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废后之子(重生)——德兰【完结】
时间:2022-11-04 18:29:09

  厉王和魏英以目示意,心道不好。
  西山在西南郊外,皇陵在东北方向。若下午去了西山,要一个夜晚来去,时间是断断不够的。
  此时,厉王又辩道:“王妃与四弟自然是一条心,她的话父皇难道毫无疑惑吗?”
  荣相见不明白他的意思:“三殿下是说我扯谎?”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荣相见莫名其妙:“扯谎为什么不说我和殿下在烟雨楼吃酒?要扯一个惹父皇生气的谎?那日从早到晚,我都和殿下在一起。祭拜完,我们还去笼月庵买了明静尼姑的烤肉。日落后,还去寰宇门边看了百艺杂耍。殿下不信,把那明静,杂耍班的人叫来问问就是了。见过我们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那种贱民,也配到崇政殿来亵渎圣听?”厉王咄咄逼人,荣相见格外恼火,“我家这个奴才都能到崇政殿来,人家清清白白的良民倒是不能了。能与不能,难道都是三殿下一张嘴说了算吗?”
  “你!”厉王从未见过荣相见如此跋扈的样子,他与她在宫中第一次认识,便被她的容貌吸引。后来每每遇见,她总是害羞回避,他以为她性格腼腆,是个贞静的姑娘,谁料她竟然是个厉害的。
  皇帝见荣相见哭得那样情真意切,早就信了几分。他听六公主说过荣相见生母护着她被火焚而死的事,颇为感叹。显旸作为夫君同情她,陪她去祭拜,也是合情合理。
  他又问:“这个奴才,显旸说他没看见过,你倒是认识?”
  荣相见回道:“父皇,殿下多在前院,后宅的事他不怎么管。这个奴才叫江十二,专管厨房采买。殿下因在战场上见惯了杀生之事,不能吃内脏,我专门叫人嘱咐他别买。他倒好,不把心思放在差事上,今天中午还上了一碗猪肝汤,害得殿下一口都没喝。我才想找他问话,谁知他人竟不在府中,竟然跑到崇政殿里来了。”
  周显旸在一旁,困惑地看了一眼王妃,竟然还有这事?
  厉王见走向不对,立即道:“父皇,此事不能只听王妃一面之词啊!没有人证怎么作数?”
  荣相见越来越困惑:“父皇,我们都已经招认了,也甘领责罚,究竟还要问什么呢?我实在不明白。”
  “你们在西山上,可有人证?”皇帝为保万全,继续追问。
  荣相见和周显旸对视一眼,默契地摇头:“祭拜之事,无人发觉。”
  王大人好心隐瞒,怎能把他牵扯起来呢?
  可这一下,就被陛下看穿了:“敢在崇政殿说谎!你们不要脑袋了?”
  周显旸这才不情不愿回道:“昨日,礼部侍郎也在西山祭拜亡妻。 ”
  “王冕?”皇帝一下就想起他们夫妻的佳话,“他的亡妻去世五年上了吧?朕给他保媒,他都不肯再娶,是个极重情义的人。”
  沈都知一旁回道:“正是,王大人这些年闲时就会去西山,他那篇《予亡妻书》里,‘西山之冢,吾之归处’,感动了国朝上下。”
  皇帝心中已有数,但为显公允还是传王冕来问话。
  王冕见此情形,心中已知何事。陛下一问,便告罪:“臣知情不报,实在该死。”
  “你是礼部的,素来最重礼仪。怎么连这样有违礼制的事,你都不管。”
  王冕躬身道:“煜王妃小时曾在亡妻的女学里念书,臣自她年少时便多次见她孤身祭拜,且每年去西山她都会一同祭拜亡妻,这份心意臣也为之动容。如今王妃嫁入王府,终身有依,带夫君去生母坟前告知一声,也是人之常情。
  况他们当时着寻常百姓服饰,并非以皇家身份祭奠,只是为了尽份为人子女的孝心。礼法不外乎人情啊。一切礼制,为的不就是约束世人德行吗?如此孝心,正是礼法想要达到的目的,何必舍本逐末?因此臣只是劝谏他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你向来是能说会道!满朝没有几个人说得过你。”听到这里,皇帝对于祭拜一事已经确定,便象征性地斥责了王冕几句,叫他不要泄露此事。王冕诚惶诚恐地答应,退了出去。
  厉王见此事的确如煜王所言,皇陵与他无关,当即诧异道:“父皇,如果不是四弟,那闯入皇陵的是谁?怎么恰好又穿着一样的衣裳,戴着同样的帷帽……骑着同样的马?”
  周显旸诧异:“这么巧?那个闯入者也骑着黑色的马。”
  魏英点头:“正因如此巧合,末将才疑惑,请殿下来对质。”
  周显旸摇摇头,转身看着皇上:“父皇,我的确只带着一匹黑色的坐骑回京。可是大婚时,昭仁公主送了王妃十二匹北真国良驹,我与王妃那日骑的是两匹白色骏马,长府官见过,可以作证。”
  他当然知道,长府官是来料理王府事务,也是监控他一举一动,最能取信于皇上。
  这话让厉王和魏英都有些心虚。其实那夜,火光幽暗,众人都没有看清楚这些细节,只是认定闯入者是他,便把一切细节往他身上对罢了。
  在皇帝严厉的目光中,魏英只得硬着头皮说:“那时夜已深了,颜色是……分得不太清楚。”
  “黑白两色你都分不清?皇陵守军都是瞎子吗?”这种涉及皇族的证言居然如此模棱两可,陛下已经不耐烦了。
  荣相见听到这里,才明白厉王一直说她扯谎的原因。原来,那夜有人闯进了皇陵。跟这个比起来,私自拜祭,简直不值一提。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衣衫帷帽,又见魏英手里拿着一顶一样的,有些紧张地问:“父皇,那证物可否容臣媳看一眼。”
 
 
第55章 
  皇帝点头, 荣相见便看着周显旸,他不解其意,站在原地没动。
  沈都知觑着皇帝的意思, 立即走下去从魏英手里接过帷帽,递给荣相见。
  荣相见不好意思地说:“劳烦沈都知了。”
  皇帝瞥了一眼周显旸, 一点也不知道体贴王妃, 难道要让王妃去跟外男传递东西吗?
  周显旸后知后觉,有些惭愧地低下头。
  荣相见细看这顶帷帽,又拿起江十二带进宫的那顶, 认真比对,可实在看不出什么问题,的确是烂大街的那种款式。
  她不甘心,又凑近闻了闻,心下一动,瞬时眉舒眼笑,激动不已:“皇上, 这顶帷帽不是煜王府的。我们的帷帽用的都是寻常羽纱,这位大人拿的帷帽用的是湖缎, 两者看起来很像,但湖缎有一种自带的味道,父皇可以找织造局的匠人来辨认一下。”
  沈都知闻言, 立即接过闻了一下,回道:“皇上, 这顶的确有一股别样的味道。”
  周显旸没想到王妃如此机敏,迅速看出了破绽。这原本是他埋下的一颗雷, 只是不便自己挑明, 一直在等待时机, 而王妃在最适当的时候引爆了。
  厉王没辙了,急道:“父皇,如果不是四弟,还会是谁?”
  皇帝气笑:“贼人闯入皇陵两日了,你们连一点清楚的证据证言都没有!倒来问朕?要你们干什么的?!”
  皇陵守军,是永安侯举荐的人,当初把皇陵交给他们,也是相信皇后与永安侯府因为对余氏的恨,一定会严加值守。没想到闹出这样的事。
  周显旸趁机问:“儿臣奇怪,这个贼人兴师动众闯进皇陵,什么都没做吗?余氏那里也没进去,绕一圈就走了?父皇何不派个靠得住的人去详查一番。”
  这一问,魏英慌了神。连厉王都看出他有所隐瞒,心道不妙。皇帝喝道:“皇陵怎么了?”
  “回皇上……太|祖皇帝陵前的翁仲,被损毁了一些,臣已经着人去赶制修复了!”
  此时,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息,这是任何一个皇族子弟都绝不敢冒犯的事。一个破坏龙脉风水,动摇江山的事。
  一定是想颠覆朝纲之人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这才意识到皇陵守军是中了掉虎离山之计。
  他们眼睛盯着余氏那里,让人钻了空子。以至于酿成如此大祸,又怕担责任,所以把罪责推到煜王身上,气得他把书案上的奏折推了满地。
  魏英立即跪倒:“臣无能。”
  “你岂止是无能,还企图欺瞒君上,攀蔑皇子!来人,革去魏英军中一切职务,流放岭南,充为苦役。皇陵当夜值守者,全部贬为末等兵卒,待新守军到位,原有皇陵军全体归齐琛调配,去秦州和阳州驻守。”
  陛下此言一出,魏英和厉王大惊失色,忙不迭请罪。
  皇帝发了好一通大火,沈都知和段飞着实安抚了一阵,才稍微平息怒气。
  周显旸心中却松了一口气。至少,看在他如今的面子上,新守军到岗,母亲以后的日子能过得好一些。
  正思索着,皇帝又斥责煜王和王妃:“你们两个,实在是不成体统!”
  “儿臣知罪。”周显旸忏悔道,“儿臣的生母是罪人,儿臣不会去见她。可王妃的生母是无辜的,只因老国公介意她的出身,才不得入荣家祖坟。
  若王妃因嫁给我,从此只能眼看着娘亲孤坟无依,无人祭奠,儿臣怎能忍心?此事是儿臣的错,一切责罚,儿臣一力承担,还请父皇看在王妃一片孝心,宽恕于她。”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连累了殿下。请陛下赐罪,请陛下宽恕殿下吧。”荣相见泪水涟涟,凄楚的样子,让皇上颇为动容,他瞬间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个军旅出身的儿子,成婚头一日,就为她犯下这样的错。
  皇帝正色道:“纵然有苦衷也不该犯法违礼,你们两个都要罚!即日起禁足煜王府中闭门思过,非召不得出。”
  两人立即谢恩领罪。
  起身后,皇帝又说:“朕也是庶出,庶出的难处我都懂。既然决定私自祭拜,就该做得滴水不漏。你们倒好,让人把事情捅到崇政殿来。”
  周显旸瞥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江十二:“王府新落成,一应下人也都是各处分派赏来的。儿臣约束下人不力,请父皇赐罪。”
  皇帝已经从惠妃处听说了张皇后指使煜王府中的人传递物品,羞辱煜王妃的事,此刻意有所指:“父皇教你们如何惩治家奴,回去学着点儿。”
  随后高声道:“把这个背主告密的奴才拉下去,即刻杖杀。”
  江十二不敢相信,看了一眼厉王,见厉王转开身避而不见,忽然疯了一样抱住他的腿:“厉王殿下救救我,您不能不管我呀!要不是秦大管事吩咐,我也不会把煜王府的事情都传递给他,更不会跟您上崇政殿啊……”
  厉王恼羞成怒,狠狠一记窝心脚踹在江十二胸口。任凭他被羽林卫捂住嘴拖了下去。
  面对皇帝震怒的眼神,厉王惊慌不已:“父皇,这个刁奴攀蔑儿臣的家奴,请您千万不要相信!”
  皇帝面色阴沉,声音听起来毫无温度:“厉王行事不周,着暂停一切朝中事务,先帝祭祀大典,交庆王代朕前去。”
  厉王作为皇后养子,自来尊贵过其他皇子,送公主出降,代皇上祭祀等事均由他负责。这一来,厉王便等于与其他皇子无异了。
  厉王还要辩解,皇帝突然抄起一盏茶盅砸到他身上:“都是朕和皇后纵坏了你,滚回去好好反省!”
  厉王生生挨了砸,只能不甘地退出了大殿。
  皇帝处置完,看了一眼周显旸。他立即会意:“儿臣学会了,这就回府打发了那帮刁奴。”
  没有就刚才的事揪着不放,这正合皇帝的心意。为了一个奴才追查起来,牵扯皇族不睦,让世人知道皇陵受损,终究有伤皇家声誉,更可能中了逆贼的奸计,动摇江山。
  荣相见冷静旁观着这一幕,她明白陛下这么雷声大的处置,也就是做给煜王府看看,要息事宁人。有张皇后和永安侯府撑腰,厉王也许不久就能恢复元气。
  她乖顺地跟随煜王行礼告退。出殿时,听见陛下下令:“着英国公和征北将军进宫。”
  荣相见和煜王对视一眼,知道娘亲的事情可能要成了。他们没有表露出半分欣喜,只是下意识握住了彼此的手,默然前行。
  崇政殿外,厉王还没有离去,反而走上前来:“显旸,我们掉进了你的圈套。”
  周显旸不动声色:“三哥多心了。我的王府里有奸细,怎么会是我设的圈套?若有圈套,也是别人设给我的,不然怎么我才私服出门,那皇陵就有一样着装的人闯入。”
  正因如此,厉王有苦难言,无法去和陛下说清。原本是失察失职,搞不好变成他栽赃陷害了。
  厉王只好口舌上出气:“你可真有本事啊,竟然连新婚燕尔的王妃都利用,我都替人家委屈。”
 
 
第56章 
  霎时间, 周显旸得胜的喜悦荡然无存,无言辩驳。
  荣相见却丝毫不为所动,笑道:“厉王, 你这假惺惺的嘴脸,还是留给张家女吧。你吃软饭的本事, 别人也是学不来的。”
  周显旸和周显晗当即愣住。
  挑拨不成, 反被损了一顿,厉王回过神来,轻嗤一声:“我说呢, 一个驯马女的贱种,还瞧不上厉王府侧妃之位,原来是要攀煜王府的高枝,本王小瞧你了。”
  荣相见估摸着沈都知马上就要出殿门,温柔一笑:“厉王误会了,这和什么王府什么妃位没有关系,只和人有关罢了。
  殿下这样的卑鄙之徒, 莫说是给侧妃之位,便是你给了正妃之位, 不,就算你入内东宫,做了皇太子, 许以太子妃之位,我也瞧不上!”
  “你!”厉王从未被人如此羞辱, 恨不得立即痛扇她几个耳光,可惜手臂只抬起一半, 就被煜王按住死死压了回去, 任凭他怎么挣扎, 都纹丝不动。
  他又挥出左手,掌风呼来,荣相见发丝飘动,但那手掌顿在两寸外,就是打不到脸。这只手腕也被周显旸扣住,只觉筋骨欲裂,忍不住哀嚎起来。
  沈都知到殿门边,准备吆喝一个内官去英国公府宣召,正见此情景,外面的侍卫宫人都不敢上去拉,他也只是隐在门内,静静瞧着。
  只见煜王一把推开厉王:“打女人算什么本事?有事冲我来。”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