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昭昭(重生)——洋洋兮与【完结】
时间:2022-10-19 19:19:33

  便是寻常寒暄见面也不可以!
  她缩在被子里,迷迷瞪瞪想些有的没的,脸上的红潮久久不退,竟也就着胡思乱想,这样睡了过去。
  再睁眼,山月已经将汤药和晚饭端了回来。
  “今晚有鸡汤,奴婢瞧着清澈,应是好喝的。”
  瓦罐的盖子掀开,鸡汤的香气瞬间溢进程昭昭的鼻间,还混着浓郁的药味。
  她坐到桌边,果然见到鸡汤里放着枸杞和冬虫夏草,显然是专门做的药膳。
  “衔青的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
  她感慨着。
  跟着表弟一道出门,真是她做过最对的决定。
  山月也附和:“是啊,表少爷也是越来越用心了,奴婢方去厨房,见到那锅鸡汤是在专门的小灶上煨的,好大一股药味,还有人特地看着,生怕旁的人来偷吃呢。”
  “小灶上,何人看着?”
  程昭昭不过随口一问,岂料山月道:“正是上回我同小姐说过的那位公子,长的比沈公子还要俊的那个。”
  握着长柄汤勺的手顿了下,她偏头又问:“打听出他叫什么了吗?”
  山月“呀”了一声,“奴婢忘了问了。”
  “不过小姐,奴婢这回看清了,他生的当真是好看,奴婢随着您在上京见过那么多的世家公子,都没他好看呢,都说江南风水养人,看来是真的。”
  越听山月的描述,程昭昭心下越觉得古怪。
  生的真好看?有多好看?
  她平生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郎,便是付……
  心里有个念头,突然开始疯狂滋长。
  陈温说过的话也不断在她脑海间萦绕。
  “生的最好看的自然是付师兄……”
  付师兄。
  早知她该多问一句,那位付师兄,如今还在苍南山吗?
  不对不对,当是不在的。
  不只是在梦中,便是这回她清醒着及笄后,英国公夫人也是早早就来家中说过,她家儿子马上要从苍南山回来,想叫她到时候见见。
  对的,付清台这时候应当已经回去了,不在苍南山的。
  他不在的。
  可是,到底是哪个常同沈愿在一块儿的,又生的好看的,在任劳任怨地为她做了许多呢?
  香气扑鼻的大补药膳,被她喝的如同清汤寡水一般,味同嚼蜡。
  眼见着喝到了底,只剩一点残渣,程昭昭拍了拍燥热过头的脸颊,起身道:“山月,我想出去散散步,你带我去厨房逛逛吧。”
  “厨房?”
  山月从不曾想,自家小姐会去那般油腻的地方。
  “嗯,厨房。”
  她铁了心,今晚一定要看看山月口中那位生的好看的公子,到底长什么样。
  —
  沾了程昭昭的光,沈愿和苏衔青今晚得以一人喝了一大碗大补的鸡汤。
  “我实在是小看你了。”
  沈愿吃饱喝足,啧啧称奇。
  “你究竟是何时学的这般好的厨艺?不去皇宫大内当个御厨都是屈才了。”
  付清台轻描淡写地剜了他一眼。
  苏衔青比沈愿乖巧些,吃人嘴软,不会说这些话来损他,但是也忍不住问:“我记得今日小厮下山采买的时候没带冬虫夏草,付大哥你这是哪来的?”
  “午后碰见陈淮,同他买的。”
  “哦。”
  明晖堂里的陈家两兄妹,据说家里是开药铺的,上山的时候带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同学间有个什么需要,兄妹俩总是热心的很。
  “苍南山真好,同我想的一般好。”
  苏衔青不无感慨。
  沈愿调侃:“哪里好?你表姐都病成这样了,还叫好?”
  “表姐自幼身子虚,此番又是累着了,多休养几日必定就好了。”
  苏衔青笑着去看付清台:“就是要麻烦付大哥,多为我表姐下几日厨了,日后你有何需要我帮忙的,我必定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必。”
  付清台无情地往他热情的火焰上泼了一盆冷水。
  “我过几日便走了,你表姐,自己好生照看着。”
  “走?”
  “回上京。”
  “哦。”
  苏衔青呆呆愣愣,静坐了两息,突然站起来——
  “付大哥你要回上京?!”
  惊讶程度不亚于刚得知自家表姐是从家中偷跑到苍南山的。
  “为何要离开?”他依依不舍,“我才刚到苍南山,还以为终于有机会同你和沈二哥做同窗了,你怎就要走了?”
  尚未满十五的苏衔青,在沈愿眼里就是个稚嫩无比的弟弟。
  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乖,你还年轻,你付大哥有些难言之隐,说不得。”
  “昂?”
  苏衔青张大了嘴巴,当下便变得有些不自在,压低了声音,弱弱问道:
  “付,付大哥,你是,回去,看病?”
  他将看病两字咬的极轻,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
  付清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沈愿当即没忍住,趴在桌上笑到腹痛难当。
  “哈哈哈哈哈!”
  厨房里满是他肆意张狂的笑声。
  付清台听着,脸色更冷了几分。
  “笑够了,记得把碗洗了。”
  他起身,路过苏衔青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其中饱含着的情绪,叫苏衔青看不大懂。
  似乎有点像,恨铁不成钢?
  他愣愣地回头,看着付清台挺拔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日未见的表姐站在他的面前,招了招手,他才一下回神。
  “表姐?”他倏忽站了起来,“你怎下床了?”
  “我休息够了,出来转转。”
  程昭昭环顾一圈厨房,满屋只见到两个人。
  一个是苏衔青,一个是……沈愿?
  她同沈愿不是很熟,只是凭着小时候的印象,试探道:“沈二哥哥?”
  “诶!”
  沈愿很快理好自己的仪容,满面堆笑:“早听闻程家五妹妹也到苍南山来了,今日才得见,病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沈二哥哥下厨,为我做的那些菜。”
  程昭昭屈膝,福了一福,脸上挂着盈盈浅笑。
  沈愿神色滞了一瞬,苏衔青当即要开口,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住,拉至身后。
  “是,没什么,随手做两个菜罢了。”沈愿春风不减,谈笑自若,“咱们两家什么关系,你到苍南山来,我多照顾照顾你,应当的。”
  应当的。
  他说应当的。
  他还承认菜是他做的了。
  程昭昭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沈愿在骗她。
  她噙着笑,也不戳破,只跟他寒暄了没几句,便借口身子不适告辞了。
  连山月也看出来:“小姐,那汤似乎不是沈公子做的,他衣袖那么干净,哪里像是动过手的样子,何况,奴婢见到守炉子的也不是他。”
  “我知道。”
  程昭昭心下五味杂陈,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屋里。
  不是他做的汤,他为何不能承认呢?
  还把衔青拉到一边,堵着他的话。
  是真正做汤的人不想叫她知道他的存在吗?
  如果当真是付清台,为何不能叫她知道他的存在?
  他没离开苍南山,也就没同梦中一样,回到上京,准备同她定亲……
  怎么回事呢?
  付清台怎么还会留在苍南山呢?
  是梦境骗了她吗?
  是她一直都想太多了吗?
  可是明明醒来后所有事情都是跟梦里一样的……
  还是……付清台也跟她一样,提前知道了什么?
  —
  上京
  英国公府的马车再次停在乾安侯府门前,英国公夫人罗芷兰步履匆匆,行色带风,板着脸进了侯府的大门。
  苏苒之骤闻消息,甚至来不及去门口接她。
  “姐姐怎么这么急就过来了?也不喊人通报一声。”
  “通报了,好叫你们又想好各种理由来诓骗我,阖府上下将我瞒的团团转?”
  她此番显然是有备而来,不想再兜任何的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昭昭呢?今日我可能见一见她?”
  “见不了。”
  苏苒之虽还模样温婉,脸上的笑却已经有点挂不住。
  明白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她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应对的打算。
  罗芷兰肉眼可见的气焰已经升到了三尺高:“你同我说实话,昭昭是不是早就不在府里了?”
  “是。”
  “也不在京城了?”
  “是。”
  “你!”
  见苏苒之如此坦白,罗芷兰实在是有一身气却没处撒。
  “合着你们家是一直把我们家当傻子呢?女儿逃婚了这么大的事就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若非我自己察觉出来,派人调查了一番,你们还想瞒我到何时?”
  “瞒到你们家那个好儿子愿意回京为止。”
  苏苒之不徐不缓,便叫她消了大半的气焰。
  “你,是何意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好儿子为什么迟迟不愿回上京啊?”
  都是千年的狐狸,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那也没必要再装单纯。
  苏苒之睥她一眼,静候她的回答。
  “清台,清台那是课业……”
  “那我说我的女儿也是为了课业,你信么?”
  罗芷兰自然不信:“你家女儿就在云阳侯府念的书,有什么课业需要突然离京?”
  “她拿着我们家老侯爷的拜帖,去苍南山了。”
  “什么?”
  罗芷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错,去苍南山了。”
  苏苒之又强调了一遍。
  “现下估计已经跟你的儿子见上面了。”
  “……”
  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罗芷兰,一下变得不知该问罪谁。
  “她,她去苍南山做什么?”
  “去亲自找你家儿子说理。”
  理直气壮的突然就变成了苏苒之。
  “我们家昭昭究竟哪里配不上他?都议亲到这份上了,凭什么他说不见就不见?还说到时候成了,叫两个孩子一道去万昌长公主面前见个礼,谢个恩呢,眼瞅着七夕中秋都要过了,你们一拖二,二拖三,万昌长公主都要去平遥别院住了,他人居然还回不来,可笑。”
  苏苒之这波的反客为主,罗芷兰实在是没想到。
  主要是她更想不到,程昭昭逃婚逃去哪里不好,怎么逃到苍南山去了?
  如今她是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讪讪坐在程家的厅堂里,脸色难看。
  苏苒之知道自己其实也不占理,等罗芷兰反应过来,她便没了占据上风的优势。
  遂趁热打铁,道:“我一直觉得,两个孩子在一起,心意相通,互相喜欢是最重要的,所以才一定要在定亲前,叫两个孩子见上一面,可如今这般情形,我瞧着,既是郎无情,也是妾无意,索性咱们两家便……”
  “那怎么行?”罗芷兰急忙道,“我不过因为昭昭的事气两下,可从未说过要取消这门婚事!”
  苏苒之无奈道:“可是现如今昭昭不在,你家儿子也不在。”
  “那便想办法把他们都叫回来!”
  苏苒之定定瞧着她:“那苍南山书院是什么地方,你同我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民间威望堪比国子监,孩子们如今在那里,哪里是任由我们呼唤,想叫他们回来就叫他们回来的?”
  “那咱们这婚事怎么办?”
  “既然两个人如今都在苍南山,便叫他们先待着吧。”
  苏苒之早有了主意,就等着她问。
  “索性把他们叫回来,目的也就是互相见见,在哪里见不是见,就叫他们在山上见吧。”
  “留在山上?”
  罗芷兰总觉这法子不是很好,万一付清台发现程昭昭上了山,又连夜跑回家来了怎么办?
  “他敢?!”
  苏苒之一拍边上的桌子——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我不妨直接挑明了跟你讲,我女儿好容易跋山涉水到姑苏苍南山,你儿子如果敢在她上山后立刻离开,那咱们两家便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直接一拍两散,各奔前程吧!”
  这话说的委实重了些。
  罗芷兰清楚,乾安侯府这一辈虽然子嗣众多,但女儿就程昭昭这么一个,上到年逾古稀的老侯爷,下到将来要袭爵的程尽山夫妇,对这个孩子都是千宠万爱,当眼珠子似的护着;甚至还有皇帝和万昌长公主,对自家这个表侄女也是疼爱有加,平日里各类封赏,从不会少。
  程家虽然只是侯府,但世代出能臣,同士族萧家交好,同承平侯府黎家、清流世家沈家、苏家皆是有亲;皇帝仁孝治国,因着先皇后的缘故,至今每每见到老侯爷都要弯腰称一声娘舅,程昭昭在京中过的,素来是堪比郡主县主的生活。
  反观他们英国公府,虽说是国公府,世代簪缨,但一直人丁稀薄,子嗣稀少,亲缘也十分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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