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蔷薇——砚丞书【完结】
时间:2022-12-07 15:27:21


  钟少杰吓得一溜烟,消失在休息间门内。
  钟正川把评估报告扔给桌对面的人,说:“你看一下。”
  钟时叙拿过来随意扫了两眼,淡淡说:“周边多数绿化面积源于原来厂区,说明绿化水平偏低,污染源来自一处化工厂,噪音污染源的问题较大,治安根底不错,居民分散,人文环境一般。交通条件不明,交通网不明。”
  后面的内容他不用再看,合上文件说:“不建议投资。”又问:“这份报告谁写的?”
  赵兮词哑口。
  明知故问。
  除了专项组的人,还能有谁?
  钟正川脸色有些阴沉,看向赵兮词。
  赵兮词觉得冤枉,更冤枉的是,钟时叙居然一点也没有嘴下留情,当面打脸钟正川,除了他自己乐见,这间办公室里其他两个并不好受。
  好在钟正川还算明理,沉声说:“以后谁负责的工作,让他自己上来!你倒是好心,上这里来替人家背锅的还是上班的?”
  赵兮词莫名挨一顿批。
  出来的时候,钟时叙和她一起,关上门,在走廊里他把车钥匙递给她。
  赵兮词心里有气,不想理他。
  他干脆把车钥匙硬塞到她手里,说:“下了班到车上等我。”
  “……”
  赵兮词拿着两份废了的文件回到办公室,放下不管了。
  于工赶紧问:“钟董怎么说?”
  赵兮词耐着性子回答:“钟总的意思是不建议投资,还问报告是谁写的。”
  于工一愣,“钟总的意思?”
  赵兮词越想就越觉得,简直哪哪都离谱,索性没再理会。
  下午上班,赵兮词时不时感觉小腿一处隐隐发痒,她伸手一摸,指腹摸到一处粗糙,查看了一下才知道,钟少杰把她的小腿抓破了。
  这小家伙活像她的克星。
  下班后,赵兮词搭电梯去了负一层,找到停车位,做贼一样上了后车座,免得坐前面被人看见了没法解释。
  钟时叙没那么快下来,赵兮词靠着车窗闭眼休息,正好补个眠。
  大概一个小时,钟时叙就下来了,她睡得沉,车门关上震了一下都无知无觉。钟时叙脱下西装扔到前座,解开两边袖扣,等了一会还不见她醒,不管不顾把人搂过来。
  这一动果然把她弄醒。
  赵兮词直起身看他,不知道是没醒过来还是因为中午的事,总之没理人,自己坐好。
  钟时叙笑了说:“一点小事要这么记仇?”
  赵兮词否认,“没有。”
  他伸出手说:“没有就过来,我抱一下。”
  她心里有气无处消解,于是一脸凶悍冲着他,“凭什么我挨骂?”
  他说:“凭你好欺负。”
  赵兮词无以反驳。
  他补一句:“就会窝里横,冲我凶什么?”
  隔了一阵子,他伸手往下摸她的小腿。
  赵兮词避了一下,莫名其妙问:“干什么?”
  钟时叙把她右边的小腿抬起来,看见那道抓痕只是破了点皮,这才放下,似真似调侃地说:“细皮嫩肉,身子骨又弱,令人时时挂心。”
  赵兮词也觉得自己今年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她说:“会不会是因为你?遇见你之后……”
  他严肃打断,“傻话。”
  她立时噤声。
  钟时叙默了片刻,伸手拉她过来,抱到腿上,说:“先送你回去,我今晚有应酬,明天再陪你吃饭?”
  赵兮词说:“明天晚上我有约了。”
  “跟谁约?”
  赵兮词没有说明去见佟尧清,只说:“我和丛太太约了吃饭。”
  “丛太太?”他微微敛着眉,“你这阵子跟她走得很近?”
  她说:“也没有,正好有事找她,怎么了?”
  钟时叙知道她外出结识人也是为了工作,但也提醒她一句,“凡事精明一点,这么好骗,让人拐了还替人数钱也未必自知。”
  赵兮词说:“这种事你最在行了。”
  他垂眼,“好心为你,还敢顶嘴。”
  她只好应,“知道了。”
  钟时叙仍垂着眼,瞧见她两片唇晕红,隐约有口红的香气,凑近前闻了闻。赵兮词习惯性迎上去,结果引他轻笑了一下。
  赵兮词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一阵无语和恼羞,“笑什么?”
  后来回去的路上,怎么也不肯和他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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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阴晴
  第二天中午, 赵兮词和林见霜一起吃午饭,聊天时她旁敲侧击,问她当初怎么把酒量给练起来的。
  林见霜只当闲聊,不疑有他, 说:“一开始确实不怎么会, 但上了酒桌又不得不喝, 所以事先多饮水, 中间也多饮水, 不过人的胃就那么点大,又喝得下多少?只能慢慢来, 次数多了酒量自然就上来了。”
  赵兮词觉得有道理, 只不过这么久以来她的酒量一直没什么长进, 不知道和她下意识的抗拒心理有没有关系。
  以前李万国来家里闹事, 有几次她闻到过酒味,导致她很长一段时间对“酒”这个字极其反感。
  后来时间久了就忘记这件事,没想到影响竟然还在。
  下了班,赵兮词上了一辆计程车, 直奔和丛太太约好的地方。
  一家高级会所。
  这次见佟尧清, 赵兮词没有多做准备,只在腹中打好一副说辞, 她自然不会认为说几句好话就让佟尧清对她刮目相观。
  她只是不清楚自己具体哪里得罪了佟尧清, 希望通过这次见面, 能够缓解一下。
  买卖不成仁义在。
  哪怕努力过后依然拿不到佟尧清手里的拿份项目,也要争取一下, 说不定以后真有合作的机会。
  丛太太一早就在会所大厅里面等着, 行事颇为周到, 只不过丛太太的过分热情, 倒是让赵兮词一时间无所适从。
  之前丛太太总是神色淡淡,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是客气居多,并不让人感觉多亲近。
  现在春风满面,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两人上楼,到了一处雅间,开门进去,倒是布置得古色古香,一面屏风,一张大的餐桌,落地窗下是沙发,以及一张尤其讲究的流水茶桌。
  赵兮词停在门口,问:“怎么里面没人?”
  丛太太拉她进来,一边说:“原本佟总今晚有应酬的,但是听说今晚你要见他,即刻就推了应酬,现在正赶过来呢。”
  为她推了应酬?
  十有八|九是诓人的话术。
  不过这让赵兮词立时有了警醒,丛太太这番言语作为,实在令人疑心。
  赵兮词觉得自己掉以轻心了,她以为有丛先生和钟时叙相识的这层关系在,丛太太平时怎么离谱,应该也识一点分寸。
  赵兮词说:“丛太太,我突然想起来有事,不如改天再约?”
  丛太太拉住她,“改天约谁?约我当然方便,想再约佟总,人家那么忙,未必有空。”
  赵兮词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妥,只好搬出钟时叙来挡煞,“钟总交代的任务,我不能误他的事。”
  丛太太半信半疑,“你别骗我才好,我这么积极替你约了人,到头来你临时爽约说走就走,岂不是让我难做?我以后在人前还有没有信用?”
  赵兮词顾不上许多,转身出了门。
  可惜不巧,迎面撞上了佟尧清,他问:“赵小姐匆匆忙忙,上哪去?”
  赵兮词稳住自己,说:“我听说佟先生今晚有应酬,想来想去实在不敢耽误你,还是改天再找个时间,到时我请佟先生吃饭。”
  她说完就走。
  佟尧清没有阻止她。
  反而是赵兮词走到一半自己停下来,丛太太说得没错,改天如果想再约,人家不一定理会,她又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
  更何况,前面已经和他结下恩怨,现在又来一次放鸽子,后面恐怕更不好说话。
  佟尧清站在原地目睹她半道上一番纠结,也不着急,似乎料定她认得清现实。
  果不其然,赵兮词走了回来,对他说:“佟先生,这次我来……”
  佟尧清没耐心继续站岗,打断道:“进去说。”
  赵兮词浅浅吸了一口气,捏紧手机,迈步进去。
  佟尧清径自舊shígG獨伽走向茶几,坐了下来,赵兮词跟过去,在他对面落坐。
  丛太太手脚殷勤,煮了一壶水,笑着说:“赵小姐找佟总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谈,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在隔壁。”
  赵兮词还没搞清楚什么形势,佟尧清不说话,她也就不出声,等那一壶水住开,她顺手冲了一壶茶,期间心里也琢磨了一番。
  丛太太应该和佟尧清透露过自己找他的原因,就是有一点她不清楚,丛太太和佟尧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赵兮词冲好茶,分别斟了两杯,接着一脸诚恳地说:“佟先生,上次见面之后,我回去想了很久,一直到现在也没想清楚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比较笨,不会跟人打交道,或许无意间言语冒犯了你,还请多多包涵。”
  那晚赵兮词确实没有得罪佟尧清的地方,但佟尧清狡猾地把话接了下去,“赵小姐多虑了,我不是小气的人,不爱跟人计较。”
  言行不一,那晚的举动对比现下当面说的话,可不是一回事。
  赵兮词说:“我知道,佟先生平时那么忙,大概也没时间计较这些闲事,只是如果我有错在先,当面向你赔个不是也应该。”
  佟尧清说:“赵小姐有这份心就够了。”他又笑了笑,“赵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我和钟总有几单生意往来,以后还打算继续合作,不会对你怎么样。”
  防人之心不可无,从进来到现在,赵兮词确实有这方面的警惕,只不过对方当面提出来,反倒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可是接着,他又暗示:“除非,赵小姐自己另有想法……”
  赵兮词闻言,抬眼看过去,说:“早年间,我听说过佟先生的大名。”
  佟尧清有些意外,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问:“听说过我什么?”
  关于这一点,赵兮词确实说了谎,她早前压根不知道这号人物,是在来之前打听过佟尧清,也是凑巧,原来两人曾是校友。
  佟尧清年长她几岁,早了她几届。
  赵兮词问:“不知道佟先生认不认识建筑学院的陈教授?”
  他们院系姓陈的教授不少,但是最出名的只得一个,也是当初介绍赵兮词毕业进设计院的那位。
  佟尧清并不好糊弄,注视了她片刻,说:“陈教授?记不清了,叫什么?”
  赵兮词脑子也转得快,说:“佟先生记不清就算了,想必也不重要,只是我读书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你,有一些不一样的印象罢了,没想到那晚在丛太太周年喜事上面,竟然没有认出来。”
  反正这种事,也不会真的有人去确认细节。
  不管真假,这话确实引起了佟尧清些许好奇,“那赵小姐说说,对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印象?”
  赵兮词却说了句似是而非的话,“少女情怀诗,少年英雄梦。”她感慨,“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当初也是匆匆看过几眼照片。”
  她说到这里,提醒道:“佟先生,茶该凉了。”
  还是那句老话,英雄难消美人恩。
  佟尧清不知不觉陷入一种自我构思的想象之中,等听到她那句“茶该凉了”才回过神,忽然笑,“赵小姐不笨,擅长打感情牌,但又不是一味抒情,有些人见多了虚与委蛇,再碰到赵小姐这样的,稍不留神,确实容易入心……”
  他盯着对面的女人。
  谈吐不俗,温温柔柔不怯场,她半阖着眼睫喝茶的样子,似一幅轻盈山水画般,一两笔墨不足以形容。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忍不住问了句话,“赵小姐和钟总是什么关系?”
  赵兮词搁下茶盏,说:“佟先生,我去一下洗手间。”
  佟尧清点头,“去吧。”
  结果赵兮词出来,去叩了隔壁的门。
  丛太太一直留心外面的情况,忽然听见动静,立马开门,“赵小姐?”
  赵兮词说:“丛太太,今晚谢谢你,麻烦你等一会帮我知会佟先生,钟总打电话来找我有事,所以先走了。”
  丛太太想问她怎么不自己去知会,但是赵兮词没给人家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有人叩门时,佟尧清还以为是赵兮词回来了,甚至亲自去开门,结果看见外面的人是丛太太,顿时有些悻悻,“怎么?”
  丛太太转达了赵兮词的话,“佟总,赵小姐让我转告您一声,钟总打电话找她有事,所以先走了。”
  佟尧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知不觉中他似乎被这女人摆了一道。
  他今天之所以抽空过来,不就是为了看赵兮词因为项目的事求他么?他向来拿钟时叙没办法,但自信还能拿捏住他的女人。
  好你个赵兮词!
  他脸上一下子阴,一下子又晴。
  赵兮词打车回到家,洗了个澡出来,在卧室里吹头发,梳妆台的手机响了两声,是钟时叙的电话。
  他直接说:“开门。”
  赵兮词拿着手机到客厅,瞄一眼猫眼,果然看见他在门口,她开门问:“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钟时叙进屋坐下,说:“在楼下瞧见你房间开着灯。今晚和丛太太吃饭顺利么?”
  赵兮词坐在他身边的沙发扶手上,“为什么这么问?”
  他把人抱过来,说:“肩膀不舒服,帮我按两下。”
  赵兮词力气不够,劲道敷衍,又问:“你觉得丛太太有什么问题么?”
  他提醒:“别偷懒,用点力。”
  赵兮词加了些微不足道的力气,睁着眼看着他。
  他才说:“你跟谁交朋友我不管你,但是丛太太,你和她少一点接触。”
  赵兮词点点头,“好。”
  他笑问:“这么听话?”
  “我又不糊涂,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他打趣,“懂什么?”
  赵兮词想了一下,说:“生来有几分姿色也不是你的错。”
  他说:“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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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收拾
  趁钟时叙去了浴室, 赵兮词坐到书桌前,搜索各大公共网站的信息,暂时还没有看到佟尧清那边投放的招标公告。
  这两天,赵兮词为这件事煞费心思。
  她也想过要不要先提个案给钟正川, 但是她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够中标, 若是那么多家单位公平竞标还好些, 就怕佟尧清公报私仇, 或无视规则, 或暗箱操作,第一个就踢掉她的标书, 找个借口搪塞, 或流或废。
  这个是后话了, 目前比较要紧的是接下来怎么和佟尧清周旋。
  赵兮词想来想去, 又觉得当务之急,是有钱才好打点各方面,最近她前前后后支出的数目不小,最大的一笔就是之前给钟时叙买了那块手表。
  钟时叙围着浴巾出来, 就见她在桌前沉思, 两只眼望着电脑页面,他过去把人赶下椅子, 自己坐上去, 想抱她。
  她不肯, 嫌他一身湿。
  他也不勉强,忽然问:“最近缺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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