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弟,你的裹胸布掉了/女扮男装后死对头弯了——燕尾桃花【完结】
时间:2022-11-18 18: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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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三刻,吉时而至。
  龟兹王宫精心准备的盛宴,在宫中花园一侧地台上开宴。
  地台一侧是潺潺流水,另一侧花树灿烂。宫人用精致盆盏盛满剔透冰块,绕着宴席摆上一圈。
  午时清风过花过水,润泽清凉,十分惬意。
  今日龟兹王以家宴待客,并未区分男女席,众人皆与家眷同案而食。
  潘安身为薛都护的“贤弟”,自是蹭着薛琅的尊位,坐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上回龟兹王寿宴时,众亲王已见过潘安,彼时只当他乃小小一夫子,虽知其俊俏,却也未曾多加细看。
  今日再见,竟不止于俊俏,而是忒俊俏了。同传闻中大盛第一美男的薛都护并肩而坐,竟是分不出谁更甚一筹。
  只这两日的传言里,虽将薛都护手中的一条亵裤是何花色、何颜色都传得栩栩如生,可众亲王未曾亲见二人如何颠龙倒凤,到底有些不信。
  世间的美男子多了,总不能但凡有两人凑在一处,就有断袖之嫌。
  两个郎君之间究竟是兄弟情还是断袖情,还是要亲眼见过再下结论。
  宫人们换上第二轮消暑冰块时,宴已过半。
  众人渐渐松了一开始的拘谨,与所携美人勾肩搭背,举止亲昵。
  白大郎正与伽蓝公主比邻而坐,眼见尊位上的那两位郎君已是自吃自饮了好一阵,虽间或也说上两句话,论亲密却远远不及旁人。
  白大郎低声同七公主道:“你信不信,我赌他二人纵是真断袖,也已是貌合神离,不日便要一刀两断。”
  伽蓝公主饮下一口蒲桃酒,冷笑一声:“阿兄此前说已为薛将军安排了美男子,后来怎地多是方脸之人在将军身畔打转?难道这就是阿兄眼中的美男?”
  白大郎讪讪。
  事情的进展走了形,也是他始料未及。
  “今日我看得精准,七妹若不信,为兄便证明给你看。”
  他眼珠子一转,同身边伺候的宫人吩咐几句。那宫人依言到了斜对面,同一位已是饮得有些面红耳赤的亲王一阵低语,那亲王当即举着琉璃酒盏,拽着身边的美人到了薛琅跟前,大着舌头道:“上回行宫一别,再未能与将军相见。今日重遇,倍加亲切,本王敬将军与潘夫子一杯。”
  话毕,灌一盏酒入口,却并不咽下,搂住身畔的美人,嘴对嘴将口中酒徐徐度入美人檀口。
  待抬首,却见薛琅与潘安已各自饮罢,他脑袋已很有些昏沉,不由便将那宫人方才暗中说的话摆到了明面上:“将军与潘夫子不行夫妻饮酒之仪,竟各饮各的,如此生疏,莫不是已同床异梦、貌合神离?”
  他一句酒话说出来,宴上皆是一静。
  龟兹自古民风开放,饮宴时更是如此。
  无论男女若带来伴侣,欲向旁人宣示主权,便会以亲密之姿向旁人敬酒。旁人瞧见,自知此二人已是固定伴侣,便不会再起多的心思。
  此为古礼,如今已不再盛行。然在不拘礼的场合,若一对情人以古法向另一对情侣敬酒,被敬酒之人自也要以同礼回应,方才算得上给对方面子。
  白大郎心中暗骂一声,却也一瞬不瞬看着薛琅与潘安。
  上首的尊位上,嘉柔干笑一声,同身畔的将军道:“龟兹竟有此等饮酒之法,实在是有些神奇呢。可你我乃大盛之人……”
  一旁的龟兹王已是笑道:“所谓入乡随俗,今日乃家宴之仪,不必拘礼。只本王这位族弟有些缠人,你二人若不应了他,未来数日怕是天天都被他纠缠。”
  话虽如此,却也并无阻拦之意,笑呵呵又补上一句:“听闻潘夫子近来住在龟兹城内?”
  嘉柔蹭地看向薛琅。
  眼前的青年将军神色莫辨,原本她并未多加注意的嘴唇因饮过酒而红了几分,薄厚相当,分外醒目,嵌在他刀锋似的面孔上,竟多了几分诡异的妖娆。
  她额头当即渗出一层薄汗,正想着这劳什子做戏她不来了,却见薛琅端起一盏酒,深沉的双眸中染了两分酒意,缓缓向她看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嘉柔:薛獠你敢动小爷,小爷让你断子绝孙!
  薛琅:不至于,只是动个嘴……
 
 
第40章 
  午后的风撩动帷幕纱帘。
  无上尊贵的龟兹王族宴席, 在醉酒的亲王与其年轻妃子贸然遵循古礼的敬酒下,瞬间开启了比家宴还要随意的氛围。
  年过半百的亲王们尚能忍住心中悸动,抚着胡须笑而不语。然宴上小辈们已是激动地拍着桌案, 齐声喊着:“饮酒!饮酒!饮酒!”
  数双眼睛, 盯着尊位上最亮眼的两个年轻郎君。
  一个宛如当空硕阳,一个仿似夜中皓月,前所未有的相配。
  可是否真的断袖情深,却与“相配”二字无多少干系。
  “饮酒!饮酒!饮酒!”下首的郎君们激动地面红耳赤, 呼唤不停。
  上首的潘安带着几分无措看向面前的薛琅, 指望他能振臂一呼召唤来数万安西军, 震慑住这一群起火架秧子的王族小辈。
  然似乎只有一瞬, 薛琅已到了她身前, 隐隐的酒气无声无息笼罩了她, 熏的人头晕。
  他的眸光本该深沉如汪洋大海, 此时却满是欲与民同乐的声色犬马。
  他唇角噙着丝漫不经心的笑, 只缓缓抬手,琉璃酒盏中紫色的酒液就流进了他的嘴。
  她蓦地瞪大了眼睛,他已向她探手, 只一瞬间就将她压转的往后倾去,宽大的衣袖遮住了她的脸, 也遮住了她的惊叫。
  他的脸蓦然在她眼前放大, 近得她能清楚看见他的眼眸中倒映出她惊恐万分的脸。
  她下意识就要抬手捂嘴, 他的唇却堪堪错过她的脸颊, 于衣袖的遮掩下,落在她的耳畔。
  “可会装醉?”外头的狂呼下, 他的声音低沉, 似隔着好几个梦境。可那喷在她颈子上的呼吸, 却比所有的梦都更真实。
  她的眸光隔着雾气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那里藏着几分她看不真切的狡黠。
  只过了短短两息,他已扶着她的背坐起身,面上换上几分满足之色。
  周遭掌声连番雷动,呼哨声不断。
  他勾着唇望着她缱绻一笑,又探手过来,带着茧的指腹落在她樱红的唇角,将并不存在的酒汁轻轻抹去。
  那起事的亲王见一旁的潘安面色绯似桃花,娇羞不胜,哈哈一笑,向薛琅拱手:“万万未想到,大都护竟是性情中人。值得相交,值得相交啊!”
  薛琅回礼,“喜得佳人,一时放浪形骸,见笑见笑。”
  一句话毕,坐于远处的几个亲王登时身携美人,绕过重重桌案,不惧千山万水到了跟前,已各自手持酒盏,想要换个花样继续依古礼敬酒。
  薛琅淡笑道:“潘贤弟怕是醉了……”
  经此提醒,嘉柔终于从昏昏沉沉中回过神来,一手便扶住了额头,身子微微一晃,“头晕……”
  薛琅当即体贴地扶住她,回首同龟兹王道:“潘贤弟醉酒,我先送他去歇息。”
  龟兹王当即唤来宫使要扶着潘安去,却难抵薛将军与潘夫子有情人才成眷属的热乎劲儿,最终依然是将军扶着夫子,宫使在前带路,一路出了地台,往提前备下的一处宫殿去了。
  白大郎看着那二人离去的背影,转首问伽蓝公主:“他二人,你信吗?”
  伽蓝公主一声冷笑,跟着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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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殿里,宫使匆匆离去,要去催促醒酒汤。
  装醉的嘉柔从床榻上翻身而起,抚着胸口长长吁了口气,后怕道:“太吓人了,难道断袖都要在人前亲热至此?”
  待眸光同坐于胡床上的薛琅相遇,不知怎地内心生出几许别扭,不去看他,只下了床榻,站在窗前打量着外间。
  但见候在院中的宫人虽站得笔直,却频频往殿中张望,显然对她与薛琅这一对新出炉的断袖兄弟十分好奇。
  薛琅跟着站过来,这才道:“若不在人前做出些亲密之举,又怎能让人真的相信?”
  嘉柔闻言,不由回想起离席时经过七公主的食案边,那位女纨绔面上神色莫辩,虽有些震惊,却又不像是惊到颠覆内心坚持的程度。
  她看向他:“可演得成功?你说,他们会信吗?”
  薛琅的眸光从窗外一枝六月梅上收回,并未立即回答。
  不多时,窗外便显现端来醒酒汤的宫使的身影。
  嘉柔连忙重又躺去榻上,摆出个海棠春睡的姿势,口中喃喃说着酒话:“好酒~~再来一嘴~~”
  薛琅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从宫使手中接过醒酒汤,道:“我喂给他。”
  宫使见堂堂大都护竟要做这种伺候人之事,心中万分惊讶,轻抬眼皮,极快往榻上醉睡的潘夫子面投去一眼。
  也不过是一眼,已是惊鸿一瞥。
  宫使不由心道,怪不得无论是七公主还是薛都护都为这张脸心动,宫中仆从们为此私下争论了两日,现下终于有了答案。
  她垂首退去一边,看着薛都护轻轻舀起一勺,先吹凉,再喂向床榻上的潘夫子,动作十分的体贴。
  床榻上,嘉柔闭着眼饮了两勺醒酒汤,已被酸得面目扭曲。七八勺后终于忍不得,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声音中略带了沙哑,问道:“我在何处?此间如此淡雅脱俗,可是已到了仙境?”
  眼珠子一转,便看到了候在边上的宫使,又道:“果然是仙境,天上的仙女竟这般天香国色呢。”
  那宫使被无意间夸得心花怒放,连忙上前,“夫子许是尚未全醒?不若再多多歇息一阵,起早了要头疼。”
  嘉柔想听的便是这句话。
  那动不动就亲嘴的宴席,她可是一步都不想再踏足了。
  薛琅忍笑,放下汤碗,“既如此,贤弟多歇一歇也未尝不可。”
  忖了忖又问:“你留在此间,可有所担心?”
  她明白他指的是七公主。
  可想到在宴席上连她自己都险些以为薛琅真的要下嘴,那七公主定然也是信的,说不定此时已寻了个墙角对墙哭泣了呢。
  “不担心,将军快请前去,莫耽搁了与众亲王述情的要事。”
  他便点一点头,“我将殿外的两个兵留给你,你好生歇息。待宴席结束,我便前来接你。”
  薛琅离去,嘉柔自是再睡不住,略略又装了一阵,便显得酒意已散,同宫使说些闲话。
  她方才说这殿中仿似仙境,自也是刻意夸大。
  见过了长安皇宫的巍峨壮丽,龟兹王宫虽有些异域风情,却也稍显逊色。
  不过一刻钟,她便兴致寥寥,想到才进宫时,曾瞧见花园里有一簇七星海棠开得十分灿烂,便在宫使的陪同下,信步踱出了殿外。
  守在门外的两个安西兵,立刻跟在了她身后。
  过了未时,天上的日头依然毒辣。
  已有些许阶位不显的宾客提前退了席,悠闲地在宫中赏景。
  王宫内宫虽也禁男人,然今日盛宴本就在内宫选址举办,各小王与王妃便也携手并行,恩爱连连。
  那宫使便笑道:“潘夫子定与薛都护定彼此苦恋了许久呢。”
  嘉柔脚步一顿,心中好奇,“为何有如此一说?”
  “夫子同薛都护虽眼中有情,却彼此极为客气,”宫使道,“若非长久的心有约束,又怎能在情动时依然显得疏离有加、相敬如宾呢?如今夫子同薛都护既已冲破世俗,合该多加恩爱才是。”
  嘉柔一怔,“你这是想岔了,方才在席间,我同薛将军饮酒时,不是已有情动一刻?”
  她的话刚刚说罢,从身畔一条□□中便闪出了似一朵红云般的七公主,堪堪阻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做一身大盛女郎的装扮,一头乌法梳成俏皮的灵蛇髻,身着红绫金线织就的齐胸裙,一对半袒的雪脯在略偏西的娇阳下明明暗暗起伏不停。
  她手中一下又一下敲着她的嵌玉马鞭,绕着嘉柔转悠了一圈,忽然凑过来,神秘兮兮道:“本公主,全都知道了。”
  嘉柔心中略有慌张,一转眼想到如今安西军的两个威武兵卒可就跟在她身后,第一次没有撒腿便逃,反而昂首挺胸,倨傲道:“知道什么?”
  “知道,你同薛将军之间,是假的。”
  “你眼拙。”嘉柔口中叱道,心下却登时一慌。
  哪里出了纰漏?
  怎地一个两个都看出她同薛琅之间情谊不深?
  “方才本夫子在宴席上,同薛都护亲了小嘴,你可是未看见?”
  七公主哈哈一笑,“你为了蒙蔽本公主,竟能当众同薛琅亲嘴,付出如此之深,可见对本公主有多么重视。即便你们那小嘴亲得真,可惜薛将军要送你离席时,你二人之间的距离,能塞下一头骆驼。而薛将军竟然只扶着你的手腕,怎么,你那纤纤玉手不值得他牵上一牵?”
  恰逢此时,正好有一个女眷搀扶着一位郎君从宴席下来行到此处。
  那郎君醉得似一摊烂泥,不但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女郎身上,一只手还极不安分,于女郎纤腰上不停游走。
  而那女郎非但不责怪,面上还羞中带骚,显然乐在其中。
  她眼睁睁看着一对正确示范擦身而过,心下微凉。
  大意了,竟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忘记了伪装。
  她出溜一下就躲去了两个兵卒的身后,只往两人中间探出一颗脑袋,向伽蓝公主叫嚣:“你如此胡说八道,不过是觊觎本夫子的美貌,想要继续行强取豪夺之事。可是你死心吧,我与薛将军情深似海,日月可鉴。他如今就在前来寻我的半途,仔细他一刀出鞘,让你血溅王城!”
  伽蓝公主笑嘻嘻往前一步,“薛将军?他现下,只怕已被美男子迷花了眼,忘记你这位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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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琅往前拐了一道弯,离宴席只剩不过几息的路,边上忽然闪出一个宫使,恭敬道:“将军,潘夫子在外赏花,忽然间晕倒,奴心知将军必会担忧,特来告知。”
  薛琅脚步一顿,“在何处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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