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本晶夫犹豫几秒:“…你…你敢吗你?!那我也要过来揍你!”
青木又捂嘴噗嗤噗嗤地偷笑,仿佛看穿对方外厉内荏的伪装。
我平静道:“那你来吧,我们互殴。反正我力气小会随身携带武器。”
嗯,比如圆珠笔。但这就不用给他说了。
谷本晶夫以为是刀具,声音一顿:“……你就不怕我给爸爸说…?”
我打架菜鸡,但言语要硬:“只要是男人我一起打。你要不告诉你妈妈吧。”
青木同学闻言笑成一团。
很快,欺软怕硬的谷本晶夫讪讪地嘴硬几句就挂断。
我还煞有其事地把父亲过来交租金买的车票给他拍照发过去。
想必智商低下的谷本不会发现日期的奥秘。
他果然没发现,错以为我买了车票是在威胁他如果再打电话骚扰,我就会过来杀人,惊恐之下他会失去本就不多的冷静智商,马上给我说你别得意!就十分真实地消失了。
而且这部手机他可能是借他朋友的,应该不会回看信息图片。
“哎呀,”青木腿从侧面伸直,脚跟抵在草地上,“真是善良啊间织。”
“……是吗。”
“对啊对啊,是我的话早就把他送进地狱了。”
“嗯……”我没再说话。
青木同学轻飘飘看我一眼,唇角忽的勾起一抹笑,指了指远处旁若无人的一对校园情侣:“我没有撒谎呢。如果你现在就把那两个丑人推进池塘,也是善良的间织啊!”
我认真询问:“他们是不是犯罪了?”
“不是。”
“那他们是不是霸凌你了?”
“哈哈哈不是。是无辜的人,但是当间织你想要杀他们开始,就不无辜了,是该死。”
“……”随心所欲的恶人发言令我沉默几秒,有点害怕了,“所有人都是这样吗?”
“当然只有我有这个特权啊!”青木说道,又思索了片刻,对我笑,加了句,“现在间织你也有,不管你杀了谁,打了谁,欺负了谁……都可以哦。是他们的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在我眼里,你做什么都可以,要我去推也可以哦!”
……这是什么三观啊?!
青木同学入学以来,暴露出的恶劣性格早已经一览无遗,偶尔会在我面前说些似是而非的谎言――比如甜言蜜语,让人误以为你就是他的世界中心,不过我跟他本就不熟,正常的交流都很少,一上来就是好话我自然不信,看他在班上的作风更是充斥着分不清的谎言,所以我都是左耳朵进左耳朵出,有时候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在跟我旁边的人说话。
他的恶毒发言,令我害怕归害怕,不过可能是当时特定的情况与特定的环境,我竟然产生了一种他并不是在撒谎的错觉。
认为他说的对于我和其他人的双重标准,是真实存在的。
甚至由于突破了底线,显得这次的纵容话语的范围愈加扩大――就像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能笑盈盈接受并且遵守。
如此卑劣,但一瞬间的心动混杂着恐惧缓慢地溢出心间,我皱着眉快速说了再见,然后离开。
刹那间的心脏跳动的失衡平复的很快,我确信我动心的理由是自私的,更是纯粹的幻想。
不能相信他,也最好别相信有人能永远地奉献一切,接受一切。
剖析自己后,会发现,那时候的心动称得上是趁虚而入,我对于谷本和父亲漠视的行为至少有那么一些的伤心,才导致那么容易的心动。
如果是平常,他这么说的话我并不会相信,甚至不会过脑子只会吐槽。
只是毕竟是第一次心动,虽然浅淡,但存在感很强,我想了一晚上,并不打算延续这股感觉,所以决定至少写一封情书,算是结束的纪念。
这时候我的心动已然褪去不少。
那封信是随意在书桌抽屉里拿的纸张,信封的格式我都没有遵守,直接写了要说的话,由于并没有抱有继续的想法,内容写的很直白,就跟白天青木同学叫我直接说出内心所想一样。
我是抱着一万分的真诚对待这次的心动。
[青木同学,虽然你的脾气不好,经常骂人,看起来是卑劣之人,但我喜欢你。]
[并不存在想要交往的愿望,写情书告白只是为了了却我的一桩心愿。不用回复我……当然,你接其他人情书时总会讽刺骂人,如果你那样骂我的话也行,我会非常努力地憋住眼泪。]
[如果初恋是青木同学的话,想必以后我就不会挂念。谢谢昨天的交谈,虽然有些恐怖,但是谢谢。]
第49章
一想到那天送情书的场景,就立刻联想到当时班级发生的杀戮,我马上把这些场景甩开脑子。
“反正……我最近不会怎么和你玩。”
青木喉咙里发出细微的撒娇软声:“不要!不要考试!”
这次我十分严肃地对他说:“不可能,那我会伤心至死的。”
“……”青木虽然并不认为这考试有多么重要,但乖乖缄了声,只是抱住我,拍拍我头顶的雪花。
从此我彻底进入无人打扰的氛围,整天早睡早起,吃好睡好,只是青木偶尔会在沙发上幽幽地盯视,我习惯性无视。
我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在周末我会去图书馆待一整天。
回来时发现离我家不远处拉上了熟悉的黄色警戒线。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不断,人群被警察疏散,我背着书包看了片刻,似乎是在一处雪堆里发现了人的骨头。
我浑身一颤,急忙赶回家,路上意外碰见了北村先生,不得不打了个招呼。
他摆了摆手,满脸沧桑疲惫:“间织啊,最近怎么样?”
“准备考试。”我回答。
“这样啊,我差点忘记你们的中心考试就是最近了。加油啊,考一次又一次,真是折磨。”
是的……
他一顿,自己说道:“那你准备考哪所学校?”
这几年第一次有人问我这种问题,我愣了愣,回答:“东京的M大吧。”
北村雄倒吸一口气:“行,你学习真好。”
“……还好。”
他不经意间提到:“那富江呢?他说要考哪里?”
我嘴角抽了抽:“他好像不打算上大学,说自己已经上过了。”
“这样啊……”北村雄说道,“那你快回去读书吧,祝你成功。”
“谢谢,再见北村先生。”
他的周身萦绕着理智与成熟的气息,并没有变得和那些追求者一样,我松了口气。
我家楼下现在也是积雪厚重,白茫茫一片,楼梯口有一个垃圾桶,堆放着一楼的杂物垃圾。
我正要走上楼梯,忽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诗绪里!”
声音太短促无法分辨方位,我吓了一跳,左右望,却找不到谁在叫我。
“??”
我汗毛立起,等了片刻却没有声音再冒出来,再左右望了望。
才看到那堆杂物里,有一具不大不小的人形铜像,塑造的模样神态莫名让我想起青木。
但仔细看又不像。
一楼杂物旁的门下一秒就被打开,一个脸色不好的人走出,眼珠子一转,看见了我:“……你喜欢那个铜像?”
“不……抱歉,我先走了。”我连忙拒绝,上楼。
青木没有回来,不过他本就居无定所,我并未太在意。
几天后,那天的案子一直没有进展,不过倒是楼下的那个人激发了什么艺术细胞,几天不眠不休地铸造了十几座大大小小的铜像,幸好晚上他没有敲,要不然我总得睡眠不足。
随后那人就将铜像捐献给了社会,一座最大的立在公园的沙地旁,还有一座竟然立在我们学校的大门口处。
他塑造的少年形象赢得无数赞美与夸奖,有的人模仿着也铸造出一模一样的铜像,导致现在除了那两个体积较大的铜像能分辨出是第一批的正版,其余的已经被弄混,分不清楚了。
我每天上学看一眼铜像,越看越像青木,难道那人是看了青木的模样才凿出这样的形象吗?
青木没来的这几天,每天都有人在铜像前驻足观赏,人越来越多,形成拥挤的人群。
公园的游客量也增加了不少。
而青木中途有一天出现过,穿着奇奇怪怪的服饰,又需要去买一套新校服,第二天却又消失了。
过了一日,楼下的人又捐献了几座铜像。
我每天学习到头昏脑涨,只是在一天去公园散步放松时才猛然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不……不会吧……怎么可能啊!?
我小心翼翼走到公园最大的铜像处,那铜像是一个少年的上半身,下面是长方体的铜,少年正在微微地笑,没有雕刻瞳孔的眼睛显示出非人的美貌。
过路人总会驻足看一会儿,感叹一会儿,我也装模作样地跟着看一会儿,感叹一会儿――然后悄悄靠近他的背面,摸了摸少年的后腰――的确是铜。
我再用指节敲了敲。
“青…青木?”
对不起,事情猜想太可怕,我的声音忍不住在颤抖。
铜像伫立不动,一声不响。
我再敲了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这座铜像在收缩,宛如人皮肤的绷紧状态。
但我不能确定。
回去之后,我还是紧张地暗搓搓向警察说了楼下人的情况。
第二天调查的情况他们没有回复,我去学校时也同样敲了敲那里的铜像。
没有异动。
第三天,小考成绩失误了一些,这几日想的太多压力徒增,忍不住在去敲铜像时哭出来,边哭边敲,抹了眼泪又敲,指节处的泪水沾到冰凉的铜像上,一瞬间像是雪花触地,顷刻间消弭。
晚上调查结果才出现――那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至少找不到证据。
第四天,那人疯掉了进入了精神病院,然后死掉,死状很惨烈,听说是被里面的精神病杀掉的,还有人说那个人疯掉是因为被人刺激的,在精神病院念念叨叨奇怪的东西,念念不忘自己的铜像作品。
而学校的铜像似乎在夜间被闯入学校的人砸坏,无法修补,无数学生暗自愤恨。
总之,那天我是怀着害怕的心情不安地入睡的。
冬天的夜晚,寂静的学校,铜像依旧在原地微笑着,没有瞳孔的眼睛异常的可怖。
那白天诗绪里敲的后腰地方陡然出现裂痕,随后裂痕越来越多。
铜像后腰上的一小块铜掉落,露出黑沉的内里,突然,一只黑色的眼睛出现在洞内,没有眼睑,只有眼珠,它转了转,张望四周,安静又寂寥。
在楼下喊出诗绪里是下意识的行为,并且很快收敛。
毕竟她不是说自己要非常投入学习,不想被打扰吗?他听话得很,也不想破坏约定。
所以铜像们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念想,硬生生待在黑暗里尽力地恢复。
即便诗绪里靠近敲他的时候,青木的脊背都在发颤,恨不得让她从后颈一路摸到后腰的好。
学校黑夜中,那铜像的裂痕愈加扩大,一块能看出人形的肉掉落出来,眼珠被一根红色筋连接着。
一个夜晚过去,他长成了人形,去学校的储物柜拿了衣服穿上。
至于那个一直追杀他的人,在这个夜晚就被富江所带来的精神迫害所弄疯,去了精神病院也逃不过如影随形的复仇。
在一个放假的白日,青木整理好自己,那些铜像用的人体材料太少,至今只有他一个完全长成。
他一身整洁,带着微笑,敲响诗绪里的门。
她显然是被那个人的事迹吓坏了,整天瞎想,越想越害怕,自己吓自己,乍一看见活生生的青木就忍不住哭出来,眼泪浸湿那双圆润的眼睛。
“青木……我还以为你是被浇灌到铜像里了呢!吓死我了!”
唔……其实就是。
但是青木很享受她的主动拥抱,她很温暖,像抱个太阳,他都忍不住露出猫咪晒太阳一样舒服的表情,求夸奖一般说道:“诗绪里诗绪里。我没有打扰你。”
诗绪里压根没听见,只顾着呜呜哭,眼泪浸湿了他的前襟。
于是青木埋头勤勤恳恳地开始舔舐她的侧颈,一直到她的耳朵。
他又想起她敲摸铜像的他时的触感,从心地说道:“诗绪里诗绪里,你听见了吗?我没有打扰你!”
“听见了……”她摸了摸快要被喊聋被舔化的耳朵。
“那你得奖励我吧?”
“哈?……那你要什么?”
“摸我。”
“????”
……
实在话,听见青木兴奋的要求时,我内心是震惊的。
“摸……摸哪儿?”
“脊背。”他撒娇道。
哦……那还不简单。
我答应了,他就立刻脱掉了上衣,我震惊了,我还以为是穿着衣服。
……行…行吧。答应都答应了。
我鼓起勇气,没站在他身后摸,而是待在他怀里,他埋头在我颈肩,我认真地用手掌轻轻抚了抚他的脊背。
青木浑身上下并没有锻炼出来的那种明显的肌肉,看着纤细却不是松软的,而是紧致的韧性,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白皙。
精致的一节一节的脊背、细腻过头的皮肤、还有微微起伏的诱惑的弧度。
我摸到他的后腰就没再摸了。
结果青木哼哼唧唧的到处动,就是不松开。
……倒是放开我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