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前——码代码的Gigi【完结】
时间:2022-11-01 19:05:09

  “你看了哪一本?”在同龄人中算得上冷门的作者,竟然他也在读,她倒是有种莫名的攀比心了。
  这个问题难倒赵昕远了,他在想,张贤亮的哪一本,不那么......
  “《灵与肉》”
  “这是他很早期的作品,他后期作品你有看过吗?”
  “他的大部分作品我都看过。”赵昕远索性坦率说了,文艺作品中有点少儿不宜内容很正常,在心怀坦荡的她面前,他也用不着装什么懵懂,“你很喜欢他的书吗?”
  宁清反而摇头,“我第一次看他的书,是《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说到这,她看着他强装镇定,她自己反而忍不住笑了。喂,你一个女生怎么好意思在男生面前说看过这个。
  “后来就按照时间顺序看了他的早期作品,短篇《灵与肉》,现在再回头看他创作上算得上是成熟的《绿化树》。但是,我越看,其实是越不喜欢的。”
  赵昕远看着宁清,真是极其聪慧,“是不是之后几乎作品的结局,仍然逃脱不了《灵与肉》的基调。”
  宁清心中一动,从没想到,他能跟她有一样的想法,“是的。我总觉得,结局不该是这样,这不是他想写的。”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一举成名后,放弃了写作,成了商人。”赵昕远反问她,“于个人,名利双收,哪里不好?”
  “你觉得这是他想要的吗?”
  “他的选择,就是他想要的。至于他有多少后悔,谁都不知道。”
  他看着执拗着沉默的她,可真单纯,她某些程度上,是个理想主义者。现代人只嫌钱不够多,就算是高中生,都一心往着前程奔,与前途无关之物皆可抛。
  哪里还会问一句,是他想要的吗?
  昏沉的午后,密不透光的二手书店里,老板看着少男少女坐在角落的地上。啧,明明适合接吻的角落,这些个好学生们就知道看书,以后多得是时间看书呢。老板难得发了善心,把屋子里的灯给开了。
  实则两人都不敢跟对方聊太多,怕对方觉得是打扰,便索性闷头专心看书。
  这个下午,时间过得格外快,当宁清把这本书看完时,已经四点了。
  赵昕远看她合上书,想起她周五的被训,“你这次英语怎么没考好?”
  她都快忘了这次考试,他怎么又戳了她的伤痛,宁清没好气,“那你怎么每次都考得好?”
  赵昕远无辜躺枪,“试卷简单呗,难的我也会考砸啊。”
  宁清又不想跟他讲话了,时间还早,她又不想早点回教室,懒懒地坐着不想起身,便从后边书架上随意拿了本,翻开做出了看书的架势,不与他说话。
  他手放在书上,挡着她看书,“生气了?”
  “没有,不就是一次考差,你至于再跟我提一遍嘛?”宁清心里嘀咕,我妈都没骂我呢。
  赵昕远没跟女生这么近距离相处主动找话题过,一般都是倒追他的主动来跟他搭话,他哪知道才开口,就被她给嫌弃了,正在想着如何回答她。但她这口气,又不像是生气,反而更像是......撒娇。
  宁清见他冷着脸不说话,有点吓到了。心想着她是不是说话跟他太不客气了,他反而没把她当多好的朋友,觉得她这人有病呢。
  若是徐晨这么问她,她早骂一句你物理考砸了怎么好意思说我,徐晨也从没跟她这么计较过。
  宁清及时道歉,“对不起,我没这个意思。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我知道你在开玩笑。”赵昕远皱着眉头问,他不喜欢她对他礼貌过头的态度,“你为什么要道歉?”
  “没什么啦。”宁清笑了笑,也不敢跟他造次了。
  可能他给她的刻板印象太深了,话少,人也很冷淡,不好相处的样子。毕竟两人也刚成为朋友不久,对他的脾气秉性也不熟,她提醒自己跟他说话要注意分寸。
  “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再跟他这么近的相处着她也不自在,宁清准备拿着手里的那本书去结了账。
  久坐了一下午,她站起身时没有预料到腿会酸软着发麻,站着不稳正摸索着前边的书柜时,他迅即站起身握住了她的胳膊。
  力道之大,直接托稳了让脚底如被钝针密密麻麻扎着摇摇欲坠的她站稳了抓住了书柜找到了支撑点。
  就是,他的力气也太大了吧。她皮肤嫩,估计胳膊肘晚上回去都要青了。
  “谢谢。”
  赵昕远见她站稳就放开手,站在一旁等她恢复,“您能别跟我这么客气说话吗?我都怕你了。”
  他们俩距离很近,宁清低了头,脸微微发烫,“我这不是怕我说话没分寸,你跟我生气嘛。”
  赵昕远看着这样的她,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跟着她走出书店后,他问了句,“去吃晚饭吗?”
  “不了。”宁清将马路上的石子一脚踢到路旁,这是跟她爸养成的习惯,宁国涛每次都得用木棍把卡在车胎里的石子翘出来,看见路上石子便会踢到一旁怕人骑车摔倒或卡车缝里,“徐晨今天回家了。”
  见他停住脚步,宁清也跟着停下,原来正在转弯口,路人是应该停下左右观察,以防不减速的汽车,“怎么了?”
  “他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看完路况拐了弯,她再说回这茬,“他家附近有个卖臭豆腐的,厚厚的豆腐块,炸的表皮酥脆,里面可软了。但最好吃的还是煮的,炸好的臭豆腐会煮一下午,多孔的豆腐吸着汤汁特别入味,还有豆芽,酸酸辣辣的,超级好吃。”
  宁清说完就下意识觉得饿了,中午的杂粮饼太不顶饱了,“他说帮我带一份炸的一份煮的,他难得帮我带,你要不要吃?”
  “不要。”
  “好吧。”越往学校走,穿着校服的一中学生越多,宁清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牢笼,如果班主任没那么讨厌就好了。
  “徐晨......”
  见他话说了一半又停,她觉得奇怪,“怎么了?”
  “是你男朋友?”
  “谁跟你说的?”宁清第一反应,是周冰那个三八,又在教室里造谣了?
  “没谁。”他眼神看向前方。
  不就是她这周几乎所有课余时间都帮徐晨辅导物理,怎么就被传成了在谈恋爱,哪个谈恋爱的还要义务帮人辅导功课,她都快累死了好吧。算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当然不是了。”
  赵昕远简直要被她跳脱的神经和回答方式给吓到,先问谁说的,搞得被他猜对了一样。难怪她语文也考得不好,能拿高分就怪了。
  当然,他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问了这句话,毕竟她成绩不拔尖,再谈恋爱会影响成绩的。
  “那你怎么天天帮他补物理啊?”
  “他物理不好,我能帮就帮啊。”他为什么要相信流言,智商有这么低吗,她举一反三,“如果这都能被传成谈恋爱,那你跟李慧,岂不是早谈了?”
  赵昕远差点被噎到,“你脑子里在瞎想什么呢?”
  宁清不知为何,看着眼前清俊的他,刚刚说好的要跟他说话有分寸的规定,就被打破,她就是很想知道一个答案,“所以,你有跟她在谈恋爱吗?”
  “如果你有点常识和逻辑能力,就应该推断出,没有。”
  比如,周日下午是学校小情侣的约会时间。
  宁清刚要说什么,就被人打断。
  李慧从后面追上了赵昕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嘿!”
  “你妈妈让我帮你带的水果。”她把手中包装精致的果盒递给了他,“她还以为你要回家的,还特地炖了汤,只能等你晚上回家喝了。你下午去哪了?”
  “没去哪。”
  “好吧,进去又是数学考试了,真烦人。”李慧自动忽视了站在他旁边的宁清,自顾自地拉着他讲话,“对了,你那本托福的辅导书,能借我看看吗?如果不太难,我妈妈让我也报考一场去试一试。”
  “可以。”赵昕远很尴尬,离教室还有段距离,他没法不回李慧的话,又想跟宁清说话,不让她觉得被排挤在外。但为什么她们俩不讲一句话?
  宁清直接加快了脚步,把这两人甩在了身后。
  真是讽刺,她还觉得,她跟赵昕远的关系,会比他跟李慧的更好。
  在想什么呢?她也就跟他说了几次话而已。
 
 
第26章 
  蒋月这个月的月事没来,这个年纪了,延误个几天也正常,但都推迟了半个月。
  上了年纪后,那档子事频率本就低,她这个方面欲望不强,也不在意这个。
  在这件事上,女人的欲望是不同的。
  孙英的外甥女,跟蒋月年纪差不多大。有老公,生了一儿一女。老公很勤快,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就煮饭打扫卫生,家中条件也是中上游。结果,早两年闹离婚了。
  年轻时候就贪图那档子事,老公为了两个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年老房子也能着火,那男的据说那方面十分行。抛弃了家里两个孩子,跑去给人家服低做小。
  当时这事闹得很大,所有亲戚都在劝她,为了家庭,不要离婚。她当时说了句,没办法,我就是爱他,你们没尝过爱情的滋味不懂。
  结果那男的还不肯跟她领结婚证,幸亏孙英哥哥有钱,花钱帮女儿摆平了这件事,才去扯了红本本。
  还是去年吧,过节她来探望孙英,难得吐露心事,说了句,儿子看她时,眼中带了恨意,她心都揪着疼,她这辈子都亏欠这两个孩子。
  她离开时,蒋月跟孙英说,她不是活该吗?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好色。在外面搞姘头就算了,还要把家搞得鸡犬不宁,儿子不恨她恨谁?
  结果,话才刚落音半年,蒋月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了。
  嗜睡,她早上刚起床喂完鸡食,就累的躺床上继续睡了,一睡就到中午,起来吃午饭。
  孙英一人洗鸡食盆、把鸡粪挑在了桶里,村里还有人养猪,她就把鸡屎送了人,加点料,还能喂猪。中午边做饭心里就在嘀咕,媳妇最近怎么这么懒?
  她下午还得去田地里种玉米,在鸡棚里隔了一小块地,这些卖给公司的鸡是吃激素的,三个月就速成了。她准备自己养些土鸡,平时生蛋,过年时还能卖一笔钱。养鸡的一大成本是鸡饲料,她节省惯了,自己种玉米喂鸡。
  那些个城里人还就相信土鸡蛋,上次村里人还特地跑她这买鸡蛋,说去城里看亲戚,城里亲戚说别买乱七八糟的,就带些土鸡蛋过来。乡下人去看城里亲戚哪里容易?有个电瓶车还算好的,不然就得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穿上最好的一身衣服,捧着用稻草做夹层放鸡蛋的桶颠着抱到城里。
  孙英把菜端上桌,儿子不回来吃饭,反正隔壁屋子是折本了,买鸡崽和饲料花了一大笔钱,能不有心思吗?
  儿子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就马上出去拖货挣钱了。日里夜里都不停,喝着红牛提神。按理说,他的大车是停在家里的,最近时不时直接开车到了鸡棚这,这地方僻静,一般没什么人来。
  看了眼他的车牌,用泥土给糊上了。她问这会不会罚款,他说,这是在泥坑里溅上去的,又不是我自己弄的。
  孙英看着媳妇皱着眉头把韭菜给吐了出来,“咸了?”
  “这个韭菜味道太冲了,一股怪味。”
  “你这几天人看起来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卫生院里找王医师看一看?”孙英嘴上这样说,心里想,我前阵子胃那么难受,都能忍,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懒,“我下午要去地里种玉米,到个三点钟你去喂鸡。”
  “嗯。”蒋月嘴里一股韭菜味,心烦意乱,觉得婆婆无比唠叨。
  “对了,明天早上的食也得你来给,我要去趟城里。大队里前几天给我开了张单子,我能去拿环了。”
  “这都多少年了,才给你摘了,那东西在里面会不会生锈啊?”
  “哎,大队里能免费给你取掉就不错了,不然谁舍得花个几千块把这东西拿掉啊。”孙英夹了韭菜,咸淡正合适,很下饭,“你这一批估计还有得等的。”
  蒋月夹菜的手迟钝了下,切成片的莴笋掉到了桌子上,她夹起来放进碗里。
  半年前骂人的一句好色回绕在耳旁,她一把年纪了,要真有了,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宁国涛回鸡棚时已经十一点了,一身汗臭,车内放了塑料桶,早上出门时打了井水,毛巾丢进去。在车上热了就脱了上衣,把湿毛巾放在脖子后面降温,但一天下来,还是一身汗臭夹杂着尘土。
  蒋月打电话关照他今晚睡鸡棚,她妈明天坐班车要去城里,就回家睡了。
  进屋时蒋月正把面从锅里捞出来,刚来鸡棚时还不适应这里的简陋环境,就用石头砌了个灶头,瓷砖都没有,就垫了报纸,水泥地一天不洒水都起灰尘,但时间久了也习惯了。
  看着宁国涛吃完面,坐在一旁的她才说,“我有了。”
  宁国涛把嘴里的最后一口菜咽下,沉默了半分钟,“有了就生下来。”
  “我们有钱养吗?还要罚款。清清明年就要上大学了。今年到现在,家里一分钱进账都没有。”
  “怕什么,明年,最晚后年,就能拆迁,这个鸡棚至少拆个几十万吧。”
  “难道我们工作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得靠拆迁养孩子?你平时都不存钱吗?”
  “我们乡下人不靠拆迁靠什么?靠你那点死工资能存几个钱?”宁国涛撂了筷子,“难道你不生要打掉吗?如果是个儿子呢?”
  蒋月听到这话,毫不意外,宁国涛想要个儿子。
  或者说,绝大多数男的,就算嘴上说喜欢女儿,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心里都想要儿子。
  本地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就算是身在乡下,当年的计划生育政策都执行得无比严厉。
  宁清是很金贵的。
  当年生宁清时,蒋月还未满20周岁又十个月,还没出生,就上门被人找,说你这个情况要罚四千多。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