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疏己
时间:2022-10-07 17:09:23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 黎迩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
  她一笑,他整个世界都亮了。
  灯光秀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让他想起了游乐场求婚时那场盛大的烟花。
  他就旁敲侧击问黎迩记不记得她是答应过他的求婚的, 黎迩没有否认也没有回避, 说记得。
  他半开玩笑说那下次让黎迩和他求婚,原本就是瞎说的一句话,没成想, 黎迩认真回了他一句。
  说等到下次的时候, 她来主动。
  有了她这句话做保证, 他一整个晚上都心花怒放,乐得找不着北。
  占有不占有那不得是迟早的事。
  他不急,慢慢来。
  贺承洲低低笑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不太好的场景,睡梦中黎迩的眉头忽然轻轻蹙起。
  “这是怎么了?”
  贺承洲嘀咕,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刚伸手准备小心翼翼拢平她的眉头,黎迩忽然尖叫一声,无征兆地在他手背重重打了一下。
  过于猝不及防,贺承洲也一脸懵,忍着手背上细微的麻痛,小声地问:“迩迩,你…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黎迩扭头朝他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哭了出来,“啊”了一声比刚才声音还大。
  拉开车门就要跑,安全带还禁锢着她逃不开,最后抱着脑袋缩了起来,闷闷的哭声断断续续溢出。
  贺承洲解开安全带,半个身子越过去,把她抱进了怀里,安抚:“没事没事。”
  他自己都一脸懵。
  黎迩杵在温暖的胸膛,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理智也一点点苏醒。
  她刚才做了个梦。
  林荫道上,大片阳光笼罩下来,透过树隙投射出斑驳的光点。
  身形挺拔的人影站在道路中央,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男人回头,露出一张清隽温柔的脸,他穿了件香芋紫色的薄衫,左胸上缀了一只立体的兔子。
  贺承洲笑着朝她招手:“乖宝,过来。”
  黎迩一点点挪着步子朝他走过去,快要靠近时,那只点缀的兔子突然活了过来。
  身形以极快的速度数倍放大,眼睛猩红,邪恶一笑,向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她拔腿就跑,才跑没几步,被贺承洲三四米长的触手抓了回去,然后惨无人道地把她塞进了兔子嘴里,被咀嚼地渣都不剩。
  贺承洲很久没说话,维持着抱她的姿势,让她缓劲儿。
  等到抽泣声渐渐小了些,贺承洲才又问:“刚才做噩梦了?”
  黎迩气得长吁了一口气,从贺承洲怀里挪开,湿漉漉的眸子看向他。
  然后,身后指着满脸无辜的他:“梦到你变成怪物把我送给另一个怪物吃了。”
  贺承洲哭笑不得:“救命,我冤枉啊,我是天使好吗?”
  “怪物!”
  贺承洲无奈笑了一声,自我安慰道:“行吧,整挺好,怪物就怪物吧,梦到的起码是我,不是别人。”
  闻言,黎迩抬眸看他一眼,湿漉的睫毛上还轻颤着水珠,思绪有一瞬间恍惚。
  对啊。
  她梦到的是贺承洲。
  贺承洲好像从来没有以任何形式出现在过她的梦里。
  “你背上捂汗了吧?”
  在她怔神的时候,低磁的声线顺着空气在狭窄的空间内攀爬至她耳边。
  黎迩点点头,眼角沾着泪,声音还带着细微的哭腔:“嗯,一身汗。”
  “在车上待一会,汗落了再下车,不然容易感冒。”
  看她神情还有点惊魂未定的恍惚,贺承洲从手机里翻了一组春日温暖系九宫格写真给她发过去。
  “手机电脑iPad壁纸各一张,做成海报床头墙上一左一右贴两张,天花板贴一张,衣柜上贴一张,浴室门上贴一张,冰箱上贴一张,九张,各司其职,每天多看看,梦里就是天使洲,不是怪物洲。”
  噗嗤。
  黎迩反应了几秒,没忍住捂嘴笑出了声,只露出一双泛着泪花的明眸。
  贺承洲脸色十分认真:“我没开玩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每天多看我,梦里都是我。”
  “这组照片是我近几年拍过最满意的一组,到现在都是他们摄影工作室的招牌门面诶。”
  黎迩正一张张翻着,贺承洲半个身子突然靠过来,指尖在屏幕上划到最后一张。
  “你猜这张,这页纸上写的是什么?”
  黎迩低眸仔细看过去,他穿了件纯白色的薄毛衣,左手拿着一个翻开的白色皮本,捂在左边心口的位置,依稀能看到外皮上方排列着几个英文字母。
  身后是成片的樱花林,双眸闭着,微微扬起脑袋,一副享受自然的放松感。
  他既然问了,且不给提示,应该是很容易猜到的特殊答案。
  黎迩抖机灵,眸里划过一抹小狡黠:“我猜是空白的,什么都没写!”
  “不对。”
  贺承洲摇摇头,笑了一下:“你再猜猜。”
  “啊。”
  黎迩小声嘟囔:“那既然有字的话,你得给个提示。”
  “情话。”贺承洲说。
  “我喜欢你?”
  贺承洲摇头,勾起唇角:“嗯,不是。”
  “我爱你?”
  贺承洲再度摇头,唇角的笑意愈深,示意她继续:“嗯,也不是。”
  “我的最爱?”
  贺承洲刚摇头,话还没说,黎迩就淡声来了句:“不猜了,汗落了,我要回家。”
  “你这不行啊,黎迩,才猜了几次就恼了?”
  “这范围太大了,我根本猜不到啊。”
  话音才落,贺承洲温声说:“是你的名字。”
  黎迩一下怔住了。
  他不是说情话吗?
  为什么是她的名字。
  贺承洲似乎能看穿她的疑问,在她问之前说出了答案:“你的名字就是最美的情话啊。”
  “行了。”
  贺承洲笑一声,柔声道:“今天很累吧,回去记得早点睡,别熬夜。”
  黎迩迟钝了几秒,点点头:“喔,好。”
  感觉身上的汗也落的差不多,黎迩偏头看他:“那我先回家了啊,你开车——”
  话说一半,贺承洲笑着打断,接着她的话说,语调像机器人在念经,一字不落把她心里想说的话替他兜了出来:“开车注意安全,集中注意力,是吧?”
  他佯装掏耳朵,姿态懒洋洋的:“耳朵起茧子啦。”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黎迩似乎总爱叮嘱他,出行要注意安全。
  知道他车祸之后尤甚。
  黎迩抿唇笑了一下:“拜拜。”
  “拜。”
  目送黎迩离开,贺承洲就立马掉头回了家,家里还有一只小家伙要照顾。
  到小区门口,他赶在最后的时间点从菜鸟驿站拿了几件包裹。
  几乎才进门没几分钟,不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电话就和催命符似的打了过来。
  【陈哥】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跃。
  经纪人没事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他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接起,才说了个“喂”,那声“陈哥”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经纪人火急火燎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带着几分威严的怒意。
  “贺承洲,你身为一个公众人物这点自觉都没有,当街把人拖进巷子里打?现在受害人出来捶你了,全网都在流传你打人的监控视频,热度死活降不下去,有人还在趁机搞你泼脏水,那人的威胁邮件已经发到工作室邮箱了,张口就是五百万,你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赶紧给我说说清楚,我让公关部赶紧拟声明道歉。”
  脸色一点点沉寂下来,带着风雨欲来的阴沉,贺承洲呼吸都重了不少。
  他嗤笑一声,良久,才道:“他在酒吧骚扰我未婚妻,揍他一顿算好的,无动于衷我还是个男人么我,我可以配合工作室发声明解释,但永远不会道歉,管他什么路人缘不路人缘,爱怎么说怎么说,相信的自然相信,至于那五百万,他一分别想要,另外,帮我联系律师,提前做好准备,以敲诈勒索起诉。”
  “先给他汇一小部分。”
  贺承洲咬牙,眸色一片冷冽:“好声好气先供着,剩下的一部分约他线下给,一手交底片一手交钱,随时让警方准备逮捕。”
  ——现在肯定只有他手上有底片,原监控应该早没了,他不会给第二个人有和他分利的机会。
  倒是给他省了点事。
  几百个胆子敢敲诈到他头上,这辈子没被人威胁过。
  知道他身份还敢搞这么一出,要么是脑子不精光,要么就是背后有人。
  想乘着舆论的顺风车抹杀他。
  做梦。
  想都别想。
  陈飞用手捂着听筒,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道:“你要做就做,也不处理干净。”
  已经到这个地步,贺承洲就不想再说什么,诚恳给他道了个歉:“抱歉,陈哥,给工作室添麻烦了,事情结束后,我自费请大家旅游。”
  “先不说这个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会声明拟好我发给你看,这边我来解决,你这几天尽量少出门,尤其是今明两天,在家待一阵。”
  “嗯,知道了。”
  贺承洲沉声道。
  “唉唉唉,好,马上过去。”
  那头乱糟糟的,各种人声交杂,陈飞就说:“承洲,那先挂电话了,一会多留心微信消息。”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顾靳云的电话也打了过来,开口就是一连串优美的中国话:“妈的,那流氓还有脸曝光,我哥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被苏挽嘲笑了,你那边打算怎么办?我反正有一万个理由收拾他,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靳云,你先别管了,先收拾一个试一下深浅,我怀疑背后有人给他撑腰,监控拍到的是你我俩人,我这边处理就行,他问我要五百万。”
  顾靳云气得在桌子上拍了一掌,杯子里的咖啡摇晃着溅到苏挽脸上。
  “我靠,这不他妈狮子大开口么,以敲诈罪弄他啊。”
  贺承洲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冰冷威胁的女声先一步透过传声筒过来。
  “顾靳云,我看你病得不轻,给我坐下。”
  贺承洲无语地瘪瘪嘴,留了句“自求多福”就把电话挂了,临挂断前还不忘提醒他三个字。
  ——学区房。
  他想着赶紧联系黎迩,想告诉她别出门,怕不讲道德的人顺藤摸瓜盯上她。
  悠扬的纯音乐在车内响起,黎迩看了眼屏幕,偏头偷偷看了眼气质凛冽的男人。
  贺谨洲扫她一眼:“你接吧。”
  他奉老爷子的命令瞒着贺承洲来接黎迩,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黎迩是个聪明的人,她应该明白其中缘由,告诉贺承洲只会让他两头为难。
  圈子就这么大,南城也是个不算大的商业小城市。
  对他们的事,他多少也有点耳闻,没管罢了。
  但他不管,也迟早会捅到老爷子那去。
  贺承洲之前萎靡不振又抛下一切追着黎迩那一阵子,一向疼爱他的老爷子就已经对他表现出不满情绪。
  贺家对他包容的最大上限仅限于小时候让他自由选择兴趣爱好,最初也没打算让他往职业方向培养。
  他和母亲拼了命抗下一切风雨才让他有机会在自己热爱的领域发光发热。
  这次怕是要让他做出选择了。
  黎迩接起,小声说:“喂,贺承洲。”
  贺承洲急忙说:“乖宝,你最近别出门哈,我怕那些人找上你,在家乖乖待两天,我去解决,对不起,让你受惊吓了吧?”
  黎迩摇头,眼眶通红:“没关系的,没有吓到。你放心,我照顾好自己,一定不会出门的。”
  “嗯。”
  贺承洲心里满满都是愧意:“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去接你。”
  “好。”
  顿了会,黎迩轻声问他:“贺承洲,你的手疼不疼啊。”
  贺承洲怔了几秒,旋即笑了,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故意幽默道:“不疼,我当时戴着拳套呢,疼得应该是他的脸才对。”
  察觉出黎迩的沉默,贺承洲放柔声音:“你别愧疚,真没事,不是你的错,性.骚扰本来就该死,我那是为民除害,你的话我是看到了,那在看不到的地方,多少女孩子因为胆小害怕被他得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黎迩重重“嗯”了声,鼻子酸酸的。
  她不敢再多说,如果让贺承洲听出她哭了,他一定会立马二话不说不管不顾开车过来。
  “贺承洲,我今天好累,想睡觉了,晚安。”
  贺承洲没有丝毫怀疑:“晚安,早点睡。”
  半个小时后,经纪公司代他发了声明,同时又假意让工作人员联系那人,按之前的计划走。
  先发了一百万,剩下的线下现金交易。
  一手交备份,一手交钱。
  声明发出去后,公司又替他买了一些营销号水军带节奏,舆论风向瞬间扭转不少。
  而那一百万也成功汇到了对方账户,相关的聊天记录和汇款记录都做了备份留存。
  顾靳云正好在海城那边,和苏挽打得火热,剩下的疑点一一交给他去排查。
  事情似乎在照着计划有条不紊一步步顺利进行着,但贺承洲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直到半个小时后才有了答案。
  发生这么大的事,家里面居然没电话过问他,按照往常,非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再伺机怂恿他退出演艺圈进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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