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月亮听得见——禾灼【完结】
时间:2022-12-27 16:46:56

  他贴得轻而易举,和门框上端齐平,夏灼视线看过去,自然就落在他手上,食指上有道明显的疤。
  这种疤,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手上那道口子,最终也还是去缝针了。
  陆风禾贴完伸手,挺自然地跟她要,“左边。”
  夏灼收回视线,愣愣“哦”了一声,把另一边的对联给了他。
  身后人懒得大动,只挪了半步,抬手把对联往墙上贴,身子跟着往前倾了下,像是把她圈在了自己身前。
  距离缩短,猝不及防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冷清清的香味,夏灼很没出息的,红了耳根。
  等他贴好对联,夏灼没话找话,打破僵局,“你出门,喷香水啊。”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陆风禾已经见怪不怪,“我家里经常点香,一屋子都是这味儿,散不掉。”
  宋女士喜欢香,也喜欢点香,尤其钟爱某一种,味道很淡。
  他大概是闻多了对这个味道免疫,通常情况下闻不出来。
  但从家一出门陈朝阳就会说,你妈又点香了。
  夏灼看了他眼,问得小心翼翼,“你这几天是……生气了吗。”
  对联贴好了,他人也自然往后退了小半步,“为什么这么问。”
  “我那天越说越错,语气不好,不是故意要那么冲的。”夏灼越说越小声,“然后你就那么走了,我以为……”
  “没有。”陆风禾原地站着,漆黑的眼睛看着她,“我还想着你不乐意跟我说话,就没讨人嫌。”
  他也从来都不是会上赶着去干什么的人。
  刚才上来看见她贴对联够不着,心想装没看见走过去算了,反正人也不见得乐意让他帮。
  他要是说出来人家客客气气说不用,一次两次,真挺没劲的。
  但路过时破天荒的,他还是说了那句,给我。
  归根结底,他也还是上赶着了。
  “我挺乐意跟你说话的。”夏灼冲他笑了下,把横批也给他,双手拿着,“那还麻烦你,再帮我贴一下。”
  陆风禾瞧了眼她递过来的东西,横批是四个字,福满人间。
  她衣服左右两个小兜,里面剪刀胶带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塞的鼓鼓囊囊,像个便携工具箱。
  陆风禾从她兜里拿了卷胶带,扯下两条贴横批上,语调漫不经心,“我刚过来说,对联儿给我,你要还和之前一样客客气气拒绝,我估计真要生气了。”
  夏灼忽然想起他之前就这个问题说过,问她怎么老那么客气啊。
  现在两件事合到一起,她才意识到,他挺不喜欢她这样的。
  朋友间有时候过分的客套,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除非她干脆就没拿他当朋友。
  夏灼认真看着他,借着今天这个特殊日子,除旧迎新,改掉这个坏毛病,“以后不会了。”
  她顿了顿,又开口说,“今天除夕,之前不开心的事,明年就都不会再发生了。”
  陆风禾手里“福满人间”歪了一下,又揭起来,重新对齐贴上,他嘴角不自觉扬了扬,表面却依然一副没所谓的混球样。
  点了点下巴,淡淡说,“嗯。”
  他手里拿着胶带,没忍心塞回她那个不堪重负的小兜,言归正传,“所以,你那天为什么一脸看渣男的样子看着我。”
  她一时没想起来,“啊?”
  某人固执说,“别装傻。”
  夏灼想了下,较为中肯的犹豫道,“我就……就是,就是那天一下子觉得,你这人平时处事,有点沾花惹草。”
  他唇边溢出声笑,人懒懒往边上一靠,看着她问,“那现在呢?”
  夏灼一本正经,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后来想想,好像也不能算。”
  这怎么能算是沾花惹草。
  陆风禾胳膊搭在后面防护栏上,冲她抬了抬下巴,“我顶多算是,招惹你。”
  作者有话说:
  陆风禾:完了,风评被害。
  夏灼:!!!这什么风言风语。
 
 
第19章 纸条
  招惹什么呀你就招惹。
  那天陆风禾说完这句话, 引人一阵脸红心跳,惹完祸便又不见人。
  夏灼默默地想,就算他以后不是渣男, 至少也是个中央空调。
  实锤!
  她无声地捏紧拳头,心想下次见面一定要跟他说清楚这个问题。
  “夏灼。”夏建军掂了大包小包的年货进来,“这鸭子我买的现成的,直接拿筷子就能吃, 你要想先来吃两口。”
  “剩下还买了点儿零食你过来看看, 等两天拿去筒子楼, 我要没工夫给你送你就自己拿上。”
  夏灼回过神, 朝外面应了一声, “好, 等一下。”
  自从何慧珍离开,每年过年夏建军都会带她去奶奶家待几天, 说人多热闹。
  其实就是为了和二叔大伯他们凑在一起打麻将。
  每天不到半夜不散场。
  要不是考虑到老人家休息,他都能打一晚上麻将不睡觉。
  年初五, 某陆姓“中央空调”没出门, 在家背那本文综笔记。
  陈朝阳有亲戚在这个小区, 串完门就顺路过来了,进屋一看他坐在那儿背书,当即觉得自己一定是早上五点被拉起来走亲戚, 没睡醒,迷糊了。
  陈朝阳又过去拉了一下这屋子里常年不动的窗帘, 外面大片的阳光照进来,他瞧了一眼, 哦, 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
  所以陆风禾这是搞哪一出?
  陈朝阳看着那太阳还没反应过来, 身后人就冷不丁开口,声音还有点儿急,“纸,纸,快。”
  “你手边。”
  陈朝阳回头,见他皱眉微仰着头,手上蹭了抹红,鼻子下面也被抹出一道。
  这是难得在他身上看到的,狼狈和窘迫。
  陈朝阳愣了两秒,手忙脚乱给他抽了几张纸塞过去,“我靠,不是吧,你这背书背的,鼻血都整出来了。”
  不敢相信。
  但大为震惊。
  陈朝阳看他拿纸擦手,又很快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再出来时脸上挂了几滴水,头发也不知为何的翘起一撮。
  刚出来那鼻血又流了,陆风禾又返回去扯了块纸塞着。
  陈朝阳看着他这“放纵不羁”的形象,心说有颜值,咱倒也不用这么糟蹋。
  这出去让人看见岂不是对他形象滤镜碎一地啊。
  陈朝阳看他说,“过年那天叫你上号打游戏,你说有事儿,不会就是背书吧。”
  过年背书也就算了,这人偏偏是陆风禾,陈朝阳跟着他走回卧室,搬了个椅子坐他跟前,“这你妈又是从哪个山上请的道士这么灵啊?能让你转了性这得真有两下子,要不介绍过来也点化点化我,我觉得我跟你比还差点儿意思。”
  “神经。”陆风禾丝毫不在乎形象管理,目不斜视又拿起那本笔记,“空气太干了,我屋里得买个加湿器。”
  “别,别背了。”陈朝阳上手拦他说,“都流鼻血了咱就缓缓再背。”
  之前摆烂混日子的时候混得那叫一个彻底,现在忽然卷起来还让人觉得奇怪。
  陈朝阳好奇问,“几天不见,兄弟我很好奇是什么激发了你学习的欲望。”
  同学,请说出你的故事。
  陆风禾放了那本笔记,懒洋洋偏头看他眼,“书上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陈朝阳才不信他这狗屁歪理。
  不过赶在最后时刻开窍肯学习也算是好事,陈朝阳身为朋友,感到非常欣慰,拿出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打开过的书包,“我作业写完了,想着今天来就顺手带上,那你还抄不抄。”
  某人又是淡淡的一句,“我做完了。”
  陈朝阳捏着书包拉链的动作瞬间石化,几乎是到这一刻才确信他是认真的。
  要开始搞学习了。
  陈朝阳把书包放下,什么样儿背来的,一会儿再什么样儿背走,感叹声说,“初八就开学了,去了先考个试,然后就按照分数排座位了。”
  陆风禾随口问,“排座位有什么说法?”
  原来四中是好学生集中坐中间靠前的位置,剩下的人分散开,排哪儿都是看运气。
  陆风禾一直就属于那个,看运气的。
  陈朝阳摇了摇头,“不清楚,好像要学隔壁班那么排,也可能不是,看老杨怎么想吧。”
  陆风禾靠着椅背刷手机,过会儿想着鼻子应该不流血了,才摘下那团纸扔了。
  微信里刷到夏灼新年那天晚上的动态,说愿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隔了好几天,他这会儿看见才点了个赞。
  问就是这几天忙着背书,没工夫干别的。
  与此同时,十二层。
  夏灼看着朋友圈多出来的小红点,点进去,发现陆风禾给她几天前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
  他要不点赞她都快忘了自己发过这条动态。
  微信聊天框上一句聊天,停留在新年那天早晨,他发过来一句新年快乐。
  只简单四个字,看着很像是群发的。
  夏灼本没想回,但想了想,后来在中午的时候还是回了。
  也回了句一样的,新年快乐。
  -
  初八开学,夏灼一早出门就发现今天天气比前段时间暖和不少,附中只有高三级提前开学,高一高二得过了正月十六才来。
  从筒子楼走出去便能看见路上早起的苦逼学生。
  三三两两低头走路,手里匆忙提着份早饭。
  夏灼去那家早点铺子买面包,以及黄桃味的酸奶。
  可能假期人少,老板没来得及补货,货架上只剩一瓶黄桃味的,她刚看见,就被一只手横出来拿走了。
  好巧不巧,她顺着看过去一眼,是陆风禾。
  陆风禾拿上东西,转身,表情是一脸没睡醒的生无可恋,倏然对上夏灼落在他手上的视线,慢了一瞬才说,“你要啊。
  夏灼没说话,他就自顾往前走了两步。
  他把那瓶黄桃酸奶塞给她,又随手拿了瓶别的,“我都行,换一个也成。”
  他声音有点儿哑,可能是和学校八字不合,但凡是在学校,她就没见他睡醒过。
  两人一起过去结账,她小声说了句,“谢了啊。”
  陆风禾早上困得人鬼不分,点开微信付钱,嗓音倦懒,没忘了调侃她,“再谢还我。”
  夏灼笑了下,没有再说。
  进班陆风禾从后门进的,他自觉坐在垃圾桶旁边的位置上,后面玻璃重新装了,想着夏灼前桌那人也应该来了,他就没过去凑热闹。
  夏灼比他慢一点,等她路过时陆风禾已经在位置上长腿一迈,挡了她去路,“等一下。”
  他在书包里翻了翻,拿出那本文综笔记给她。
  这是夏灼之前和那盒糖一起放在他门口的。
  她看了眼笔记,又瞧了眼他,表情看上去有点懵。
  他把手往前递,“我背完了。”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夏灼还惊讶了一瞬,“这么快。”
  本来送他这本笔记,是不计划让他还的,想着按照他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速度,能在高考前背完就不错。
  没想到总共也就不到两个星期,他居然说,背完了。
  夏灼接过笔记,忍不住小小佩服了一下陆同学难得的行动力。
  杨诏进班,手里拿了一沓卷子,扶了下眼镜开始催着说,“都赶紧,到了的把卷子发一发,都凭自觉啊,做完班长收回来,你们什么水平我都清楚。”
  底下哀嚎遍野,“啊,不会吧,杨哥,这早自习啊,一上来就要这么刺激吗。”
  “以前不都留两天复习才考吗。”
  “我假期只顾补英语了,没时间看别的科目啊。”
  杨诏拿着的那沓卷子在此刻仿佛成了黑白无常的生死簿,随机找人开始往下发,“别废话,都赶紧,自己出门看看隔壁清北班什么进度,我还给你留两天,高考可不给你多留两天。”
  当真是新年一过,开学一早就感受到了杨诏施压下的紧张氛围。
  陈朝阳拿着半个包子前脚刚迈进班,视线就被老杨庞大的身躯给挡住了。
  他大概又是变速车骑得像飞似的一路冲过来,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嘴里吃着手里提着看着多少有些滑稽。
  前排同学忍不住笑,默默给杨诏指了下身后。
  杨诏回头瞧了眼,给他让开道,“剩那两口赶紧吃完坐下。”
  附中早饭时间在早自习结束后,但陈朝阳就是饿,通常会多一顿,早早饭。
  杨诏视线在班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垃圾桶旁边的位置上。
  陆风禾现在都还没有附中校服,放人堆儿里很扎眼。
  杨诏拧着眉,仔细想了想他名字,最后一拍脑门儿,“那个,陆风禾,跟我来一下。”
  陈朝阳刚塞下那两口包子都没来得及咽,只跟陆风禾打个照面,人就跟杨诏走了。
  夏灼也回了座位,伸手折了下新发下来的卷子,目光无意扫到前桌那个瘦瘦小小的女生背影,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风禾不过是上学期末坐在这个位置睡了几天,现在一切归于原样,她竟然还有点不适应。
  想着,夏灼才忽然记起来,她本来有事要跟他讲的,刚在早点铺的时候就给忘了。
  杨诏叫陆风禾出去十多分钟,填了张领校服的登记表就回来了。
  陆风禾再进来时班里人已经开始做卷子,夏灼想着要跟他说的事,不自觉回头往后看了眼。
  杨诏正巧说了句,“别乱扭啊,都自觉点儿。”
  她又很快坐正,没往后看。
  等杨诏说时间结束,班长收卷,夏灼趁着这个功夫,利用班长之便,她收到陆风禾那儿停了一下,往他桌上放了一个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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