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愿揪住商夙的衣领,在嘈杂轰闹中说出她的猜测:“是舒之曼。”
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舒之曼不过是一界歌女,竟然还能调来军火。
她的目的是什么?
救出季彦辞?
真不懂这个渣男有什么好救的。
南愿之所以有这个猜测,是因为烟尘过后,季彦辞那边的人倒的倒死的死,独独他不见了。
刚才还是应该早点开枪的。
祸害遗千年。
…
“没事了。”
商夙在黑暗中吻了吻她的发丝。
南愿想推开他。
确实没事了,处处是血腥脏污断壁残垣,不过是两个家族的较量却堪比战争现场,浓烟袅袅之中,商夙在看她。
南愿被他抱着,身躯紧贴。
外面的战况仿佛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回去吧。”南愿率先败下来。
好歹尊重一下脚边的死者,在死不瞑目的众多尸体中央搂搂抱抱像什么样。
不要告诉她这是民国的浪漫。
商夙低低嗯了一声。
两个人还在戏院内,即使戏院大概不成样子了,要赔的钱应该挺多的。
但,他们还未出戏院,旁边轰炸破碎的门扇缝隙里,倏地闪过一道银色冷芒!
“商夙!”
这个方向正对着商夙,显然是冲着他来的,算了,今天没几个不是冲着他来的。
南愿心还是高高悬了起来。
但她发现她错了。
对面可不管今天能弄死谁,刺向商夙只是个障眼法,刀尖转头就朝南愿刺了过来!
南愿:“……”
早知道就不说话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南愿摇摇头,准备去接刀子时,商夙却抬手将她护在了怀里。
大衣满是他冷冽的清香。
噗嗤――
是刀剑没入血肉的声音。
行刺那人也没想到还真能被自己扎中,人都愣了愣。
趁着这个机会,商夙极快地抱着南愿转身,一脚踹在那个人的胸前,将他踹出三四米。
“七爷!”
“商夙!”
两道惊慌的嗓音同时响起。
程时他们终于解决完外面的人,谁知刚一进来,就看到自家七爷中刀的这一幕。
吓得心脏都停了一下。
南愿慌乱之中又是气。
“你非得当自己有钢筋铁骨要挡那一刀是不是?!”
在她以往的生命里,从未有人给她挡过刀。
一是没有这个人,二是以她的实力也不需要别人为她挡刀。
遇到棘手的任务时,她依旧可以和对面敌人扯皮,面上总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也确实不在意。
生,死。
于她而言都是差不多的。
当她存在于那个实验室时,在成为漫长的实验对象生涯,以及后来被派去做各种任务,她其实都挺随便的。
无所谓。
直到那个实验室被白濯毁了。
她仍然没有多余的感情,毁也好,不毁也罢,她都是生活。
但白濯非要挤进她的世界。
用他的方式。
第264章 情人的自我修养(34)
行刺那人很快便被程时带来的人擒住。
不过是方才的漏网之鱼,想拉个下水的罢了,连个名字都没有。
“阿愿……”
商夙下巴搁在南愿肩膀上。
南愿扶住他落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气得不想说话。
“回去。”
…
给商夙包扎时,南愿本不想在的,可他死攥着她的手不让走,她只能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直到医生给他处理完,交代完注意事项后,闲杂人等才在商夙的目光中退出去。
房间空寂下来后,商夙原形毕露。
整个人都跟没骨头地靠在南愿身上。
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还是商夙率先打破。
“阿愿怪我吗?”
南愿语气听不出情绪,好像真的不在意:“怪你什么?怪你说不爱我?”
爱不爱从来就不是嘴上说说的。
她换了种问法。
“你早就知道我是季彦辞的人?所以你会不管我死活吗?”
商夙搂紧她的腰肢,嗓音里带着莫名的固执:“你是我的人。”
南愿冷漠脸:“哦。”
“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阿愿,我从不会让你陷入危险。”商夙道,“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南愿是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别人的。
但,她也从不会成为别人的软肋。
没必要让世间多那么多没有意义的选择,凡事她也懒得处处求一个结果。
人心都是经不起考验的,至死不渝的承诺谁都会许,可不是谁都能做到。
“商夙,你知道吗。”南愿说,“你不需要受这一刀。”
迟来弥补的道歉素来不具备意义。
商夙当然知道。
可他什么都没告诉她,他需要用一种方式来征得她的原谅,哪怕偏激。
他本就是不正常的。
只要南愿能心无隔阂,刀子将他扎得千疮百孔又有何妨。
留一口气去说爱你就好。
商夙还是第一次应验到病入膏肓这个词。
南愿没有再提这个。
“逃走的季彦辞你打算怎么办?”
商夙拉着她的手把玩,捏一捏,摸一摸,不甚在意道:“阿愿希望我怎么做?”
问题抛给她?
南愿心底冷笑一声。
“留着吧,看你挺能找气受的,想起来还能再把咱们弄出去再来一次。”
商夙微微一怔,愉快地笑了。
南愿:“……”妈的智障。
商夙这段时间一直在筹备今天的事,这么急着对季家下杀手,也不知抽什么疯。
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
被利用了还给人数钱。
必须晾凉他。
“商夙,你可不要忘了季彦辞说过的话,当年沈家是被你灭门的,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
说完,南愿又没底了。
她问系统:“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原身和商夙还有这门子仇?”
系统:“……是有的没错。”
南愿:“……”
难不成他们还得整个BE??
“阿愿真是这么想的?”
商夙其实对南愿起过疑,她眼里真的没有对自己产生过杀意,甚至有些事发生后都半知半解。
当年的事……的确是个隐患。
可他不允许南愿离开他半步。
“如果阿愿想要杀了我,随时都可,但休想以此去到别人的怀抱。”他爱抚着南愿的脸,“我死也要和阿愿死在一起。”
第265章 情人的自我修养(35)
南愿再次刷新商夙的毒辣程度。
原来他一直打着这种主意,想要拉她一起死!
还是早点收拾包袱跑路吧。
但不太好跑。
有了上次的异变,外界可谓是乱了套,季家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众人只叹商夙手段令人闻风丧胆,却不知这盘棋究竟下了多久。
可季家虽没了,季彦辞还活着。
南愿猜测是舒之曼救的,经过系统说明也证实了这一点。
她不太清楚。
就季彦辞这样的,竟然还真能有女人愿意舍命付出?
舒之曼也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男人丢弃一切的人。
“不难想,舒之曼就是季彦辞的人。”
饭桌上,商夙为她解答这个疑问,低头专心致志为她挑出鱼刺。
南愿咬了咬筷子:“我知道啊。”
那必须得是,不是季彦辞都不是男人。
商夙将处理好的鱼肉夹到她碗里,“另一种层面上的,和你差不多……阿愿好像不太知情?”
南愿:“……”
系统没说,她知情个鬼。
但说到这儿,她都是不安好心地来到商府了,商夙怎么还是没多大动静,就这么容得下她。
“舒之曼是后来才接近的季彦辞,我在你这儿,走哪儿知情……”南愿把鱼肉吃了,等待下一块。
商夙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舒之曼差不多是和你一道进的季家。”
南愿:“……哦。”
系统:“没错是这样哒!宿主你又露馅了!”
南愿:“你好意思说???”
还不是被坑的。
但只要她足够淡定,商夙就怀疑不上她。
商夙也仅是多看了她两眼,继续为她挑鱼刺,不再言语。
南愿就这么盯着他手下的鱼,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方受伤了,才是需要补补的那个。
她在饭桌上扫了一圈,给商夙夹了筷腰子。
商夙笑了,暧昧且绵长:“阿愿是在暗示我什么?”
他不安好心,南愿就动筷打算夹回来。
半路被拦下了。
“阿愿夹过来的怎好夹回去。”
商夙比她动作更快地把腰子送入口中,让南愿怀疑他其实就是自己想吃,但不好意思主动夹。
此想法一旦生根发芽就拦不住了。
她默默地多夹了几筷子到他碗里。
商夙开头还能笑,后来打通任督二脉,看懂了她的意思,眼眸微微眯起。
晚饭过后。
南愿吃多了,主动提出想要出去消消食。
商夙本还有伤,她只是一个人出去走走,可商夙坚持要陪她,就随意了。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不用去。”
南愿漫步在黄昏日落的街道,许多门店摊贩预备打烊,黄包车的影子匆匆离去,偶尔路过自行车的铃声,白日与黑夜即将分割。
这里的人们活得艰辛,却更能体会生命的珍贵,在慢节奏中愈行愈远。
商夙执意牵着她的手,心情放松:“陪阿愿怎会不舒服。”
他是这么说,但南愿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已有了隔阂。
那是一道极难跨越过去的鸿沟。
可她随便了这么久,此次难题也难住了她,好像若是就此大圆满,对原身来说不太道德。
第266章 情人的自我修养(36)
散步只是散步。
他们宛若一对迟暮老人,携手走在夕阳尽头,无需言语,便已知己知彼。
一切貌似都没有变。
又貌似都变了。
两个人还是睡在同一张床,盖着被子纯聊天。
“今天的鱼味道还行。”眼前是一片昏暗,南愿还没裹被子,就被商夙连人带被扯了过去。
商夙这时的嗓音格外低哑:“明天还让厨房给你做。”
南愿顺势找了个姿势睡好,睡意立马袭来:“……也行,就是有刺。”
商夙手掌落在她的腰间,“我给你挑。”
南愿:“……好。”
没声了。
入睡第一人。
商夙在黑暗中凝视她,许久,倾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
这几日过得尤其顺心。
南愿还以为会发生什么大事,结果住着吃喝,人都快养膘了,咸鱼本性彻底暴露出来。
系统也没有催她什么。
本来直觉告诉她,系统一直坑她,说不定后面还会有诈,可日子太滋润,她就不想管了。
秉着最后一丝良知,南愿问了沈家的事。
“原身是几岁流落到极乐厅的?难不成她想要接近商夙真是为了复仇?”
想到季彦辞说的那些话,让他们想不在意都难。
系统有问必答:“七岁,那时沈家被商夙灭门,也是为了报仇……当时原身还小,父母早年在战火中去世,沈家她父母这一脉就剩她一个。”
就剩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孩,旁支的就开始来打她主意。
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沈家被她的叔叔伯伯瓜分殆尽,不仅如此,她在沈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从最开始的千金大小姐,变成了仆人都可折辱的小可怜。
原身其实不恨商夙,沈家没有再让她挂念的人,季彦辞只是用他自己的理解,没想过原身是完全为了他。
这种女孩子最好骗。
“有这些事你不早说???”南愿好想暴揍系统,这么重要的情节,害她差点BE。
系统在线吃瓜:“宿主你没问啊。”
南愿:“别让我逮到你。”
系统:“嘤。”都是老大的锅!
商夙应该从始至终就清楚她的身份,关于曾经的事,但他还是把南愿留在了身边。
即使等同于定时炸弹。
南愿有无数个夜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
但她不是真的沈愿,商夙却将后背交了出去,很多都是潜意识的行为,他天生本性不该如此信任别人,又一次次破例。
他或许自己都没发觉过。
但他清楚他想要什么。
南愿路过书房门口时听到程时和商夙在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