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桃桃片
时间:2022-10-12 23:20:15

  自己这母亲明明出身江东周家,家族显赫,知书明理,却仍相信这佛家命理之道,很少过问家族俗事。
  不知过了多久,殷母缓缓开口:“听说你父亲送你去青竹山求学?”
  听这语气倒像是浑然不知殷父所为,殷姝垂头回道:“是,母亲。”
  殷母在刘嬷嬷的搀扶下缓缓站起,面容冷淡,嗤笑道:“倒是好事。”
  这话不知在阴阳怪气殷父还是殷姝。
  殷姝沉眉不言。
  行至正厅,待两人落座后,婢女们训练有素地上好菜肴,满桌佳肴美味,可惜所对之人皆无享用之意。
  瞧这母女都不说话,刘嬷嬷心里着急,本身自家夫人性情冷淡,女公子更是沉默不语,这十几年来母女倒似陌生人一般,自那件事过后,两人情分更是少的可怜。
  为缓和缓和关系,刘嬷嬷贴心为殷母和殷姝布菜,笑道:“夫人听闻女公子最是喜爱这螃蟹,特地命人从澄阳湖一带采买来,女公子可要好好尝尝。”此话一出,殷姝顿了顿,躬身道:“劳烦母亲。”
  语气依旧客套疏离,不含一丝温度。
  接下来再是刘嬷嬷如何转圜,两人依旧无言相对。
  饭后,殷姝终松了一口气,向殷母告退。这顿饭吃的人食不知味,回院还得吩咐小厨房加餐。
  殷母轻轻点头,只添了句,“天气愈发冷,一切当以保全自身为主。”
  如殷母所说,这天愈发冷起来,按照殷父的指示,殷姝和婢女开始收拾起前往青竹山的行李物件,傅母做的抱枕得带上,最爱的调料也得带上,想着可以山中烧烤,油香肉嫩再配上独门调料,味道真真令人久久不忘。
  在旁的仁禾见自家女公子嘴里念念叨叨“八宝鸭子”“大厨房的李掌勺”“…”面容麻木,想来第一次见自家女公子这副话唠又贪吃的模样时。
  她承认,她也消化了很久。
  唯一庆幸此房中只她们主仆两人,女公子的清冷人设还能得以维持。
  余光瞥见门外多片阴影,想来有要事禀告。
  她安静退出去,见庭院中多了一位身着婢女服的女子,但她眉目锋利,眼神警觉,浑身气势骇人。
  见仁禾上下打量她,这名黑甲士双手抱拳:“奉家主令,黑甲士肖昭护卫女公子周全。”
  听闻此女表明身份,仁禾这才吩咐小婢女带肖昭下去修整。
  回房将此事完完整整告知殷姝。
  “恐怕以护卫之名,行监视之实。”殷姝摇摇头笑道,裹紧了毯子。
  “那女公子何不寻个借口婉拒此事?”
  “此事拒不得,免让父亲生了疑心。”掩唇打了个哈欠,“我自有安排。”
  想来女公子大抵是要小憩,仁禾默默将鎏金香炉的水香换成安神香,退出内室,仔细叮嘱其他婢女小声着点。
  *
  深秋寒意渐重,江南小雨绵绵密密地下,倒叫人喘不过气来。
  殷府大门外,诸家马车纷纷忙着往家赶,唯独殷府箱箱行李朝马车上搬。
  殷姝今早早起身,前往正屋拜别父母亲。
  在各类目光中登上前往青竹山的马车。
  车上是她习惯的布置,软和的两层坐垫和白狐毯,两侧放置的零嘴,殷姝最是受不住车马颠簸,加之出门又早,一上车就赶紧靠在仁禾膝上沉沉睡去。
  大约睡了四个时辰,马车外传来侍卫的低语,“女公子,青竹山山脚到了,马车再不能向前,只能您亲自步行。”
  殷姝悠悠转醒,接过仁禾递来的茶盏缓缓喝上一小口,才觉自身始回过神来。
  走下马车,千山一碧,所见之处莫不翠绿,节节竹枝拔高,几乎十几丈,山顶罩着雾霭,淋淋淅淅的微雨更是给这座山增添一抹神秘之色。
  没想到这传说中的柏遗甚会享受,寻这妙山妙水隐居,过的那是一个神仙日子。
  想着他估摸着钻研学问,应没空时时教导与她,她也可享受这美好生活一二。
  最最重要的是不用每天早起学习,要知道,高考三年她每天五点钟起床背书,晚上十二点才睡觉。
  大概是老天心疼她,让她考上想去的大学,她当时就暗暗发誓,千万不能辜负老天的好意,一定要好好睡觉好好吃喝。
  没想到舒服日子没过多久,就穿越了。想到这儿,她不由得重重叹了一口气。
  侍卫见殷姝如此叹息,以为她对这步行不满,为难道:“女公子若觉步行不易,属下可先上山顶借一副轿子。”
  殷姝一看侍卫这表情就知晓他误会了,也不多解释,只简单吩咐:“修整片刻,再行上山。”
  *
  日头缓缓沉下去,殷姝一行人终于赶在晚膳前抵到山顶,只见山顶别院牌匾题着“随心自在”四个大字,见着殷姝一行人,门口两小童行礼问道:“可是殷家女公子?”
  殷姝笑着点头示意:“正是。”
  其中稍矮的童子探头看了看殷姝身后一行人,略带为难:“女公子,大家吩咐,这次求学更多是钻研学问,因此扈从不可带。”
  殷姝笑容有点挂不住,“那厨役能带吗?”
  稍高的童子断然回答:“不可。”想着又解释一番,“别院有王姥姥,吃食不成问题。”
  好的,明白了,换个地方坐牢。
  殷姝转头让仁禾安排这些侍从打道回府,只留下仁禾与肖昭。
  两名童子应下,可殷姝明明瞧见稍高的童子眉头一皱,还想说些什么,胖童子用手肘碰了碰他,他才勉强忍下。
  看着李掌勺的背景越来越远,殷姝心里升起不合时宜的悲伤。
  现在完了,八宝鸭子没了,炙鹤子脯没了,奶白玉蕊羹没了。
  李掌勺: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在两个童子的安排下,殷姝住到东边的首屋内,仁禾萧昭均居于她右侧屋内,陈设都较为朴素简单。
  殷姝悄悄伸手摸了一下书案,倒是无灰,应是提前派人打扫过。
  简单收拾了一下,胖童子便给她们送来晚膳,三碗清粥和荠菜饼。
  殷姝想着自己的八宝鸭子,咬口饼子喝口粥。
  胖童子挠挠头,感觉这个殷家女公子眼中好像很悲伤,“女公子,两位姐姐,我叫归一,我师兄叫抱元,就是比我高的那位童子。”
  仁禾拿出准备好的果脯递给归一,“我叫仁禾,旁边这位姐姐名曰肖昭,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归一脸上为难,殷姝看着他如此可爱,噗嗤笑出声,赶忙将仁禾手中的果脯塞给他。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殷家女公子笑得这么活泼,之前在别院门口,众多扈从簇拥下的她笑得更为得体,更像是被高高放在供桌上的神仙。
  过了片刻才回过神红着脸道谢。告知殷姝一些别院的注意事项以及明天带她去见大家,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这一日的颠簸确实劳累,殷姝让仁禾肖昭早点下去休息,自己撑开窗户,伴着寒夜星光点点,沉沉睡去。
 
 
第3章 第一次见夫子
  求学的一天从早起开始。
  殷姝简单梳洗,换了身素淡的软烟罗碧绿百合裙,便跟着归一朝大家柏遗的居所走去。
  人常说,从房屋的建造风格可以品出主人家的性情。
  这别院占地虽广,却不以繁饰修之,更多依照自然间法则,如潺潺流水之上不搭匠人桥,浅掘纵横沟渠,取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大约坐落深山之中,这空气甚是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归一见殷姝好奇,也充当起导游的角色,向她介绍起别院布局。
  他手略略指向正屋旁居所与后山,正色道:“这青竹山女公子闲暇时都可游览一番,却唯独大家居所与后山不可进,大家喜清净之地,我们也很少前去打扰。”
  殷姝含笑点头,只是思虑片刻问道:“那这后山又是如何说法?”
  归一脸色严肃:“不瞒女公子说,后山乃青竹山禁地,我与师兄在此研学数年都未曾进去。”
  如此神秘,倒像是藏有秘密之地。
  但是电视剧每每套路告诉她,好奇心害死猫。
  以后尽量躲着走吧。
  *
  行至正屋前,归一便低声对殷姝说:“大家吩咐,女公子直接进去即可,不必通传。”
  殷姝闻言,略略点头,朝着屋内走去。
  在外面瞧得不真切,此番进来倒有些新奇,与寻常正屋不同,室内只摆设一架黑白山水画曲屏。
  她脚步不停,绕过屏风,却见轻纱帷幕垂落而下,背后人影绰绰。
  这屋布局可以说是打破此朝代历有建筑模式,原本安放龙位虎座的正墙直接被打通,直直不知通往别处风景。
  轻轻打起纱帘,殷姝所见别有一番洞天,原来这地被修成四方阁楼式样,很像北京四合院与福建土楼的结合。
  四方井口空地上一白衣男子正在作画,只见他轻点颜料几许,在画卷上挥笔二三。未见其容,但其身姿卓越,白绸衣袖流转间隐隐见到金色暗纹,一头乌发用一根纯月白发带松松垮垮地绑着,他脊背直立,倒让人想起雪地中傲然拔立的青竹。
  估摸着应是传说中的大家名儒柏遗,殷姝不由得感叹,气质直接拿捏。
  她略上前几步,行跪礼,唱曰:“江南殷氏殷姝见过柏遗大家,得大家应许,特来求学,望大家不吝赐教。”
  头抵在青石板上略凉,作画这人迟迟无回应。
  这么跪下去也不是办法,殷姝缓缓抬头,心下却是一奇。
  画架上的画卷粗粗勾勒了一幅热闹的市井赶集图,耍着火把的蛮族汉子,跳火圈的兽类,巷街便上小贩们吆喝神情呼之欲出,不远处焰火灿烂,带着各类面具的老百姓穿梭各条街道,明明没有丝毫表情,她却始终觉得画中人在死死盯着外界。
  这画奇,这作画之人更奇。
  “看见什么了?”音如琮琮玉声,仿佛来自天端。
  此问话一出,倒像是夫子随堂抽问。
  殷姝心里苦,面上还得不卑不亢作答:“回大家,眼中所见皆为虚像。”
  柏遗像是没听见此话,继续点下最后一笔,才颔首,接着问道:“何谈虚像之说?”
  她思忖之后轻声答:“面具之能正是遮掩面上神色,所呈之相当然为虚像,虚而妄生,我们应识之物该是这面具背后的心。”
  他听此言似是有兴趣,搁下笔偏头看来。
  日光下澈,映在他俊美的侧颜中,珠玉在侧,觉我形秽。
  袖口流转间泛出阵阵冷香,倒是好闻。
  襄国上至八十岁老翁,下到齿龄孩童都听过这大家柏遗,皆道他学坛遗珠,疏风清朗,却是无人提到他这一仙人皮囊。
  殷姝在家时,也曾跟随殷父去往各类宴席做客。
  当今时代开放,不过分讲究男女大防,她算见识过这世间众多才子,却无人能够眼前之人的半分风华。
  “是然,那便烦请女公子以此为题,作一幅画吧。”
  *
  殷姝一踏进院门口,便瞧见仁禾与肖昭各自立在台阶上下,像是隐隐对峙之势。
  她缓缓走过肖昭身侧,踏上台阶。
  仁禾见着自家女公子回来,才算是泄一口气,连忙暗声道:“自女公子出门后,我去给您准备午膳,发现肖昭立在院门口,四处张望,怕她有所动作,我赶忙拦着她。”
  殷姝知道仁禾怕肖昭暗害她,因此吃住皆与肖昭一同,未曾考虑过自身安危半分,心下一软。
  正因她如此拼命相护,她们主仆两人才能活到现在。
  殷姝看向阶下的肖昭,她沉敛不语,行礼的手因多年习武早已满是厚茧。
  感受到殷姝的视线,她利落收回手,握紧身右侧的长剑。
  一切动作尽收眼底,殷姝倒是不紧不慢地让仁禾沏壶茶去,肖昭进屋回话。
  料想肖昭不敢在此动手,仁禾狠狠瞪了她一眼,才去后厨房沏茶。
  殷姝在书案前坐下,想着柏遗布置的课业。
  肖昭余光看着这位殷家女公子敲着书案的手指尖,指若削葱,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与自身那厚厚老茧的丑陋之手截然不同。
  她下意识捏紧剑鞘。
  感受到眼前之人情绪波动,殷姝才缓缓开口:“说吧,交代你做什么?”
  肖昭恭敬递上一封书信,“这是家主的书信。”
  她接过,却没打开,反而搁置一旁。
  “家主书信还请女公子亲启,阅后即焚。”肖昭催促道。
  “还有别事吗?”她反问。
  肖昭抬头对上殷姝双眸,清亮透彻,仿佛洞悉所有的阴谋诡计。
  迟疑半刻,还是回道:“并无他事。”
  殷姝倒是从书盒中拿出一封信递给书信,“母亲也给我寄了一封信,所述之事实是喜事一桩,我行二的庶弟殷衡与京城礼部尚书庶长女定亲,择日完婚。”
  听见这番话,肖昭愣了一愣,随即接过阅览,“不知女公子何意?”
  殷姝看向她,肖昭抛去那层骇人的气势,也不过二十芳龄,换作上一世还算是小女孩,她轻叹了口气,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
  “我想着他也算是你主子,所以将这消息说与你听,若你不信,也就罢了。”
  肖昭苦笑,其实自己在出发之前就已听说过他将要定亲的消息,只是没想到如此之快。
  于他而言确实是门好亲事,听说那吏部尚书家的大小姐虽是庶出,却极得家中长辈们爱护,温柔得体,再加上父亲是吏部尚书,可想仕途所得便利多少。
  她也没想到,殷姝如此快便知道了她的秘密。
  果然殷家,无一人心思不敏。
  “恕属下愚钝,不明白女公子之意。”
  “你并不是黑甲士自幼培养的死士,而是在一次黑甲士首领在替殷家家主剿灭匪徒时所俘的孤女。
  当然孤女只是一层伪装,你在幼年乞讨时遇上二弟,二弟将你带回教你谋略,训练身手,之后你便顶着这层伪装,进入黑甲士,假意为殷父死士实则为二弟传递消息。直至应二弟要求,来我身边监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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