇后笑道:“做事有始有终,既然事从我这里起,那就由我来结。太子,此时你不要管了。后宫偶发一事让你遇上,但也不要太过上心,心思用在朝政上。陛下,你说是不是?”
  “皇后说的有理。湖广水患,折子堆了满桌,下头也往东宫递了副本,你回去仔细思量,明日拿个章程出来,叫朕看看可有长进。”
  太子躬身行礼,信心满满的回去了。
  看着太子颀长的背影,皇后放下手中案卷,幽幽叹了一口气。
  皇帝对为何闹出这种事情来心知肚明,把儿子打发走,就是要和皇后商议。“贤妃、德妃生了心思,日后宫务不要交托在她们手上。”
  三皇子对春生、迟生姐妹屡屡挑衅,虽如今被按下去,可究其原因,不过是她母妃掌过宫权,让他生出了自己高人一等的错觉,不允许旁人越过,即便自己这个皇帝亲口叮嘱,他也当作耳旁风。
  贤妃因管事不力,被禁足罚俸,宫权又到了德妃处。看看如今这乱象,那个敢收取贿赂的管事,不就是和德妃娘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人敢钻空子,想着四处投机,妄图博一个“从龙之功”。
  皇后却还要为她们求情:“陛下心知,两位妹妹是不知晓内情的,下头人自己想出头,她们又怎能未卜先知?还望陛下不要迁怒。贤妃妹妹自入东宫之后,恭敬有加,当初我怀有身孕,是她每日陪我给先太后问安,处处精心照料,才有芷阳平安降生。”
  “德妃妹妹亦是品德高尚,她一入门,陛下就领兵征伐蜀中,三年未见一面,却谨守宫规,进退得宜,辅佐妾管理东宫,不让人有可趁之机,可谓劳苦功高。”
  “正因如此,朕才封她们做贤妃、德妃。”皇帝觉得自己已经酬谢过她们的功劳。
  听皇帝这么说,皇后并没有对手被打压的欢喜,反而起身,郑重行礼:“陛下,古人言疑邻盗斧,任何事情都经不起挑拣。如今陛下带着怀疑审视两位妹妹,就觉得她们处处可疑。可若是真有牵扯,不会查不到蛛丝马迹,那些怀疑,不过诛心。”
  “婉娘!”皇帝不解得唤了她一声。
  “陛下,臣信两位妹妹,犹如信自己一般。她们也是大家闺秀,家族倾尽心力培养,一朝入宫陪伴陛下、辅佐臣妾,经历这么多年风雨,难道还要怀疑她们吗?”
  皇帝拉着皇后的手,拍了又拍,“婉娘,贤矣。”
  “陛下是明君,妾自然要做贤后,如此才能与陛下并肩。”
 
 
第51章 驯服猎犬
  帝后已经换了寝衣躺下, 垂拱殿大总管却悄声来报:“陛下,有紧急军报送至。”
  皇帝翻身坐起,揉了揉眉心, 今年8月湖广水患,救灾事宜爆出许多问题,当时为了稳定朝局悬而未决, 这几日正集中处置, 如今又有军报送至。非紧急、非重大, 大总管不会在皇帝就寝之后回禀。
  皇后翻身坐起,轻揉皇帝肩膀, 鼓励道:“陛下承天下万民之重, 着实辛苦, 妾让小厨房给陛下炖着鸡汤, 喝一碗暖暖身子。”
  皇帝笑道:“朕还记得, 当年朕赈灾回来,正赶上你生老二坐月子。岳母总爱炖鸡汤, 你喝不下, 就塞给朕。”
  “陛下厌烦这味道了?”皇后笑问。
  “念念不忘。”皇帝想起那醇厚的鸡汤,就是单纯的老母鸡炖汤,加一点盐, 已经鲜美无比。不是御膳房加无数珍稀药材可比拟的, 另有一种温暖味道。
  皇后笑得更开心了,亲手服侍皇帝更衣,等穿戴好, 鸡汤也来了, 看着皇帝喝完鸡汤, 舒心满意的离开。
  “风大, 回去歇着。”皇帝临走时回头,发现皇后站在门边送他,赶紧招呼左右宫人送皇后回去。皇后就退回去,站在窗边送他。
  皇帝无奈摇头,转过身坐上肩舆,目光落在沉沉黑夜里,心中温情褪去,脑子里已经思考起北方防线问题。
  目送肩舆走远,皇后的心腹女官上前劝慰:“夜深了,歇着吧,不要辜负陛下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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