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农事——小树要长高【完结】
时间:2022-10-26 23:50:49

  “糖葫芦嘞……不甜不要钱……”
  “生煎包子,新出锅的生煎包子,热腾腾的包子,皮薄馅多……”
  “摊主,簪子咋卖的……”
  ……
  “文和文磊你们俩别乱跑!”小刘氏紧紧牵住小儿子的手,扯着嗓子大声对到处乱钻的两个男娃下禁令。
  瞧着乱麻麻地人潮扭头对刘氏说:“娘,要不咱们先去三叔铺子里呆会,等人少了些再置东西。”
  同样紧握钟月手掌的吴氏反对道:“年节啥时候人都多,若去晚了,摊主都要收摊了,咱们不是白跑一趟。”
  刘氏稍作思量,“我和你爹带着月儿文斌先去老三那,你俩去肆口办年货。可看好那俩孩子。”
  对婆婆的决定,做媳妇的自无反对的道理。
  “糖葫芦咋卖的?”秦文斌跟着刘氏走之前,非要吃糖葫芦,小刘氏无法只好喊来小贩。
  要买每个孩子都得买,经过砍价花十五文钱买了四串,随后同吴氏去前面肆口。
  ……
  “前面就是你三舅的生煎铺子了……”
  “让一让,前面的行人让一让……”
  听见动静,歪头啃糖葫芦的钟月回身,只见一行车队在人群里缓慢穿行。
  大青骡子拉着的加大板车满载货物,堆的有一人多高,油布裹得紧紧的。
  钟月暗自纳闷摞那么高的货物,拉得动吗?不是虐待牲畜吗?
  “奶奶,车上拉得是什么呀?”
 
 
第15章 纺织作坊
  兀自猜测油布下裹得什么货物时的钟月听到小表弟的发问声,连忙竖起耳朵。
  “装的是棉花,往京都走呢。”刘氏一副见怪不怪的神态。
  南绸北棉,大江以北百姓身上的衣衫材料大部分为棉质。达官贵人穿细棉,普通百姓多穿粗棉。
  因棉布供需关系紧张,农户为获取更高的经济价值,田里的秋季农作物五六成为棉花。
  即便亩产棉绒不高,但种种缘由农户只会留下一部分棉花自用,或做棉衣褥子亦或纺线织布。
  剩下部分则卖给棉商最终流入各大纺织作坊,其中京都就有两家国中数一数二的棉布大作坊,棉绒需求量极大。
  钟月想起自家的棉花了然地点点头,脑中突然闪现一个猜测,抬起胳膊指向车队中身穿短褐的汉子们问:
  “姥姥,大舅他们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随货去京都了?”
  “对,过不几天就回来啦。月儿在姥姥多住些日子,回头让舅舅送你回家。”刘氏说着话,见车队越来越近行人皆朝路边靠,忙将俩孙儿往路边拉。
  秦老汉由于赶着牛车不方便,提前一步去往小儿子的铺面。
  钟月被人群挤得紧紧依在刘氏腿边,透过缝隙瞅着六七辆高高的运棉车,心说这般大的用棉量证明时下棉纺工业发展挺不错。
  古代社会中,手工业的发达程度以及作坊规模往往侧面反应整个国家的居民生活水平。
  见此,钟月暗自高兴,她当然希望所处朝代河海清宴百姓清平安乐。
  刘氏记挂幺儿,待商队过后,不再耽搁直接去往生煎铺子。
  秦三郎的食铺后方带有一处小院落,一家四口加上半个学徒秦文富住在那里。
  “娘来啦,爹在后院呢。桃儿快给奶奶盛碗椒汤,娘,天冷,先到屋里坐会,暖暖身子!”
  忙碌的秦三郎看见刘氏等人,捏包子的动作不停,笑呵呵转头对帮忙的闺女说。
  “桃儿,别忙活了,先招呼客人。”她目的为帮忙而来,又不是来享福的。
  刘氏摆摆手拒绝道,环顾四周没发现儿媳妇的面,“你媳妇嘞?”
  “去给张家婶子送包子去了。”城里有些老主顾提前打招呼的。秦三郎瞥见正直勾勾盯着砧板上捏好的包子的钟月,笑意不觉加深,故意逗她道:
  “月儿是不是为吃三舅煎的包子,空着肚子来的?这一锅马上好了,锅盔也有,想吃啥给舅舅说。”
  视线移向同样目不转睛望着白雾迷蒙的平底煎锅小侄子,“文斌也是。”
  被秦三郎点名的钟月回过神来,咧嘴灿笑接话:“谁让三舅煎的包子最香呢。”
  “哈哈哈……你这丫头,净嘴甜。”
  的确食香满溢,方才钟月已注意到周边不是客栈就是食肆,尤为热闹。刚刚碰上的运棉车队竟也停在前面的酒楼旁。
  她三舅的食铺并非只做生煎包子,除此外,还有厚厚的锅盔,加了食茱萸口感为麻辛味的椒汤。
  铺子里的长案旁坐了好几食客。
  “金满楼突然没了东家,生意不照样好好的嘛,那几家白欢喜一场……”
  “账房先生摇身一变成了掌柜,能不尽心?”
  “他算哪门子掌柜,不过暂代几日罢了,曾家又没绝户,轮谁也轮不到娘家舅舅。等着瞧热闹吧……”
  ……
  钟月随刘氏进后院时听在场的食客闲聊曾家之事。
  惹得她也忍不住八卦起来,暗道曾老三留下的烂摊子情况真复杂,没钱子孙处境艰难有钱了依然麻烦不断,
  若她为曾子辰,一定不会跟着年轻的继母过的,无论如何先有命长大再说。
  提起继母,她思绪情不自禁发散到自己身上。
  据其了解,这个架空朝代相对比较开放的,女人能自由出门,对改嫁之事更无什么诸如守节的束缚。
  钟二海辞世已有三年,那今后她娘会不会为自己找个继父呢。
  面对这个问题,钟月的心情十分矛盾,既希望老娘能逢第二春,可又担心万一男方那边将她视作拖油瓶加以虐待怎么办。
  算了,事情尚未发生,想太多也无用,到时再说吧,何况她非任人捏搓的软柿子。
  后院地方不大,一辆牛车占去近一半地方。秦老汉没闲着弯腰帮儿子劈柴,秦文斌碰上年岁相仿的堂弟,自然耍到一处。
  “奶奶,月月,吃包子,刚出锅的。”
  钟月正好奇窗台得阳处置放的两大盘如水仙花一般黄绿色的蒜苗时,但见表姐秦桃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生煎包子走过来。
  北地人虽然粗犷,但生煎包子却小巧精致,出于赶手速原因包子皮并未捏紧呈三花瓣状,蒸煎过程在其上喷洒二至三遍冷水然后焖锅收水,这样出锅的煎包更加嫩鲜入口。
  钟月余光瞄了眼撒有焦黄芝麻粒的美食,没出息的吞咽两下口水。
  “端恁些做啥,我不饿,月儿文斌吃不了这多,一半就够了!”包子再小,可里面放的也有肉啊,一大盘生煎能卖一二十文钱呢。
  刘氏接过来嗔了眼孙女,快步返回前面铺子里要拨下来一些。
  没有小刘氏在场,调皮捣蛋的秦文斌不敢过分闹腾,眼巴巴的看着奶奶把引诱他流口水的吃食端走。
  钟月不自觉的摸摸瘪踏踏的口袋,心道还是穷啊。
  若此时不说有个几十两银子,哪怕几两也可尝遍街肆上的特色小吃,所以说挣银子才是硬道理。
  “娘来啦,大嫂二嫂嘞?”刚送完包子返回的秦三郎媳妇曾氏,瞧见婆婆从里间端着包子出来,不动声色瞥眼低首做事的丈夫,笑容满面问道。
  “肆口置东西去了。这包子没动,月儿文磊早晨吃得饱饱的,离晌午还好大一会儿,吃不完败霍可惜了,留几个就好。”说罢,取出个碗来用筷子夹几个放进去。
  “哎呀,娘,咱们自己是卖包子的,还缺几个包子不成,夹下来做什么?”曾氏做势上去阻拦,被婆婆被避开。
  “曾家婶子无大碍吧?”三儿媳妇也是钟家村的,同故去的曾长顺为同族远房堂姐弟,白发人送黑发人,刘氏深知那种感受。
 
 
第16章 重新买房
  “好劝歹劝,多少能吃点东西了,心里到底放不下孙子啊。”
  提起曾家目前的情形,曾氏眉头皱了皱,虽说大家都姓曾,可中间不知道隔着多少张肚皮,有些事情不便插手。
  “哎,孩子是挺苦的。”刘氏本想继续追问孩子今后跟着谁过,可铺子里有食客,遂作罢。
  “可不是,亲娘刚殁两年,爹又突然走了。还不知道孩子往后啥样呢,要我说呆在乡里过活最好。”
  跟随二九年华的后娘过,人家不将你当拖油瓶绊脚石才怪,曾氏想起春花平日里的矫情劲,心头莫名一阵痛快。
  见食客吃完起身付钱,忙住了话音笑着打招呼。
  刘氏瞅儿子食肆生意火爆,便不再耽搁给俩孩子夹了半碗生煎包子脚下生风送回后院,好赶紧过来帮把手。
  与此同时,距离生煎铺子不远处的金满楼,曾家兄弟连带亲友团也赶早来到县城。
  酒楼的一处雅间里。
  “哎,长顺突然一走,留下这么大的摊子,春花往后的日子可就艰难了。”一身穿长衫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拍下大腿,沉沉叹口气。
  此男子不是旁人,正乃酒楼的账房先生,如今的代理掌柜,曾长顺续室春花的亲舅舅刘永安。
  “可不是嘞,子辰他亲娘还没走两年,如今长顺竟也撒手西去。哎,只恨他年纪太小啥都不懂,支不了事,往后得麻烦舅姥爷费心教教那小子。”曾家亲友团里年纪最长者笑着接话道。
  “见外了不是,姥爷教导外孙天经地义,子辰将来有出息了也是春花的福气。”刘永安眸子里泛起的精光飞快掩下,笑容和煦地谦虚说。
  而后神色犹豫的扫了眼在座的众人,迟疑道:“长顺意外去后,春花她娘恐院落中的莲花池里有不干净的脏物冲撞了腹中孩儿,专意请长春观的道长跑一趟施法去去晦气,可……”
  话讲到此处,瞥向大家神色似有为难,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咋了?!难不成池子里真有邪物?!”千顺急切发问道。
  昨晚爷仨商量好明年开春爹娘带着子辰住到县城三弟家,这样这样以来即可防备侄子被弟妹虐待,而且往后他们也有正当理由插手酒楼的事情,到时再寻个由头把弟妹做账房的舅舅给辞了。
  但此刻观对方神色,好像出了什么差错。
  刘永安不动声色觑眼众人的反应,故作无奈:“倘若单单邪物倒容易解决,道长稍稍施法便能祛除邪秽。最难办的是道长说长顺那宅子是凶宅阴煞极重,不易再住人!”
  “凶宅?!咋会是凶宅,当初长顺买宅子时候,牙行的中人还说那处宅子的风水好得很,而且宅子过户后三弟的财运确实……”
  曾百顺瞪大眼睛十分诧异,乍然听此有些不相信,可转念想到弟弟意外跌落荷花池的事故,又觉得不是没有道理,扭头望向兀自思索的族中长辈求主意。
  “田宅牙行是干啥的?缺铆少瓦的房子也能被他们夸成高门大院。春花肚子尚不晓得是小子还是丫头,万一子辰……”刘永安白了眼百顺,暗道长顺才刚走一群泥腿子就开始想心思了。
  “既然是凶宅,那就在再置一座院子嘛,长顺生前回乡还跟大哥大嫂说要给他们买房子进城享福,现在刚好趁这个事给办了。”
  沉默好一会的族中长辈发话,心说欺负他们乡里人老实是吧,银子不花留着打鬼吗?
  刘永安面色僵了僵,斜了眼说话之人,呵呵笑道:“我们这头就是这样想的,正要跟你们商量,只是年前这段时间太忙,而且想着长顺刚走,亲家还没缓过来劲,年后再慢慢找宅子。”
  “本是我们曾家的事,让亲家费心了。”
  “太外套了不是,一家人说啥见外话……”
  ……
  食肆这边,和秦文斌一起吃完了半碗生煎包子的钟月在后院呆的实在太无聊,打主意外面大街上逛逛。
  瞄了眼蹲在一堆劈好的柴火旁抽烟锅的姥爷,眼珠子轱辘两下,笑眯眯地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撒娇,“姥爷,咱们出去玩玩吧,就玩一会。”
  “爷爷,我想去找娘了。”
  “爷爷,外头有玩杂耍的,嘴里能喷火……”
  男孩子更野,早想溜出去玩了。
  “走,带你们买门画去!”秦老汉也知几个娃子正处于贪玩的年纪,磕干净烟锅里的烟灰,起身别进粗布腰带里,慈笑着说。
  “噢!买门画喽……”
  “爷爷,还有炮仗……”
  “姥爷别慌走,袖子上有灰,月儿给你拍拍……”
  ……
  前面铺子里忙碌做事的刘氏等人见秦老汉带仨孩子出门耍,并没未拦阻拦。
  刘氏似想起什么,叫住老伴:“大郎他爹!”掀起衣襟拽出个半旧的黑色钱袋递给秦老汉。
  “娘,匣子里有钱……”秦三郎给食客装包子时,瞥见老娘给爹钱袋子,忙出声,话没说话被曾氏打断:“三郎,快点,锅盔炕焦了!”
  “用你们的钱做啥,现今我和你爹能干能动,尽量不麻烦你们当儿子的,老了就不行喽……”
  刘氏神色正常,权当没看见小儿媳妇的脸色,嘱咐老伴孙儿几句,转身继续收拾食案上的碗筷。
  “娘,看你说的,养儿不就图个防老,我和大哥二哥咋能让你和爹跟着受苦。”秦三郎说话间飞快瞟眼利索做事面色微露不愉的媳妇。
  而此时帮忙做事的秦桃望着祖孙三人的背影,满脸羡慕之色,咬咬嘴唇继续手下活计。
  “这里二哥收拾,和月儿他们一起出去玩吧。”一旁的秦文富察觉了堂妹的心思,了然笑笑温和说道。
  “去吧,让爷爷跟你买跟红头绳。”老三家一年到头在县城忙活,即使膝下只有一个孙女也顾及不到。
  刘氏瞥见孙女头上用旧了的暗红色头绳,心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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