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姝为什么那么偏爱迟祺?赵芸嫣也没想明白。
之前在赵府时,赵姝姝和迟祺相看,迟祺却对她流露出情.欲,赵姝姝吃醋又哭闹,带人扇她耳光说要毁了她的脸,烧炭都备好了,幸好赵渠赶来拦下了赵姝姝,否则她的这张脸早就坏了。
念及此,赵芸嫣攥紧银花披帛,低声回答江以衎的问话:“臣女以为只要赵渠没拦住,赵姝姝就会把事情闹大。”
江以衎饶有兴趣地侧眸看她,这笨蛋对赵姝姝了解得挺深。
接着,他用清润如醴泉般的声音说出残忍的话:“若是迟祺告诉赵姝姝是你勾引的他,赵渠把你抓回去后会怎么处置你?”
他直击赵芸嫣内心深处最恐惧的角落,光是想想笑面虎赵渠和刘夫人的阴险手腕,赵芸嫣就觉得喘不过气来,水濛濛的杏眸求救般地投向江以衎。
“我不要被抓回去,求求殿下收留我,我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握着她的软肋,听着她低声求救的绝望声音,江以衎心情很好,悠悠开口:“任何事?”
像是堕入深渊前有人朝她抛去一线希望,赵芸嫣强撑着不让泪花流下,毫不迟疑地点头:“只要殿下开口,芸嫣愿意为殿下做任何事。”
她的命都是江以衎救下的,就算豁出这条命报答江以衎,她都心甘情愿。
第13章
马车停在三皇子江之让的府邸前,等候已久的小厮提着灯笼上前与阿念交谈。
阿念知道府里情况后,隔着帘子向江以衎禀报:“殿下,太子殿下也在府里。”
江以衎眉目一沉,锐利的目光射向赵芸嫣,她穿着招摇的水红色月华裙,脖颈下裸露着大片芙色雪肌,本就昳丽的小脸上了妆,尽管江以衎对她没兴趣,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模样妖艳绝伦。
赵芸嫣被他带刺的眼神看得胆战心惊,小声唤道:“殿下?”
她的声音轻软娇气,像一只羽毛似的在人的心尖上撩动。江以衎忽地生出一股烦躁,抄起叠放在旁的衣裳扔到她脸上,“换上衣服,收起你的媚态。”
他没有控制力度,赵芸嫣被砸得闷哼一声,水光潋滟的杏眼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她怎么就媚态了?
“快点,磨蹭什么?”江以衎剑眉一拢,冷声催促。
赵芸嫣连忙展开衣裳,今日出宫江以衎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她了解了他没有耐心的性情,不敢再招他不快,拿开臂弯间的披帛,飞快地把宽大的黑色侍卫长袍往身上套。
她的右手才刚伸进长袍的袖笼里,就听见江以衎低冷的嗓音:“你是蠢货吗?听不懂换上衣服的意思?”
赵芸嫣转头看他,江以衎的脸色阴沉,气息不悦,比在桦宫审问投放白蚁的小太监时还可怕。赵芸嫣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把手从袖笼里抽出来,颤着睫毛小心翼翼地开口:
“要脱了衣服再穿吗?”
江以衎冷哼一声,凝着寒气的眼神落在赵芸嫣懵愣的小脸上,这样蠢笨的女子,若不是她对他有用,他早就让她滚蛋了。
最好利用完了把她送回赵府,江以衎嘴角掀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让她被亲人折磨,可比被外人折磨有趣得多。
不仅没有等到江以衎的回答,赵芸嫣还被他冷诮的神情吓了一跳,怕是让他等得不耐烦了,赵芸嫣压下羞耻心,赶快将手伸到背后去解月华裙的系带。
几个蝴蝶结很快拆开了,还剩一个死结,她急得小脸闷红,怎么拽都打不开。
没有办法,她只能楚楚可怜地面向江以衎求助:“殿下能帮帮我吗?”
江以衎觑了她一眼,用大手掰动她细弱的肩膀,让她单薄的后背面向自己,幽冷的眸光看见系带死结,那是他在满春院房间里亲手给她系的。
他可不会轻柔的动作,蛮力一拽就拉断了系带,顺手将赵芸嫣推到马车坐塌上。
赵芸嫣差点摔下去,她吓得骨颤心惊,听见“嘶拉”一声,她背上一凉,竟是江以衎直接把月华裙从后面撕开了。
洁白的中衣下,少女袅娜的曲线骤然闯入眼底,江以衎从赵芸嫣雪白笔直的小腿一直往上看,视线停在她秀致的细腰上,喉结一滚,圈住她的腰把人拎了起来。
温热的大掌只隔着一层中衣贴在她腰间软肉上,江以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钻入鼻息,赵芸嫣羞得咬住舌尖,绯红的脸颊低着,心脏跳得砰砰作响。
拎着她坐起来后,江以衎毫无留恋地放开了她的腰,他可不想抱她,只觉得她脱个衣服磨磨蹭蹭的,不如替她把衣服撕了算了。
“快点。”他沉声命令。
赵芸嫣不敢再慢,窸窸窣窣地把破烂的裙裳换下,在江以衎颇具压迫感的注视下穿上了黑色的男子长袍。
宽松的袍子把她的蒲柳身姿掩住,江以衎这才带着她下了车。
马车外,阿念和小厮默默地站在几米远的地方。
阿念借着灯笼的火光仔细去瞧江以衎的脸,方才衣裙在暗夜里被撕碎的声音太令人浮想联翩,他不得不替江以衎注意仪容。
还好,这次他们殿下白玉般的脸颊上干干净净,没有吻痕。
三皇子府邸的漆红兽首门敞开着,府内灯火璀璨,阁楼殿堂,宏伟辉煌,气度泱泱。
赵芸嫣跟在江以衎身后往里走,她看着一路锦石缠道,烟柳池塘。明明都是皇子,为什么江以衎只能住在破败的桦宫?
她的心被拧成一股绳,在替江以衎难过。
不远处有琉璃灯盏萤萤耀耀,人声渐近,是三皇子在送太子出府。
江以衎停下脚步,朝江铄道:“太子殿下。”
江铄杏黄蟒袍加身,微眯着眼,“是五弟啊,孤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他深不可测的眼风扫向躲在江以衎身畔埋着头的赵芸嫣,淡笑道:“五弟什么癖好?让美人扮成侍卫服侍?”
“太子见笑了,她可不是什么美人。”
江铄未把江以衎不冷不热的话放在心上,他对用得着的人是宽容的,面色如常道:
“春狩之后,孤会亲自挑几个大美人送给五弟。”前提是江以衎把事情办好。
太子要送美人给江以衎?赵芸嫣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酸涩难捱,她紧抿唇瓣,听见江以衎清润泰然的声音传来:
“多谢太子殿下。”
他接受了?赵芸嫣发懵,淳安不是说江以衎不近女色吗?下午在马车上他坐怀不乱的样子还在眼前,他怎么变得对美人来者不拒了?
江铄离开了,赵芸嫣随江以衎走到一间花厅,回过神来时,发现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只她一人跟了进来。
她以为自己失神时没听见吩咐,正局促地往外退了一步时,被江以衎拽着细弱的手臂往前拉。
“殿下,疼!”赵芸嫣的骨头被他捏住,嘶了一声。
江以衎眉心蹙起,“你怎么这么娇气?”
被他一斥,赵芸嫣眼眶瞬间红了,但想到是她自己走神没听见吩咐,不敢有委屈,踉跄着跟上前。
三皇子江之让把江以衎对赵芸嫣的坏脾气尽收眼底,他盯着赵芸嫣泛起水渍的杏眸,温声道:“小姑娘娇气点正常,以衎,你别总凶她。”
江以衎瞥了一眼赵芸嫣,她眼眶和琼鼻微红,此刻正用贝齿咬着嫣红唇瓣,一副盈盈凄楚的模样,他旋即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在马车里让你收起媚态?”
满厅灯火耀耀成光,赵芸嫣心里更难受了,她垂着眉眼望向脚尖,掐住指端不让自己哭出来,鼻音浓重道:“对不起殿下。”
“你看你把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江之让向江以衎叹气道:“以衎,你对她好点。”
为什么要对她好?江以衎漠然地忽略了江之让的话,转向赵芸嫣让她过来。
赵芸嫣抬头,琉璃灯灿然得晃了她的眼。她侧眸看见一身雪白乘云绣襕衫的江之让,他容貌高贵,面含和善的笑意,气质高雅亲近。
她又看向江以衎,光线勾勒出他桀骜不驯的面容,他浓睫下绸黑疏冷的瞳仁正一眨也不眨地与她对视。
如果说江之让是暖春拂柳,那么江以衎就是寒冬时节的泉中冷玉。赵芸嫣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提起十二分精神待命。
“三哥,你闻到了吗?”江以衎嫌赵芸嫣不够近,拉住她腰间宽松的布料把人往前带。
江之让闻到了赵芸嫣身上那股清幽如兰的气息,他略一思索,问道:“赵姑娘,你小时候服过什么药吗?”
赵芸嫣站在坐下了的江以衎身前,她的绣鞋差一点就抵住了他的筒靴,当着江之让的面,她有点难为情地挪了挪步子,轻声回答:
“回三殿下的话,我有一年常发高热,家人按郎中的方子,去雪山采了百年的高山雪莲给我熬药喝。”
那是她父亲获罪前一年,赵芸嫣羽睫轻颤,记忆里母亲和哥哥亲手为她煎药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但如今全家就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百年的高山雪莲?江之让神情清明,点头道:“这样的稀世药材的确可能让人的体质发生变化。”
江以衎随手拉过赵芸嫣的嫩白柔荑伸到江之让面前,“她的手很凉,这也是她的体质特征么?”
赵芸嫣被他牵着,男子的力度紧贴而来,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和指腹有一层粗粝的薄茧,这样亲密的触感让她白皙的脸颊刹那间发烫。
江之让看着江以衎毫不在意男女大防的举止,有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江以衎向来随心所欲,也不去管他,修长双指搭上赵芸嫣腕间查看她的脉象。
他细细诊断一番,心中了然,以医者的慈悲之心叮嘱赵芸嫣:
“你替荣贵妃受鞭刑那日受了风寒吧?桦宫没有什么疗养的药物,你的鞭伤虽好了,但身子亏损,我明日给你开一副药方,记得按时服下。”
赵芸嫣受宠若惊,她不动声色地从江以衎手心抽出她的手,感激地朝江之让屈膝行礼:“臣女叩谢三殿下!”
掌中的小手自己溜走了,江以衎盯着赵芸嫣温婉恳切的笑容,觉得刺眼,语气一寒:“你是我的侍女,你管自己叫臣女?”
赵芸嫣冷不防被问住,又听见他音色极冷补充:“你的父亲是哪位大臣?”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深深地扎进赵芸嫣的心底,她的父亲是罪臣,她现在是侍女,她早就没了自称臣女的资格。
大颗眼泪一滴一滴地从她杏眼里滚出,她的眼眶酸得发疼,胡乱抬手去揩,压抑着哭腔:
“对不起殿下,奴婢错了。”
第14章
她的哽咽声灌入二人的耳朵,江之让叹气,对无动于衷的江以衎道:“你这是何必呢?”
江以衎睨着赵芸嫣濡湿的睫毛和哭花的脸蛋,有什么可哭的?她不就是个奴婢么?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因他的注视而越发慌乱的赵芸嫣,唇角勾起一抹阴沉的微笑:“你若是不想做奴婢,那我把你送回赵府,你觉得怎么样?”
赵芸嫣猛地一颤,心里惶惶乱跳,脸色瞬间苍白。
她不能回赵府,回去就逃不掉被送给权贵做妾的命运,还有赵姝姝要是知道她勾引迟祺去青楼的事,她肯定会被赵姝姝打死。
她双膝一软,跪在江以衎脚边,颊上挂着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仰头含泪哀求道:
“奴婢错了,奴婢不会再惹殿下生气了,求求殿下不要把我送回去……”
少女卑微又渺小,绝色容颜异常凄惶。江以衎心情稍缓,用她的软肋拿捏她的感觉很好。
江之让无奈地看着这一幕,他看不懂为什么江以衎热衷于欺辱赵芸嫣。
赵姑娘性子虽软了些,是江以衎讨厌的娇弱类型,但她这么温和乖巧,又对缓和江以衎的心悸有用,何必接连恐吓她一个小姑娘?
赵芸嫣还在低声乞求着,江之让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以衎,夜深了,先去歇息吧。”
江以衎一把将地上的赵芸嫣拎着衣领提起来,向江之让作别后,松开赵芸嫣让她好生跟着。
穿过月洞门,赵芸嫣随江以衎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绕开假山幽泉,有下人弓腰迎接。
赵芸嫣被领着去暖阁盥洗,她泡在浴桶里哭得肩颈颤抖,咬紧嘴唇不让哭声泄出来。
热水软和地煨着她曲线姣好的身体,水面泛起圈圈涟漪,但赵芸嫣的心一片冰凉。
是因为她没有让迟祺服下药粉,所以江以衎不给她好脸色吗?
又是一汪眼泪簌簌流下,她今天哭了太多次了,眼圈灼热酸疼。她难过又害怕,就算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也没办法完成江以衎的吩咐。
良久,水温都变凉了,赵芸嫣还像木桩似的坐在浴桶里发呆。直到有侍女隔着屏风唤她:“赵姑娘,五殿下催你过去。”
赵芸嫣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出声回应一边起身擦干。折腾半天,她忘了晚上要给江以衎暖床了!
换上府里侍女的襦裙,匆忙擦拭头发,赵芸嫣从暖阁小跑着赶去江以衎歇下的寝卧。
夜间风起,空气微凉,檐廊下的灯盏飘摇明灭,她微喘着气推开了卧房的紫檀雕花门。
往内寝走,赵芸嫣看见江以衎坐在软塌边。他的一双凤眸缀着灿灿清辉,冷冽和狠戾全然揭过,好似在桦宫时捧着书卷细读的翩翩公子,仪态挺拔,温文尔雅。
但他一开口,声线还是那样清冷:“你失职了。”
赵芸嫣心口怔忪,迈着莲步快速来到江以衎面前,低头认错:“对不起殿下,奴婢知错了。”
她自称改得倒很顺口,甘美的香气隐隐约约,江以衎把人拽进怀里。
他想清楚了,他把赵芸嫣留在身边做婢女,当然要好好使用她。他对她又娇又弱的容颜没什么贪恋,只有她身上的这味幽香是他需要的。
赵芸嫣毫无防备地坐到江以衎腿上,纱帐摇曳,她今天被江以衎吓着了,没有一分旖旎的心思,只迷茫地问:“殿下为什么要抱我?”
少女娇憨又温吞,柳叶眉下的涟涟美眸扑簌忽闪。暗香勾人,江以衎的神情却沉静至极。他大掌锁住她的细腰,“你失职了,是不是应该受罚?”
受罚?赵芸嫣眼底闪过惧意,她想起了赵府的下人做错事后被杖责赶走的场景,浑身冰冷,嗫喏着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