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有别的想法,说不准和你我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不见得啊,全洪荒之中,像我这样为旁人费心费力的神魔,那大抵只有我一个了。”他好像感慨道,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配着这一副鹤发童颜的样子,倒是还多显了几分超然于世外的味道。
鸿钧听着这话不禁嘴角一抽,最终没理他,说得倒是好听,要做的也不见得比别人少到哪里去。
他倒是不管鸿钧怎么想,只是笑了笑,心照不宣罢了。
滚烫的沸水冒出热气,水没入茶碗,底下的茶叶被冲得上下沉浮。
一杯滚烫的热茶被推到了鸿钧面前。
鸿钧未曾做声,只是看了眼好似纯良的眼前人。
茶碗飘香,鸿钧却未曾碰过。
待到鸿钧走后,茶杯还留有余温,剩下的那人,扶着发白的胡须,拿起了那从未碰过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杯茶本来就是预备给他自己的,一边饮茶一边感慨道,“戒心真重。”
话音刚落,大风忽做,吹得树叶瑟瑟作响,地上更是尘土飞扬。
这一杯茶水差一点都被覆上一层灰。
“……”
不就说说吗?
不过也不得不说,如果罗睺真的死了,或是在养伤的时候碰上了神魔,以至于如今身死道消,就真的好了。
可惜也就是想想了,鸿钧说的没错,同为混沌神魔,神魔身体的强悍程度,那绝对是久经考验过的。
更不要说罗睺当时的情况,按照鸿钧所言,虽然极差,但是也并非到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地步。
如今这个时候,说不得是在哪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边养伤一边谋划天道大事呢。
这么想着,这浓茶也喝不下去了。
人走茶凉,余下无温。
……
……
作为被一众神魔惦记着的罗睺,在设想之中,或是在暗中搞事,或是在养伤看戏,或是在进行一个大阴谋。
事实上,罗睺对于这些事情一概不知,至于什么之前搞事搞多了,以至于如今虽然境界都已经被禁锢住了,人都没出山谷,声名也没有降低一点半点,甚至于还愈演愈烈,流言传得有模有样,就算是知道,怕是这心情都不见得会多出几分思虑,反会是个理所当然。
谷中无岁月,转眼就是五年。
接连的补药和修养,身体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内伤不是一时半载能够好的,但是至少看着不是那么虚弱了。
墨言对此倒是挺满意的,至于他的内在情况,时时刻刻都有命悬一线的趋势这种事情,也是逐渐习惯了。
虽然内里碎裂得都快分崩离析了,但是外在无忧。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醒过来了,就已经是过了最大的难关。
照着这个趋势下去,日后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大抵会越来越好。
眼下,罗睺正研究如何找机会更加靠近墨言一点,为了自己日后的大业做准备。
不是罗睺现在对于如何争夺机缘一事不放在心上了,纯粹是现在经过那一遭,现在已经没空想那么远的事情了。
新伤旧伤搅合在一起,反噬到法力使不出来,境界更是被封,外加墨言几乎是把他困在这里,就现在就算是不想养伤也不行,更别提如今发现了墨言的存在能够帮他突破禁锢。
如今的罗睺其实有些发愁,如何让墨言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四处走动。
如果则是放在曾经,他有那个能耐把墨言绑了放在自己身边,让自己好好的尝试一番,他一定二话不说的就做了。
但是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也不能这么干。
能够距离墨言近一点,甚至于想触碰的时候,的确很好,但是不可能总维持这那个状态。
况且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在这个时期,一边在墨言边上,一边突破桎梏更好,但是这种机会只有在趁着墨言炼器的时候才有,但是墨言总不可能一直在炼器。
为了利益最大化,直接试图掏空自己对于炼器那点知识,交给墨言。
只是罗睺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墨言就已经学得七七八八,可谓是出奇的快。
可能是以前尝试的时候,次数太多了,熟练得要命,如今一朝明晰问题所在,解决了主要问题后,那过程可谓是顺风顺水。
就算是其中有那么一丁半点的坎坷,转眼也就没了。
这边罗睺刚刚准备墨言卡在这里,卡个上百年的时候,墨言那边就转头解决了问题。
看得罗睺着实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除了练出来的器物颜色有点问题,总的而言几乎是快奔着大圆满去了。
而这个颜色问题,还是因为墨言体内的纯黑业火的缘故,能够到这种程度其实已经算很不错了。
而且墨言对于这颜色问题,也不是很在乎,实用就行,罗睺也不好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四年里面,罗睺越发显得精益求精,墨言倒是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样也没毛病,能够更好,谁不喜欢更好一些呢?
而且这可是对于她用大用的,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
更不要说,洪荒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等到罗睺这边本就算不得太多的炼器知识被墨言给几乎挖空的时候,炉火熄灭,墨言正打算给他煮药,随手一摸,也就发现了药草如今已经消耗了大半,虽然还剩下不少,但是也应该再填补一些了,除此之外鉴于天材地宝经过这些年的疯狂消耗,也剩下了不多,“我打算出去一趟,丹芝精草剩下来不多,虽然还够些时日的,但是也该补充一下了,精铁、金精之类的也要不够了,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说着墨言站起身来,刚打算伸个懒腰,活动一下久久未曾动弹过的身子,就被罗睺拉住了手。
“?”墨言被罗睺这个举动弄得有些奇怪,“怎么了?”
“那些东西暂且不提,就说你这些年练出来的法宝,好像大多都是用于阵法的吧?”
“没错。”
她自己就是那个最大的法宝,基本上万法不侵,洪荒之中比她强的法宝都没有多少了,至于放在身上用于钓鱼的,一直以来都是够的,根本不需要再多炼造什么。
“横岭侧峰,分枝劈脉,贪狼、破军、巨门、廉贞大局当前,如何改之?”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顺着这个话,墨言思索了一下,凭借着母亲留下来的传承,最终道,“四门八卦,阴阳避开。”
“天不能变,地势可改,洞天福地,改凶煞冲阴阳,如何?”
“得不偿失。”
“聚煞,聚灵,改天栾而地陷,冲之一处,地水风火动乱,四方四位巽出艮入何解?”
闻言,墨言不说话了,在她看来这分明没有去必要,而且怎么看都有些进退维谷,思索片刻,墨言也硬着头皮去改什么了,人就在眼前,顿时开口问道,“我应如何?”
“自是与天地争锋,与万物争锋,锋芒不改如栾山,改天换地,阵中谜动,重塑天地由此破万法,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於江海。”
声音低沉,但是字字震如人心。
此话一出,墨言微微一怔,目光直直地看向他,这话着实有些惊到她了,但是不得不说这话简直说到她心里去了。
如此才惊绝艳之人,但凡能够活到后世,绝对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幸亏她把他带回好生安置了一番,否则真的死在那里,实在太可惜了。
她家花瓶,好看、好用、又和她的道隐隐相合。
她是真的捡到宝了。
墨言之前要出门的念头被罗睺这一套操作之下,瞬间荡然无存。
此刻罗睺愿意教,墨言当即认真地学了下去。
罗睺虽然未曾动作,但是墨言可是一直在动手尝试的,若是有外人能够略过外面的半真半假的幻阵到此,怕是一眼都被这阵法的凶煞之处给惊到。
气势磅礴、凶煞尽显。
能够用这等东西为己用,绝非善类。
至于罗睺所说的,对煞气之流比较敏感的话,更是立不住!
这哪里是什么过于对煞气过于敏感,就能够逆推出来的东西?
凶煞之气那可是不少修士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眼下罗睺站在那里仿佛完全感觉不到什么不对劲,墨言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倒是看着挺相得益彰。
直到墨言想起来的时候,给罗睺身边弄上了一层结界,为了避免他又被冲撞了之流,还多看了罗睺几眼,罗睺见此才想起来这件事情,紧接着在墨言回过头后逼出来一口鲜血出来。
等到墨言一番尝试结束后,罗睺轻咳一声,用手指抹掉嘴角的鲜血,墨言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即停下手头的事情,扶住了他,想要送他进去休息,却是被他当即拒绝,“无妨,算不得什么。”
“你继续吧,我看着。”
“若是我有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叫你。”
“真的没事。”
墨言再三确认,他仍是如此。
又想起了之前,自己想要出去的时候,被他拦下来的事情。
墨言脑子里面不由得联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他大概不是故意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墨言脑子里面出来了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感觉。
她是昏君,而他是那个妖妃。
“……”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错觉!
【作话】
上一章大概是真的有些问题,我再修修,希望不是我感情流写得太差的缘故orz
——
譬道之在天下,犹川谷之於江海——出自道德经。
第21章
◌我不是在说你.
阵法有些晦涩难懂,但是总的来说相比较之前炼器,有他在的缘故,至少不会出现直接一头扎进死胡同的事了。
而对于罗睺而言,相比较炼器那一知半解,关于阵法一道,可谓是造诣极深,虽然平常几乎不会用到这种东西,但是早年也是特地研究过的,说上一句巅峰造极都并非是夸张。
如果罗睺想教,教导个千万年都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里面可还要包括墨言自己亲手尝试的时间。
这边罗睺的教导告一段落,墨言自己一个人研究着其中辛密。
见此,罗睺沉下心思,在一旁试图突破桎梏,这一晃倒是有好些日子了。
对于罗睺的身体情况,墨言本就是再清楚不过,眼下见罗睺如此,自己也没打扰。
专心致志地进行着手头上的事情。
天蓝水清,风吟鸟唱。
发丝微微飘荡,一身衣衫或深或浅如同山水墨画,一方阵法落下,墨言回过头,他盘坐在自己身旁,五心向上,正在专注养伤。
他如瀑的黑发如今被一条深色的带子简单的拢在身后,仿佛就像是纯粹的只为不那么碍事而已,有几缕未被带子绑一起的,顺着额前直接落了下来,所以的搭在脸颊的两侧,其实并不那么规整,但是放在他身上却是丝毫感觉不到散乱,白衣泼墨晕染,或浓或淡,伴随着被风吹得衣摆微动,倒是有些放荡不羁的感觉。
此刻,就这么闭着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墨言想起来自己初捡到他的时候。
掐指一算,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墨言把此方阵法暂且搁置,目光看着他,这倒是她的疏忽了。
心念一动,翻了翻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存货,能够化作发冠的灵宝是有的,而且极为华丽,至于玉簪之流,也不少见,看起来像是被炼制出来的后天灵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比量一下,墨言就在心中暗暗的把这些东西排除在了送给他冠发范围之外。
又在里面寻了寻,翻来翻去,墨言寻到了一条长长的墨色绸带,花纹极简,并不繁杂,唯一说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在这绸带中间的位置上带着一个扣,系着深红,或是乌黑的垂珠,并不醒目,但是墨言却觉得这个大抵会很适合他。
至于长度之流的具体问题,那到时候可以让他自己来变动,到底是个后天灵宝,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敲定好东西后,墨言看了眼还在静心养伤的他,把绸带收入袖中,等到日后找机会给他就行了。
收好东西后,墨言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的,把全身心都投在他刚刚所言的那些话中。
若是能够领悟殆尽,那对于她而言,也算是有莫大的好处。
洪荒无岁月,罗睺这一修养与突破禁锢,就持续了足足千年有余。
等到罗睺大抵结束这一番突破禁锢的时候,禁锢虽然还在,或多或少是恢复了一些,相比较以往法力和神识几近于无的状态,可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之前墨言随手下的结界已经拦不住他了。
只要略过墨言,他就能够离开此地。
且不说墨言的阵法又是他教的,就说之前他教导墨言的时候,还在里面单独给自己留了一个后门,为了的就是今日。
墨言对于他来说,的确极为重要,甚至于对养伤破除桎梏都极为有利。
但是罗睺此刻还想要离开此地,寻一处无人的地方缓缓突破,如今已经把这个开头打开,接下来的事情或多或少要容易不少,故而虽然艰难,但是也不是不行。
而在养伤的过程中,说不定还能够干点其他的事情。
背后算计一些事情,不至于被束手束脚,虽然现在所谓的束手束脚,若是不去刻意的靠近墨言,不过就是会让他沉下心思,好生养伤。
这么算来也是讽刺。
此刻,虽然闭着眼睛,也能够隐约感觉到光和那身旁人打下来的阴影。
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的防备,明明人就在他身旁。
甚至于是有那么一点习惯。
仿佛真的对于那可笑而又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来时时刻刻去确定的情爱之事,好像报以了一丝信任。
墨言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着这个念头,罗睺算不出来,而眼下他绝对不能够再继续下去!
他不曾留恋,只是——
只是,墨言有助于他罢了,他只是需要她而已。
仅此而已。
别管这是不是个泥潭,墨言到底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毒药,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