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科举大佬的金手指外挂/相公错拿金手指之后——灰蓝
时间:2022-11-08 17:23:48

  罗美娘说话时脸上没有笑容,聂恒一时间也弄不明白她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罗美娘瞧着他态度还挺绵软的,就老实不客气起来了,道:“没看你们少爷同意了,赶紧上碗米粥过来,有那种熬得稠糊糊的小米粥更好,再简单炒个鸡蛋就是了。”
  此时,那个下人看了聂恒一眼,聂恒似乎也很犹豫,不过这件事毕竟是自家把张家扯进来,罗美娘态度又这么强硬,他到底没有反对。
  当即,下人看罗美娘的眼神就跟瞧救苦救难的菩萨一样,激动得不行,“诶、诶”应了好几声,另一个灵光一些,立刻就撒腿跑去灶下,回头把整个粥罐子都提过来。
  聂恒没不同意,罗美娘其实也松了口气,又看他似乎还有些避忌,觉得在她面前用饭怪害羞的,就道:“咱们又不是头天认识的,都叫上嫂子了,还有啥不好意思的,太太刚才去我家里都没不好意思,我们差点就吵起来了。我都没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啥?”
  罗美娘语气凶巴巴的,言又必带上聂太太,到底把聂恒震住了。
  聂恒似乎觉得他娘找上门,聂家应该已经在罗美娘面前丟了大脸,也破罐子破摔了。
  两刻钟之后,聂恒漱了口,他毕竟底子好,一碗粥水下肚,精神已是比刚才好几分。
  似乎是想确定聂恒真的吃了粥,红花亲自过来收走碗筷。
  罗美娘等到红花下去之后,才道:“我看我这回是来对了,你们家丫鬟刚才在我家还挺不客气的,看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瞧着还挺解气的。”
  聂恒更是确定,他娘刚才在张家闹事了。他郁闷道:“是我家人唐突了。”
  罗美娘察言观色,心里便有数了,她此时已经大致确定,聂恒肯定不是为了他家小姑子要生要死的。
  倘若聂恒是为爱痴狂到绝食的程度,那么他从刚才到现在,不会问都不问红果一句。
  这小子是真拿他们家红果当筏子。
  罗美娘气怒了一回,任谁被扯进来这种不相干的事情,心里都得生气。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她答应聂太太过来劝聂恒,该做的事她还是会做好,罗美娘放下茶杯,道:
  “老实说我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聂太太急匆匆跑到我们家,说你为我家小姑子绝食了,我听到这件事,总觉得十分荒唐。我家小姑子就是一个普通寻常的姑娘,且她跟你并不相熟,两个并不熟悉的人,怎可能突然就扯上联系?就连我婆婆那会儿在屋里听到,都觉得荒天下之大谬。刚才太太去我家里还说呢,愿意三礼六聘八抬大轿娶红果儿过门。我听着就摸不着头脑。你是知道的,我家红果已经在相看人家,我便拒绝了。”
  罗美娘话说得大大方方,几句话就把事情概括了一遍,主要是说给坐在隔壁的聂太太和聂先生听的,叫他们知道,张家从来没有攀附的意思。
  聂恒摇头道:“嫂子不必这么贬低红果,红果是个很好的姑娘,是我没福气。”
  说到这里,聂恒脸上才终于有了点少年人的意气,神色略有黯淡失意。
  罗美娘就知道,绝食这件事,许是还真的跟感情有些关系,当然肯定不是主要原因。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罗美娘此时也有些好奇。
  聂恒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道:“我还没跟嫂子道歉,之前嫂子上门时,我娘说话有些冒昧,也是因为当时正好发现我经常独自去零食铺子,猜出了端倪。我跟嫂子赔个不是,这件事原本就跟嫂子和红果无关,把你们扯进来,是我没有处理好。”
  罗美娘温和道:“既然和我们家无关,我能问问理由吗?毕竟你娘那么着急上门,把我婆婆都吓了一跳,我总想弄个清楚明白。”
  罗美娘这样的赤诚,聂恒就算想继续打马虎眼也不好意思。不过他和罗美娘毕竟不太熟悉,还是犹豫了一下。
  罗美娘立刻察觉到了,她道:“太太把我请过来,就是想让我做个中人调节一下,你什么都不说,我待会都不好跟太太交代了,刚才我跟你娘已经吵过架,又完不成任务,以后我是真不敢上你们家门了。”
  聂恒抿着唇,方才开了口:“前些日子,我和张二哥一起去了府城。”
  罗美娘点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当时张玉寒刚考中秀才,她还在坐月子,男人还抱怨过聂恒墨迹得不得了,硬要在府城耽搁害得他不能赶紧回来抱闺女。
  许是开了个头,聂恒后头说的就通顺多了:“府城那里,不仅有府学,还有一个博济书院,打小我就十分向往博济书院。以前张二哥在我家时,我爹还和我说好来年张二哥给我当书童,我们一块去书院。谁知过了年,张二哥便有别的想法,去书院的事就这么耽搁下来。"
  “……我本是想着,要是今年能中秀才,到时候我爹便不会反对我去府城,可惜我落榜了,我爹娘也不放心我身边没个人踏实可靠的人照顾,想我在县里多待几年……”
  聂恒说完书院的事,接着脸上就带上一些歉意:“那日我说不过我爹,傍晚去了嫂子的零食铺子,又闻知红果即将订亲,一时想不开,回来就没吃饭……”
  连着晚饭和早饭两顿没吃,就把他娘惊动了。聂恒看他娘着急成那样,他心里本就委屈,对他爹他娘都觉得不满,突然灵机一动,想看看这件事还有没有扭转的余地。
  后来他没想到他不吃饭,他爹会动鞭子,聂恒干脆就真的不吃了。
  前面两日还好,他关着房门怕他闹出别的事,聂太太也不敢强行闯入,到了后面两日,倒是有人撬开门,他饿得昏昏沉沉,只想睡觉,毕竟睡觉就感觉不到饿,也没注意听他娘说什么。
  也是刚才他娘喜滋滋进来,在他耳边放了一个雷,说是罗美娘过来了,他娶红果这事不是没希望,聂恒才察觉这件事闹大了。
  “……”罗美娘抽抽了嘴角,也就是说,熊少爷原本只是闹闹脾气想叫他爹娘服软,可惜后面事情闹大了,看兜不住,所以只得认命出来收拾烂摊子。
  此时,隔壁屋坐着的聂先生聂太太对视一眼,聂先生也想到那日下午发生的事,他当时觉得儿子只提了一回,态度也平平无奇的,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这小子在心里记仇呢!
  聂太太也恶狠狠地剜了身边的红花一眼,红花恨不得把身子全都蜷缩住,脑袋全都埋进胸口了。
  聂太太还是生气,刚才她手上的粥翻了之后,就是这个丫鬟撺掇她去张家找麻烦。
  丈夫阻止她,她满脑子都是儿子,差点要把他的脸挠花了,最后还是丈夫跟她说,人家姑娘跟你没丝毫半点关系,凭什么上门为你解决麻烦。
  聂太太当时脑子空空,就听到丈夫说了一句:“既然那小子自己喜欢,张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可以由得你拿捏,我们直接过去提亲吧,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县里别人家怎么娶媳妇的咱们就怎么做,你态度客气点,多想着点你儿子,要是把人气着了,你儿子就没命了。”
  就是如此,聂太太才会上门,着急起来连衣服都忘记换了。
  她回家之后才发现衣服脏了,后知后觉想起来难怪罗美娘瞧她的眼神那么奇怪,真是叫她丟了一回大脸!
  此时花厅里,聂恒把绝食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又跟罗美娘道歉,他不好意思道:“我娘是个直性子,刚才上门要是说了不好听的话,请嫂子不要介意,她也是为我着急。”
  罗美娘心道,介意倒是不介意的,反正聂太太在口舌上也没占到上风,反而为了儿子还要对她低声下气的。
  她道:“既然你是为了去书院的事,如今也算是跟你爹娘说开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做?”
  聂恒沉默了一下。
  绝食就是他最后的手段了,罗美娘这么问,他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要按罗美娘的性子,好端端的自己没做啥坏事,就被牵扯进来,才不会这么好脾气,奈何聂恒确实是个老实孩子,也确实没啥坏心眼,罗美娘心里那点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她摇摇头道:“待会跟聂先生好好商量吧,他们拿你当眼珠子看待的,无论是娶媳妇还是为你打点前程,都是想给你最好的。要是觉得他们不理解你,你就说到他们理解为止,再没有比父母更希望你好的人了。”
  罗美娘说到这里,其实觉得自己该功成身退了。
  不过,隔壁聂先生和聂太太却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孩子,吓得我命都没了半条,再来几次,你娘的命就真的没了!”聂太太一嗓子出来,差点把罗美娘吓着了。
  罗美娘往左边看了一眼,就瞧见聂太太三步急成两步出来了,她捂着胸口道,“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要是真饿出事了,娘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是存心要摘我的心肝。”
  聂先生以前其实没见过罗美娘,不过,刚才他在屋里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的,知道妻子这回过去张家应该是把人得罪惨了,可就是这样,罗美娘也愿意过来,由此也看得出品性。
  他先跟罗美娘道谢和道歉,罗美娘道:“太太做事还是有章法的,要是这事直接闹到了铺前,我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大度表示不计较了,反正刚才她在聂恒跟前已经黑了他娘好几回了。
  罗美娘又转向聂太太道:“太太也别嫌我刚才说话得罪人,我这人跟你一样,也是直性子,话不说出来,憋在心里,就得憋死了。”
  聂先生听着这话就觉得,张玉寒的媳妇跟他还真有相似之处,都是同样的气死人不偿命。
  瞧他媳妇给气的,打落牙齿和血吞,还只能大度表示不介意,毕竟人家刚刚才好言好语劝了儿子一回,她也不好恶言恶语的。
  聂先生处理完客人的事,才绷着脸跟儿子道:“日子过得好好的,就你爱惹是生非!这几日,你娘每天都得哭几回,不把你娘吓死你就没完是吧?想去书院你再跟我说说就是了,你要是能把自己安排好,我能不答应吗?就你跟亲爹都这样三杆子打不出个闷屁来,还想去府城、去书院,到时候别被人揍得鼻青脸肿回来!”
  聂先生难道就不喜欢自个儿子上进吗,可这小子就是个怂货,又没个可靠人跟在身边,聂先生其实也是担心这小子被人欺负得没边了。
  被聂先生当着罗美娘的面这么骂,聂恒脸色都涨红了。
  罗美娘见家长和熊孩子已经说开了,便想告辞离开。
  聂恒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突然叫住她,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聂先生又骂道:“想说什么就直说,男子汉大丈夫,干嘛做个妇人作态!”
  聂恒才道:“嫂子,红果是个好姑娘,我爹娘既然已经同意了亲事,你能不能把红果许配给我,我会对她很好的。”聂恒说到最后,耳根都染上红晕了。
  罗美娘想想,道:“我相信你对红果是真心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用绝食的方式来强迫你爹娘同意这门亲事,以后红果进门了,该如何自处?”
  聂恒读书不差,性格又自来敏感,隐约从罗美娘话里听出她的不赞同,手心里已经捏了一把冷汗,面色到底还稳得住,温声道,“我会保护好她的。我娘毕竟是做母亲的,她想我刻苦攻读,努力念书,就不会忍心让我为家事愁苦。”
  又正色道,“之前我就是想着先说通我娘,再请媒人上门。爱慕一个姑娘得三媒六聘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绝不是想轻薄红果,可惜嫂子家为红果说亲的速度太快了……”聂恒说到最后,语气还有些失落。
  罗美娘笑了笑,其实她对这个少年的人品从来都很放心,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之后,前面这么长的日子,从来没在张红果面前把事情捅破,而是打算先搞定亲娘,可惜就是搞不定。
  当然搞不定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总归一个:聂恒如今还没有能力,为喜欢的姑娘撑起一把大伞。
  “你是一个知礼的人,我很高兴你没有糊涂到直接跟红果说出你的心意。”罗美娘语气平和,“你说你喜欢红果,有人喜欢她,我同样也很高兴。嫂子绝不是一个不开明的人。”
  “可是你只见过红果在铺子里的一面,有没有想过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她的习惯爱好跟你完全不一样。比如她喜欢吃酸的,你喜欢吃辣的;她说话做事大大咧咧的,你却是一个慢性子的人。当然我只是举个例子,你对红果其实也不怎么理解,怎么谈得上真的喜欢她呢?”
  而且除了我说的这些,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她身上没有任何一点你娘所期待的媳妇的特质,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嫁人不是只嫁丈夫一个人,而是嫁给一个家庭。当她和你娘永远格格不入时,当有一个永远看不上自己的婆婆,红果嫁过来之后日子能有多好过?”
  罗美娘对聂恒算不上有恶感,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很注意,不去伤害这个少年一颗纯纯的真心。不过对聂太太,她就没有这么温和,几次三番地把聂太太扯进来,叫她都差点气死了。
  可聂太太还不能表现出来,主要是她听得出来,罗美娘是在劝她儿子,且她能说出这些话,已经算得上推心置腹了,她跑出来拆台子才叫脑子坏了。
  聂恒却道:“我娶媳妇,就是要娶我自己喜欢的,她跟我的习惯爱好不一样,我可以慢慢说给她听,也可以去适应她的习惯爱好。我要是娶一个我娘喜欢的媳妇,那这个媳妇究竟嫁给我娘,还是嫁给我?”
  聂恒在这件事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思路,纵使和罗美娘以前不大熟悉,叫他语气有几分羞涩,话说得却是很坚定:
  “就是婆媳有矛盾,我也会尽力化解,不会让他们吵起来。张二哥说,婆媳本来就是格格不入的,想要他们处得好,就要两面糊弄,在媳妇面前说婆婆的好话,在婆婆面前说媳妇的好话,我想我能做好。”
  罗美娘顿了顿,没想到张玉寒还会跟聂恒说这些话。
  不过她也没有因为聂恒的话就改变主意,她温声继续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红果愿不愿意呢?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应该考虑一下她的心意,据我了解,她只是把你当一个普通的客人,顶多只是她二哥的同窗好友,对你并无半分不同。”
  罗美娘最后这句话,可谓是诛心一击,聂恒当下脸色微微发白,罗美娘也不在意,跟聂先生聂太太告辞,便离开了。
  聂恒说他喜欢小姑子,罗美娘其实也信。小姑子确实是一个值得人喜欢的姑娘。可聂恒有一个聂太太那样一个母亲,聂太太性格之强势,这几回见面她就感受出来了。
  聂恒采用的这种手段,哪怕其中还有别的原因,事情看似也已平息,可聂太太心里对张红果的厌恶只会多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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