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啊!嗷嗷嗷!救命啊!不要薅老子毛了!老子知道错了!你不是铲屎的!啊啊啊啊!”
猫鬼竖起耳朵,将阴影里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那凄惨的哀嚎声,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大约五分钟后,容岁穰提着生无可恋的彪回到猫鬼面前。
从容岁穰手指缝里落下,彪液体般流到地上,“不是说好今天不揍老子嘛……”
容岁穰礼貌微笑脸:“当然是我骗你的。”
彪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对猫鬼投去没有尊严的一眼:“看到了吗?不管是被两脚兽踩还是被傻鸡踩,总之被踩在头上,就是这种下场。”
猫鬼:惊恐.jpg
她本是一只流浪猫,几个月前吃太多撑死了,刚想去脱胎,新鲜热乎的尸体便被一只雉鸡妖收起,炼为猫鬼。
那雉鸡妖原本和她约定好,只要害死秦家俩兄弟和罗瑶、再抢了他们的财产,就将尸体解了法咒,让猫灵转生投胎。
可现在这么一看……
彪适时苟延残喘告诫道:“永远不要相信铲屎的。”
猫鬼看着翻脸不认账并且依旧怡然自得的容岁穰,再想想自己和雉鸡妖的约定……
细思极恐。
不知不觉间,猫鬼的声音软化了下来,“可我……我的尸体还在雉鸡妖手上……”
“这个好说。”容岁穰拿出亢宿事先准备的符纸,“你先附在这上面,不要害人了。你的躯体,我一定帮你偷出来。”
猫鬼踟踟蹰蹰下不了决心,看看躺地上横着的彪,“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容岁穰咧嘴一笑,搓了搓彪肚子,“别担心,我只坑自家的猫。”
彪:“……这一点老子可以作证。”
猫鬼看一眼容岁穰手里的符纸,又扭头看一眼床上睡着的秦小宝,来回几次,犹豫不决。
容岁穰变脸似的笑容一收,符纸作势往衣袋里放,“不信就算了,那就打吧。”
彪一改颓靡之态,从地上一跃而起。
亢宿先前解了彪的身躯禁咒,此时彪变回原本身量,顶穿了头上屋顶,仰头一嚎,虎啸阵阵。
猫鬼:……她好像打不过啊……
……要不,还是随便打两下,再认输,这样输得不是那么难看……
还没等猫鬼缕清思绪,房门从外面开了。
亢宿吊儿郎当地倚着门框,满脸不耐地催促:“这么大阵仗,还没完?”
猫鬼:!!!这他娘的是个星君啊!!!他们那边为啥还有个星君啊!!!她刚才为什么没有感知到星君的灵?!要是感知到了,她还犹豫个屁啊!这谁打得过啊!!!
容岁穰像是没看见猫鬼五彩斑斓的神情变幻,走到门边和亢宿轻松愉悦聊上了天,“快了快了。你先让罗……秦夫人找人来修屋顶吧。”
亢宿瞥一眼房顶的大坑,“小猫,你找打啊?”
彪的声音远远从高处传来,抖如筛糠,“我不是故意的!”
容岁穰:“哦对了,这张附身符纸用不上了,还给你……”
“我信!我信!让我附身吧!!!”
猫鬼不知什么时候收缩烟雾,变成小小圆滚滚一只,飞奔到容岁穰身旁,谄媚地用脑袋蹭她脚踝。
容岁穰策反成功,开心地拿出符纸,在烟雾中做出一个摸脑壳的动作,“小猫鬼,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猫鬼连构成躯体的烟雾都变成白色的,可爱毛茸茸一团雾球,躺下讨好地露出肚皮,“喵喵喵~主人~喵喵喵~”
彪:“谄媚小人!不对,谄媚小猫!”
猫鬼:“啊呸,有本事你也谄媚啊,看谁更可爱。”
彪变回加菲猫,风驰电掣奔到容岁穰面前,一跃跳进容岁穰怀里。
星君大人脸色骤变,“你是公猫。”
一根筋的傻大彪脑子没转过弯:?
猫鬼好奇抬头,看见彪两只爪子,一左一右,正正踩在容岁穰的……胸前。
猫鬼:……哦~原来如此。
亢宿二话不说,粗鲁拎起彪,面无表情地从屋顶的大洞甩了出去。
彪,连带着彪的惨叫,呈抛物线状消失在视野中。
容岁穰:“……星君,你怎么了?”
“没什么,看着他就烦。”亢宿望了眼窗外,似是还不解恨,“回去剁了彪爪下酒。”
容岁穰:“你说什么?!”
亢宿不自觉瞟了一眼容岁穰的前胸,飞快移开,不自然地握拳咳嗽一声,转身走了。
猫鬼:……哦哟哦哟,这个星君好酸哦。
第36章
猫鬼自知技不如人,安分停在符咒上,再经过星君的清正咒语涤荡,灵魂纯净得像一张白纸。
容岁穰抖抖符咒,问猫鬼:“感觉怎么样?和蛊师的羁绊切断了吗?”
“感觉不到她的压制了……”猫鬼的欣喜没有持续太久,扭头看了看身上,支支吾吾不敢表达怪罪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我的灵魂变黄了……?”
容岁穰仔细眯眼瞧瞧,白猫果然变黄猫了。
猫鬼附身的符纸是季远茂贪便宜买的劣质黄古纸,大概是染色了。
容岁穰心虚地把符纸收进口袋,“咳咳咳,切断了就好,就这样吧。”
少了猫鬼的加害,秦小宝的痛楚尽消,再不喊疼,安静地睡着了。
猫鬼告诉容岁穰,指示猫鬼的雉鸡妖就是容康盛的情妇。
容岁穰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趴在沙发上哎哟揉腰叫唤的秦康盛,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尽给家里招祸事,和季叔叔真是没法比。
季远茂叔叔虽然人不怎么靠谱,至少专一啊!
这么一想,还真是庆幸她妈容秋兰早早脱离了苦海,拥抱新恋情。
罗瑶确认儿子秦小宝没事,感激涕零地给容岁穰转劳务费。
转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家里的银行账户里少了很多钱,听容岁穰说罪魁祸首是秦康盛的姘头,气得当场和秦康盛厮打起来,秦大宝和保姆见状赶忙上来拉架,吵醒了楼上卧室睡觉的秦小宝。
秦家上下一片鸡飞狗跳。
容岁穰被亢宿捂住耳朵,才勉强得以从各种尖叫咒骂哭泣声中幸存。
从秦家的一地鸡毛里逃了出来,容岁穰发觉亢宿似乎在略忧心地观察她,
容岁穰笑道:“我没关系的,这么多年不联系了,感觉就跟陌生人一样。”
亢宿放下遮她耳朵的手,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容岁穰回望一眼秦家大宅,屋顶上的破洞大得触目惊心,她心有余悸:“还好没找我们要补屋顶的钱,不然这趟就亏大了……”
“小道友!!!小……小道友!!!”
身后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声。
容岁穰一拍大腿,哎呀!光顾着解决猫鬼之蛊,把撂在花园里的马扁给忘了。
容岁穰略尴尬地回身挥手,“嗨,骗大师……”
马扁:“老夫姓马!”
可怜他在花园里被秦康盛迎头砸下,又被彪撞坏屋顶的动静吓得魂都掉了一半,躲在石桌后面瑟瑟发抖地等候许久,才等到容岁穰出现。
马扁藏起哆嗦的手臂,恭敬道:“没想到大师你是有真材实料的,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想我马某吃阴间饭,行走江湖三十余年……”
这一开口,就有滔滔不绝之势。
亢宿提着彪抡圈儿打发时间,不耐之色十分明显。
彪:……???为什么无聊要用我打发时间???
容岁穰怕彪被甩晕过去,忙打断马扁的长篇大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马扁讪讪收了大讲特讲的架势,拱手躬身行了个九十度大礼,“还求容半仙收我为徒,我马某人一定尽心伺候师父左右,任凭师父差遣!”
吓得容岁穰连忙拽马扁,“你这么大年纪拜我,我会折寿的。”
马扁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梗着脖子硬气道:“师父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亢宿:“别管他,我们走吧。”
容岁穰:“哦,好。”
马扁:“师父!!!”
容岁穰面无表情看着追上来的马扁,“说好不起来呢?”
马扁:“……”
尴尬侧目避而不谈:“求师父给徒儿一个尽孝的机会!”
马扁见容岁穰迈步要走,慌张之下伸手去抓。
不意外地被亢宿推开,飞出去一米远。
容岁穰:“呃……星君大大,你是仙家,不能这么暴躁的。来,跟我念,love and peace。”
亢宿淡声警告马扁:“别碰她。”
马扁:“呜呜,哦。”
马扁一大把年纪了,今天飞了又飞,连容岁穰看了都觉得不太忍心。
容岁穰:“唉,算了,你想找工作是吧?”
马扁大喜:“正是!正是!”
容岁穰已经习惯了马扁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其实她上回见面时就发现了,马扁虽不会捉妖,但肚子里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容岁穰:“拜师就算了,我掐指一算,你没有捉妖的天分。你下周去我公司报道吧。”
马扁愣住了,“师、师父……我干什么啊?”
多少年了都是全职坑蒙拐骗,别的他也不会啊!
容岁穰认真脸,“你想当网红吗?”
马扁:??????
连亢宿听了都“嘶”了一声。
容岁穰:“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我朋友是开网红公司的,你进他们公司,直播就讲讲历史啊典故啊传说啊,我再给你买几个推荐位,说不定有赚头。”
网红……?
马扁狐疑到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照了照镜子。
容岁穰:“正式工,交五险一金,额外商业养老保险,就说干不干吧。”
马扁:“谢谢老板!”
*
秦小宝的事告一段落,罗瑶又打过几次电话,想拜托容岁穰除掉秦康盛的外遇妖怪,不过电话每每被秦康盛挂断。
秦康盛被小三迷得五迷三道的,执着认为妖怪之说是容岁穰和罗瑶合伙编造诽谤的。
并且,秦康盛从前次的惊吓中缓过来了,打了好几次电话批评容岁穰不称呼他为父亲。
本来若只是秦康盛的事,容岁穰是不想插手的,管他秦家闹成什么样子。
但她收了猫鬼的灵,不拿回尸体,雉鸡妖可能还是有办法再次控制猫鬼,这让容岁穰总是不安心。
她还挺想把雉鸡妖灭了的,毕竟像猫鬼那么合心意的宠物真的太难找,想大就变大、想小就变小,不掉毛、不乱叫、附在符纸上出门携带还方便。
可是家里有星君坐镇,还养了各式各样的妖怪,各种灵交杂,雉鸡妖未必会莽撞自投罗网。
现在想来,亢宿曾说容岁穰的灵很显眼,但她依旧平平安安过了这么久,就是因为,除了彪这个傻不愣登的山大王,没几个妖鬼敢来触星君大人的霉头。
容岁穰:“星君,要不你在房子外面搭个结界?把你们的灵都遮住。”
亢宿看她一眼,扔掉手中的ps手柄,连缘由都没细问一句,就起身布界去了。
容岁穰:……星君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一点?
细细想来,更让人觉得不安,最近亢宿对她何止是好说话,简直是言听计从,就连容岁穰自作主张给他接了广告拍摄,他也没有半句怨言,不情不愿地就去拍了。
她困惑地歪着脑袋琢磨,亢宿是中毒了还是中邪了?
事情脉络似乎走向了一个匪夷所思令人发指的方向――
妈呀,星君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心怦怦跳,望向亢宿辛勤布结界的背影,肩宽窄腰、背脊挺拔……
……嗯,好像也不错哈。
容岁穰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该问就要问清楚。
如果是,那就考虑下进入成年人的步骤;如果不是,也能早点放下心思,省得还要费心猜测,相处起来太累。
在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温煦午后,容岁穰蹦蹦跳跳跑到亢宿身前。
“星君,你喜欢我吗?”容岁穰踮起脚,期待地眨着眼睛,在阳光照亮的尘埃中闪出一片细碎的水光。
被询问的对方显然毫无心理准备,愕然怔住,张了张嘴,一开口就是惊天动地的――
“咳咳咳咳咳――”
容岁穰:……?
这个问题有这么吓人吗?
他可是星君啊他还会被口水呛到?
这时候回过味儿来,羞意满满攀上了脸颊,容岁穰后知后觉有些恼了,一跺脚,“你就说是不是吧。”
亢宿僵立原地,手在身侧攥成拳头:“……我――”
朝向花园的窗突然被一阵狂风吹开,扇砸在墙面上,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
一只巨大的野生咯咯哒,扑扇着油光水亮的黑色羽翼,从窗外俯冲而下。
容岁穰:来了!!!
雉鸡妖飞翔速度极快,以石火电光之势冲向容岁穰――
一声先嘹亮后惊慌的鸡鸣之后,翅膀被亢宿反捉在身后,动弹不得。
雉鸡妖:“……谁?!”
她进屋明明将灵看得清清楚楚,这家里就一个灵亮一点的凡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