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音书杳杳【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1:05

  若从此处看,这帝令重要,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可以救命的,于帝王而言,便好像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可这钱财到底是死物,一个如此重要,能让李炎费尽心思安排人到她身边演一出大戏的钥匙,难道就只是决定了这些财宝归属吗?
  “只怕不只是钱财。”展萧从那已然落满灰尘的财宝箱子之中直起身来,将手中的一样东西举起,看向李忘舒。
  李忘舒神色微变,走到他那边去:“这是什么?”
  “据闻当年恒顺帝开国,殚精竭虑、夙兴夜寐,曾于处理政务之间隙,写成一本记录为政要领的‘帝策’。”
  “可不是说那帝策已经失传了吗?早在我皇祖父即位之前就已不知所踪。”
  展萧点头:“鉴察司案卷载,帝策写成后,曾由当时的太子太师张纮寿保管,后来张大人离世,便由张家后人转交弘文院,只是其后弘文院遇大火,帝策不知葬身火中,还是因乱遗失,再无人得见。”
  他将那本有些泛黄的旧书小心端起,从侧面细细查看,半晌后,方又开口。
  “如今看来,那卷帝策,倒是被人带来此处,成为了帝令宝藏的一部分,只怕是诚德帝恐《帝策》传世,有人威胁皇室正统,故此才以帝令形式,只传历代帝王。”
  李忘舒抬手从展萧手中接过那卷算不得很厚,但又有些分量的旧书:“这一本,果真就是真的帝令?”
  “属下不敢十分保证,但根据属下在鉴察司所见所闻,应当不错。”
  “所以这里头所记载的都是为政之法与帝王经验,倘若有聪慧之人参悟透彻,便有可能威胁帝王统治?”
  李忘舒越想倒越觉得不对。
  先祖经验自然是有用的,否则也不必自小就读圣贤书,但书中所载终归有限,究竟能否成为明君,还要看为君者心性、天赋。
  倘若只凭这一本书便可夺得帝位,那天下学子甚众,怎么不见人人起义?
  展萧明白她的顾虑,只是他的看法却有些不同。
  “也许重要的,不是这卷书中到底写了什么,而是卷册本身。”
  “这是何解?”
  “诚如鉴察司中,暗卫听令行事,认的是司长、佥事的腰牌;帝王继承大统,都要行祈天之礼,接传国玉玺。有些东西,不是因为它本身有多重要,而是因为它是象征,象征君权天授,正统唯一。”
  李忘舒再看向那《帝策》时,目光便已然变化了。
  她前世到西岐王廷时,那位可怜的老西岐王尚躺在床上,能喘一口气,可赫连同盛照旧行西岐王权大礼,继承王位,成为实际的掌控者。
  她冷笑一声:“什么君权天授,不过是谋事在人,借着上苍的名义,欺骗可怜的百姓罢了。”
  展萧摇头:“何谈欺骗呢?天下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就让四海清平、安居乐业?倘若有能人,能令百姓居有定所、食能果腹,便是借天旨意,在如今已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也不知他想到什么,神情中却忽然有了一丝李忘舒有些不解的怅然。
  “也许以后,会有那么一代人,不必再根据帝王脾性行事,更不必再假以上天统揽天下大权,只是殿下,我们现在,尚且难成此事。”
  “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如今天下承平,尚每过一段时日就有流民四起、饿殍遍地,能将眼下之事做好已然不易,改弦更张,只能留给后来人而已。”
  他看着李忘舒,虽神情平静,可李忘舒却觉得,他此时有种不该属于一个鉴察司暗卫的锋芒。
  “我从前跟踪目标时,总爱想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那时以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与人开口,倒不想今日,惹了殿下烦扰。”
  李忘舒摇头:“这哪算烦扰。我从前也想,究竟怎样做,才能不必令我大宁流离战火,未想得徒然经历那么多,倒不如你所思透彻。”
  她看向手中的《帝策》:“也许恒顺帝写下这卷书的时候,也想到了如今困窘之境,因此才没将这卷书手传历代帝王,反而是交予肱骨文臣。”
  “只可惜,他想以书册传世,有人却只想这些经验成为一纸象征。”
  李忘舒惨然笑道:“更可惜的是,如今我们深知此般暴殄天物实为不对,却不得不也如将之放在这宝藏之中的人一般,让它成为天命所至的象征。”
  大宁开国先祖恒顺帝,乃是百姓口耳相传的明君。
  手握他所著《帝策》,只需稍加添色,便可作是先祖降世。
  李忘舒若要回永安,势必要借代王李烁之名,而这帝策,便是给李烁“天命加身”。
  李忘舒可惜这些前人殚精竭虑之经验,如今只能成为一纸象征,可她行至此处,却又并无其他选择,便是不喜、便是厌倦,但只要想到前世赫连同盛带着西岐精兵踏平天阙关,直逼永安,她又不得不忍着不适继续向前。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只有活下去,延续大宁国祚,方能将这《帝策》继续流传。
  也许正如展萧所言,也许后来者终会发挥其最应有之作用,但他们不是“后来者”,只是拓路人。
  “殿下,要带着这里的消息回去吗?”
  代王李烁尚在外面等候,此处看不了时辰,凭展萧经验,当尚未天黑。
  李忘舒心情复杂地将那卷帝策用一块干净帕子包好,藏进衣裳里,这才点头:“有这些东西助力,想必叔父应有办法名正言顺回到永安。况且倘若赫连同盛真到了永安,我们的理由就更为充足了。”
  展萧亦点头:“那属下带殿下离开,虽然通道向上,但应该并非完全光滑,只是要烦劳殿下……”
  “等等。”李忘舒的视线越过展萧,看向他身后,这间贮藏宝藏的密室光滑的墙壁。
  “怎么?”展萧觉出不对,抬手将软剑抽了出来。
  李忘舒指了指那边的石壁:“你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殿下是说什么?”
  李忘舒绕过他,走到那墙壁面前:“我们一路来此,所见墙壁皆以巨石垒砌,就连那所谓山门,也是巨石立壁,可此处,却好像是土。”
  这存放宝藏的密室比此前困住他们的石室又大了不少,两道围墙倒塌之后,此处被连接成一个巨大的地洞,而李忘舒所说的特别之处,便在宝藏后面的那道隐藏在阴影里的墙上。
  一个密室,或者说地洞,三面都是石墙,却只有一面没有放置灯架的墙是抹平的土墙。
  这本身就有些不符常理。
  展萧此刻自然也觉出不对,他抬剑在那土墙上划过,剑锋所过,是一道深刻印痕,显然这面墙就是泥土砌成,那墙面并非伪装。
  李忘舒起先只是觉得这里过分晦暗,与那金灿灿的宝堆相比实在不协调,虽是一眼看过来,却已觉得有些奇怪。
  如今见展萧一剑斩过,土墙留下印痕,越发觉得此处还有玄机。
  否则这么多的金银宝贝,如何会留这么一道轻易可破的土墙呢?
  她与展萧相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彼此选择。
  反正从这里回去,也要去爬那向上的通道,还未知到底能否登上去,还不如干脆一条路走到黑。
  都推了两面墙,倒也不在乎这仅剩的一面。况且这最后一面墙,甚至不用机关,一道土墙而已,有的是法子。
  “殿下小心。”展萧收剑入鞘,从那一堆宝贝中选出一个沉重箱子来。
  里头装着的是银锭,却是此处最不值钱的了。他将那银锭拿了一部分出来,估计了一下重量,而后将那箱子搬到正对土墙处。
  李忘舒向他点了一下头,站到远处,蹲在几个大箱子之后,探出脑袋来看。
  展萧后撤几步,他虽不知这一下能不能成功,但方才以剑试验,这土墙应当比不上一般百姓家里筑屋的墙。
  他在鉴察司做任务时,也曾见过层层相套的密室,倘若出路在某一面墙上,那么这种重物击打的方法最为适宜。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而上,身法矫捷,转瞬便至宝箱之前。
  以前只见他剑法灵活,却不知他腿法如此稳健,李忘舒只听得“砰”地一声,那沉重木箱竟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瞬间朝着那土墙撞去。
  展萧抽剑出鞘,软剑凌空发出利响,而他紧随之后,以剑势转圜,竟以自身全部重量生生又给那木箱添了一道力,活要将那半箱银两嵌入土墙里一般。
  李忘舒只觉烟尘四起,耳中轰隆乱响。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躲避烟尘,却听见展萧的声音自那乱声中清晰传来。
  “殿下小心!”
  当!
  是兵戈相碰的声音!
  李忘舒登时汗毛立了起来,那土墙就算碎了也不过是一堆黄土,怎会有兵器碰撞的清脆声响?
  难道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在埋伏!
  她立时从那宝堆里探出头来,但见前方一片刺眼光亮,让人什么都瞧不清楚,而漫天黄土又如尘雾一般,只能隐约见两道人影,竟是缠斗其中。
  “展萧!”李忘舒呼吸一滞,连忙去解自己胳膊上藏着的弩。
  而此时,那兵戈相接之声已愈加密集,显然交战两方互不相让,且水平难分伯仲。
  李忘舒是见识过展萧武艺的,他不只是剑法精绝,而且步伐灵活多变,且最擅使用各种助力出其不意。
  能与展萧互有来往之人,不只武艺纯融,只怕心思也格外深沉。
  她一刻不敢耽搁,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代王府中时展萧与她所说的要领。
  这弩虽精巧,但她却是第一次在争斗中使用,终归不很熟练,且心里着急,手又有些不稳,费了好大的劲才装进一支箭去。
  李忘舒不敢耽搁,那箭甫一上弦,她便立时站起身来,大喊:“展萧小心!”
  嗖——
  弩/箭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迅捷射出,直奔烟尘中的两个人影而去。
  而李忘舒也因没调整好平衡,在那箭支射出的同时便向后一个踉跄,坐在了旁边的宝箱上。
  她已是满手冷汗,却顾不得身体磕在坚硬的箱子上带来的疼痛,只是强迫自己去适应那骤然亮起的天光和忽然涌入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
  但见那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骤然分开,同时躲掉了她的那一支箭,却又同时回身,彼此用剑指向对方喉咙。
  烟尘终于落下,那土墙之后,是花草树木,春意正隆。
  李忘舒也终于看清了与展萧相对之人——一个头发花白,一身粗布破烂衣裳的老者。
  此刻他终于开口:“年轻人,你那小娘子都出手让我们分开,是不是先收了剑,自报家门啊?”
  作者有话说:
  帝令宝藏里没有盖世神功,但是有盖世老爷爷(不是
 
 
第57章 受命于天
  若非亲眼所见, 李忘舒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进了一个山洞,又掉到更深的山洞, 结果出口竟然直接连通着外面,且花木繁盛, 根本与这整个晦暗密室格格不入。
  而展萧却仿佛能极快适应这突然而来的倾天光亮,他面对着面前这个如同一个乞丐般的老者,执剑的手纹丝未动。
  那老者笑得倒是一点都不庄重:“你瞧你那小娘子一个人坐在那,还不知有没有伤到, 你不关心她, 倒是用剑指着我老头子作甚?”
  “你是何人?”展萧开口。
  那老者轻哼一声:“你们两个年轻娃娃打扰了老头子清净, 如今不自报家门,反而还要逼老头子说话, 可见没有礼貌, 又无教养。”
  李忘舒趁着二人说话功夫,悄悄从腰间摸出一个飞镖来攥在手中,藏于身后,这才站起身。
  “敢问老者因何在此处?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者斜睨她一眼,倒是一点不客气:“这男娃娃一剑想要杀我老头子,你这女娃娃瞧着好看, 心思怎的如此坏?你那手里拿着什么?别以为我老头子眼睛花了瞧不见!”
  李忘舒有些尴尬。
  她有自知之明, 知晓自己就算拿着个暗器也未必能发挥什么作用,其实只是想看情况帮展萧制造机会的。
  谁知这老者竟如此精明, 瞧着在与展萧说话,却连她的小动作也未曾放过。
  李忘舒想了想, 干脆将那暗器扔在了地上:“老人家恕罪, 我二人至此, 实为一桩大事而来,未料到一墙之隔竟是山间之景,扰了老人家清净,还望海涵。”
  李忘舒微微福礼。
  对方既然没有想杀他们,便是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她也不介意耽搁些时间,先把话说清楚。
  那老爷子听了这话倒是神气起来:“你这女娃娃这会倒是有礼貌,方才怎不见拦着你夫君?可见不过是恃强凌弱,见我老头子不好欺负,才改换说辞。”
  展萧目光骤冷,轻震剑柄,软剑借势而上,气势凌人。
  李忘舒见状不对,忙道:“展萧!不要冲动!”
  那老者复又看向展萧:“展萧……原来你真的叫展萧啊。”
  李忘舒听着这话不太对,便忙问:“老人家知道我们?”
  展萧却干脆多了:“前辈苦心试探,到底想知道什么?”
  老者听了这话,终是哈哈大笑,一边笑倒是一边什么都不怕地把自己的剑放下了。
  “鉴察司最优秀的暗探,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行动狠厉,从未失手,你倒是不愧名声在外。”
  展萧将剑放下,神情变了变。
  他出身鉴察司这件事,整个锦州也就李忘舒与言旷季飞章知晓,他们有鉴察司隐藏身份的手段,连代王李烁都未必能查到,眼前之人与永安街头乞丐一般打扮,却知道得如此清楚,难道也是鉴察司中人?
  展萧神色一凛,撤出一步挡在李忘舒身前:“虽从未见过前辈,但晚辈如今已离开鉴察司,若前辈是要问责,此事与我身后的姑娘无关,还请前辈放她离开。”
  “展萧你在说什么呢?”李忘舒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裳,却被他拦在后面。
  那老者笑得更欢,露出一副参差不齐的牙齿来:“你倒是用情至深,可惜呀,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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