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发现夫子是反派——桃桃片
时间:2022-10-12 23:20:15

  此问一出,申晏的心也提起来,紧盯着柏遗,生怕从他口中吐出“便让她们留下”的字句。
  柏遗盯着浸湿的窗槛,就在江南褚与申晏以为他不会作答时,他低声吩咐道:“将消息传给她们……去留尽凭她们意。”
  申晏松了半口气,好在没直接说让她们留下来,不然更是没由头说服她们。
  江南褚最是了解柏遗,岂能看不出柏遗话间的犹豫,忆起昨夜夫子与殷姝一同用膳。
  两人是否起口角之争?
  随即暗中否定,夫子与殷姝都不是如此冲动之人,能让两人弄成如此地步的不会是小事。
  莫非殷姝知晓他们大计?
  申晏此时也察觉到自家夫子与师兄的不对劲,他心念一动,连忙低头应是,扯了下自家大师兄的衣角,江南褚会意,两人退出内室,留下柏遗一人。
  待出了院子,江南褚才向申晏开口道:“夫子好似不对劲。”
  申晏此时也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脸色肃然道:“怕是与阿姝师妹有关。”
  江南褚不可置否,忍不住拧紧眉,“我从未见夫子如此。”
  “解铃还需系铃人,此次定要让阿姝师妹同我们一道回山。”
  闻见此言,江南褚不解:“为何如此,他们二人闹到这番地步,已然证实殷姝与我们不是一道人。”
  不是一道的人自是该除掉。
  江南褚话说到此,竟直呼殷姝一名,可见江南褚内心恼火。
  他一生无至亲,在他心中,柏遗始终为首,其次是师弟师妹,最后才是他自己。
  若有人伤周覃等人,他便是拼死也要护住他们,若是他们伤到柏遗,便是至亲师弟妹,他也能狠下杀手。
  申晏显然对师兄这副矛盾性子十分了解,只面上神秘道,“这你便不如我懂,两人闹至此番,才证明两人心中有情,不然分道扬镳即可,何必还再过问。”
  江南褚半信半疑,申晏则趁热打铁拉起他就往周覃院子走,生怕他此刻冲进殷姝院子杀了她。
  *
  他们来得凑巧,周覃正巧打完一套拳,也不多寒暄,申晏二人直入主题,将密报皆告知于她。
  愈听下去,周覃双妹愈发皱起,她虽对所行大事不是很熟悉,却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面露紧张道:“那我赶紧回房收拾行囊,同你们一道回山上。”
  却不想,身前赫然一只手拦住她,抬头看去便是申晏复杂的神情,似是想吐露什么又好似说不出,周覃一怔,倒是极少见狗晏如此为难模样。
  申晏面对这张已然相处经年的面孔,还是狠下心说道:“周覃你大可以留下来,好生嫁人,不必跟我们蹚浑水。”
  此话违意却不违心,他私心希望周覃能够同他们一道走,却也希望她能平淡安稳一生,无伤无病。
  周覃不傻,尽管申晏并未说明言下之意,她也懂得。
  她看向面前并肩行过风雨的两位师兄,认真道:“我周覃一生便是想做侠女,傲意江湖,所以此次我回去定了。”
  江南褚此时也补充道:“那你想过周家吗?”
  周家只周覃一女,若是周覃随他们走了,那周家后继无人,该何去何从。
  此话一出,周覃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慢慢停下来。
  是啊,即使她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周家考虑。
  她享周家供养多年,这里皆为她至亲,她如何舍得下他们。
  周覃懂他们二人,江南褚与申晏也懂得她的犹豫,三人皆沉默下来。
  人之在世,便不是只有自身,一人的背后立着诸多人的阴影。
  此刻他们所面临的不是生与死的选择,而是命运。
  *
  直至院落外传来迟缓的脚步声,三人不约而同地齐齐朝来声处看去,一位身形佝偻的人影逐渐显在他们眼中,正是周老太爷身边的那位老仆。
  他似乎并未发觉此刻的沉重气氛,只朝着周覃笑说道:“老太爷与家主夫人托老奴送予小姐两物。”
  言罢,他缓缓抬手将手中的两物递给周覃,周覃低头看去。
  一封无名的信与一块斑驳累累的弧形铁片,铁片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周覃面露不解,身旁一向走南闯北的申晏却认出这是何物,声音讶然:“周伯,这可是丹书铁契?”
  周伯含笑点点头,“丹书铁契即以铁为契,以丹书之。拥此者,能免其罪行,此乃先皇御赐老太爷之物,周家一向奉为传家之宝,眼下小姐要出门游历,自是要有保命手段。”
  “老太爷吩咐我将此物交予小姐,并且让我捎句话。”
  周伯清清嗓子,“臭丫头,铁契意义非凡,交予你既是表明周家永远是你的后盾,也是代表你是未来周家家主,须得好生承担起周家之责,不得有失。”
  周伯不愧是跟在周老太爷最久的人,语气同周老太爷相差无几。
  周覃哭笑不得,只紧紧捏住铁契,小臂间鼓出青筋,可见用力之大。
  “而这封信便是家主与夫人一同写给你的,叮嘱待你走后再展开。”
  话皆带到,周伯却没急着走,只静静看着面前的周覃,一如几十年的慈爱。
  “老奴斗胆说句心里话,我自小便来到周家,守完老太爷守家主,直至小姐及笄,膝下无儿无女,自是将你看做自家后辈。”
  周覃看着周伯已然佝偻的身躯和枯瘦的面容,忍不住眼睛一红。
  “不知小姐此去多久,许是回来时老奴早已化为一堆黄土,可老奴还是希望小姐依旧是那个站上假石堆,说要长大要做侠女的小姐。”
  周覃回忆起,小时自己顽皮时,总是周伯在背后替她收拾烂摊子,
  不论是自己爬上树,还是站至假石端,底下总有一个守候的影子。
  甚至许多武侠话本也是她缠着周伯给她买的。
  “我会的周伯,你要长命百岁,好生等我回来。”周覃眼角竟是莹光,却不想周伯担心,反而展开一笑说道。
  周伯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笑着点点头,转身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院落外。
  待到周覃平复心情,才看向江南褚与申晏二人,断然回道:“我同你们一道,师兄们暂且等我收拾一下行囊。”
  说完便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江南褚与申晏深知她想独自静静,应声退出去。
  *
  二人想了一番才转道向殷姝院子走去。
  两人到时,仁禾已然守在院落门口,见他们二人前来,脸上 并未有意外之色,只低头行礼道:“回二位公子,女公子已在收拾行囊,只待你们言明出发时辰。”
  江南褚与申晏二人一路来酝酿的说辞竟没派的上用场,也不得不感叹殷姝这料事如神的心思,愈发有夫子的影子。
  两人也不多纠缠,言明道:“一刻钟后,马车会停在周府大门外。”
  待到两人走远,仁禾才叹了口气,转身进内室去,见房中几大箱已然拾掇好,殷姝斜躺在榻上,目光落在手上的书卷页,脸上无任何情绪。
  她假装没看到书卷已然拿倒,低声禀告:“女公子一刻钟后便出发。”
  殷姝无声也无任何反应,自昨夜从大家院落回来,女公子便一直如此,好在今日开口让她先去院门口等着,终于放下些心。
  她暗中叹息,随之退出房内,留殷姝一人清净。
  此刻殷姝沉寂许久,才放下手中的游记,回想起,昨日她连连质问,那人却一问不答,显然默认,便是一贯泥人脾性都忍不了,况且是她,她直直甩袖离开院子。
  一夜未眠,直至今日收到凤娘消息,说是底下人传来消息,诸多不明势力皆朝着徽城而来。
  她直觉与柏遗有关,于是提前收拾行囊,并传信给凤娘,让她先将萧昭送走。
  至于窦赋修,想必他自有法子,不用她操心。
  果不其然,仁禾便传来消息,柏遗向周老太爷及周家主请辞。
  室内香炉中的水香已然燃尽,只飘着袅袅余香。
  可她为何下意识选择同柏遗一道走,明明可以留在此地或者转道回殷家。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便不想见与他有关的任何人,于是避开江南褚二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了一点。
  明天课不多,就浅浅双更一下吧。(快夸我!)
  谢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真的爱你们!!
  明天见~
 
 
第34章 真相
  数着时辰, 为避开柏遗等人,殷姝便提前去往周家大门外,忽略心头充斥的烦乱。
  她借着马扎踏上马车, 恰恰打开车帘,便见一人已然坐在马车内,一脸愁思,凝视着车帘外的周府门匾, 眼中尽是看不懂的情绪。
  周覃此时闻见声响, 转头看见殷姝, 勉强扯起一抹笑,“阿姝你来了。”
  殷姝眉间一蹙,与她并坐, 摸向她放在膝间的手, 传来阵阵寒意。
  不知吹了多久冷风。
  “发生何事了?”
  周覃心绪复杂,听见殷姝的询问,只看向殷姝, 眼底发红,忽的抱住她, 缓了许久才开口道:“我不知为何,觉得此处很难受。”
  她摸向自己的心口处。
  殷姝顺着她动作看去,瞧见她紧紧攥着一封已然展开的信。
  周覃略略擦去脸上的泪水, 紧紧盯住殷姝的双眼, 缓缓问道:“阿姝你说, 世上会有重生一事吗?”
  此话一出, 殷姝心中咯噔一下, 猛然回视周覃, 眼中满是讶然。
  周覃察觉到她的异常, 却以为她是不信,只继续道:“我原是不信的,毕竟只有话本子中才会出现这类奇事,可现在……”
  殷姝知晓自己失态,神情重归平静,不动声色问道:“现在如何?”
  周覃却不言语了,只将手中信递予殷姝。
  殷姝接过手,启头便是:“覃儿亲启,忆你昔行旌远志,吾等趋途长送,感慨良多。”
  “不忍受离别苦,又惧你余生颠簸,便欲你早日结亲,相夫教子。”
  “近来,吾同你父屡屡夜梦奇境,本是神鬼异志之事,不该说与你听,可心悸之感犹在心端,吾与你父相商良久,当下决意将梦境一一说与你听,望你警惕几分。”
  殷姝读到此处心念道,似乎是舅父舅母一同写予师姐的,缘由便是一场梦境。
  “梦中,你游学归家,纵是不喜赵卿然,依然应我们所求,嫁予他为妻。”
  “我们稍稍安心,自以为你往后余生平安有所系,谁知赵卿然不过伪面君子,待到你祖父驾鹤西去,我与你父亲染病在榻,便悄然接手周家势力,甚至屡屡苦待于你,将你囚之冷屋,行禽兽之径。”
  “梦中我与你父亲所感切肤之痛,愧将你嫁入赵家,害你一生,悻悻醒来仍久久不能忘怀,当逢你祖父与吾等相商你归山一事,我们断然同意,实是望你能平安一生。”
  殷姝心下讶然,结合舅父舅母所言,竟是梦见师姐上一世遭遇,因此才同意让师姐随柏遗归山,远离赵家这是非之地。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吗?
  申晏师兄不知何处听闻师姐现状,这才前去搭救师姐,谁知见师姐被赵家人折腾得体无完肤,甚至断她手足,挖她眼耳,才一怒之下灭赵家满门,救出师姐。
  殷姝忽的心底一颤,原书提及,申晏师兄与窦赋修深夜密谈交易之后,窦赋修将他斩首示众后,去京都郊外见了一残躯老妪,他走后那夜老妪自焚,尸骨都未曾留下。
  她一下抓住周覃的手,直至感受到周覃的手传来暖意,她才松了一口气,微微放松。
  殷姝无法想象,一生骄傲自由的凤凰被囚在冷屋之中,最是得意耳尖的她听不见虫鸣风声,发誓一生要去游历大江大川,见遍山川好景的她只剩眼前窟窿。
  直至化为一抔黄土,世人皆不识她,唯称她坟为老妪冢。
  申晏师兄也没想到,他费尽心思想要保全的师姐在知晓他的死讯,毅然决定随他赴死,绝不苟活人间。
  殷姝只觉心头发胀发酸,眼前蒙上一层雾。
  周覃见殷姝竟哭了,瞬间慌了神,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珠,自责道:“怪我,不该给你看的。”
  竟惹得一向冷静自持的阿姝伤心至此,周覃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自责。
  殷姝一把抱紧周覃,用力得快把周覃嵌进骨子里,一字一句承诺道:“师姐这一生定会平平安安,嫁给你钟爱之人,白头偕老。”
  周覃再是多得愁绪也被赶跑,不顾隐隐生疼的胳膊,只一下一下拍着殷姝的后背安抚她:
  “我会的。”
  她似乎想努力逗笑殷姝,“阿姝我同你讲,原本我展信见第一句时,还觉得父亲母亲皆是无稽之谈,谁知看到后面,我竟真生出心痛之感,久久缓不过来。”
  “恍若真就看见这些画面浮现眼前,所受痛楚也一一加诸我身。”
  殷姝泣声越发大,她才发觉自己说错话,连忙找补:“但当下这一切并未发生,我认清赵卿然,并未嫁给他,并且祖父与父亲母亲一一谅解我,放我回山。”
  “由此可见,不过一场梦罢了。”
  殷姝不住摇头,依旧不肯松开她。
  周覃平时自是乐的与殷姝如此亲近,只是此刻,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竭力仰起头,不让殷姝发现她的眼泪。
  *
  直至柏遗一行人来时,便见这两人眼圈红成一片,
  柏遗下意识眉头一皱,江南褚将手中剑捏紧,申晏更是收起嬉笑,冷声问道:“何人欺负你们如此?”
  周覃止不住摇头,却说不出话。
  殷姝借着周覃身形,避开柏遗探寻的目光,待收拾好情绪,才摇头回道:“无事,我与师姐看话本子入迷了。”
  看话本子入迷是什么由头?
  纵然好奇,见二人不愿说,申晏也不多问,只叮嘱道:“夫子与师兄定会护你们周全的。”
  若放在平时,申晏这话屡屡带着不正经。
  可殷姝知晓他上辈子为护师姐所做之事,以生相护,不免对他情绪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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