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没来,荷月也觉得诧异。陛下分明是很在意公主的,事关所有都是太极殿的人亲自过问。如果不是因为毫不关心,那就只有怕触景生情看到会伤心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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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内的仪仗出发没多久,方瑞就收到了消息,进殿禀告给陛下。
他不去披香殿,又让人事无巨细地告之。
陛下心中的挣扎与否,方瑞能猜出几分,连张世行得知时都掩藏不住吃惊的神色,十分委婉地向方瑞询问陛下是否喝醉了。
迟疑之后,张世行还是应下了陛下的旨意,带着人前往姚府。
傅绥之手中捏着空杯盏,来回把玩,耳边反复回荡着傅知妤说过的话。
——没有姚蘅也有其他人。
——为什么不能先选一个自己满意的人。
唇边溢出一声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凤目深如寒潭,似是结了一层薄冰,湖底积聚起晦暗的风暴。
听到杯盏碎裂的声音,方瑞抬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杯盏碎裂成几瓣,鲜血从傅绥之的指缝间淌下,刺痛感拉回些许理智,任由方瑞为他处理伤口,一边念叨:“公主也很舍不得陛下的,出门前还问陛下有没有来看她。”
“然后呢?”傅绥之问。
方瑞一顿,道:“女使如实告知,公主看起来有些失望。”
他自忖一贯不多话,但收拾好碎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陛下,现在收回旨意还来得及,若是公主知道……”
肯定会恨透陛下的。
方瑞没说出后半句,在心里默默念着。
“她总要吃些苦头,才知道自己是如何遇人不淑。”傅绥之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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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蘅骑在马上,紧张不安地握着红绸。
等公主来了,红绸的另一端就要交付到她的手中,从此两人在同一屋檐下。
他已经想象得到日后夫妻和美的日子,唇边笑意更甚,脸上都是隐藏不住的春风得意。
远处出现青色盖伞,姚蘅赶紧坐直了身子,停下客套,专心致志等着迎接公主驾临。
傅知妤被女使扶着走下金铜檐子,红罗销金的掌扇散开,掩在扇后的脸庞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角,颜如秾李,把姚蘅生生看愣在原地。
在外人看来,姚蘅对公主一片痴心,终于打动公主修成正果,郎才女貌堪称良配。
傅知妤接过红绸,随着她的动作,衣袖滑落一截,露出赤金手钏。
姚蘅的目光被她腕上手钏吸引过去,镶嵌的宝石在暮色暖光下散发着熠熠光辉。他眼力劲不差,能看出这手钏价值连城。
上次见公主时,她手上还没这串手钏,今日戴着想必是禁内的赏赐。
姚蘅心中喜悦愈发浓厚,原来先前那些挫折,都是为了让他能尚公主。驸马都尉虽是虚衔,也足够叫人另眼相待,若是公主诞下他的孩子,将来与禁中的关系就更加紧密。
“婚后若是公主想回公主府住,我也会陪着公主的。”姚蘅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了一句,悄悄打量公主的表情。
傅知妤弯了弯唇,并未作答。
姚蘅理所当然觉得觉得是她害羞,安慰道:“我家中长辈都很亲善,公主不必担忧,绝对不会为难公主的。”
在女使指引下,他吟着却扇诗,看着扇子一点一点挪开,慢慢露出扇面后的容颜。
宾客们第一次看清公主的容貌,露出惊叹的表情。
姚蘅示意女使让开,亲自揽住傅知妤的腰和手臂,触碰到公主温热的身体,耳边满是宾客们的恭贺声,还有衣裙上若有若无的熏香。姚蘅这才觉得一切落了地,他是真真切切娶到了公主,不再是梦中恍恍惚惚触不可及。
“公主,我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姚蘅说道。
大红裙裾与薄薄白雪交织,小女郎的眼睫颤了颤,微微侧首,迎上姚蘅满是喜色的双眸,倒映出她的身影。
宾客们簇拥着新人跨过门槛。
君臣有别,傅知妤不必向姚尚书和姚夫人行礼,只是向他们颔首示意。
女使斟满酒杯递给他们,傅知妤闻到淡淡的酒味,不禁蹙起眉头。
曾经因为喝酒险些被魏轲轻薄,傅知妤至此以后对酒都敬谢不敏。她看向姚蘅,心中疑惑为什么端上来的是酒,女使们应当提前知会过姚家换成白水或是清茶之类的。
姚蘅迎上她的目光,见傅知妤迟迟没有喝酒的意思,不由得小声催促:“公主。”
不饮下酒,仪式就做不得数,公主也不算是他的妻子。
姚蘅有些着急,示意喜婆也劝劝她。
喜婆以为是公主不会喝,劝道:“殿下,喝了酒才算正式做了夫妻。”
姚蘅也一脸期待地望着她,低声道:“这是果酒,入口清甜,不醉人的。”
傅知妤的目光掠过他的脸颊,姚蘅压低声音,恳求道:“公主,大家看着呢。”
流苏微动,傅知妤仰起头,甜润的酒液顺着喉口而下。酒杯空空如也,姚蘅才安下心,吩咐女使们送公主回去歇息。
有个姚府小厮上前来,附在姚尚书耳边说了些话。
姚尚书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他动作太大,引起了宾客们的注意,纷纷注目。
“府上有些小事,抱歉抱歉,各位请便。”
姚尚书说着,一转身,就看到院子里站着好几排人,个个面容严肃,立在那里。
张世行一把推开他,径直走进来。
他一身冷冽风霜,肩头大氅落满白雪,与室内暖意融融的氛围格格不入。
姚蘅看他面熟,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想起他是围场湖边给公主送马的人。
姚尚书面色极差,张世行的人拦住他,不允他上前。
姚蘅朗声问道:“大人也是来喝喜酒的吗?”
张世行冷冷瞥他一眼,露出禁内的腰牌。
见钦差如见陛下本人,一时间厅堂内惶恐一片,纷纷停下推杯换盏,整理仪容肃立一旁。
姚蘅挡在傅知妤面前,张世行往他们这走了几步,无视姚蘅,目光径直越过他,看向傅知妤:“公主恕罪,这场婚事恐怕办不成了。”
刀剑出鞘,眼中映出一道寒芒,姚蘅堪堪止住脚步,说道:“大人何出此言,我与公主的婚事是陛下答允的,何来办不成一说?”
“陛下赐婚是看在姚尚书的面子上,如今有人弹劾姚尚书与围场刺杀一事有所牵扯,公主千金之躯如何能下嫁给罪臣之子。”
慌乱之下,姚蘅拔出身边侍卫的佩剑,不管不顾地指向张世行:“你……你别过来!”
剑尖抖个不停,张世行面露讥色。
新婚之夜被打断,甚至父亲还被扣上的刺杀的罪名,姚蘅大脑一片空白,余光捕捉到一抹红色裙裾,像是抓住了救命浮木,将傅知妤拽上前来。
“公主,你求求陛下,我父亲一向忠君,怎么会参与这种事?!”
傅知妤被他用力抓着手臂,疼得直皱眉。
张世行刚要上前,想起傅绥之的吩咐,又停下手。
“你先把剑放下。”傅知妤安抚道,“我来和张大人说。”
姚蘅惶然地侧过头,面前女郎云鬓花容,杏眸潋滟,眼中满是对他的担忧。他慢慢放开,手掌碰到一块微凉的硬物,是傅知妤的赤金手钏。
仿佛带着某种暗示,刚刚平静下来的姚蘅,突然又抓着剑柄挥舞,盯着傅知妤,一字一句道:“不行!公主随我去禁内求见陛下,当面问清楚!”
他要伤害公主,这次张世行毫不犹豫地出手。
姚蘅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佩剑“哐”一声落地。
荷月冲上前,将傅知妤从他身边拉开,侍卫们也团团围住他,犹如铜墙铁壁,不可跨越。
突然一阵困意袭来,傅知妤思绪逐渐开始混沌,眼前一阵阵发黑。
用力眨了几下眼睛,也没能让视线变清晰。
宾客们早已被遣散,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姚府,顷刻后只剩无所适从的家仆们。
府邸附近早已被清空,只有一辆马车孤零零停在门口。
张世行抱着一个人从姚府大门走出,车夫翻身而下,借着月色,张世行看到他的脸。
“还让方公公亲自跑一趟。”
方瑞不理会他的嘲意,只关心他抱着的女郎。
傅知妤被大氅包裹着,睡靥平静,呼吸匀缓。
方瑞这才放下心来,将女郎安放在马车内,指了指姚府:“陛下的意思是,先收押候审。”
张世行点点头。
方瑞坐回车前,犹豫了下,还是把想了一路的问题问出口:“你是怎么查出来姚尚书跟那事有关系的?”
张世行白了他一眼,没回答,只旁敲侧击:“内卫有内卫的法子,上不得台面,但是好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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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烧着地龙,傅知妤慢慢苏醒,嗓子干渴。
身下是柔软的衾被,入眼却是陌生的花纹。傅知妤按了按眉心,回忆起自己是何时昏睡过去的,又什么时候被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
然而她除了姚府的那些事,中间过程什么也记不起来。
……姚府?!
傅知妤低下头,身上还好端端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但周围事物都是御制规格。
脑中细细密密针扎似的疼痛,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醒了?”
人声传来,傅知妤吓得不敢出声。
帷幔遽然被掀开,珠帘宝石发出清泠声响,傅知妤来不及深思,拔下发钗就要向来人掷去。
手腕被握住,随后是一声轻微的叹息:“这么笨,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
她听出是傅绥之的声音,慢慢放松下来。
傅绥之抽走傅知妤手中的发钗,随手扔到桌上。
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无声无息。
傅绥之微微眯起眼,只觉得傅知妤身上的红嫁衣尤为刺目。
傅知妤才后知后觉地仰起脸,发髻松散,几绺乌发垂在颊边。
昏礼前女使为她施的妆已经被洗去,眸中水汽氤氲,脸上满是茫然和惊疑。
不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傅绥之俯下身,为她拂去脸颊上沾着的发丝,眼底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唇边犹自带着笑意:“阿妤?”
傅知妤心慌意乱,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袖:“我……我是在……”
嗓子哑的说不出话,唇边抵上茶盏,傅知妤混混沌沌就着他的手喝水,听见傅绥之回答她:“我的寝殿。”他神情戏谑,想看看她的反应。
果不其然,小女郎脸颊漫上绯色,掩住唇咳嗽起来。
等她顺过气,慢慢也整理好了思绪。
“皇兄,姚蘅怎么样了?我听张大人说了,但姚蘅他——”
傅绥之按住她的唇瓣,指腹染上淡淡的口脂颜色。
他慢条斯理抽走被傅知妤拽住的衣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谁是你皇兄?”
作者有话说:
23章的傅绥之:你是我妹妹
24章的傅绥之:谁是你皇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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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怎么又哭了》先婚后爱小甜饼,笨蛋哭包X纯情小狗
苏折檀是客居在周家的表小姐,舅舅舅母待她如亲女,还有个温润儒雅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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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折檀哭得更凶了,世子手足无措:“别哭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翌日,燕王府上门议亲。别人家都送香囊玉佩做信物,世子把一根鸡毛掸子塞到苏折檀手里:
“我不听话我爹就用它打我,以后我要是做亏心事,你只管用它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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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世子紧张地挑开喜帕,小女郎泪眼婆娑地望着他,脑中倏地一片空白。
苏折檀看着夫君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把宝剑,满脸认真:
“今后凡事都有我给你撑腰,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委屈掉眼泪了,我做不到你就拿剑捅我,千万别手下留情。”
苏折檀:???
第25章 (修文)
空气黏连滞涩, 傅知妤呆滞了片刻,终于后知后觉嗅到危险的气息。
她从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喝了那杯被下过药的酒, 对她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还没等踩到地上,身体就软软地倒下去。
失去簪环固定,乌发倾泻而下,垂落在小女郎轻轻颤抖的肩头, 衬得肤白胜雪。
下一刻, 傅绥之握住她的足踝,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赤|裸的纤足, 拿起丝履穿在她脚上。他正要去握她另一只足踝, 傅知妤往后躲,身体的反应迟钝, 还是被傅绥之抓住,向前一拖——
半系的衣带松散,露出一片雪白肌肤,手肘擦过衾被上细细密密的绣花,泛起刺痛。
“我自己来就行……”傅知妤怯怯地说着。
傅绥之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女郎的纤足落入他掌中,被他用轻柔的力道缓缓摩挲, 令傅知妤赧然到无地自容。
她伸手去推傅绥之, 眼神如惊惶的小鹿,乌黑湿润。
倏地加大的力道让傅知妤发出痛呼, 脚踝被牢牢桎梏, 用力使他手上的伤口裂开, 渗出鲜血, 沾在柔白细嫩的小腿上,像雪地里凋零的花瓣。
傅绥之语调轻柔,她听着感到一阵不寒而栗:“阿妤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