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袅玉腰——图南朵
时间:2022-10-14 17:25:05

  赵蘅玉嘴唇抖动着,她静静抓着燕支的手臂,怀着一丁点的希望说道:“快去找文若哥哥。”
  燕支道:“斐公子在京城。”
  那应该怎么办?
  她杀了人,是太子的表弟,皇后的侄儿,魏国公府的世子,如今还有谁能帮她?
  过了半晌,赵蘅玉嗫嚅道:“燕王。”
  燕支没有听清楚:“公主说什么?”
  赵蘅玉捏着燕支的手,气若游丝道:“阿珣、去找阿珣。”
  她并不知道赵珣是否会出手帮她,可是事到如今,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燕支点点头,匆匆小跑着出去。
  泉池边上,赵蘅玉和花钿都魂不守舍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帷幔后又响起了脚步声。
  赵蘅玉一瞬间就绷紧了身子,她朝门外望过去,赵珣身披漆黑大氅,行动间露出里面绢白的寝衣,像是匆匆赶来的。
  赵珣望见了赵蘅玉安然无恙地坐在墙角,肩膀松懈下来,而后他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陈宴之。
  赵珣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燕支和花钿犹豫片刻,终究抵抗不住赵珣微寒的目光,二人躬身退了出去。
  赵珣缓步来到赵珣跟前,他讥笑:“赵蘅玉,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本事。”
  赵蘅玉咬唇不说话,就那样拧拧地别开脸,眼泪却簌簌落了下来,她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赵珣便不再出言讽刺,他俯身捏住了赵蘅玉的下巴:“他碰了你哪里?”
  赵蘅玉用力推开他的手,赵珣久经沙场,怎会把这点力气放在眼里,在他眼中,她像是使出了小猫崽的力气。
  但他松开了她。
  赵蘅玉怔怔说道:“他会不会没有死?”
  她站了起来,脚步有些磕绊,她自言自语道:“只被簪子刺了一下,他怎么会死?”
  赵蘅玉摇摇晃晃向陈宴之走过去,陈宴之依旧躺在地上动也不动,赵蘅玉看着这样的陈宴之,脸色更是惨白一片。
  她不死心地走近了陈宴之。
  就在这时,陈宴之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呛进肺里的水也被他咳了出来。
  陈宴之看清楚了眼前的赵蘅玉,他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响,伸出手来就要握住赵蘅玉的脖子。
  赵蘅玉一时反应不过来,她闭上了眼睛。
  一片漆黑中,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向她袭来,她听见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她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睁眼,看见赵珣握着一把匕首,插进了陈宴之的心口,在陈宴之怔怔低头看的时候,还转动了几下刀柄。
  赵蘅玉浑身发软,只能瘫软地坐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陈宴之沉重的身子也轰然倒地。
  赵蘅玉喃喃道:“你杀了他……”
  赵珣半蹲着,用陈宴之的衣裳擦了擦匕首,他慢条斯理地将匕首插入刀鞘,而后直直望着赵蘅玉:“是你杀了他。”
  他用沾着陈宴之血的匕首抬起赵蘅玉的下巴:“想好怎么办了吗?”
  他将匕首往下,放入入赵蘅玉的衣襟中,刀鞘上冰冷坚硬的宝石让赵蘅玉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赵珣低声道:“阿姐应当是个明白人。”
  赵珣故意松了手,匕首掉入松散的衣襟之内,赵蘅玉只得抱着手臂,不让匕首落下,她跪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寝衣已经遮掩不住她的身材。
  她明白赵珣是在存心奚落,她却要生生受下。
  赵蘅玉难堪地低下了头,忍住眼中的酸涩和心中的羞耻:“阿珣,帮帮我。”
  赵珣用两只探入她的衣襟,他将匕首夹出来,粗粝的手指碰到了她的肌肤。
  宝石刮蹭着她的肌肤,赵蘅玉闭着眼睛颤抖了一下。
  赵珣感到赵蘅玉身上的微颤。
  他凝视着赵蘅玉,气息有些紊乱。
  赵珣缓慢收起匕首,放在手心捏紧。
  他拧了拧眉,解开身上的大氅,劈头盖脸向赵蘅玉扔过去。
  赵蘅玉被大氅整个盖住了,片刻后,她才慢吞吞地从空隙处钻了出来,像一只稚嫩的小兽。
  赵珣站了起来,他扬声将燕支和花钿叫了进来。
  “将你们公主送回去,这里我会处置妥当。”
  赵蘅玉惶惶回头,看着赵珣冷峭的神色,她低声说道:“谢谢。”
  赵珣道:“不需要道谢,你的报酬,我晚些时候会亲自来取。”
  赵蘅玉回到屋里,依旧坐立难安,枯坐了大半宿,她忍不住想要回到泉池去看看。
  燕支和花钿心中也焦躁难安,两人很快同意了赵蘅玉,三人便偷偷摸摸回到了泉池处。
  帷幔之后,干净清透的泉水散发着滚滚的热气,岸上什么也没有,没有倒在地上的陈宴之,没有一地的血污,什么都没有。
  让人几乎疑心,方才可怕的事情只是她们的幻觉。
  花钿结结巴巴:“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燕支沉默地摇摇头。
  主仆三人又悄悄地回到了住处,没坐下多久,李德海提着灯走了过来。
  李德海走进屋,对赵蘅玉说道:“我们殿下要和公主商议今夜的事。”
  李德海在前面提着灯,赵蘅玉跟在后面,她未施粉黛,一身素白的寝衣,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似一只凄艳的鬼魂。
  燕支和花钿就要跟上,李德海却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也不必候着,今夜公主不会回来。”
  赵蘅玉愣愣回神,她忽然明白了,离开之际赵珣说的“报酬”是什么意思。
  廊下有一盏风灯,被吹得摇摇晃晃,赵蘅玉的影子便摇曳不定,仿若她的心绪。
  李德海将门推开,就躬身退了下去。
  赵蘅玉只得一人面对这未知的黑暗。
  屋内一盏油灯都没有点,赵蘅玉听不见声响,她以为赵珣是睡着了,不免稍微松泛了一些。
  但她松懈得太早了,她听见赵珣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过来。”
  赵蘅玉咬唇静默了片刻,赵珣加重语气,压抑着不悦:“过来。”
  赵蘅玉磕磕绊绊向床榻走了过去。
  赵蘅玉才从外面走进来,她的眼睛暂且适应不了屋里的黑暗,她摸索着往前,手触到了什么东西。
  直到灼灼的热意传到她的手掌上,她才明白过来,她摸到的是腿上的肌肉。
  赵珣急促地喘了一声,他的笑容有些发冷:“我不在的一年里,阿姐究竟和斐文若试过了几回?”
  赵蘅玉不知道赵珣在说什么,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清冷的月色下,她染着艳色,微微失神的神色让赵珣心火渐炽。
  他燥热的大掌捉住了她细细的脚腕。
  赵蘅玉觉察到大腿上的冷风灌进来的凉意,她忍不住浑身僵硬,她别开脸,无力地推拒着赵珣:“阿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现在收手,尚且来得及。”
  赵珣轻笑:“我为什么要收手?”
  他低头望着赵蘅玉苍白的脸:“阿姐难道忘了,我们到哪种地步了?”
  他低声道:“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赵蘅玉躺在榻上,艳丽的乌发铺了小半张床,她轻轻蹙着眉,眼尾有盈盈的水光。
  在赵珣伸手放在她腰间,她睫毛微颤,紧紧闭上眼睛,逃避着一切。
  赵珣低头,呼吸擦过赵蘅玉的脖子,赵蘅玉浑身顿时僵硬。
  赵珣察觉到赵蘅玉此刻的僵硬,他起身注视着她。
  她咬着唇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简直像是要赴死一般。
  她不挣扎,却也不顺从,赵珣的兴趣顿时消减,心头浮起一股莫名的恼怒。
  赵珣冷冷道:“你服侍斐文若的时候,也这般无趣么?”
  赵蘅玉睁开眼,她嘴唇抖了抖:“你说什么,我和文若哥哥……”
  赵珣重重拧了眉心,他伸出两指,将带着薄茧的手指塞进赵蘅玉的嘴中:“闭嘴。”
  赵蘅玉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唇舌裹挟着赵珣的手指,他慢慢地抽出,他看见赵蘅玉张嘴,似乎要说什么,他眉心一皱,阻止她继续说话。
  他才不愿意从她口中听见斐文若的名字。
  他用手指堵住她的唇。
  赵蘅玉不解地望着他,他终于慢慢收回手指。
  檀唇和手指之间扯出,赵珣故意抹在赵蘅玉的唇上,一点点将她的唇沾染得更红。
  赵蘅玉歪头,躲了一下赵珣的戏弄。
  赵珣冷笑着说:“如此不情愿,阿姐难道是忘了,在马球场上是如何百般引.诱我的?”
  赵蘅玉睁大眼睛望着赵珣,她略有激动,胸口起伏不定:“不可能。”
  衣裳已经遮掩不住起伏,可怜兮兮地半挂在她的肩上。
  赵珣被这雪白的肌肤晃了一下心神,他接着笑道:“忘了么?那天你从我的膝头到我的身上,行障外是朗朗日光,里头席地幕天……”
  赵蘅玉失色道:“别说了。”
  赵珣的手指按过赵蘅玉脖颈上细细的伤口,说道:“你要伺候我,衣襟上的坠领和我腰上的玉佩穗子缠在一起,这就是那时候伤的……”
  赵蘅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赵珣依旧没有放过她:“既然是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他推开赵蘅玉,他倚靠在床头屈膝半坐着,他静静凝视着赵蘅玉,声音微哑道:“自己上来。”
 
 
第30章 
  赵蘅玉狼狈地翻身爬起来, 她将松散的衣裳合拢,垂头不语。
  赵珣等了许久,赵蘅玉没有动。
  半晌, 赵蘅玉轻声说道:“即便是恨我,又何必要糟蹋你自己, 姐弟苟合,不光是我的罪, 还是你的罪。”
  赵珣脸色一变, 他带着薄怒沉声道:“我说了,你算我哪门子的姐姐。”
  赵蘅玉抿了抿唇,又说:“陈宴之不是我杀的, 他的致命伤是你的匕首, 仵作一看便知。”
  赵珣怒极反笑:“赵蘅玉, 你可真是冰雪聪明。”
  他说道:“他的尸首不见了, 无人可验, 但他最后的行踪有没有人看到, 就无从知道了。”
  他望着赵蘅玉:“父皇病重,你已不是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徽宁公主了, 我若现在抽手,明日陈宴之失踪的消息就会传遍行宫, 到时候,你有办法遮掩吗?就凭你手下的两个宫女,几个太监?”
  他勾着赵蘅玉耳边的碎发,轻声诱哄:“蘅蘅, 只有我能帮你。”
  赵蘅玉始终低着头, 赵珣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沉默了许久, 终于动了起来。
  正如赵珣要求那般, 她膝行向前,攀上了赵珣的肩。
  赵珣仰头,细密的沉溺之感再次将他拉入那个马球场的午后。
  赵蘅玉像是想要亲吻,却不得其法,只给予了他柔软干燥的触感。
  这一分引动就足够了。
  赵珣抱紧了赵蘅玉,他捉住赵蘅玉的手。
  赵蘅玉被握着手,手背像是被灼烫般,猛地缩回了。
  赵珣心中顿时欢喜起来,他得心应手地装成无辜的弟弟,黏黏糊糊地撒娇:“阿姐,帮帮我。”
  赵珣没有等到赵蘅玉的反应,他以为她在害羞。
  脖子上冰凉的液体滴落,滚入衣襟中,他的心口的炎意顿时冷却。
  他推开赵蘅玉,发现她脸上的泪大颗大颗滚了下来。
  她的手被赵珣的手强压着,她隔着薄薄的衣料,去触碰赵珣的肌肤,她脸色惨白,忍不住干哕。
  赵珣脸色剧变,他扼住她的下巴,一瞬间的气息极为令人胆寒。
  他用力甩开赵蘅玉,看着她伏在榻上无力抽噎,他冷声道:“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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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更,赵蘅玉惨白着一张脸回到了飞霜殿。
  燕支和花钿在廊檐上冒着冷风站了许久,她们预料赵蘅玉今夜是不回来了,正要关门熄灯的时候,她们看到了灯笼濛濛的光。
  李德海将赵蘅玉送了回来,他一路静默,什么也不敢说。
  燕支和花钿同样是欲言又止的,她们扶住赵蘅玉,只对李德海点点头示意,就往回走进了殿内。
  将赵蘅玉扶到床榻上坐好,燕支担忧地望着她:“公主,可是要歇息?要洗漱吗?”
  赵蘅玉用细软的手指按住了心口,她胃里一阵翻绞。
  燕支疑惑地望了一会儿,然后对花钿说道:“唾盂,快拿唾盂过来。”
  花钿慌慌张张,走到殿外差使了几个小太监去拿唾盂,又是一阵子兵荒马乱。
  唾盂拿到跟前,赵蘅玉喉管一堵,俯身便吐。
  吐完之后,她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燕支给她递上清水,她涮了口,擦了唇,她双眼失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只觉眼前漆黑,看不到头,像是在噩梦里。
  今夜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温热的血、轰然倒地的陈宴之,还有赵珣对她的不容于世的渴求。
  燕支用热帕子给赵蘅玉擦了擦脸,细声安慰道:“公主睡一会儿吧,睡着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赵蘅玉愣愣点头:“好,我现在脑子里乱得理不清,明天再想、明天再想……”
  飞霜殿熄了灯,燕支小心阖上门,在赵蘅玉卧房的小隔间里睡下,提防着赵蘅玉夜里叫人。
  也提防着外面的来人。
  夜已深了,赵珣却没有睡。
  他听着李德海的禀报,面色沉沉。
  李德海说:“公主夜里受了冻,凉了肠胃,回去后要了唾盂,吐了一回就睡了。”
  赵珣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冷笑道:“恶心?她总会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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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宿没睡个安稳。
  赵蘅玉醒后,燕支为她煎了安神汤,她服用了过后却没能安神,麻烦找上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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