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疏己
时间:2022-10-07 17:09:23

  话被尽数堵回唇间。
  “我想亲你,可以吗?”
  黎迩沉默犹豫了一会儿,刚要点头,贺承洲就轻轻推了她一下:“你一会自己走,注意安全,我突然有点事。”
  说完,不等她回应,就自己跑开了。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承洲已经没影了,黎迩摸摸自己红热的脸。
  约莫也知道是什么事。
  她缓缓脱下婚纱,换回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把婚纱又穿回模特身上。
  她给贺承洲发了条消息,原本就打算不去找他了,免得尴尬。
  但经过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可能跑太急,居然没关门,淅淅沥沥的水声从里面传出。
  纹身不能见水。
  也不知道他处理了没。
  黎迩走近,准备告诉他一声要小心伤口,结果听到了可疑的喘.息声。
  “贺承洲,纹身不能见水!”
  怕他在里面听不到,黎迩在浴室门口大声说。
  他哪管得了那么多,浑身都被凉水浇透了,身上那股子邪火还是压不下来。
  纾解到一半,外头就传来了想象中那张脸的声音,前功尽弃也不过如此。
  “你听见了没呀?真的不能见水!发炎就发烧,发烧可能就是感染,感染要命的!”
  “你是走还是进来?”贺承洲压低声音问。
  “我走,但是真的不能见水!”
  话音才落,浴室门打开,一截带着水珠手腕从雾气里伸出,猝不及防把她拽进去。
  “小嘴叭叭叭的真能说,是不是堵上比较好。”
  “不好。”
  “啊,救命啊。”
  他赤.裸着,什么都没穿,什么都能看到。
  黎迩脸上一片烧红,死命挣脱了半天,贺承洲才不逗她了,松了松手上的力度。
  挣脱开,黎迩立马捂着脸就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呜呜呜,吓死人了。”
  贺承洲在身后又燥又想笑。
  ……
  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尴尬,反正回家后,黎迩就不理他了。
  贺承洲把钥匙给了黎迩,进公司后,他白天在家的时间不多,没时间陪乖贝。
  最近黎迩白天都会过去,照顾照顾乖贝,无聊时就看着网上的配料自己学着做饭,或者架着画架直播画一画画。
  今天天气预报有雨。
  上午的时候还只是阴沉沉的,中午就开始下了,越下越大。
  从窗外看出去,地面上已经积聚成了小水坑,水波纹一圈一圈荡开。
  玻璃上雨珠飞溅,树枝被风吹得摇曳不止,花瓣被雨打落,碾得稀碎,风都吹不起来。
  黎迩拿出三脚架固定上手机,跑去把画包提留过来,从包里拿出画笔颜料,架起画架,又搬了把舒适的椅子。
  这种天气适合闷在被子里睡觉或者安安静静作画。
  她不想睡,南城还在雨季,断断续续差不多还得下半个月的雨。
  白天睡觉,半夜的时候就会睡不着,生物钟就乱成一团了。
  开播的时候又弹出直播间分享链接,黎迩照例分享到了朋友圈。
  提笔前,黎迩给贺承洲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如果回来先不要进次卧,小心入镜。
  贺承洲估计是在忙,没有回她,黎迩也没再等,回头看了一眼乖贝,见它在沙发上睡得正香,也放下心来。
  诚如黎迩所想,这阴雨蒙蒙的天,一看就是个睡觉的天气。
  贺谨洲带着他集结所有公司大股东就收购诚辛广告这事开了个会。
  会议从早上十点硬是开到下午两点。
  贺承洲不是干这个的料,本来就不感兴趣,简直比上学时政治课还催眠。
  会议途中,贺谨洲无数次用眼神和小动作提醒他集中注意力。
  终于捱到会议结束,贺承洲是第一个拿起本和笔出门的,上面开始时还认认真真写了几行,后面全是音符。
  坐回工位,他打开手机,回黎迩的消息。
  【Ciao】:我晚上才能回去,你中午自己吃点,别饿着,我晚上早点跑,买菜回家吃火锅。
  正打着字,隐约听到门外贺谨洲和一个女人在说话。
  他平时在公司就是铁面阎王,惜字如金,同性都不带多看一眼,更别说异性。
  贺承洲放下手机,拉开门走出去。
  听着开门声,贺谨洲和单凝同时回头。
  在看清那张柔柔弱弱的脸时,贺承洲眸色淡下来。
  “哥,你结婚了。”
  贺承洲直白提醒,一点不给面子。
  贺谨洲冷声:“我知道。”
  “是承洲啊,你什么时候进公司了呀?我怎么没听谨洲说过?”
  听不惯她过分熟稔的语气,贺承洲嬉笑了一声:“我爸我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也不奇怪。”
  言外之意,你不重要,是个外人,更没资格知道。
  单凝脸色有些难看,依旧笑意盈盈道:“承洲,听说你订婚了?”
  贺承洲笑着“嗯”了一声,一双眼人畜无害道,说出的话句句戳人心窝子:“单凝姐,听说你好像离婚了?是不是还有个可爱的宝宝啊?我哥和我嫂子快三十的人了,还不准备要孩子,搞得我爷爷直接把压力都给到我身上了,真是的。”
  “承洲。”
  贺谨洲眼神示意他差不多得了。
  贺承洲心里向着江以柠,佯装没看到,继续道:“单凝姐,我未婚妻很可爱,如果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以后说不准也能多问你讨教一些育儿经验。”
  单凝再也伪装不下去,脸上苍白一片,眼底恰到好处的晕上一抹泪:“谨洲,今天是我打扰你了,恬恬还在家等我,我就先回去了。”
  等人走远后,贺承洲立马变了脸:“哥,你是结婚的人,嫂子那么爱你,知足吧你,黎迩能像嫂子对你一样对我,我尾巴早翘上天了我,我最讨厌背叛感情的人,你真管不住自己,趁早就别祸害嫂子了,赶紧放人家走。”
  无论是豪门圈子还是演艺圈,贺承洲听过太多毁三观的事了。
  身边有一个顾靳云就够了,从小一起长大,他多少知道他本性还算不坏,贺谨洲那么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如果也乱来,贺承洲的世界观就真的崩塌了。
  贺谨洲拧眉:“我知道分寸,不用你教训我。”
  “知道什么啊知道,知道你还私底下见她?刚才还向着她说话?”
  贺谨洲揉捏着太阳穴:“是她自己找上来的,说是大学同学,助理就直接把她带到会客室了,刚才开完会出来,进去一看是她,我扭头就走,她追来了好么?那我还能怎么办。”
  “赶走呗怎么办。”
  “陈宇!”
  贺谨洲暴躁喊了一声,陈助理从办公室出来:“贺总。”
  “以后再敢把刚才那个女的放进来,立马从公司滚出去,随随便便一个说是我同学你就把人领着往上带,有没有点脑子?”
  陈助理知道自己触了逆鳞,哆哆嗦嗦点头应下。
  贺谨洲没再看他一眼,进了办公室,门摔得震天响。
  贺承洲没放在心上,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立马把这件事说给黎迩听。
  【Ciao】:我刚才赶走了一个我哥身边的白莲花,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迩刚下播,拿到手机正好看到他消息。
  【小迩朵】:你还知道什么叫白莲花?不是都说男生看不出来嘛?
  贺承洲愣了几秒。
  旋即回她:【我能看出来啊。】
  【小迩朵】:噢,那是谁啊?是你哥的那个初恋吗?
  【Ciao】:你怎么知道?嫂子和你说过?
  【小迩朵】:嗯,以柠姐知道你哥有白月光啊,她其实心思很细腻,一直很难过的,只是在你哥面前装不在乎不说罢了。
  贺承洲觉得自己光明正大摸鱼有点不太好,带歪办公室风气怎么办。
  他索性拿着杯子去到茶水间,茶水间有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八卦讨论什么。
  有人看到他,和他打招呼:“总监好。”
  贺承洲点头。
  几人循声看过来,立马假笑着也和他打招呼。
  贺承洲一一点头致意,借着这段时间和黎迩聊了会天。
  原定是六点下班,贺承洲到五点四十五,一个差不多的时间点提前溜了。
  开车去菜市场买好了各种火锅需要的吃食和底料。
  黎迩还是没忍住睡着了,躺在沙发上,乖贝和她一样懒洋洋睡着。
  俩人同时被他的开门声吵醒,黎迩打了个哈欠,朝他看了一眼,挪着步子走过来,神情恹恹想从他手里接过一大塑料袋的菜。
  “别,我弄,你拿不动。”
  “小看我。”
  黎迩一提,发现还真提不动,脸上有点尴尬,贺承洲不客气嘲笑出声。
  努劲儿两只手才提着走了一小截,贺承洲单手从她手里接过,轻轻松松提溜到了厨房。
  黎迩挽起袖子洗菜,贺承洲去开锅,火锅半个小时就吃上了。
  美滋滋吃完后,黎迩摸着撑到鼓起的小肚子,叹了声气:“我真的不能胖了。”
  “吃都吃了,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啊,你太瘦,胖一点其实会更好看。”
  “一起健身吗?去消化一下。”贺承洲问。
  黎迩立马坐直了身子,歪了歪脑袋,模样看起来呆呆的:“啊?一起?怎么一起啊?”
  贺承洲算是发现了,在脑补这方面,黎迩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更糟的是,他可能压根就没那个意思,但她每次这么一问,他的思想就也被带歪了。
  于是,贺承洲又故意道:“你说呢?”
  “啊?”
  贺承洲哭笑不得,扯着她走:“别啊了,双人跑步机,想什么呢,你想继续昨晚的事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我是挺难受的,不知道你。”
  “我自己走我自己走。”黎迩推开他,自己跑进了健身间。
  贺承洲也准备进去时,沙发上的手机响起,贺他又返回去,是家里的电话。
  贺承洲接起,陈静月焦急道:“承洲,你先替你哥过去一趟静安医院吧,以柠孩子没了,你哥人联系不上,我和你爸正从你爷爷这往过赶,车程得有四十分钟,路上也滑,那边只有亲家在,你离得近,赶紧过去一趟。”
  贺承洲脸色一变,接着电话到健身房门口,朝黎迩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出去一趟。
  黎迩有点疑惑,但看他神情严肃,没说什么,跑出来开始穿衣服,挂断电话,贺承洲才说:“去医院,嫂子出事了。”
  —
  贺谨洲手机摔了,开不了机。
  下车前,他戴好口罩和手套,从后备箱拿起一束包装精致的蔷薇花束,手离得要多远有多远。
  眉头蹙得老深,尽管包裹得十分严实,一路上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
  刚到门口,见大门开着,有人聚集在门口讨论。
  贺谨洲拧眉走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邻居一个很好的大妈看他回来,立马道:“小贺,你赶紧去静安医院吧,小江不小心滑倒流产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救护车来接走的,我叫的救护车,人可怜地都爬到门口这求救了。”
  轰——
  脑子一片空白。
  贺谨洲朝内院看过去,雨水里混着触目的鲜红。
  手里的蔷薇骤然掉在地上,淌进雨泊里。
  他脑子一片轰乱,胡乱摘掉口罩和手套,立即折返回去。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听到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遗憾地说:“大人暂时没什么生命危险,孩子保不住了,三个多月了,是个女孩。”
  赵薇茹身子一软摊在江继国怀里,泣不成声。
  黎迩红着眼眶,贺承洲也不忍心听这种消息,紧紧牵着他的手。
  贺谨洲行尸走肉般走过来:“爸,妈。”
  几人闻声回头。
  “你去哪了,电话也打不通,以柠她身体不舒服,你一个做丈夫的是干什么的?不知道关心她?”
  江继国额头青筋暴起,他们江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江家比起贺家也丝毫不逊色,自己女儿嫁过去就这么不被人珍爱。
  “我…我不知道以柠怀孕了,对不起。”
  贺谨洲垂眸,一种即将失去的恐惧感蔓延至他全身,心里第一次这么没由来地慌乱。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头顶的光熄灭,江以柠毫无血色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
  贺谨洲立马上前,赵薇茹和江继国先他一步跑到病床前,把他堵在身后。
  贺承洲转头和黎迩说:“你在这待着看看嫂子,我去和我哥说几句话。”
  黎迩点了点头,说:“你去吧。”
  贺承洲带着贺谨洲去了医院顶楼天台,贺承洲把天台门关好,确保没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见那女的了?”
  贺谨洲的沉默回答了一切。
  贺承洲一拳砸上他的脸。
  力度并不轻,贺谨洲心里慌乱,四肢瘫软无力,到现在回不过神。
  身体没站稳,朝后倒了下去。
  贺承洲揪上他的衣领:“哥,你糊不糊涂,我白天才说让你珍惜嫂子,提醒你是一个丈夫,你晚上就把我的话抛之脑后,当年是嫂子和家里逼迫你们分开没错,但她拿钱走是事实,你以为她有多爱你?她只爱你的钱权势,她就一个心机女,什么东西值得你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没有…”
  贺谨洲低声说:“是…单凝给我打电话说她前夫报复她,在门外砸她的门,她在南城没有朋友,很害怕,让我过去,我过去她又说想让我留下陪她,我不能留下,就帮她叫了一个朋友过来就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会…会这样。”
  贺谨洲低泣着,半个身子止不住的在颤抖,高定西装上沾满了污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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