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又好笑抿唇,“你什么时候这么看重海报拍摄了,偶像包袱?”
温以穗抬手,白净手指在耳垂处比划了下,“我好像第一次见你戴耳钉。”
“不是因为这个。”陆延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唇角挽起一抹笑意。
光影细碎,尽数洒落在陆延眼中,泛起层层涟漪。
他声音极轻,身边纷乱,只有温以穗听得清楚。
“只是为了见你。”
陆延低声。
只是为了见你,所以才盛装出席。
……
台下。
滚滚人声在耳边鼎沸,俞远抱着双臂,不远不近站立,无意将陆延和温以穗的互动收在眼底。
俞远轻嗤,发出不满的一声抱怨。
“刚才在楼上我就提醒他了,不听,看吧,果然扎到眼睛了。”
俞远叹口气,为好友不听自己的劝言扼腕。
“不过陆延和温老师站一起,还真挺配的。这要是身后背景板换成红色,和结婚照有什么差别,你说是吧……”
俞远不经意偏过头,嘀嘀咕咕好半天,俞远一直以为自己身边站的也是学员之一。
不想一回头,险些吓得心跳骤停。
“傅傅傅……傅总,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二章
傅明洲是临时起意, 故而没有提前通知其他人。
按理说,这个点应该赶上学员排练,不曾想好巧不巧, 竟然会碰上海报拍摄。
之前在生日宴上,导演对傅明洲已然做了一番介绍,着重点名了赞助商的身份。
猝不及防看见节目组最大的金.主和自己近在咫尺, 任谁都会吓一跳。
更妄论俞远先前还当傅明洲是认识的朋友, 碎碎念了一番。
傅明洲的到来引起不小的动静。
导演匆忙起身, 让出第一把椅子, 忐忑不安:“傅总今天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路过。”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口吻, 导演却莫名听出了警告之意。
后背僵直, 拿出了十分的精神应对。
商人重利,导演陪着笑脸, 搜肠刮肚,望着台上的温以穗和陆延, 笑呵呵介绍。
“陆延和温老师配合得不错,这张海报要是上传到网上,节目的热度肯定会再涨一波。”
导演想着拍马屁傅明洲眼光好, 投资有方。
不想话音刚落,脊背蓦地一阵发凉。
傅明洲声音轻轻,修长手指在桌上轻敲两下:“不觉得挤吗?”
……挤?
导演骤然瞪圆脸, 台上的站位是一早安排好的。
傅明洲不像是在看玩笑,摸不清这尊大佛的真实想法, 导演只能硬着头皮,喊停拍摄。
九人一组的海报换成了四人一组, 导演战战兢兢侧过身:“傅总, 你看现在……”
傅明洲一言不发。
导演几乎快要将后槽牙咬断。
四人换成双人, 双人换成单人……
傅明洲稍稍挑眉,视线淡淡在台上瞟过:“还行。”
简单两个字,导演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重重松了口气。
抹一把头上的薄汗,重新投入到新一轮的拍摄中。
台下的动静自然没瞒过温以穗。
算上今天,连着被傅明洲针对两回,温以穗双眉稍皱。
多人合照临时改成单人封,不用担心站位引起粉丝混战,拍照的时间也大大缩短。
走的港风路线,脸上还化着浓妆,红唇烈焰。
温以穗不甚熟悉现在的自己,离开摄像头,第一时间往化妆间赶。
拍摄还未正式结束,多余的化妆师都在影棚内,忙着给学员导师补妆。
化妆间难得落了安静。
喧嚣如潮涌般褪去,鼓动的耳膜短暂寻求了片刻的安宁。
温以穗轻舒口气,懒散的性子挑起,只身靠在椅背。
脚尖点地,轻松控制着椅子转动半圈。
卸妆棉盖在脸上,仗着此时无人进来,温以穗迟迟没有将其拿走的意思。
先前在台上折腾半晌,此刻双手双脚都像散架的木头人,蔫哒哒悬挂于椅子上。
巴掌大的一张脸撑不起卸妆棉的面积。
隔着轻轻薄薄的一层面纱,视线中隐隐绰绰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叶茵的拍摄顺序在自己之后,温以穗理所应当的对号入座,以为进屋的人是叶茵。
素白手指轻悬于空中,女孩语调绵绵,是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
“茵茵,你……”
余音戛然而止。
沉木香气成熟稳重,温以穗面色一凛,下意识想要从椅子上站起。
不想傅明洲的动作更快。
略带了一点力道的手指轻压在卸妆棉上方,视野模糊不清,隐约只能看得到轮廓晃动。
“别动。”
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不容置喙。
修长手指轻抵在温以穗额头,慢慢往下,继而是眼角、下颌。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层薄薄的棉纱。
再往下。
生命最薄弱的喉咙暴露在傅明洲视线之内,傅明洲垂首敛眸。
碍眼的卸妆棉揭开,露出底下一双恼羞成怒的琥珀杏眸。
“傅明洲,你干嘛……唔。”
未尽之语被傅明洲下一步的动作打断,显然可见,傅明洲对卸妆这一流程并不熟悉。
动作生疏、迟缓,温以穗半边脸被捏起,她吃痛惊呼,瞪向傅明洲的视线愤愤。
爱宠视频中给小猫擦脸的主人,估计和傅明洲现在的动作不相上下。
毫无章法。
过道工作人员走动,房门半掩,温以穗无意引起他人注意,劈手从傅明洲手中夺下卸妆棉,合理怀疑傅明洲刚刚的力道是想让自己毁容。
自己和傅明洲的交涉并不深,唯一的交集,还是傅砚。
“……是因为傅砚吗?”温以穗茫然,试探开口。
“你是在给他出气?”
傅明洲动作一顿。
片刻,男人轻薄的眼眸微抬:“温以穗,我看着很善良吗?”
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又再次缩短。
傅明洲手指抵在椅背上,只轻轻一转,瞬间,将人连同带椅转向自己。
卸妆棉还痴痴攥在手中,呼吸近在咫尺,温以穗本能屏气。
唯有颤动的睫毛诉说着女孩还在跳动的心脏。
她不解:“那你什么……”
“温老师……在化妆间吧,陆延你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
过道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屋内两人的谈话。
陆延气喘吁吁,赶着过来化妆间,推开门迎接自己的,却是正襟危坐的两个人。
温以穗对着镜子认真卸妆,闻声,也只是透过镜子和陆延对视一眼。
“拍完了吗?”她率先打破沉默。
“拍完了拍完了,全都改成单人封了能不快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证件照,也不知道傅总怎么想的……哎呦傅总你怎么在这?”
俞远咋咋呼呼,落后几步入屋。
刚踏进去的半只脚在看见傅明洲那张脸时突然收回,讪讪僵在半空。
一天之内连着得罪傅明洲两回,俞远恨不得当场变哑巴。
幸好傅明洲的注意力始终没有在俞远身上。
男人一双深色眸子沉而亮,傅明洲不动声色瞥了陆延一眼,淡声。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无头无尾的一句,温以穗尚未理清这话和他们之前的交谈内容有何关联。
傅明洲已然大步流星离开。
快到门口,傅明洲转身:“周六晚上有时间吗?”
温以穗摇头。
傅明洲拢眉,随即又舒展:“……那算了。”
反正不是家宴。
等下次傅家家宴,再邀请温以穗出席也不晚。
化妆间安静些许。
俞远反应慢半拍,却还是听出傅明洲和温以穗关系不一般:“温老师和傅总很熟吗?”
温以穗:“……一般。”
“那你别给他打电话。”
同为男性,陆延不难解读出方才傅明洲眼底的挑衅。
他稍一勾唇,俯身凑到温以穗身边,“太麻烦了,温老师找我就好了,我不怕麻烦。”
还在角落的俞远:“……”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屋顶。
拍摄暂且告一段落,化妆间的人陆续增多,俞远拽着陆延离开,顺便批评下好友不值钱的样子。
“真该让粉丝看看,他们口中谪仙般的贵公子……怎么又给我打电话,烦不烦!”
兜里的手机持续振动,俞远忍无可忍,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攥着手机念叨:“什么破宴会这么稀罕,姓顾的是什么大人物吗,刚回国就这么……”
身侧的人忽然停下脚步,陆延缓慢回头:“你家让你参加的宴会,是在周六晚上吗?”
俞远大吃一惊:“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俞远浮想联翩,以为陆延是哪家世家公子哥,“你不会和我一样惨,被淘汰就得回去继承家产吧?”
……
先前昏昏欲睡,温以穗只模糊记住了宴会的时间,其余的皆有顾珩打理,温以穗乐得清闲。
只琢磨着宴会当晚该穿什么礼服。
衣帽间均是个大品牌送来的私人定制,温以穗慢悠悠转了圈,听着女佣转诉楼下的盛况。
“顾先生请了不少人过来,我刚还听见,他们在议论小姐你呢。”
温以穗百无聊赖玩转着手上的胸针。
据说是英伦王室某位王后的珍藏,顾珩花了大价钱买来,无奈温以穗兴致缺缺,只当普通玩具把玩。
若不是对应酬提不起半点兴趣,温以穗也不会这个点还待在衣帽间。
怕耽搁了时间,女佣急得跺脚,顾珩却不以为然,轻飘飘的一句“随她去”,就将人打发。
女佣焦急:“可是宴会快开始了……”
“那就让他们等着。”顾珩面不改色。
做哥哥的偏心溺爱至此,也不怪妹妹有任性的资本。
女佣羡慕的同时,也不敢耽搁一刻,匆忙赶到楼上衣帽间。
与此同时,楼下前厅陆陆续续有客人到访。
衣香鬓影,门廊下石柱上雕刻的金贵玫瑰好似成了小姐夫人裙摆上最好的点缀。
“我还以为顾珩初来乍到,宴会会直接选在顾家老宅。”
“不可能,顾珩不是经常和温家那位待一起吗?听说那位喜静,不喜欢这种场合。”
“温,不会是我认识的那个吧?她妈不是疯子吗,怎么疯子……”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那位这些年骄纵任性的脾气怎么来的吗,还不都是有顾珩撑腰,不然她哪来的底气。”
“有底气又怎样,我听说她长得奇丑无比,很少有人见到她的真面目。”
宴会上欢声笑语徜徉,诸如此类对主人家的议论,却都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敢大声语。
林菡和傅砚相伴而来,自然也听得七七八八。
她瞥一眼身侧的傅砚,从一开始,傅砚就心不在焉,只在赵景深提起“温”姓时,有所反应。
不过又很快打消自己的胡思乱想。
温家大小姐骄傲妄为,和温以穗无半分相似之处,绝对不是同个人。
他对今晚的宴会半点兴趣也无,只是担心……担心傅明洲会和温以穗一起出现。
温以穗那么喜欢自己,人又单纯天真,如若知道自己会出席宴会,兴许真的有可能答应当傅明洲的女伴。
赵景深说半天,口干舌燥,不见好友有半点附和,他伸手在傅砚眼前晃了一晃,好奇。
“傅砚,你在等人吗?一直盯着门口看。”
“没……”
傅砚矢口否认,刚吐出一个音节,视线不经意瞥见门口某张脸,傅砚倏然皱眉。
“……他怎么会在这?”
今晚能收到顾家邀请函的,都是南城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
傅砚实在想不通,陆延是从何得来的邀请函。
前厅富丽堂皇,满目璀璨金碧辉煌,俞远勾着好友的肩膀。
“不错啊陆延,刚刚已经有……四五六个人来要你联系方式了吧?这样,下次我妈让我相亲,你就坐我旁边,但凡眼不瞎的大小姐都会放弃我。”
陆延无语:“……这么讨厌结婚?”
“那当然,我这一辈子只能为舞蹈献身,其他的都不行。”
陆延语塞,不再理会俞远,转而四处张望。
“……宴会的主人还没来吗?”
“不知道。”
俞远小声嘟囔,他本来连出席都不愿,对母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能记得宴会主人姓顾已经算不错了。
“不过我刚刚好像听佣人说,顾先生去前院了,谁排场这么大啊,居然要顾先生亲自去接。”
……
顾珩确实是在前院,却不是为了迎接客人。
刚采下的绣球花还沾着水珠,佣人取了圆形透明水缸,供顾珩放置。
透明清水盛着精致素雅的绣球花,绚丽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