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短促的惊呼声起,钱ヒ桓鲺怎牡沟兀手上还紧紧勾着篮子,浑身发抖,冷汗直冒,脚踝处的疼痛牵扯着神经,蔓延至整个身体。
转头一看,右腿被一个铁器物夹住了,白色袜子被染红一大块,血还在滋滋往外冒,完了,她一定会失血过多而亡。
“哪个挨千刀的放的捕兽夹。”钱コ抛乓豢谄发泄愤怒,说完后瞬间泄了气,苦兮兮的自救。
但实在太疼了,根本使不上力掰开兽夹。
“救命啊。”她边颤抖着两手掰边自以为很大声的吼,“有没有人啊,你兽夹毁了……呜呜,痛死我了。”
在现代从楼下路过能被跳楼的人砸死,在古代能在树林里被当成猎物被捕,嘤嘤,都不安全。
落日余晖,钱ネ献攀苌说耐仍路返回,直到月上树梢才出林子。
此时的她早已没有上山时的兴奋劲,浑身不仅既冷又热,还酸软难当,脚踝处麻木的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整个身子很是沉重,但意识却轻飘飘的,发散的思维根本无法集中,更遑论去咒骂那个害她至此的罪魁祸首。
别人穿个越就金手指大开,走上人生巅峰,她怎么穿个越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要死翘翘了,不公平!
“姑娘!”
雷鸣般的声音穿过耳膜,钱ゲ了颤,终于有了点神智,慢吞吞的转头一看,眼前黑乎乎的一坨东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哦,幻觉。”她低声咕哝一句,又转回头继续前行,这一回还没走两步呢,一阵天旋地转,这感觉太熟悉了,猝死那会儿没好好感受,这次是深切体会了。
也不知自己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反正就觉得自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被绑在木桩上进行三百六十度旋转,没有踏实感,摇摇晃晃,渴望落地,却又害怕落地,担心一落不起。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
耳边响起焦急的声音,钱ヌ不真切,左手微微动了动,似乎少了什么东西,没有意识的开口:“蘑菇,蘑……菇……”
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听不见声音,感受不到空气,可能是死了,哎,真可怜。
炊烟袅袅,酱香四溢。
正对门口床上躺着一个清瘦的人,原本睡得正香,估计是被这香味诱惑的,人还未醒,鼻子却先嗅了嗅,肚子再咕咕两声,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好香啊,钱バ哪谡娉系母刑疽痪洌本能的坐起身,才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她左右看了看,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从木的颜色看年份应该不长,虽然屋子不大,但打理的却很整洁干净,颇有种农家乐的风格。
“你醒了。”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男人,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欣喜。
钱ゾ惕的看向来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身高约莫八尺,背脊挺直,体态匀称,在初春的天气里竟将衣袖挽至手肘,露出来的小臂呈小麦色,肌肉紧实,线条流畅,青筋微微凸起,一看就很健康。
脸部轮廓分明,眉骨突出,眼神略深邃却清明,鼻梁修长,嘴唇偏厚,五官大气耐看,可偏偏凑在一起不是帅哥的脸,而是一张尤为正义还带点憨傻的脸。
“我……”一张口,不仅声音嘶哑难听,喉咙还巨疼,像是堵了一口干裂的沙子。
“别唔!着急。”莫苦急忙进屋,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尴尬的红着一双耳朵走到桌边倒水,“先喝点水,润润喉。”
若不是干的扯动嘴角都难,钱ケW寄芴乇鸩缓竦赖男Τ錾。
水是温热的,应是不知她何时会醒而常更换,这是遇上好人了?哎呀,有点感动。
“谢谢。”将杯子递还过去,她仰着头眨巴眨巴眼,然后又“好心”的得到了一杯水。
“那个……”钱サ肿疟沿小口小口的抿着,“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莫苦维持着站在床前的动作,低着头看向她:“这是杏李村后山,你不小心踩到了捕兽夹,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幸好今日临时决定去看看有无收获,才沿着血迹找到你,天色太晚,只能将你带回来。”
本来听到前几句钱ナ钦嫘木醯们煨液透行唬结果话锋一转,听到后几句多少心头万幸瞬间荡然无存,一股血呕在心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神经的痛楚。
她扯了扯嘴皮,要笑不笑,阴恻恻的,咬牙切齿的说:“真谢你了啊,哥们儿。”
“不,不用谢。”莫苦摆摆手,非常不好意思,“说来也是我不对,如果不是我将兽夹放在那儿,你也不会踩到受伤。”
呵,还算有点自知之明,钱バ《橇康南搿
但讲道理的说,这事也怪不了别人,村里的人去了那么多次也没见谁受个大伤小伤,她一去就差点一命呜呼,说到底还是自己缺乏经验,栽了跟头,真怨不得人。
行,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计较了。
“呀,大哥,我那蘑菇呢?”终于想起来她的口粮了。
“哦,有些看着快坏了的花大娘给煮了汤,剩下的在外面晒着呢。”
啊?她苦着脸哀叹,她辛辛苦苦捡的蘑菇,付出鲜血得来的口粮就这么没了一部分,太惨了。
“ザ喑缘悖瞧你瘦的。”花大娘拼命的往钱ネ肜锛胁恕
看着面前高耸的小山,钱ゲ恢道该怎么下筷子。
“ゼ杆炅耍砍杉颐挥校俊被ù竽镉沂忠豢曜幽⒐剑笑嘻嘻的问道。
钱ノ诺搅嗣狡诺奈兜溃心想:老的和小的凑一桌,永远离不开处对象的问题,连问话古代和现代都如出一辙。
不管心里怎么排斥这种在现代遇到过无数次的情况,她还是非常有礼的回道:“17了,说来也是大龄剩女了,怪我太穷,没人看的上,所以还是先发展事业再考虑成家吧。”
“大龄……剩女?”花大娘一脸疑惑。
“啊,大龄剩女的意思就是年纪太大还没有男……没有成家的女子。”钱プ芙幔“您看啊,基本上女子十五六就当娘了吧,再晚再晚也不过十七,但像我这种十七还未定人家的女子少之又少,不是大龄剩女是什么。”
“十七岁大吗?不大啊。”花大娘昧着良心大声嚷嚷,“老头子,你说,大吗?”
花大爷正专心刨饭,突被点名,连忙点头:“不大不大,合适的合适的。”
“是吧。”花大娘继续笑嘻嘻的说,“而且啊,只有女嫌男穷,哪有男嫌女穷的,阿苦你说是不是?”
花大娘这是点名上瘾了?
莫苦嚼着一口野菜囫囵吞下,铿锵有力的回道:“是。”
对这个回答花大娘满意至极,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只能看见几道沟壑纵横的皱纹遍布眼周。
“グ !被ù竽锔纱喾畔驴曜樱握着钱サ氖忠笄械乃档溃“你看你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找个人照顾了,我们家阿苦呢虽然比你大了八岁,但大有大的好啊,知道疼人,而且为人老实勤快,还会功夫呢,多壮实一小伙子,这山上山下的以前没遇上,偏偏这时候遇上,这说明什么,说明缘分到了啊,就该成为一家人,你说是不是?”
天哪,这牵线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她才刚醒,话都还没说几句呢。
“哎呀呀,我头晕,晕晕晕。”钱サ阕盘阳穴微微眯起眼,阳光下的脸颊透着大病初愈的白皙。
一双修长结实的手突然出现在面前,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取代了那座“小山”,手的主人说:“凉了,晚上给你熬鱼汤。”
凉了,不适合病人吃。
鱼汤,补身体,头不晕。
第3章
有了悉心的照料,今年的杏树长势喜人,花都比往年开得多、开得艳,钱タ孀爬鹤诱驹谑飨滦γ忻械氖花骨朵,盘算着能结多少杏子。
“ド仙侥拧!敝齑菏帜眯〔与竹篮,正与“母老虎”一道。
“母老虎”朱晓丽也就是章元的娘见着钱パ垡坏桑嘴一撇,十足的憎恶相。
钱サ闭馊耸强掌,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径直面对着朱春回道:“是啊,婶子挖荠菜?”
“对啊。”朱春用小铲子指着不远处的小土坡,特别高兴,“那一片很多,这个季节吃正好,哎,可惜了你这孩子,怎么病了一场连口味都变了。”
钱バπΣ凰祷埃原主穷且身子弱,对吃的不挑口,但她不行,荠菜那玩意儿她是真吃不了,艰难吃一口连昨天胃里剩的一口饭都能吐出来,不划算。
“呵,哪是口味变了,分明是人变了,人家现在有大鱼大肉,哪里还看得上那不要钱的野菜。”朱晓丽阴阳怪气的嘲讽。
哎哟,一猜即中啊,还真是人变了。
钱バσ庖谰桑语调平淡:“婶子,晚些时候给你提条鱼过去,猪骨猪脚我们吃不起,鱼还是行的,给狗蛋补补。”
朱春拧着眉为难:“你别……”
“婶子。”钱ブ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担心她欠别人的人情,将来不好还,“一家人不说客气话,狗蛋是您儿子,也是我弟弟,我不疼他还疼谁。”
再说,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且不论朱春一家人对她的确好,就冲着那一份淡去的血缘,也比亲人还亲。
“哼,整天的往男人家里跑,不知羞耻,估计早就失了身。”朱晓丽“啐”一口,恶狠狠的咒骂。
“章家嫂子,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朱春反驳。
“我可不是张嘴胡说啊,你是不知道山上那人的本性,强盗,偷得不仅是银子还有人……”
说话声渐渐远去,钱パ垢不放在心上,就朱晓丽那喷人的架势比起网络上的喷子差得远了,根本不是一个水平,就是她曾经那些客户都比朱晓丽高明,骂人不带脏字。
况且,她也不能因为一两句话就不上山,山上的风景比起山下美得多,也更有开发价值,堪称古代版的“九寨沟”。
更不可能不去找莫苦,要知道莫苦有一身飞檐走壁实打实的功夫,刚好以后能给她当保安,自然关系得从现在就打好。
不过朱晓丽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莫苦是强盗?
这个得去确认清楚,要真是强盗,一定要销案,要金盆洗手,绝对不能给以后的工作埋下隐患。
“花大娘。”钱ヌ崃寺满一篮子各式蘑菇。
“哟,ダ戳恕!被ù竽锎右徊阌忠徊愀梢挛镏刑匠鐾罚指着篮子说,“收获不小啊。”
“是啊。”钱グ镒攀找挛铮“您这是大扫除呢,这么多衣服。”
“这两日不是太阳好么,想着都拿出来晒晒。”花大娘抖落抖落被子,细小的绒毛漂浮在空中,在金光闪闪的阳光中像金粉。
“他们人呢?”钱タ纯此闹芪实馈
“后面林子深处摘槐花去了。”花大娘边将衣物抱进屋子边说,“晚上大娘给你烙槐花饼吃,今年的头一份。”
“那敢情好,我来的可真是时候。”
四月不仅是播种的季节,也是收获的季节,各种野菜纷纷冒头,荠菜、槐花、蒲公英、菊花脑、艾叶……
“花大娘是一直都住在山上吗?以前居然从来都没碰到过。”钱プ龇故且话押檬郑利落的帮着和面、醒面。
花大娘顿了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满是心酸与无奈。
原来花大娘并不是本地人,三年前老家旱灾严重,朝廷救灾的银子被贪官们贪的所剩无几,饿死的、渴死的比比皆是,大难不死的也都逃往了其他地方,花大娘两口子便是其中的幸运儿。
花大娘有一个女儿,远嫁到了京都,原本两老是去投奔女儿的,可到了京都才知女儿早就被府里的妾室害死,两老状告不成,反被诬陷,说他们教出的女儿不守妇道、蛮横无理、伤风败俗。
两老在京都待一天,他们的女儿就被街坊四邻骂一天,最后实在不忍让过世的女儿再受辱,只得返乡,死也要死在老家,归根落叶。
郁结于心,加上连日来食不果腹,终于在杏李村山下晕了过去,正好被下山的莫苦给救了,至那以后,便就住在了山上。
自古当官的是大爷,有钱能使鬼推磨,即使往后过几千年,这两句话也是生活的真实写照,钱ビ猩钋刑寤帷
她自己便是一个身世孤苦的人,对别人的遭遇同情归同情,却不会愤慨,毕竟除了心有不甘,她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们还挺有缘分的,我看阿苦哥和小天哥都无父无母,正好,他们给你们当儿子。”她调侃道。
花大娘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下笑开了声:“那两个傻小子,说是把我们救了回来,但也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他俩啊,不会种庄稼,种什么死什么,要么吃烤肉,要么就饿着,我跟你花大爷那一阵子闻见那肉味儿,宁愿饿着肚子。”
“有肉就拿去卖啊,有了钱,不仅能下馆子,还能买米买菜,不挺好嘛。”钱ゲ唤狻
花大娘好笑:“但凡有一盘菜能下肚,那绝对是瞎猫撞见了死耗子,瞎折腾钱。”
钱バ南耄终于聊到地方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就像您说的,有时候得饿着,那饿了怎么办?而且人不能长期不吃主食,总得吃米饭吧,没有钱,米饭从哪里来?”
花大娘继续和面,没出声。
钱チ称ず瘢主动把话题往目的上引:“我听人说,有些时候路过的人会掉银子,还是莫名其妙掉的,反正传的神乎其神的,后来大家都说是山上出了强盗,一手长了十根手指,一抓一个准。”
“胡说八道。”花大娘扔下面盆,气的脸色发黑,“哎,人哪,都有难处的时候。”
莫苦15岁从军,19岁成为队率,20岁与蛮子一战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尸体堆得比皇城还高。
但偏巧,两日后,从尸骨堆中爬出来一个人,满身的血污,看不见脸,也看不清眼,他几乎是爬着出了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一身腥臭味让四周的虫子都不敢靠近,那人便是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