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许悠悠道:“圆月有圆月好看的地方,弯月自然也有弯月好看的地方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长剑有长剑的好处,匕首自然也有匕首的用法。不完美才是人之常事。”
她看了裴栖寒一眼,接着道:“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1]”
“你怎么了?”裴栖寒下意识地皱眉。
“啊?”许悠悠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很正常的!”
经裴栖寒的打断,许悠悠已经把自己接下来说得话忘得一干二净。她又转过身去将那小纸条掏出来看,仔细地瞧过两三眼后,她便对裴栖寒道:“老子还说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呢。”
“师兄,你跟我一起向前看吧!”许悠悠坚定地看着他,她知道裴栖寒的修为停滞四年,也知道他被人苛待排挤污蔑。
他身处在困境之中,她不想这困境会变成囚禁他使其不得翻身的泥潭。
努力向前,以后的日子不会比这更难过。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许悠悠念着念着,那纸条从她袖口中飞了出去,引得裴栖寒垂眼侧目。
许悠悠刚准抬脚将那纸条踩住,然后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裴栖寒眼急手快,以掌心聚气将那纸条给吸到手上。
完蛋……许悠悠抿唇,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裴栖寒打开纸条细细地看,过了一会,他抬眼看她,眸中意味不明。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许悠悠上前一步,伸手将纸条从裴栖寒手上夺过,干咳两声道:“就只是做了个功课,我特意写好给你打气用的。”
裴栖寒垂下眼,深思一会,嗓音沉隽深长,“你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
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向前看,真的不会比现在更差么?
“真的?你真的这么觉得?”见自己的心灵鸡汤起到了效果,许悠悠分外高兴,她拍拍胸脯道:“你看,我说的话总是对的。”
随即,她试探问道:“那师兄是真的会去认真比试么?”
“嗯。”
“师兄,其实你无论输赢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不要太有压力哦。”许悠悠道:“你愿意向前走,我很高兴。我明天一定会为你去加油的。”
“随你。”
“师兄,”许悠悠得意道:“要是你赢了的话,我能不能再向你许一个愿望?”
“可以。”
许悠悠兴致勃勃道:“是什么都可以吗?”
裴栖寒应是,他有的东西左不过也就是那些。
许悠悠想,等他赢了以后,她就得问问他,有关妖丹的事情。他没吃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作者有话说:
[1]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苏轼《晁错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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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佟瑶拿了【欺压男主的恶毒女配】剧本,并得了一旦OOC崩人设就会死的病,为了拯救小可怜男主,她只好开马甲苟命。
一边扮演着恶毒女配把男主往死里整,一边又化身天仙救赎他,结果就是男主顾玄昱即对她恨之入骨,又对她心生仰慕。
事情败露之后,她得到了一座小黑屋,看着已黑化的疯批男主拿着皮鞭一步步靠近,她瑟瑟发抖:你听我解释!
她拯救的男主黑化了,她千辛万苦解除误会后系统告诉她:不好意思拿错剧本了,这其实是一本【攻略错对象后病娇男主黑化了】的套路小说,所以您真正的攻略对象其实是高岭之花男二,并绑定了生命值。
佟瑶无奈只能化身时间管理大师,一会当白莲继续吊着病娇男主,一会又去当绿茶勾引高岭之花男二。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抓包后男主掐着她的下颌道:“你既然这么多情,那我只好杀光他们。”
男主又黑化了……
被弄得身心俱疲的佟瑶选择了死遁。
然后她换了【当替身后黑月光竟是我自己】剧本。
佟瑶:栓Q!
这其实是个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但没追上的剧本,然后她死在了男主最爱她的时候,这回是真死了,死得透透的。
只是佟瑶没等来解脱,等来了重生,因为她死后男主也跟着自刎了。
重生后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走救赎路线,没想到自刎的男主也跟着重生了,一体双魂,她白日里哄完小可怜晚上还要哄疯批暴君以免他发疯。
谁能想到男主又因为吃自己的醋在黑化的边缘摇摇欲坠。
佟瑶:累了,毁灭吧,躺平任|操。
系统:宿主请不要这么悲观,现在这个剧本叫【救赎精分暴君(双重生)】,纯甜救赎文哦!
佟瑶:我谢谢你啊!
第48章
东荣殿的广场上设了擂台, 旌旗猎猎,擂台边上置有一方大红的圆鼓,再远些三周铺设棚座, 临近赛期,座无虚席。朝正殿的那个方向, 遮光大棚下, 陆息还不见人影。
他没来,赛事就没有开始。
许悠悠今天穿着艳红色的罗裙, 娇嫩白皙的皮肤上项链镯子腰链带得满满当当的,她不说话,脸上不见笑容的时候叫人乍一看去真有一种精致初出茅庐但聪明机警的小妖女的美感。
静固有静态之美, 但她动起来之后那种似有若无的由五官和神态赋予她的妖冶感荡然无存,红色在她的衬托下变得活跃昂扬,热烈欢腾。
今日的她,青春, 惹眼,勾人。
听说这场地都是邵云程布置的, 许悠悠围着擂台四周转悠一圈,什么也发现。
少时,过来一名弟子见她围着擂台转,便出声询问道:“小师妹,你干嘛呢?”
许悠悠扭过头去, 便答道:“哦,我项链掉了, 正在找。”
“要不要师兄帮你?”那人问。
“不用, 谢谢。”
想来这场赛事是在陆息的眼皮子底下, 邵云程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 她打了个哈欠,昨日睡得晚,今日起得早,她得去观众席上小憩一会。
才入梦,被被人摇着身子叫醒,她抬眼一瞧,这人是贺生。
她闷闷道:“不是还没开始么?你叫醒我做什么?”
贺生道:“今日比赛在即,他们在小角落里设了个赌局,又下注呢,你不去看看?”
许悠悠撑着脸摆摆手:“懒得去看了,糟心。再者我前几日已经下过赌注了,我今天是特地来为裴师兄助阵的,我才懒得去看那些。总之今天,我一定会赢过他们的。”
旁边穿来一声轻笑,许悠悠嘴角下压,“怎么了,笑什么?你是不是背着我也去压宝了?”
贺生轻掩口鼻,“我哪敢啊!你放心,这赌局我不参与。”
许悠悠觉得稀奇,便揶揄道:“呦,真是稀奇啊!你这个掉钱眼里的人这么好的发财机会都不去把握?我可不信你。”
“小师妹你这可就不懂了。”贺生道:“这可一夜暴富,自然也可一夜倾家荡产。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我来是想告诉你,他们已经把赔率拉到一比1一百了。”
“什么?”许悠悠拍案而起,水灵灵的眸子里全是诧异,“那群人还讲不讲道理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贺生见她如此冲动便跟着她身后劝说道:“你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他们摆明了就是想要你的钱。再不然就是赌你输不起,要将唯一支持裴栖寒的人赶下赌桌。”
这也太欺负人了!
许悠悠红唇紧抿,稍后她确信道:“我不会输的,裴师兄也不会输。一赔一百,好啊,就让那些人等着把裤衩子都赔光吧!”
她转身回去。
贺生笑眯眯道:“你不过去了?”
“去个毛,真晦气。”许悠悠复又坐下,“你特地跑来告诉我,不会是想故意搞我心态的吧?”
贺生失笑,“我一没参加比赛,二没参加赌局,我闲着无聊搞你心态做什么?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着。我只是想提醒你,沉疴旧疾,不是说能改就能改的。铜临山多少年了,你才来几天?你再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迟早跟裴栖寒一样成为众矢之的。”
“我不怕成为众矢之的,我只是想他能有一个平静的生活。”
不至于堕魔的平静生活。
贺生突然没说话,许悠悠问道:“怎么了?”
贺生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许悠悠觉得这人分外奇怪,明明话都还没说完。她扭头回看,裴栖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白袍胜雪,冷峻如冰。
“师兄?”
裴栖寒走近,没多语,只是告诉她:“我不会输。”
许悠悠重重地点了点头,嘴角挂起一抹微笑,“嗯,我相信师兄。”
不多说,陆息翩翩而至。他今日容光焕发,显得比以往年轻了许多。
众人列队,恭身向他祝请。
陆息站在高台上,起手示意众人起身。
许悠悠站在排头,邵云程在她的左手侧,裴栖寒在她的右手侧。她用余光悄摸摸地看了邵云程一眼,他今日脊背意外笔挺,好似胸有成竹。
他这么自信,许悠悠很难不觉得他身上会有什么还没有坦露的东西。难不成这个邵云程从一开始就留有底牌么?
算了,多想无意,还是等真到了比试的时候再看吧。
陆息略微交待了几句便宣告比试开始,第一场是裴栖寒与邵云程的对决,这也是这场试剑大会的重头戏。
擂鼓声响起,他们分别踏步飞身至擂台上。
这场比试的见证人是陆息,他没有示意的时候,两人是不能动手的。
擂台上,邵云程恭下身子对裴栖寒做了一个谦让礼,而裴栖寒并没有回礼,而是面不改色地承接着他的低头。
底下有小声的议论响起,众斥裴栖寒傲慢,不知礼数。
“比试还没开始呢,瞧那个裴栖寒那样,真是令人不适。”
“嗐,他从来都这样,咱们就等着邵师兄出招,将那废物打趴在地上,反正他也不是当着咱们的面第一次出丑了。”
“也是,也是。就是不知道这会能不能瞧见裴栖寒痛哭流涕的模样。”
“他能输第一次第二次,那就会有第三次,这回,想那废物也不是咱们邵师兄的对手。”
这样的话,裴栖寒想必已经听了不少次。许悠悠明白,他未回礼便是看不起邵云程,他是个高傲的人,但他不自大。
想来他们初见的时候,裴栖寒也是这么对她的,可是现在他的眼里有她。他是凛如霜雪一个人,但却不是森冷刻薄的。
耳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经久不散,如此聒噪,真是烦人。许悠悠刚准备出声让那些人闭嘴,陆息便招手将她叫去高台之上。
站着高处,更能看清擂台上的二人。
“师父。”许悠悠向他问了一声安。
台下众人焦急地等待着陆息的一声令下,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如此紧要关头,陆息居然把许悠悠喊上去闲聊。
陆息问她:“悠悠觉得这次谁能胜利?”
许悠悠不假思索地回答:“自然是铜临山最厉害的裴师兄,没有人能打败他。”
不单单是在铜临山,她记得原文中裴栖寒也是无人能敌。容恕有一次找他合作,可他向来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容恕不依不饶,结果两人交手,不分上下,三天后两败俱伤,未能分出伯仲。
“悠悠说得对。”陆息不轻不重的声音刚好落入邵云程的耳朵里,这像是他耳边兀自响了一道惊雷。
邵云程持剑的手不住的握紧,明明他在陆息手下兢兢业业地做事,这四五年来他已经成为了铜临山的第二把交椅,可陆息还是看不上他。
邵云程抬眼瞅了对面的裴栖寒,打败他,他就能成为陆息心中的第一,他往后就会是铜临山的少掌门。
“开始吧。”陆息淡淡地一句散落风中。
许悠悠就见邵云程配剑出鞘,云步游移,像是一条灵活的蛇朝着裴栖寒攻去,他并未拔剑,闪身躲过。邵云程出剑急促且频繁,密密麻麻地剑式将裴栖寒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刀光剑影,寒芒乍起。
她在高台上瞧着,直觉两人对彼此的招式仿佛分外熟悉,一招一式他们都能避开彼此的攻击点,像是在试探。而这时,裴栖寒的惊鲵剑还未出鞘。
“裴栖寒,你莫要小看我。”邵云程闪身使剑从高空往下劈砍,他青色的衣袖翻飞狂舞,怒喝道:“出剑。”
裴栖寒飘逸地身影踩着邵云程的剑刃踏至半空,他出手一柄寒气逼人的银蓝色的长剑便自他手中幻化而出,他自上而下轻睨着邵云程,淡漠的语气中尽是危险之意,“惊鲵染血便要杀你。”
“那便来吧,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邵云程嗤笑一声,剑式瞬间变化,他飞身而上,似逐波踏浪。
长剑相交,器物的争鸣之声响彻云霄,火星飞溅 ,两人的身法皆是快到不可捉摸。惊鲵对上邵云程的封霄,自然是惊鲵更甚一筹,只见惊鲵剑刃泛起银白的碎芒,凛冽凌厉异常。
这种剑意许悠悠见过一次,在苍谷的时候,他要斩杀苍龙时惊鲵剑也会冒出这种剑气。
听裴栖寒刚才的话,他不会是要在试剑斩杀邵云程吧!以裴栖寒的性子,许悠悠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她是希望裴栖寒赢,可不希望他杀人,她松懈的眉头再度蹙起。
惊鲵剑的剑气横扫周边席位,底下的议论声顿时收敛,鸦雀无声。她在高台上,也觉寒意刺骨。
底下两人的长剑已经开始交锋,裴栖寒动起手来招招狠绝,尽是往邵云程要害刺去,他使出如此狠绝的招式,许悠悠还是头一回见。
他教她用剑的时候,总是教的自保放松的招,很是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