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席卷[天灾]——金彩
时间:2022-10-16 20:17:08

  至于盐铁司一职,依旧按秦王所提议,由徐林墨暂代。
  至此,议会散。
  群臣三三两两走出紫英殿。
  待出了行宫,萧昶自然便靠近了徐林墨。
  心有戚戚道,“索性父皇还算公平,给七弟提了杨顺职位,然到底盐铁司之位更高,尚有大人掌着,还在我们手中,这厢没亏。”
  徐林墨拱手而笑,并未多言,只目送楚王远去。
  回望行宫深处,想着被皇帝留下的秦王,徐墨林不由低叹了一声。
  时值傍晚时分,徐淑妃出来散步闲游。
  兄妹二人堪堪撞上。
  “臣拜见淑妃娘娘。”徐林墨拱手致礼。
  “免礼。”淑妃退了侍者,只就着贴身婢女的手同自己兄长一道走着。
  “兄长何故叹气?”
  难得胞妹声色平平,不夹枪带棍,徐墨林便也话多了些。
  道是自己兼任了盐铁司一职。
  徐淑妃眼风睨了他一瞬,仕途高升本是好事,且是掌管财政的老本行,如此愁容现、叹气出,想来另有内情。
  果然,待徐林墨将今日紫英殿政事道出,徐溪书便冷哼了一声。
  户部添了个可掌实权的右侍郎,推过原本的尚书去兼任盐铁司,然上任盐铁司荀江虽卧病在榻,可一派门人尚在。
  这不明摆着挑拨荀氏和徐氏,灭的是还是楚王的后盾。
  便是徐林墨此刻一心打理盐铁事宜,拢聚荀氏一心,但这厢精力挪去,户部上位的侍郎可不就顺势而上吗?
  秦王殿下算盘打得毕波响,当真是只赚不亏的买卖。
  然草包萧昶还在叩谢天恩。
  怪不得徐林墨要仰天长叹。
  秦王殿下若无一身顽疾,十个楚王也不够他拿捏的。
  “那你可提醒着楚王,给他分析明了了,现下局势不乐观。”淑妃望着远处渐落的日头,顿下步来。
  “荀茂一死,荀江又倒,若给殿下彻底分析清楚了,依他那火爆性子,指不定能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且缓缓吧。”
  徐淑妃这日终于正眼看了会自个兄长,尽量平和道,“兄长可是后悔了。”
  徐林墨点头,“怕是择错人了。”
  话音落下,徐淑妃精描细绘的一副明艳容颜,顿时收起了难得对其兄露出的三分笑意,冷着脸道,“你果然这般执迷不语,至今所想竟是选错了人!”
  “徐家世代清流,从前朝至今朝,百年不涉党|争,唯有四字,乃为国为民矣。兄长何必如此执念?”
  “就是因为先祖不争,我徐氏百年来,一直在洛阳名门中,不过中流尔,挤不进至尊的世家门阀之列。为兄我为家族搏一搏,为后嗣子孙垫一垫,何错之有?”
  “若非娘娘多年无所出,臣何至于择他人辅佐之!”
  “冥顽不灵。”徐淑妃拂袖离去。
  “三妹!”徐林墨追上两步,顿一顿,终是开了口,“你一贯聪慧,可能想法子劝霍侯出山归朝?”
  霍侯,霍亭安。
  霍靖与霍青容之生父。
  十数年前,因发妻亡故,心灰意冷,遂辞官避世,不理朝政多年矣。
  “你在想什么?”徐溪书彻底被气笑了,“他合该去地底下陪阿姐,还想回朝中出将入相。莫说他自个没脸,若是回来,我便第一个不依。”
  “子虚乌有的事,你何必……”
  “我没说他谋害阿姐,但是阿姐健健康康一副身子,稳妥顺当的胎像,莫名其妙难产而亡,他总是难辞其咎!”
  论到早逝的徐家长女,侯府主母,徐淑妃眼眶忽的红了两圈,再不欲同兄长多言,只抬步离去。
  然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压声道,“阿姐一点血脉,青容我已将她嫁了,虽是远了些,但总比待在这是非之地强。”
  “剩得子康,他为儿郎,需承爵衍嗣,撑霍家门庭,我尚管不了他。但你少让他参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离天家的皇子皇孙都远些。”
  霍子康,便是霍小侯爷,霍靖。
  徐林墨闻言,不置可否。
  眼下,洛阳高门皆知,霍氏定北侯一门独善其身,霍小侯爷只承爵,连个官职都没有。
  同秦王殿下私下交好,也是陛下所乐意见的。
  且障眼法罢了。
  霍小侯爷,根本是楚王的幕僚。
  这徐淑妃身在宫闱,一开口竟是直指要害。
  然徐林墨却甚觉荒唐,此间霍靖所在的位置恰到好处,于两王而言,一明一暗。故而未再多言,只跪安退去。
  却也不曾多想,半山亲贵处,霍小侯爷的院子里,论政结束后,楚王心中尚且不安,便来寻了霍靖喝酒。
  霍小侯爷心思缜密,为其分清利弊局势,连带徐林墨有意隐藏的,都道了个清楚明白。
  于是,楚王殿下闻言,当真如星火落柴堆,一触即燃。咬牙切齿拂袖离去,无论霍小侯爷如何阻拦,都难平怒气。
  只言要煞煞秦王殿下威风。
  霍靖看着远去的人,挑了挑眉回身落座,烹茶弹琴。
  一人从后堂转出,黑衣披发,踏步无声,拎壶倒茶,凑鼻清嗅。转眼将茶水一饮而尽,顺道抚掌熄灭了炉中炭火。
  霍靖观其人饮开水,覆焰火,只止琴恭贺,“先生功法又尽一步,恭喜。”
  应长思狭长的桃花眼中,尚且滚动着一抹不正常的琉璃色,只笑笑道,“比吾之师尊尚有差距。”
  顿了顿又道,“无妨,师尊近来也受了伤,方才我已看过。如此她且要歇一段时日,我便差她不远。”
  应长思的师尊,苍山派唯一的女掌门尹无双,数十年前早已香消玉殒,魂散于雪山之巅。
  方才所见的,是和尹无双有着六七分相像的叶照。
  霍靖也没反驳,只待人眼中琉璃色退尽,复了清明神思,方道,“阿照上回言语梅花针之事,不知先生可有应对之法?”
  应长思揉了揉眉心,“想必她体内未除的牛毛针认主,寻着母针而去。”
  “两个法子,要么寻来朔方玄铁,吸出牛毛小针。要么杀了梅花针的主人,一了百了。”
  “后者吧,我来动手。”应长思又饮了口茶,“她近来身体不对劲,多半是连番力战,又守在秦王那般人物身边,心神不聚,没有及时调服功法。我方才探她脉像,细沉幽弱,功法也散了三成。且不说我们没有朔方玄铁,便是有,此刻给她抽针,她多来是受不住。”
  霍靖颔首,“既如此,先生可要我帮衬些什么?”
  梅花针的主人是陆晚意,常日在深宫伴着贤妃,并不好下手。
  应长思望着方才离去的人,“那楚王殿下不是要煞煞秦王殿下的威风吗?他何时动手,我便随之动手。”
  霍靖颔首不语,只含笑继续抚琴。
  楚王能怎样对付秦王?
  文比不过,阴敌不过。
  唯剩这围猎场上,暗箭无眼,猛兽无情。
  *
  已至日暮,萧晏尚在紫英殿中,自前两日父子二人为着立秦王妃一事起了争端后,萧晏静心恍然,三千宠爱便等同于三千集怨。
  他尚是皇子,帝王亲子。
  即便犯再大的错,只要不是造反夺位,他贵为天子的父亲都不会动他。然阿照却不同,随时会被迁怒。
  遂而,当这一刻萧明温道,“你母妃的意思,打算提一提你后院那位孺人的位份,但是侧妃与王妃位且缓缓,其他随你挑都成。朕看着,还是一级一级抬吧,不易太过惹眼。”
  萧晏一下便听出了意思,这是陛下在测他的态度。
  本来亲王除了正妻王妃位,需由天子亲定,其余位份根本不必经过御前。且还是一级一级抬,怎么就劳皇帝如此慎重开口了。
  “谢父皇,暂且不必了。”萧晏笑道,“非年非节,她亦无功无劳,诚如父皇所言,等当真出息了,再论不迟。”
  萧明温勾了勾嘴角,看他一眼。
  萧晏便道,“不过父皇,待她有功劳了,儿臣可不愿一级一级抬的。巴巴显得儿臣小气。”
  萧明温笑出声来,这才是他这个儿子的性子,肯退但也不忘进,半点不肯吃亏。
  “除了王妃位留一留,其余随你。”
  “父皇放心,儿臣有分寸,事关那日五皇嫂生辰宴一事,如今外头漫天的声音……”
  萧晏顿一顿,“她是不能坐那位置。”
  话到这个份上,萧明温彻底安了心。
  看来未被美色迷惑,是他多操了心。
  萧晏从紫英殿跪安,出来时已经夜色昏沉,心下却松了大半。
  匆匆步履尚且轻快,然未走几步便顿了足。
  叶照提着一盏羊角灯,在殿门不远处等他。
  蓦然地,萧晏心下慌了慌,方才对着皇帝说得话,可是被听到了?
  不会,夜中有风,两地尚有距离。
  “怎么想到过来的?”萧晏走上前去,笑道。
  “半山归来,闻殿下未归,便来候一候您。”叶照随他转身,走下阶梯。
  萧晏观她神色,并无不妥,遂道,“父皇留我叙话,晚了些。”
  叶照点点头,“那殿下用过膳了吗?”
  “不曾。”
  “正好,妾身饿了。”
  萧晏放下心来,方想起她刚才的话,“你去半山作甚?”
  叶照止了步伐,也未瞒他,“去见霍靖。”
  “确切的说,是应长思。”她低头顿了顿,望向萧晏,“不知为何,我功法无法凝聚,散了许多。”
 
 
第28章 、晋江首发
  “我功法无法凝聚, 散了许多。”
  宫殿外,敞阔旷地上,叶照的声色里除了有几分疲乏, 并无异常。然这话落入萧晏耳中, 他本接上羊角灯杆的手还是顿了一瞬。
  明明就喂了一口,前两日亦问过苏合,说了无碍,起不了作用的。
  如何会这样?
  “那应长思怎么说?”萧晏寻着叶照眸光, 接过羊角灯,带她慢慢走着。
  皇子公主的院落都归置在山巅行宫内,亲贵和朝臣的在半山腰。眼下, 天子和后妃居于东南大半宫殿, 随同来的两位亲王和未出阁的三位公主,便住在了西边的殿阁中。
  路途不远,两人便也未曾备车驾。
  叶照缓了缓,抬眸看他一眼, “妾身本想着是近来连番力战,那晚又调服得晚些所致,只是心中惶恐, 且去问了应长思。索性他也是这般猜想。”
  萧晏闻言, 一颗心稍稍放下。
  “只是,这趟怕是去错了。”
  “为何这般说?”萧晏蹙眉,“他们为难你了?”
  叶照摇头,“是去的不是时候。时值应长思练功不顺, 见到我……”叶照抿了抿唇口, 止住了话语。
  “如何?”萧晏急道。
  叶照去见应长思那会, 他正遭功法反噬。见叶照在侧, 应长思灰白虚弱的神色突然便重新焕出光彩,匆忙往她处扑去,欣喜又哀怨,一声声喊着“师尊”。
  叶照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惊怕,只本能反应,告诉他自己是叶照,不是他声声呼唤的“师尊”。
  如此,应长思回神一些,然却又无法控制功法,遂抬掌便要吸取叶照功力。叶照不敢应战,只使九问刀掌风避开半寸。也不知为何,应长思便又亲和了眸光,只喃喃唤“师尊”。
  未几,又问她来此何故。
  叶照如实而答,本以为这日当不会得到回应。不想应长思还是给她切脉探息了片刻,虽然后来竟是一些“师尊长”“师尊短”的话,叶照亦无心领会。
  但应长思亦不曾再想要吸她功力,且如她料想,确定她功法减退了。
  “他吸了我不少内力,作已补给。”叶照在片刻的停顿后,启口告诉萧晏,甚至身子还晃了晃。
  萧晏一把扶住她,“还能走吗?”
  “只是散了一半的功法,没这般娇贵。”叶照拂开他,往前继续走着。
  萧晏僵了一瞬。
  才意识道,她说她失了一半的功法。
  *
  晚膳后,苏合接了萧晏的信,过来给叶照搭脉。
  苏合切了半晌,眉头皱了又皱,最后却舒展开一半,“脉象是有些虚浮紊乱,但不是大事,无碍。”
  “都虚浮紊乱了,怎会无碍?”萧晏道。
  苏合不以为然,声音小了些,“虚浮可以是心焦、体乏、元气不稳等等所致。紊乱亦可能是前几者混杂所出。但我确定,孺人身子底子是没有问题的。”
  苏合凑近些,“便是殿下现在想要子嗣,也无妨。左右人家疲累些。”
  萧晏剜他一眼,却依旧纠结道,“那无缘无故她怎会功法会失了一半,你到底能不能行?”
  叶照在内寝阅书,外头正堂的声音时高时低,她总归都能听见。
  “我是大夫,看病的。孺人功法消散那是他们习武之人路数,我确实不曾深究过。”苏合押了口茶道,“要不你问问林方白他们,他们也修内家功夫。”
  这夜月影偏转,轮值的林方白、休沐的钟如航都被喊来了骊山行宫西首的千象殿。然才要接过叶照掌心推掌问脉、探穴,萧晏便止住了。
  叶照如今还套着张掖叶氏的壳,对外公开的身份便是张掖后人,身上所修武学极易暴露身份。二人虽是他心腹,然这样的事还是少人知晓为妙。
  便只将叶照的情况同二人大致说了,林方白稍微探了一下内息,亦是和苏合一样的应答,身体并无大碍,亦无内伤。
  想了想又道,“习武之人最忌躁心,孺人静心调养便是,内力起起落落也是有的。不必太过担心。”
  叶照笑了笑,“我没有过虑,是殿下太担心了,累你们深夜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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