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些失败而归的贼人据说回家后都生起了怪病,只要睡着就被噩梦缠身,醒着要么就活见鬼,要么就莫名其妙被刀砍,总之怎么倒霉怎么来,吓得是睡也不行不睡也不行。
其中一名贼人还遇到了更怪异的事,那人是这么讲述的。
――那晚丑时我实在憋不住了起夜,明明是皓月当空,但我家屋外却起了很大的雾,尤其是门前的梧桐树上,更是被雾层层包围,我一时奇怪便走近了看,突然从树上传来女子的声音,她一说话雾便散了些,就见空中站着一个白衣飘飘、长发及腰、婀娜多姿的绝色仙女,身后还跟着两名仙君,一人手端五彩花瓶,一人手执七彩并蒂莲。
――她说:大胆凡人,汝可知罪,吾造万物生灵,为为情所困者指点迷津,尔等不知诚心信奉,却还妄动吾之神像,加害吾之信女,近日种种便是对汝之惩罚。
――我的个娘诶,我当即摸黑赶往杏李村,对姻缘石是三跪九叩,一大早就逮着信女将所有家当全塞给了她,嘿嘿,猜猜怎么着,自那以后不仅什么事都没了,反而过的比以前还好,上赌坊手气好到爆,孝敬出去的钱没几把就给赢回来了,不过那信女也是个好人,竟然问着我家将银子给退了回来,我是怎么劝她都不肯收,最后无法才让我买了个馒头给她,不过幸好,那些糟心的事没再发生。
听听,就这样,谁还敢对姻缘石不敬,任凭她钱タ钠屏四源求着将姻缘石搬走,县老爷照溜不误。
“安啦,小天哥,此事唯有我们三人知道,只要你嘴里把个门,绝对不会有第四人知道。”钱グ参康呐牧伺穆固斓募绨颍“欲成大事,就不能瞻前顾后,该放手一搏的时候就得博,你看看你自己,都21了,没钱没车没房,哪个姑娘愿意跟着你。”
“大哥都25了不也一样吗。”鹿天感觉特不公平的反抗,忽然“诶”的一声惊叫,“不对啊,干什么只让我嘴里把门,大哥也是参与者,ィ你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
钱ビ每瓷底拥难凵窨醋怕固欤对他的智商异常同情:“你大哥用得着我提醒吗,你不知道他半天憋不出个屁啊。”
鹿天摸着下巴点头:“那倒也是啊,哎呀,上了年纪嘛,自然要沉稳些喽,想当年也是噼里啪啦,嘴里跟打炮仗似的,也就这几年,天天对着我这个大老爷们,能有什么可说的,从放一个屁变成放半个,最后干脆不放了。”
莫苦一巴掌拍向鹿天后脑勺,表情严肃:“注意言辞。”
“看,看,大哥也偏心,屁不屁的不是你先说的吗。”鹿天冲着钱バ∩嘀咕,“你说说你啊,好歹也是‘绝色仙女’,能不能有点仙女的素质。”
钱ゾ倨鹑头哈了口气,作势要揍鹿天:“要不要现在领教领教仙女的素质。”
鹿天抱头求饶:“仙女饶命,小生区区一介凡人,不敢劳烦仙女赐教,仙女想如何处置小生,只需交代一声,小生自行动手。”
哼,凡人,见着个女的就绝色,见着个真绝色的就仙女,她那面纱都快把整个头给罩住了,也不知道是哪只眼睛看见她绝色的,真搞笑。
不出钱ニ料,没过两日官府便来了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个特别粗犷的大块头,长得贼像电视剧里专干杀人越货买卖的土匪头头,看来县老爷没少花银子往自己府里招募“恶霸”。
“你。”大块头颐指气使的冲钱ハ谷氯拢“那块破石头从今儿起就归我们官府了。”
钱ヅ∽琶迹手里搅着皱巴巴的粗布麻衣,战战兢兢的问道:“姻缘石是要搬走了吗?”
大块头眼一斜,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
拽什么拽,还不是给别人卖命的,今天晚上就要你好看,钱ピ谛睦锿范运左踢右打。
“那,那……”钱ヒё抛齑剑欲言又止,眼神躲闪,时不时瞟向已经站了人的田。
大块头嗤笑一声,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给她:“大人赏给你的,够你一年吃香喝辣的。”
我去,五两!坑一个月小娃娃呢,别说吃不了香的喝不了辣的,就县老爷那怕百姓上门闹的尿性,怎么着也不可能只给五两,贪财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啦!
钱ハ袷侨犹淌稚接笏频慕银子扔还给大块头,二话不说直奔田里去,边跑边哭着喊:“县老爷欺负人了,快来看哪,一群人欺负我个弱女子啊,这是要饿死我的节奏啊,杏李村的乡亲们,县老爷不当我们是他的子民,放任手下任意糟践庄稼,是要遭天谴的啊,女娲娘娘,信女护不住你啊,快来人哪哪哪……”
“拦住她,不是,快捂住她的嘴。”大块头在坝上手忙脚乱的指挥田里众人。
“非礼啊!”人都还没靠近,钱ゾ统蹲派ぷ雍穑十里开外都能听见,“非礼呀!县老爷的手下非礼无辜百姓啊!”
杏李村的人早被这声势浩大的阵仗给吸引了过来,虽然人口不多,但拿锄头的拿锄头,拿铁耙的拿铁耙,你一言我一语的吓得田里各位老少爷们儿脸红脖子粗,尴尬的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哎哟,我的姑奶奶,求求你别喊了。”大块头急的冷汗直流,赶忙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行吗,十两,十两,咱别叫了成吗?”
哼,十两,少说县老爷也给了十五两,不过她不贪心,就拿十两,剩下的五两就当提前预付给大块头的医药费。
“大哥,我并非是贪图银子,只是可惜了我这长势极好的菜苗。”钱ゲ亮瞬涟氲卫峄ㄒ裁挥械难劢牵嘴瘪的极狠,委屈了。
姑奶奶您不是年纪轻轻眼睛有毛病吧,明明是黄不拉几的一堆破烂叶,您瞅瞅隔壁田的菜苗,那鲜翠欲滴的菜尖,那丰满壮硕的菜叶,那才叫“长势极好的菜苗”。
不过这话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说,大块头跟着可惜:“是是,是挺可惜的,不过你想想啊,十两银子够买十几亩的菜苗了,县老爷够意思了。”
钱パ郯桶偷耐了一圈自家的田,恳求道:“那能不能求大哥让兄弟们脚下留情,注意着些,多少给我留一点。”
“行,没问题。”不闹就行,县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与村民起冲突,大块头吩咐众人,“听见没,姑奶奶发话了,你们都长点眼,小心脚下的菜苗。”
众人应声:“姑娘放心啊,少不了你吃的。”
钱ノ兆乓子,念念不舍的蹲下身摸了摸焉嗒嗒的菜苗,一步一回头的与它们告别,谁看了都不忍心踩死一根。
鹿天手拿长棍混在村民里头给她翘大拇指,她一眨眼,别提多开心了,白来的十两银子呢,够买好多陶罐了,正好做杏子罐头。
第6章
加上大块头,县衙一共派了七个人来,还带来了三根指头那么粗的绳索,看来是铁了心要将姻缘石搬走。
“嘿嘿,一二三用力,一二三用力。”站在最前面的高瘦男子喊着口号,众人咬紧牙关,脖子上的青筋都快冲破了皮肤,但姻缘石却分毫未动。
“用力啊,都没吃饭呢。”大块头凶巴巴的吼。
钱タ吹挠腥ぃ心想:你有劲儿,你咋不上呢!
“一二三,用力!”破了音的口号传出来,不仅坝上的父老乡亲们笑得双肩使劲抖,就连田里正卖苦力的爷们儿也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纷纷泄了力,一担子砸在肩膀上。
“你他娘的能不能好好喊。”大块头又找别人的茬了,气的头顶冒烟,走到第二排矮胖男人身边,一把将他挤开,自己扛起了担子,“都他娘的给老子把上窑子的劲儿拿出来,破石头搬回去了大人有赏,搬不回去等着吃牢饭吧。”
还别说,大块头这话挺管用,姻缘石好歹是离开了地面,虽然再难前行一步,但总有希望不是。
“起了,起了。”被挤出来的矮胖男人指着地面露出来的一条缝儿鼓舞道,“憋住了气,嘿咻,前进!”
啧啧,无知的男人,好戏在后面等着呢。
若说是在干燥的平地上,六个大男人还有可能撼动姻缘石,但在潮湿的泥田里,肯定是事倍功半了,不把人给摔个狗吃屎就不错了。
“哎呀。”坝上有人忽然惊叫一声,惊惶的指着姻缘石抖着嘴皮子大喊,“流泪了,姻缘石流泪了,女娲娘娘显灵了。”
“真,真的,快看哪,女娲娘娘流泪了。”
有一人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也不管是真看到了还是假看到了。
钱ゲ坏貌桓锌:视力够好啊。
反正她是没看到,但她知道啊。
田里的人被这一嗓子喊得怔住了,前面的想扭头看,后面的想伸长了脖子往前看,但碍着姻缘石实在太重,扭动脖子的功能暂时不好使,便齐刷刷的将眼睛看向矮胖男人。
矮胖男人早就在村民的喊声中注意到了姻缘石的异样,估计是想到了外界的传闻,吓得脸色惨白,从腿根到头发丝都在抖啊抖的,胆子也特小了点。
“说话!”大块头又凶了,哎,怎么就不能温和点呢,生气会影响寿命的。
“流,流……”矮胖男人舌头打结,瞳孔涣散,一骨碌钻出田里,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喊得特别凄惨,“流泪了,女娲显灵了,要倒霉了。”
所以说,封建迷信要不得。
大家吓得纷纷扔下担子,战战兢兢的上前看,正好有一滴硕大的眼泪从姻缘石像的内眼角流出来,在石像上留下一道清晰无比的痕迹。
“显,显,显灵了!”估计是做贼心虚,有人开始跪在地上语无伦次,“不是我,别找我,女娲娘娘饶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娘娘开恩,别来找我,我,我,我一定好好信奉女娲娘娘,给您吃的穿的,哦,对,还有信女,对对,信女!”
说着便爬起来往坝上跑,嘴里咕哝着“信女”二字,眼睛在一群村民中穿梭,直冲目标奔过来。
“信女,信女。”见着钱ゾ涂始眼泪汪汪的请求宽恕,一个大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笑又可怜,“我不是有意的,是,是大人,是大人要我们来的,有人来衙门闹,要大人将姻缘石搬走,我们也是听命行事,求信女给女娲娘娘带个话,不要怪罪我,我,我还有老母和儿子要养,不想死……”
“呃,那什么。”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分明是弹得太容易了好不,钱ビ行┦手无策,“我晚点儿就跟女娲娘娘谈谈,你别哭成这样行不,怪……丢人的。”
“呜呜,我就是……哇啊!”话还没说完,后领子就被后面赶上来的大块头给揪住了,将人拖着就走了,也不管人嘴里在嗷呜着反抗什么。
“放心吧啊!”钱セ幼攀执笊吼,“我一定跟女娲娘娘谈,告诉她不是你们的主意。”
衙门的人都走了,带走了绳索,留下了姻缘石和……一整片被踩死的菜苗。
苍天哪,合着就她钱ヒ桓鋈擞兴鹗А
“グ !敝齑盒⌒囊硪淼睦了拉钱サ母觳玻在村民们好奇和鼓励的目光中吞吞吐吐的问道,“你真的是女娲娘娘选定的信女?”
钱ノ难的长叹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呈四十五度角仰头望天,像个看尽世态炎凉的老者:“责任重大啊!”
周围响起一阵细小的议论声,钱ニ渖碓谄渲校却听得不真切,不过不用听也知道村民们是对她起了些敬畏之心,此刻的她分明是神明的代言人,但在村民眼里却俨然成了神明本人。
“那,ツ憧矗嗯,那个……”朱春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嘴,低声问,“你看你虎子哥什么时候能成亲?”
?!!!
别大家都来找她打听姻缘吧,她又不是媒婆!
“其实虎子哥的姻缘早已注定,只等有上门提亲的银钱。”钱ニ档拿魅肥翟蚝糊,这句话等于废话,有钱也不能单到现在啊。
别管这话是何意,反正听在村民耳朵里就觉得颇有深意,是神明有所指示,一个个亮着双眼盯着她,像盯着值钱的猎物,这是吓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钱タ攘艘簧,继续卖信女人设:“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侄女侄子,作为信女,我只负责接收女娲娘娘的指示,但全地球……全人类都是女娲娘娘的管辖范畴,所以给我的指示也少之甚少,但你们是我的左邻右舍,也就是我的亲人,我自然会多关照你们一些,待到能得到女娲娘娘的指示时,我定会为大家请命。”
这一番慷慨陈词,钱プ约憾几卸的稀里糊涂,她的村民朋友就是她的亲人啊!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好好的庆幸了一番,又感谢了一番,才散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ィ你这忽悠人的本事不错啊。”鹿天眉头抽筋似的一跳一跳的调侃她,“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这话她不爱听,斜眼瞧着鹿天:“这样的人是哪样的人?”
“嗯,怎么说呢。”鹿天摸着下巴思考,“就是你这种性格的人我没见过,说你大大咧咧但却心思细腻,说你心机深沉但却可爱善良,哎,我没什么学问,不知道怎么说,总之就是挺招人稀罕的。”
“哟,合着小天哥是看上我了。”钱デ套抛旖欠聪汾驶厝ァ
“可别。”鹿天双手直摆,人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你可别陷害我,要让大哥知道非得打死我不可。”
“哦,这样啊。”钱ド酚衅涫碌牡阃罚“原来是你大哥看上我了。”
鹿天满头黑线,想将招人稀罕之类的话收回:“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大哥要知道,你可得给我作证。”
“呵,瞧你那样,阿苦哥多老实一人,怕他做什么。”钱ヅ牧伺穆固斓募缛ǖ贝鹩Γ“回去收拾收拾,晚上干一票大的。”
鹿天浑身哆嗦了一下,暗道幸亏自己没有得罪过她:“那些人都被吓成那样了,还要去整治他们啊。”
“谁有那闲工夫。”钱ツ贸雎榇比了比,似乎不够大,“记得带个大麻袋,特别大的那种。他们是被吓到了,但主使人不还稳坐如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