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蘅玉用力推开他:“你在自欺欺人什么,他们火海丧生……”
赵珣纹丝不动,他反手将赵蘅玉制住,赵蘅玉被完全控制住,激愤之下,用另一只手拔出了发髻上的金簪,用力向赵珣刺去,赵珣稍加避让,却依旧不肯放开她。
金簪刺进了他的肩膀,他面色一寒。
赵蘅玉竟然想要杀他!
赵蘅玉道:“还是因为恨我对吧?要不然你为何非要这样做,嘉母妃和阿瑜何其无辜?”
赵珣生生拔出了肩上的金簪,血一点点顺着赵蘅玉的手臂留了下来,他怔怔望着赵蘅玉留给他的伤口,若不是一避,她是想要往他心口一刺的。
赵珣握住赵蘅玉纤细的脖颈,眼中隐着怒意:“对,我是恨你,那又如何?赵蘅玉,你不过是俎上鱼肉,是手下败将,是一个玩物罢了。”
他将赵蘅玉抵在门上,恨恨说道:“我明白了,这么多天里的假意温顺,就是为了探听消息,穿翟衣是假,放风筝是假,佯娇假媚了这许多天,终于不装了吗?”
他将金簪往地上一掷,冷冷笑道:“你装与不装都不要紧,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也好,我从此不用存着怜惜之意,终于能尽兴尽兴。”
望着赵珣的神色,赵蘅玉渐渐嘴唇发白。
撕拉一声,赵蘅玉肩上大片衣裳被撕破,露出了白生生的一片肌肤。
赵蘅玉双唇不住地颤抖,她费力挣扎起来,却不停地被赵珣压制下去。
这个时候,殿外传来宫人忐忑的声音:“殿下,永安侯府斐文若觐见,乾清宫外侯旨。”
一听到这个名字,赵蘅玉像是绝望之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了力气,一拧之下,差点挣脱了赵珣。
赵珣面色一变,再度压制住了她。
赵珣冷笑:“传进来,殿外听训。”
赵珣将赵蘅玉按在门后,他低头咬着她的唇:“你想见他?不如让他亲眼看看如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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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赵蘅玉面色发白, 生着一阵一阵的寒噤,冷汗细细地淌。
雕花门上的木刻冷硬,撞得她脊背生疼。
赵珣他面色隐约有些狰狞, 额上青筋一跳一跳,他用力握着赵蘅玉的肩膀, 不让她动弹分毫。
他粗暴地咬着赵蘅玉的唇,他的膝盖抵开了赵蘅玉的两腿, 大掌握住, 抬起了她。
赵蘅玉瑟缩着,激烈地反抗,却被他一遍遍毫不留情地压制了下去。
照理做这种事是痛快的, 可快到临门一脚, 他心里却怎么也痛快不了。
他骤然离开。
赵蘅玉陡然失了重, 双腿软绵绵, 她跪倒下来, 浑身狼狈。
她的泪水啪嗒啪嗒地低落下来, 和着脸颊的微汗和凌乱的发丝,她低着头, 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赵珣紧绷着下巴低头看了她半晌,他缓缓伸出手, 却在虚空之中停了半晌,接着,他拂袖退开了一步。
赵蘅玉慢吞吞整理好衣衫,用手一遍一遍抚平赵珣捏出的褶皱, 轻轻拢着鬓发, 捡起了地上的金簪。
她站了起来, 脊背挺得笔直, 她推开了门。
赵珣始终看着她,一言不发。
赵蘅玉走出大殿,殿外阳光刺眼,她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等眼前的昏黑渐渐退散,她看清楚了外面没有一个人。
没有太监、宫女,没有斐文若。
等她走出殿外,她看到燕支和花钿一脸焦急,她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一人一边扶住了赵蘅玉。
燕支喃喃出声:“公主……”
赵蘅玉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说话。
回到延福殿,她直愣愣地坐在榻上,从白天坐到黑夜。
赵蘅玉没让宫人点灯,阴冷月光下延福殿的一桌一椅都恍然如同承禧殿。
赵蘅玉现在明白,赵珣为何将她迁宫至延福殿。
因为承禧殿已经没了。
所以他的这一番貌似出格的举动,其实也引不起任何人的怀疑。
这一夜,赵珣没有来延福殿。
然而除此以外,延福殿没有任何变化。
宫人们依旧是静默无声的,他们的神色一如以往地沉静安宁,井井有条地安排好了一切。
晚膳按时端了进来,在差不多的时候,原封不动地退了出去,他们没有任何异议,接下来的一切同样如此,今夜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无数个漫长长夜中的一个。
天黑又到天亮,延福殿仿佛缓缓睡醒过来,又是一个普通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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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季之迈步走进了乾清宫,他心里明白自己犯下了大错。
昨日在赵蘅玉看到长春宫后,他晓得已经于事无补,只好先去见了赵珣,好让赵珣事先知晓,免得猝不及防之下,两人一激动闹到不可挽回。
在南庑房时候,赵珣是冷静的,可陈季之后来听说,在乾清宫大殿里,两人闹了个不可开交,李德海为了两人的体面,还屏退了所有宫人。
陈季之皱着眉想着昨日的事,重重叹了一口气,他走到了书房。
他忐忑抬眼,看到了书案之后的赵珣。
他略带诧异地发觉,赵珣神色如常,在安安静静的批折子,在他的脸上,陈季之一点都看不出昨日的风波。
陈季之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察觉到赵珣此时的正常未免有些太过不正常,不免又提起一口气。
赵珣放下折子看向了陈季之:“季之你来了,昨日一时忙,忘了留你在宫里歇息,你回家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吧。”
陈季之莫名感到身上有些发寒,他估摸不准赵珣真实的情绪,只得谨慎道:“多谢殿□□恤。”
赵珣望了一眼角落里的更漏,语气平平说道:“这时候,你要去陪徽宁公主放风筝,你忘了么?”
陈季之浑身一激灵,他以为赵珣就此发难,硬着头皮准备承受赵珣的怒火,但赵珣却依旧平静:“还不快去?”
陈季之一愣,而后讪讪行了礼退下。
陈季之走到延福殿宫门口,他在门口徘徊许久,终于咬了牙走了进去。
其余延福殿的宫人到还好,只是徽宁公主身边的大宫女们看着他的时候,仿佛要生剐了他。
陈季之不明所以。
他走进了内殿,原本这举动是有些不合时宜的,然而这种时候,已经顾不得这些繁文缛节,况且他是得了赵珣首肯的。
陈季之看着半躺在榻上的赵蘅玉。
他一贯觉得赵蘅玉苍白虚弱得过分,今日一瞧,她更是白得几乎成了一片薄薄的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她吹散。
陈季之走上前一步,刻意放缓了声音,小声问道:“公主今日要放风筝么?”
赵蘅玉歪头看了他一眼,她虚弱地笑道:“季之,你看我这幅病样子,还能放风筝么?”
陈季之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了,他解释道:“是太子殿下让臣过来的。”
赵蘅玉不知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道:“哦,太子殿下。”
陈季之望着赵蘅玉的样子,顿时有些怅然,他静静站了半晌,说道:“臣就不打扰公主歇息了。”
他转身要离开,却是赵蘅玉叫住了他:“季之?”
陈季之回头,赵蘅玉歪着头倚靠着软枕,她低声说道:“我被困在这延福殿,见不了任何人,你能来我很高兴。”
陈季之被赵蘅玉的情绪沾染,他心口闷闷说道:“公主可以和太子殿下谈谈。”
赵蘅玉摇了摇头:“今日我好像连乾清宫也去不得了。”
陈季之想要说点什么宽慰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蘅玉接着说道:“季之,陪我说说话。”
她吩咐着燕支拿来一个小兀子,放在榻边。
陈季之身子僵硬地坐了下来,他没有直视赵蘅玉,眼睛只管盯着床帐上的银钩,陷入缄默无言。
他和赵蘅玉没有什么能谈的,赵珣之前更是严令他不许和赵蘅玉谈许多事。
赵蘅玉先起了头,她闲闲一笑:“季之,不该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如今你言无不尽也没什么关系,为何愁眉苦脸的?”
陈季之明白这一点,可他依旧不敢随意开口,赵蘅玉笑了一下,说道:“那我来说吧,季之,你说若我能逃出延福殿、逃出宫闱,我可以去哪里?”
陈季之叹息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即将为太子殿下所有,公主不应该想着逃,二皇子谋逆一案已经了结,多想无益,公主要想开一点。”
他说了这么多的话,赵蘅玉却像根本没有听进去,她执拗地说道:“暹罗安南酷热难耐,往南走多瘴气,不好。
“蒙古部落与大雍征战频频,我这样的身份,若被他们发现了,也不能善终。
“倒是高丽……高丽是大雍的藩国,从前嫁过去的公主无一不是高丽权势赫赫的王后。”
看着赵蘅玉渐渐说得煞有其事,陈季之忍不住出言打断了她:“公主,别胡思乱想了,太子殿下不会舍得让你和亲去高丽的,他选定了皇后宫里的四公主。”
赵蘅玉指尖一抖,她将手指收紧攥进掌心,她勉力没有露出让人怀疑的神色,她平静问道:“四妹妹和亲高丽?”
她垂下眼睛:“高丽王世子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吧,想来他们是时候出使大雍了。”
陈季之点头:“王世子已经在途中,想来不日就要入京。”
赵蘅玉压抑住多余的情绪,她垂着眸子说道:“我从前答应过四妹妹,她出嫁的时候,我要亲自送她,如今我被困延福殿,怕是不得不食言了……”
她看起来郁郁寡欢,她消沉了半刻,抬起眼睛望着陈季之:“季之,四妹妹出嫁的日子定了的话,可否告诉我一声?就算出不了延福殿,远远望一眼,就算是送了她一回。”
陈季之迟疑良久,终于还是答应了:“好。”
赵蘅玉终于露出了真情实意的笑容:“多谢你,季之。”
接着又闲聊了一些高丽的风土人情,赵蘅玉看起来渐渐有些困倦,陈季之便起身告辞。
陈季之走出延福殿,李德海老早就在外头等着他。
李德海道:“陈公子,太子殿下有请。”
陈季之便又踏入了南庑房。
赵珣一见他走进来,直截了当问道:“她如何?”
赵珣一直派人紧紧盯着延福殿,得知陈季之和赵蘅玉聊了许久,赵蘅玉这次没有过激举止。
陈季之说道:“公主看起来虚弱得过分,但已经平静下来了。”
赵珣点头:“好。”
陈季之见赵珣没有话要继续问,他迟疑地多望了赵珣一眼,这才退了下去。
南庑房门窗紧闭,赵珣一半面容隐在沉沉的阴影中,浑身寒意凝滞,黑云压城一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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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赵蘅玉睡不安稳,又一次从浅梦中惊醒,她听见门外传来低低的讲话声。
那声音赵蘅玉不会忘记,那是赵珣。
赵珣低声问延福殿的宫人赵蘅玉今日做了什么,宫人一板一眼极为细致地告诉了他。
赵蘅玉心中一紧。
她以为昨日过后,赵珣不会再来,可他依旧过来了。
她始终挣脱不了这个梦魇。
赵蘅玉双手直打哆嗦,她摸向了软枕底下。
今日她佯装失手打碎了一个花瓶,趁着延福殿宫人不注意,偷偷藏起了一块瓷片,就放在枕头下面。
她在一片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门被缓缓推开,灯笼的亮光浸透进漆黑的屋内。
朦胧灯火没能让她感到温暖,她望着赵珣走进来,握紧了手中的碎瓷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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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李德海推开了门。
他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灯笼微濛的火光将屋内沉凝的黑暗驱散,赵珣负手站在李德海身侧,神色不怒不喜, 难以看出究竟。
赵珣神色冷凝地站着,他的影子拉长, 随着摇曳的灯火在不住撕扯着。
昨天一天,赵珣没有踏步延福殿, 他给了自己一天冷静。
对于赵蘅玉, 他心里一直存着执念,纠缠太久已经分不出爱恨。
对她的恨意,不止是因为幼时境遇的不甘。
黄嬷嬷从来不肯告诉他有关他生母的一切事情, 他只知道, 生母早早的亡故了。
但从黄嬷嬷的对兰妃的态度中, 他不难猜出, 生母的亡故一定和兰妃有关。
小时候黄嬷嬷不肯说, 长大后却是赵珣不敢问。
在和赵蘅玉朝夕相对的那些日子里, 对赵珣来说,何尝不是折磨。
赵蘅玉毫不知情, 对他好上一分,他就会对自己唾弃一分, 而后怀揣着隐秘的恨意,伪装成最贴心的弟弟。
不知不觉间,恨意消磨了,他情愿不去细究上一辈的恩怨情仇。
昨日, 黄嬷嬷却明明白白告诉了他, 兰妃害死了他的母亲。
而他却忍不住过来, 来看兰妃的女儿。
赵珣沉着脸, 定定站在原地。
榻上的赵蘅玉半眯着眼睛,似乎被灯火刺痛了眼睛,她定睛看清楚了赵珣的脸,而后迟缓地别开了脸,她背对着赵珣,单薄的脊背绷紧。
赵珣看出赵蘅玉的抗拒,面上寒色更盛。
他都可以暂且不去想过去的一切,为何她却如此作态。
李德海感到了不妙的苗头,不由得缩了缩肩膀。
李德海自小跟在赵珣身边,明白赵珣温驯的外表下有多么自负,现在赵珣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可怜兮兮的小皇子,渐渐地,他连表面的温和谦恭也不必去装了。
他骨子里和所有赵家人一般,野心勃勃,唯我独尊。
现在,他如何能忍受旁人对他的忤逆。
李德海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想赶紧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赵珣淡淡道:“李德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