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宿莓说这话陆宿粮也知道,他决定今天晚上再和田淑梅好好地说这件事情,就怕田淑梅不给她机会。
田梦菡也把自己画的画拿过来:“宿莓姑姑,这是我画的画,你是穿粉色衣服,扎着两个两个辫子最漂亮的。我妈妈也是最漂亮的,还有外婆,最小的这个是我。”
陆宿粮凑过去问田梦菡:“梦菡,那我呢?”
田梦菡说:“爸爸你总是在钢铁厂里工作,爷爷也在钢铁厂,所以我把你们俩画在一起了,等会儿我就把画拿去给爷爷。”
陆宿粮:“……”
算了,他已经知道了,他不仅没和老婆女儿妹妹出现在同一张画上,还和老丈人出现在同一张画上。
而且在画上,他俩肯定也是被田梦菡安排在钢铁厂里工作。
最重要的是,田梦菡也不会把有他形象的画送给他,反而要送给老丈人。
看来他忙于工作,连女儿都和他不亲近了。
心想一定要多抽出一点时间来,陪陪老婆和孩子。
不过现在陆宿莓要走了,他这个当哥的虽说心里难受,但表面上还得镇定。
“好了,宿莓她是一个大人了,你现在觉得她去戈壁滩难受就哭,以后她嫁人,万一嫁到远地方,那你眼睛岂不是要哭肿?”
田淑梅:“没良心的东西,宿莓还是你亲妹妹呢,你还想让她嫁人?还嫁到远地方?”
陆宿粮:“我就随口一说,宿莓呀,你以后找对象,一定要和我们商量,我们离得太远了,就和大哥大嫂商量。”
陆宿莓反驳陆宿粮:“二哥,我还不着急呢。”
可是她说这话时,心里竟然想起了两个人。
算了,还是不想了。
智者不入爱河。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那一天。
许家。
许母给路峥嵘收拾东西时,发现他的包袱和包袱里面的东西都没了。
许母很是惊讶:“峥嵘,你的东西呢,被人抢了?”
路峥嵘解释:“姑姑,我把东西给我一个老乡了。”
许母见此只好把她给许英初做的四件衣服拿出来两件:“你路上要是有需要,就换着穿。”
许英初在旁边也没说什么,虽说这四件衣服都是许母给他做的,不过许母分出两件衣服给路峥嵘,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又想了想,路峥嵘不一定会接受。
谁知许母继续说:“你一个大小伙子了,得多准备点衣服,万一遇到了喜欢的姑娘,在她的面前穿着精神点,也好让人觉得你挺重视她。”
路峥嵘若有所思,顺便接过了许母手里的衣服:“那我现在就去换。”
许母倒是没有搞明白路峥嵘话里面的意思,她以为路峥嵘只是把衣服接过去,顺便换一身衣服而已。
但是许英初心里却警铃大作。
路峥嵘长得本来就比他高比他好看,若是再穿一身新衣服去坐火车,被陆宿莓看到了。
万一陆宿莓喜欢上了路峥嵘可怎么办。
许英初不甘落后,也问许母要衣服:“妈,我衣服旧了,我也要换新的。”
“我给你做的新衣服给你放到包袱里去了,你自己去拿吧。”
许英初赶忙去把新衣服拿出来,然后换了一身。
果然等他和路峥嵘出发,要去陆家接陆宿莓时,夏胜灯看着这两个丰神俊朗的舅舅和表舅舅,张大了嘴巴。
他指着许英初:“小舅舅,你好漂亮。”
许英初无奈:“夏胜灯,这不是漂亮,是帅气。”
夏胜灯又对路峥嵘说:“小表舅舅,你比小舅舅更漂亮。”
路峥嵘:“以后去学校,一定要好好的学习词语。”
夏胜灯点头:“好,不过我舍不得你们走。”
路峥嵘说:“放心,我们一定很快就回来的,上次我过年时走的,现在不是又回来了吗?”
夏胜灯有些不相信:“你是为了接陆老师才回来的,你以后肯定很少会回来了。”
路峥嵘:“……”
看来这小孩挺聪明的。
许母对路峥嵘说:“路上一定不能饿着,渴了就自己买水喝。”
又嘱咐许英初:“你给你舅妈看病了之后要早点回来。”
许英初心不在焉的点头:“知道了。”
许母见许英初这么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儿子靠不靠谱。
不过他们还是把路峥嵘和许英初送走了。
许母叮嘱他们:“你们两兄弟一定要互相照顾。”
夏胜灯在后面哭,也学着许母的话说:“你们两兄弟一定要好好的呀。”
许英初心想,还是早点分开比较好,路峥嵘在他眼里,就是陆宿莓和他许英初的电灯泡。
路峥嵘倒是没想什么,只是觉得要是许英初以后有事儿让他帮忙,他作为表哥,一定会尽量帮助的。
陆宿莓这边也被田淑梅送到了火车站,田梦菡因为去上学去了,这一次倒是没有来送陆宿莓。
只是今儿早上,她在陆宿莓的枕头上放了一些她喜欢吃的饼干和牛奶。
陆宿粮今儿也来送陆宿莓,他这几天从早忙到晚,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
今天妹子又要出远门,哪怕是忍着瞌睡,也要来送一送妹子。
三人上火车时,田淑梅还在嘱咐陆宿莓一定要注意行车安全啥的,到了戈壁滩那边给他们写信。
陆宿粮则是让他们三个人都互相照顾。
火车缓缓地开走了。
陆宿莓感觉自己有些难受。
不过瞧着前面的一个旅客兜里突然掉出来一个东西。
她捡了那东西,又拿着自己的两个包袱追了上去:“同志,你东西掉了。”
车厢走廊里上来的人很少,他们这个钢铁县城毕竟只是小县城,客流量不是很多。
只是前面的女人听见后面有人喊人,她也没回头。
等到陆宿莓总算追上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
这姑娘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原来你是在叫我,哎呀,原来是我的钱包掉了,多谢你了。”
这姑娘的名字叫做裴鱼甜。
正巧,她买的票和陆宿莓是一个车厢。
而且座位也是在离陆宿莓座位的不远处。
乘客都坐下了,车厢里还有许多座位都空着。
不过下一站时估计会上来很多的客人。
裴鱼甜很是感激陆宿莓,拿了她包袱里面的果子,来感激陆宿莓:“你吃,这是我从宁江市带来的。”
一听裴鱼甜是从宁江市过来的,陆宿莓问裴鱼甜:“你是要去什么地方?”
裴鱼甜说了戈壁滩建设团的名字。
陆宿莓拉着裴鱼甜的手:“巧了,我也是去戈壁滩建设团。”
裴鱼甜:“那咱两可真是有缘分,要不咱俩坐在一起吧,还能说说话。”
陆宿莓也是真对裴鱼甜有好感,这姑娘一双大眼睛,特别的会说话,而且声音也好听。
这时候许英初已经帮陆宿莓把棉被包袱给放在了火车车厢栏上面。
他瞧着陆宿莓和裴鱼甜在说话,而且裴鱼甜坐的还是他的那个位子。
心想还是等她们多说会儿话,等话说完了,自己再落在座位就行了。
谁知裴鱼甜特别的会说话,说了大概有一个小时。
许英初心里等了这么久,瞧着裴鱼甜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看着不远处已经落座了的路峥嵘,正在闭目养神,心想他离他们远远的倒也是安分。
他终于开口对裴鱼甜说:“这位女同志,你坐的是我的位子。”
裴鱼甜朝着许英初看了一眼,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呀,我一说起话来容易忘了事情。”
火车这时已经在轰隆轰隆的开着走了。
许英初说:“不碍事,你还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裴鱼甜小声的对许英初说:“我能不能和你换一换座位,我的座位就在不远处。”
她指了指路峥嵘旁边的那个空座位。
原来裴鱼甜竟然和路峥嵘的座位是连号的。
许英初直接拒绝:“不能。”
陆宿莓对许英初说:“许英初,我和裴鱼甜同志一见如故,而且她也是要去戈壁滩建设团那边去工作的人,你能不能行行好。”
陆宿莓说话软糯糯的,许英初没有抵抗力。
他只得换了一个方式说话:“那你们聊天也不会聊太久,我站着就行。”
反正许英初是不能离开陆宿莓半分半刻的。
陆宿莓有些尴尬,她和裴鱼甜聊事情,一开始是说的忘了时间,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还有许英初。
现在许英初有存在感了,她们两人说起事儿来也有了点顾虑。
裴鱼甜只好说:“那我就先回自己的座位吧。”
陆宿莓:“这样,我让路同志和我换座位,咱两继续说话。”
许英初:“……”
许英初连忙说:“不用了,不就是换座位吗,我去那边就行了,你们两好好说话。”
他可不能让陆宿莓以为他小气。
陆宿莓:“那好吧,许英初,谢谢你。”
许英初点头:“不碍事。”
但是让他和路峥嵘连号坐火车,他也不甘心。
明明是自己和陆宿莓连号的,结果半道上出来一个和他们一同去戈壁滩的女人。
他都烦死了。
但是他又不可能去和路峥嵘坐一块儿。
许英初遇到路峥嵘后,也不知道和他说话。
两人虽说是表兄弟,但是关系并不好。
再者说两人都是男人,男人交流的方式要么打一架,要么就互损。
但是路峥嵘不是那样性子的人。
许英初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以至于许英初和路长澜的关系甚至还好一些。
许英初随便走到了一个空位,然后坐了下来。
幸好从这一站到下一站,中间还有很多的空座位。
陆宿莓和裴鱼甜聊天:“你怎么一个人。”
裴鱼甜也很羡慕陆宿莓出远门还有人来接她,不过裴鱼甜解释:“我其实也是和知青队伍一起去建设团的。”
裴鱼甜说:“建设团首长那边亲自去我们学校招人,说只要我们去建设团工作,不仅能保留在宁江市的户籍,在建设团那边的工资待遇也好一些。”
陆宿莓点头,心想:这会儿虽没有到上山下乡那场面,而且距离上山下乡还有好几年。
但是从六十年代开始,已经有不少知识青年自发地下乡抱团开荒建设农场了。
因为城里的人太多了,学生也多,只能给自己找出路。
而建设团首长亲自去宁江市学校招知识青年,也是为了让建设团能增添更多的知识力量。
不管是种田还是放牧,都是需要更年轻的人来做这事儿的。
陆宿莓问裴鱼甜:“你是才毕业吗?”
裴鱼甜说:“我是学校文艺队的人,我本来是想要去建设团的文工团做事儿的。对了,我邻居家的儿子,也是我的朋友也和我一起,只是我现在落下了,他可能会着急。”
“你知道建设团那边的发报信息吗?”
陆宿莓提醒她先给建设团那边发报。
等宁江市知青队的带头人,到了建设团肯定要和人员交接,然后就会知道裴鱼甜的电报信息,也会知道裴鱼甜没有失去联系。
裴鱼甜说:“我已经发过电报了。”
陆宿莓:“那就好,不过你为啥会掉落队伍呀?”
火车的停车时间虽然短,但是裴鱼甜不至于就直接错过了火车吧。
裴鱼甜咬牙:“我被同行的一个女的骗了,她一直想和我争文工团的岗位。虽说我们过去了还得重新参加培训再选拔,但是她觉得我比她厉害。
如果我落伍了,哪怕后面赶上去,文工团的人也会觉得我这人马虎不仔细人迷糊,就不会要我了。”
当领导的最重视时间和一些细节,裴鱼甜一个大活人能落伍,还能错过火车时间,肯定在文工团领导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陆宿莓没想到裴鱼甜居然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儿,觉得裴鱼甜实在是太惨了。
她对裴鱼甜说:“以后你可得仔细了,还有我觉得能做出这种事儿的人,她品德不好。说不定根本选不上,你赶过去参加培训,好好练功,说不定能进文工团呢。”
不过陆宿莓又想到了另外一点:“可是我听我嫂子说,进文工团得在那边落户才能进去。”
裴鱼甜解释:“这你就不懂了,文工团有编外人员的。编外人员经常跑乡下去参加演出,连轴转,好几个月都不能歇息的。”
陆宿莓:“你是想要竞选那个编外名额吗?”
裴鱼甜说:“我想当正式的文工团成员。”
“老实说吧,我爸娶了我后妈之后,就不待见我,我妈生了弟弟之后,我在家里的地位最低,好在这次我和我邻居家的儿子一起,对了,他和我一样姓裴,当初我们祖上一起逃荒到宁江市,是一个庄上的。”
“后来我后妈又生了孩子之后,我就相当于孤儿了。这次首长去我们学校那片儿招人,我和他商量了,就打算扎根边疆不回来了。”
陆宿莓一听裴鱼甜居然这么有决心,她很是敬佩裴鱼甜:“你好好干,以后为了自己活。”
裴鱼甜本来以为陆宿莓会说什么以后好好干,然后让她后妈和亲爸后悔啥的。
结果陆宿莓这样说,倒是说到了她的心口上。
裴鱼甜说:“你真好,我妈死后,我那些亲戚总是说让我好好的做事儿,给我妈争一口气。
后来我考上了学校的文工队,我亲戚说我终于给我妈争了一口气,说我以后一定要再争气让我爸和后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