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我们大业未成,你就这样耽于情爱,是等着别人把刀刃架到我们脖子上吗?”
李灼挑明了道:“永嘉公主就是一块烫手山芋,也就你觉得好,可你一旦势弱,她也会成为下一个权贵的玩物。”
“不会,”萧启琮道,“就算我不娶柳家的小姐,她也永远都是我的。”
“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李灼道,“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将她养在府中,好好宠着,不是一样吗?”
萧启琮固执地道:“不一样。”
李灼声音提高了一些:“哪里不一样?你难不成还想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萧启琮语气坚定地道:“此事不必再提,殿下也不必私下撮合,我若真想走捷径,早就向柳家求娶了。”
李灼以前看上的就是他无牵无挂,不择手段,却不想现在也成了痴情种,只好道:“我不提就是。”
既然联姻不成,只能再想其他法子,左右他们二人不能现在就离了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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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话本
翌日, 萧启琮正在为永嘉作画时,家仆过来通传:“侯爷,沈大人奉陛下旨意来拜访。”
萧启琮将笔放下:“先带他去花厅。”
宣德帝还真会找人, 竟把沈非弄来当这个说客, 那张天生的笑脸,确实不好拒绝。
永嘉皱着眉,回想朝堂上姓沈的大人,还没想起是谁就被萧启琮摸了下头:“先歇着, 我回来再画。”
永嘉目送他离开, 将窗户打开,趴在上面叹了口气, 她如今哪都去不了, 又能做什么呢?
洛北书还在北大营关着,不知道萧启琮有没有又折磨他, 还有至今不知下落的燕庞。
……
萧启琮来到花厅,就见沈非抬了大箱小箱的东西来:“侯爷,陛下说前几日让侯爷白白受了冤,特让我来送些物件,希望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萧启琮在椅子上坐下:“尊夫人没什么嘱咐?”让他接这么个差事,沈夫人大抵正在府中愁得吃不下饭。
沈非大喇喇道:“侯爷这里又不是虎狼窝,有什么好嘱托的。”
守在门外的家将抬头望了望天, 沈大人还是太单纯了, 这武陵侯府,其实和虎狼窝差别也不太大。
沈非喝了口茶水, 又道:“其实下官来侯爷这, 还有一点私心。”
萧启琮偏头看向他, 想听听这清正廉洁到连家都养不活的沈大人有什么私心。
就听他说:“是关于柳家大小姐的。”
萧启琮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 ”沈非连连摆手,道,“我虽姓沈,却也和柳氏沾亲带故,算是……唔,没什么往来的穷亲戚吧。不过后来还是柳家赠了我一百两银子,我才能安心上京赶考。”
沈非说起这些并无窘迫之色,只是坦然道:“如今柳小姐北上议亲,我就想来做个媒。”
萧启琮道:“那就请沈大人转告柳小姐,萧某救她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京中多才子,希望柳小姐能早日觅得佳婿。”
沈非尴尬笑笑:“那就,就这样吧,我一定如实转告。”
送走了沈非,萧启琮又往院子里走,他难得清闲两天,刚好可以陪着永嘉。
走到院前时,只见桑桑正在院门前张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或许是因为永嘉的缘故,萧启琮面对小姑娘时总会多些耐心,他走上前问:“是来找永嘉吗?”
桑桑抬起头,道:“不是的,我是来找大哥哥的。”
萧启琮带她到亭子里:“来找我做什么?”
萧启琮看上去比宣德帝凶多了,可桑桑面对他时竟一点也不害怕:“大哥哥和公主姐姐吵架了吗?”
萧启琮眸色沉了沉:“嗯。”
桑桑道:“可是公主姐姐已经知道错了,大哥哥为何还要关着姐姐?姐姐会不开心的。”
萧启琮想起永嘉这几日的模样,确实没精打采的,倒也不是生病的缘故。
可是,她真的知错了吗?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不仅自小金尊玉贵,还养出了一身傲骨,城破那日宁愿殉国也不要受辱。纵然成了阶下囚,也一直不卑不亢,不屈不折。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知错?又怎么甘愿被困于一隅,成为某个人的附庸?
这也是他为何盛怒之下,要在永嘉身上刺字,不顾意愿地疯狂占有永嘉,因为他知道,永嘉受不了这样的折辱。
桑桑拉着他的手臂道:“大哥哥,你就让公主姐姐出来吧。”
萧启琮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她教你这样说的?”
桑桑却上前一步,把他的胳膊拉得更紧了:“不是的,是我想让公主姐姐开心。”
萧启琮把她推开:“我知道了。”
桑桑还想跟上,萧启琮却已经直接进了院子,她只能撇撇嘴,自己回去了。
萧启琮进去后,就见永嘉趴在敞开的窗子上,正将手从里面伸出来够窗边绽放的红梅。
雪白的玉腕露出来一截,半隐在鲜艳欲滴的红梅间,显得愈发冰肌玉骨。
萧启琮下意识上前,握住了那冰凉的手腕。
永嘉被吓了一大跳,就想把手往回收。
萧启琮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而后直接将她从窗子里抱了出来。
永嘉大惊失色,双手抓紧了他的肩膀:“……放我下去。”
她越是这样,萧启琮就越不想放手,反而用这个抱小孩的姿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永嘉生怕自己摔下去,只能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紧张地道:“太高了。”
“摔不了。”萧启琮这样说着,还是将她放了下来,“想出去吗?”
永嘉自然是想的:“带上桑桑一起。”
说完又补充:“我想将她送回安王府,也算全了安王妃的遗愿。”
萧启琮那点好心情顿时没了,他捏住永嘉的脸:“你怕我害她?还是你觉得,我尚且不如那个老淫贼。”
安王在燕国就有风流之名,到了卫国更是一连纳了十几房姬妾,安王妃又不在,他怎么可能善待桑桑?
可即便如此,永嘉还是要将桑桑送回去。
被识破心思的永嘉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毕竟是她的生身父亲,她若留在侯府,总归名不正言不顺。”
萧启琮道:“你是想说我将你强留在侯府名不正言不顺吧?”
永嘉:“……”倒真没这层意思。
萧启琮腹诽:“我何时这样敏感了?”
他口是心非道:“你若想送就送吧,刚好将那两个婢女一并送走,省得在侯府碍我的眼。”
永嘉点了点头,不敢再提其他的事。
当日下午,萧启琮去了北大营,永嘉则乘马车,带桑桑去了安王府。
一路上,桑桑既兴奋又忧愁,她抱着永嘉:“以后公主姐姐还会来看桑桑吗?”
永嘉抚摸着她的头:“会的,桑桑一定要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些长大。”
桑桑认真点头:“我不会让公主姐姐担心的。”
安王府
家仆并没有对她们的到来有太多诧异,只是带她们去了会客厅,就说要去向王爷回话。
永嘉带着桑桑坐下,一等就是将近一炷香,就在她耐心即将告罄时,醉醺醺的安王终于左拥右抱着出来了。
他看到桑桑后眯了眯眼,好一会才道:“是桑桑啊,回来就好。”
永嘉突然有些后悔把桑桑送回来了,但这里到底是个远离是非之地,只要青琐和香茵能照顾好桑桑,总比待在武陵侯府强。
她对安王道:“叔父,我已将桑桑送回来,还望您能照看好她。”
“有劳永嘉公主……”燕卓打了个酒嗝,“公主放心,她是我的亲闺女,我怎么可能亏待她。”
永嘉道:“既如此,我便回去了,叔父也少饮些酒罢。”
“恭送永嘉公主。”安王抱着美人送她出去,又吩咐道,“给郡主收拾个住处,挑最大最好的来……”
永嘉听着他的话,想着到底是亲生父亲,虽会有疏忽,但应当不会苛待了去。
她一个人踏出安王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到底是一个人了。
马车里也空荡荡的,来时是四个人,现在就剩她一个,还要回到那冷冰冰的武陵侯府,面对萧启琮。
路上,永嘉听到有人叫卖话本,还是江南一带流传最广的,就掀开帘子,道:“我要一本。”
她其实没看过这些东西,从前是有人管着不许她看,她也因着某些原因对这些情爱之事没什么兴趣。
如今却想着到底是个消遣,至少不用整日对着萧启琮。
侯府的家将得了萧启琮的吩咐,听到她说要,立刻买了一本递上去。
另一个家将瞥了他一眼,用眼神道:“不要命了吗?什么话本都敢往上送!”
那家将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这样才有意思啊。”
永嘉接过那话本,只见上面画着才子佳人深情相拥的图画,不由得脸颊一红,将话本卷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她一路上藏着掖着,生怕被人瞧见了,一直回到卧房才松了一口气。
给她买话本的家将伸长了脖子,直到她回了屋才疑惑道:“这反应不对啊,难道是还没看?”
另一个人拍了他一巴掌:“等着侯爷罚你吧!”
永嘉是确定四下无人时才将话本子打开的,看了一页后才发现不对劲——这里面的将军正是萧启琮,才女则是江南书香世家的大小姐。
她阖上话本,见到右下角用小字写了一句:霸道将军和江南才女的倾城之恋(壹)——真实故事改编。
永嘉想着或许会有些用处,就又翻开话本往下看去。
这话本写的是萧启琮少年不得志时曾救过柳月一命,柳月自此对他倾心,可萧启琮认为自己配不上柳月,一定要功成名就,才能向柳月求娶。
两人就此分离,萧启琮回到京城,一次又一次上战场,每每拼命厮杀都是为了尽早回去迎娶心爱之人。
柳月则自此之后郁郁寡欢,在江南枯守多年,每每对着北方望眼欲穿。
终于,五年后,萧启琮凯旋而归,马上封侯,柳月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决定北上寻夫。
之后写了两人在京城的多次擦肩而过,直看得人抓心挠肝。终于——就在他们要见到彼此时,故事戛然而止,只留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永嘉将话本放下,过了一会还是觉得心有不甘,总想看他们重逢之后会发生什么。
麝烟在外间问:“公主,晚饭备好了,要现在用饭吗?”
“不用,先放着吧。”永嘉正了正神色,而后出了房间。
那家将一直在院子里值守,看到她心事满满地路过时,突然低声开口道:“公主第一本看完了吗?属下这里还有第二本。”
永嘉眼前一亮,但到底不好意思开口。
家将十分体贴,直接从怀里掏出来,塞进她手里,神神秘秘道:“这本送你了,这可是珍藏版,市面上买不到的,公主可得放好了。”
永嘉抱着书,红着脸回了屋。
她翻开书,看了几页后脸颊直接烧了起来。
可能是由于著书人不同,相比于第一本的细腻和爱意缱绻,第二本简直直白的不像话。
相遇时的热吻、寺庙里的私定终身、书房里的挑逗和热情、马背上的耳鬓厮磨……几乎每一章都有一段细致入微的描写。
永嘉看得脸红的要滴血,却又忍不住继续往下看,她从不知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更不知两情相悦之人水乳交融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至少书里写得很美好。
正忍不住往下翻时,手里的书突然被人抽走了,萧启琮拿着那话本道:“什么书看得这样欢喜,晚饭都不吃了。”
“别看!”永嘉想要伸手去抢,却被他侧身挡住,同时萧启琮已经一目十行地看过了上面的东西。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永嘉缩到一边挡着脸,不敢去看他。
翻动书页的声音清晰可闻,永嘉想着上面的内容,觉得脸都快烤熟了。
片刻后,萧启琮逐字逐句读道:“萧启琮将书案的上笔墨纸砚扫到地上,又把柳月压在书案上,抬手褪去她的衣衫,露出珠圆玉润的诱人胴体。
萧启琮喉咙一阵发干,咬着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想要你。’
柳月轻颤一下,勾住他的肩膀,又抬腿缠住他的腰,红着脸颊道:‘侯爷……’”
萧启琮停了下来,没再去读后面不忍直视的内容,他捏着永嘉的下巴:“这话本哪来的?”
永嘉抓紧了绣着芙蓉的锦褥,紧张道:“自安王府回来时买的。”
萧启琮目光沉了沉,想不到这话本竟已在京城流传了起来,偏偏永嘉还在看,她在看什么?
看他有多少风流韵事?看他能否娶别的姑娘,好就此放手?还是想再在他眼皮子底下谋划什么?
永嘉觑他神色,就知他生气了,起身就想往外走,却被萧启琮一把抱了起来。
永嘉抵着他的肩膀,因为紧张心口一阵悸动。前两日她病着,萧启琮难得对她温和些,但她绝不会忘记那夜的屈辱。
萧启琮道:“寺庙离得太远,来不及去了;夜里太冷,马背上又颠簸,公主肯定受不住;温泉北大营有,来日可以试试……今夜不如就在书房。”
永嘉抬头看向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萧启琮看向摊开在地面上的书页:“按这上面写的,一步都不能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