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着重重守卫,放置承天皿的一处四角地方守卫更加森严,这一次她的说辞都不管用了。
靠近不了。
她想起张时润的办法,张时润是顶替了原本护送承天皿的男子,所以这一次她也必须顶替他。
只是在这圣殿的众人中,他会是谁呢?他不出这圣殿,她又该找什么机会将人哄骗出去。
圣女在圣殿的左耳室休息,许悠悠进去,“杜鸢?”
杜鸢见到一张陌生地脸,皱眉道:“你是谁?”
“没什么,就是我来中途遇见杜宗主,他说让你在大殿侯着,等他的吩咐。”
杜鸢一身洁白的圣袍,满是怀疑地看着许悠悠,“你是从哪里来的,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圣殿的守卫呢?”
许悠悠抱臂道:“守卫自然都在外面,我能进来自然是神明的意思。我身上负有神气,而你这个圣女身上却没有,你猜猜宗主要交代你什么?”
“对神明不敬的话,你说你这个圣女还能做到下去么?”
“你!”
她巧舌如簧,一下子便戳到了杜鸢的痛处,杜鸢只能跟着许悠悠来到正殿。
正殿之内,众人见过杜鸢尊颜便唤一声,“圣女。”
许悠悠想起了杜时秋,她死得实在是太可惜了。
杜鸢直立在许悠悠身侧,望着圣殿的大门不敢又所懈怠,可她迟迟不见杜宗主来临,忍不住又想对许悠悠发脾气道:“你说得话可是真的,我父亲从来都不会让我等这么久。”
许悠悠似恍然大悟一般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他说要你和圣侍一块等着,可能圣侍不在,他暂时就赶不过来吧!”
“你!”杜怀鸢用手指了许悠悠,然后气鼓鼓地往圣殿左耳室走去,许悠悠快步跟上,原来那就是圣侍所在啊!
推开门,杜鸢道:“杜哥哥,我爹让我们一道去大殿中心候着他。”
被唤杜哥哥的神侍闻言扭头过来看许悠悠,“这位是?”
许悠悠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便道:“方才记错了,宗主是让你们前去找他。”
“你故意让我在那里站着?”杜鸢气道。
许悠悠嗯哼一声,“我乐意。”
杜鸢将许悠悠拉动一处,指着一块石头道,“鉴心石。”
许悠悠说,“我已经鉴过一次心了。”
杜鸢道,“那不一样,这一次我是要看你有没有说谎。”
许悠悠将手掌放上去,心中稍有忐忑地问着司玉,“我要是真说谎了这鉴心石会怎么样?”
司玉道:“你会被鉴心石中所住着的神徒捏为齑粉。”
“那他能看出来我说谎么?”
“能。”
许悠悠:“……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放心,你的玲珑镯可以懵逼神徒。”
杜鸢道:“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许悠悠照着做,便见那鉴心石上闪烁出暗红色的光芒。
杜鸢喃喃道:“你还真没说谎。”
许悠悠顺着她的话道:“当然,神祭在即,我说谎对我自己有什么好处么?”
而后他顺利地将两人带出了圣殿。
远远地,她的视线与裴栖寒相撞,她的脚步依旧没有停止,裴栖寒暗中跟上她的步伐。
等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杜鸢越发察觉到不对劲,“你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宗主怎么肯能让我们来这里交代要事。”
许悠悠挑眉,“也算还有点脑子,不过这下你们没得跑了!”
转眼之间,裴栖寒便已经对他们二人施加了禁言术,神侍修为不高,两三下便被裴栖寒制衡。
他将这两人用阵法困住然后缩小,放入了自己的锦囊内。
许悠悠取下自己的玲珑镯带在裴栖寒的手上,“明天的神祭,我们取代他们。”
作者有话说:
裴师兄啊,你真的完蛋了!
第58章
许悠悠将人带到圣殿前, 足尖才踏入圣殿,十八铁卫横戟拦路,不准允裴栖寒进入圣殿。
“为什么?”许悠悠问。
一人答道:“他身上带有惩戒之气, 不宜进入圣殿。”
惩戒之气,是他们说的天罚么?
看来硬闯是行不通了。
许悠悠转移话题道:“哦, 对了, 你们看见了圣女和圣侍了么?我方才找了他们半天。”
铁卫道:“圣女和圣侍?方才不是和你出去了么?”
“是呀!”许悠悠道,“他们说我身负神气, 看来是身份特殊,要带我去寻杜宗主验明正身,可是我跟着他们走出去的时候, 他们远远地就把我甩在了身后,我找好好久都没有见到人,所以他们还没有回来么?”
“这,”铁卫四望, 见他的兄弟们都颔首表示人未归时,他答:“他们确实未归, 神祭在即,想来圣女和圣侍做不出这般糊涂临阵脱逃的事情。”
许悠悠:“我想也是,不过圣女这一职责关系重大,常人心中生起惧意也是理所当然,万一在神祭上未能得到神明的承认, 这岂不是要成我们云陆的大罪人了?”
“圣女的选拔经过层层筛选,能留下来的都是云陆上最圣洁最干净的少女, 岂容你在此诋毁?”一名铁卫呵斥道。
“我没有。”许悠悠反驳,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她纯良的面容稍显急切, 乍一看真让人不忍心苛责她这个小姑娘。
她面上虽是装得好,但心底却在嗤笑,明明是靠特权才得到这个位置的圣女有什么好尊敬的,害得张时秋白白的牺牲了性命。
“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也不知他们为何会行色匆匆地走了,成双成对的,像是要私奔一样。”她随口道。
“你说什么?”
“我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他们私奔去了呢?”许悠悠道,“毕竟在圣殿之内,圣女的眼睛可就没离开过生侍,他们两个如胶似漆……”
一铁卫大骇,“你是说圣女圣侍坏了贞洁?”
许悠悠掩面失色,“你可别这么说来污蔑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
从旁有一铁卫理智分析:“若是圣女圣侍坏了贞洁,明日九州神祭必受天谴,所以他们临阵脱逃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呢?”许悠悠顺水推舟问。
众人瞧着天色,离神祭开始不过一个时辰,留给他们的时间异常紧凑,如今圣女和圣侍失踪一事迫在眉睫,若是找不到人只能换人顶替。
铁卫之首拿起手中的信响发出去,没过多久,这圣殿前边集结了一大批的修士,再过一会,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个半老的修士,看他的穿着与那周身的气度,应当是杜宗主无疑。
“出了什么事?”
“圣女和圣侍二人已相携而逃。”
“什么?”
“在下说言确实,这位便是见证人。”
铁卫向杜宗主介绍了许悠悠,并连带着事件的经过,杜宗主看着眼前少女,眉眼间不大好看。
这位姑娘天降至此,身负神气,圣女圣侍弃神祭而逃……杜宗主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他手心起了薄汗,心中隐隐不安,怎么会?难道是他的先前的动作惹得神明触怒了么?
人在做,天在看。
杜宗主越是内心打鼓,越是色厉内荏,这圣殿的十八铁卫不曾受命于他,他们只执行神明的意志,由是盘问道,“敢问杜宗主,圣女圣侍可依旧是贞洁之身?”
“这话是什么意思?”
铁卫:“自然是字面意思,我神向来对于神祭的人选要求倍苛,若是以非圣洁之身向上天跳祝祷舞传达意志,其后果不堪设想,也非你们小小缥缈宗所能承受。”
杜宗主以手覆心表示虔诚,“小女确实是圣洁之身,不敢欺瞒神明。”
“再问宗主,那圣女和圣侍是什么关系?”
杜宗主额头上已经起了冷汗,“这……圣侍乃是圣女的未婚夫。”
“未婚夫?”
这一词多引人遐想,再加之许悠悠方才讲说,众人脸色各异,杜宗主连忙解释说:“绝无此种可能。”
众人不语,一铁卫说道:“神祭在即,若是杜宗主还找不到人顶替,那便由这位许姑娘代替你的女儿,成为本次九州神祭上的圣女。”
杜宗拂袖,只得派人加紧去寻人,神祭在即,缥缈宗作为这次神祭的承办方他事务缠身,兢兢业业地不想让这次神祭出现一点差错,可就是转眼没有看顾自家女儿,人便不见了。
如此紧急情况也由不得他多想,眼前的女子虽万分可疑,但她身上负有的神气却是货真价实的动不得,杜宗主只好焦头烂额地去寻人。
许悠悠问道,“我已经顶替圣女,那圣使怎么办呢?”
众人面面相觑,很是无奈,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选了裴栖寒作为圣侍。
原因无他,他身上的气息也是异常的怪异,比之许悠悠的气息更为的复杂沉重,那大片的惩戒之气中蕴含着丝丝纯洁无垢的圣气,放眼望去除他之外再无旁人可以担此重任。
神祭来临之时,消失的两人变寻不到,大部分的修士对此并不知情,个个翘首以盼,等待着神祭的来临。
许悠悠换上洁白的圣袍,天衍峰东侧的盘古钟被周山木撞响,古老悠长的钟声传遍整个天衍峰,隆重沉哑之音宛若古神的低语。
祭台四周设有十八星宿之位,一位一祭祀,盘古钟响,他们便用吟唱声附和,肃穆庄严的氛围中,一个个辨识不清的音节落入她的耳中。
他们唱得并不是云陆的通俗话,许悠悠仔细去听,忽然觉得她似乎是能听懂,这歌是在唱迎神。
好奇怪,她为什么会懂呢?
她分神之际,礼乐大祭司洪亮的嗓音传来,许悠悠便知该她登台了。
她双手交握,做迎神祈祷之势,抬脚缓步向前,洁白的裙摆随之摆动,她敛神前行倒真有几分圣女的风姿。
行至祭台中央,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来不及学会跳祝祷舞,临近神祭之前,礼乐祭祀在她面前跳过一次,许悠悠只堪堪记了个大概。
鼓乐声起,许悠悠回头偷瞄了一眼持案托皿的裴栖寒,承天皿四周闪耀着一层禁制,而这个禁制只有在祝祷舞结束之后,承天皿嵌合入祭槽的时候才会被打开。
彼时天呈祥瑞,栾鸟彩凤龙吟,神祭降临,神仙们便会腾云驾雾显露出真身,听从人们的祈求,赐予众生福禄恩泽。
许悠悠抬起手臂,慢悠悠地在祭台上跳起舞来,祝祷舞的动作她只记住了一点点,余下的全靠她现编。
此刻,她在心中默默感谢自己的母亲将她小时候送去学过舞蹈。
蹁跹的舞步在她足下翻跃,婀娜的身姿承接这天地之灵,祭台上绰约的身影犹如一朵盛开的迎神花,灵动曼妙。
她跳着舞,不时分神观察着上天的变化,祭台底下赶鸭子上架的杜宗主真是为这个小丫头捏了一把汗,看着她随意乱跳的舞步,他生怕会有一道天雷劈下,不想这天幕竟有呈现七彩之势,他暗暗的地松了一口气。
许悠悠舞毕,仰天长拜,蔚蓝的天色云层里闪着金光,礼乐声未停,天衍峰上灵气暗涌,又一声起,原是圣侍踏足携承天皿入祭台。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裴栖寒,他一步一步,仿佛走在她的心尖上,马上便是毁坏承天皿最好的机会,当承天皿嵌入祭槽之时,便是他们动手之际。
裴栖寒才持承天皿步入中央祭台的边缘,忽而天起狂风,许悠悠抬眼大惊。
如今的天色……完完全全地改变了!
从南方飘来几朵阴云,祭台底下杜宗主的脸色大变,似乎是想将裴栖寒从祭台上拉下来一般。不等他跨步上台,头顶上一道惊雷落下来,直接炸响在杜宗主的鞋履前,使得他难以前行半步。
见状,杜宗主吓得连忙跪地不起,周遭噗通的下跪声此起彼伏,围在祭台边千千万万的修士皆垂首伏地。
许悠悠站立于祭台中央,往下看是黑压压的人头,众人匍匐跪地,此刻唯有她和裴栖寒仍旧笔直地站着。
那道惊雷过后危险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盘旋在裴栖寒的周围,这带有惩戒性质的天雷不知何时会炸开,她略微有些心惊肉跳。
原先矗立在周围的十八铜卫而今频繁地开始挪动位置,他们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指着裴栖寒所立的方向,刀戟的寒芒上泛着杀气。
据说神祭上,天神对于圣女圣侍的气味意外地敏感,他们该不会是触犯了哪一条禁忌?
糟了!裴栖寒身上有天罚!
圣女在祭台上跳舞的时候必须裸足,她赤脚往裴栖寒的方向跑起,一道天雷将他们隔绝开来,裴栖寒似乎被困在了雷阵中。
狂风大作,两人的衣袂在风中飞舞,裴栖寒见状眉心稍蹙,手背上戒脉不出意外的攀爬上来,锥心之痛深入肌肤刺穿骨髓,他托着承天皿的手依旧稳当。
裴栖寒抬头,电石火光之间,雷电已至他的面门额心,他右手腕上玲珑镯光芒大盛,绕着他的周身聚结出一道护身法阵,将裴栖寒护中央。
许悠悠算是松了口气,裴栖寒在这护身法阵的加持下继续往前走,天雷在他的不知悔改下落得越发的急促频繁,光电中蕴含的惩戒灵气一道重比一道。
眼见戒脉也已经爬满裴栖寒的半边脸,许悠悠惊悸不安,越是如此裴栖寒的脸上倒是显得越发轻松,他那云淡风轻的麻木做派像一根软刺,直冲冲地扎入她的心间。
“师兄,你别往前走了!”许悠高声提醒他。
这雷分明是要阻止裴栖寒继续往前行,周围是虎视眈眈的十八铜卫,他再往前,说不得这铜卫便要开始动手。
他们打不过的。
这个场面她不想看见的。
裴栖寒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在又靠近许悠悠一步之后停住脚步,他止步后,阴云盘踞在他上空,雷电暂时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