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阳拉他起来,没问就先答应下,“打打打,来了来了。”
说完转头看陆风禾,才想起来问,“你打不打。”
陆风禾脑子里还是没想明白,觉得烦,脸上兴致缺缺,随口应了句,“来都来了,玩会儿。”
陆风禾平日里打球技术还可以,就是今天没心思,动作都软趴趴的,看着像没吃饱饭。
刚进一个球,其中一个戴蓝帽子的就指了下他说,“同学,手。”
周围站着五六个男生都随着这句话往陆风禾这儿看,他手上止血贴开了,血蹭了一手。
看着惨不忍睹。
带蓝帽子的不认识他,跟陈朝阳说,“阳,你去我书包里翻一个创可贴给他。”
于是,刚上场的俩人连热身都没热完,就又下去了。
陈朝阳去蓝帽子书包里翻了一个创可贴,递过去给他。
陆风禾揭了止血贴,稍抬着手,以免蹭到别的地方,陈朝阳看见他手上那道口子,一眼都觉得疼,“划这么深啊,怎么弄的,我以前腿上这么一道都缝针了,感觉不长但挺深。”
陆风禾接过东西,面无表情地重新贴好,解释说,“玻璃碎了。”
他到是不在意,陈朝阳怕他打球再把手弄破,提议说,“几点了,要不去吃点儿东西。”
陆风禾出门本就是吃饭的,这会儿应了声,“行啊。”
附中后面是条小吃街,小摊儿上大部分东西都很便宜,十块钱吃到饱,算是很良心。
陆风禾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可能是真瘦了,天天待在一起的陈朝阳居然也问,“你是不是瘦了,没几天就过年了,这可不行,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
附中小吃街顶头是家韩式烤肉,价位二百左右,放在学生消费群体里算是贵的。
这么一家烤肉店放在均价十块钱的小吃街里,显得格格不入。
门店生意也一般,今天下雪人就更少了,但口味不错,让陆风禾不止一次怀疑这是老板为了某种情怀在赔钱硬撑,会随时倒闭。
陈朝阳今天硬要带他吃这顿烤肉,陆风禾实打实大少爷一个,会吃不会烤,怎么烤怎么糊,不糊那肉烤的也是邦硬。
能吃,但不好吃。
只能说勉强下咽。
陈朝阳不幸领会过一次,之后吃烤肉再没让他动过手,亲力亲为,甘愿当两个小时的陆少专属服务员。
烤盘上牛肉贴着化开的黄油发出些“呲呲”的响声,听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陈朝阳很快铺满烤盘,跟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儿。
陈朝阳本人的烤肉本领确实不错,挺好吃的,从店里走出去的时候陆风禾觉都得自己很久都没吃到这么饱过。
陈朝阳结完帐顺手拿了两颗免费的薄荷糖,给他一个,目光无意落在他手上,随口问了句,“你那儿还有创可贴吗。”
陆风禾接过糖说,“没有。”
之前这东西都是宋女士常备,他没有屯这个的习惯。
要不怎么说陈朝阳能当妇女之友,对谁都体贴的过分,路边看不着药店,就近找了个门牌都没有的小诊所进去碰碰运气,想着这东西应该有。
里面大夫问谁要,陆风禾过去让人看了一眼,结果大夫说有点儿深,最好缝针,好的快点儿。
于是他又坐下莫名其妙挨了两针。
缝针的场面陈朝阳不忍看,恨不得360度转头。
陈朝阳头转到一半,想着要不把他眼睛也给捂上,结果一回头,陆风禾又是一脸面无表情的,冷淡地看着诊所大夫给他缝针。
这一瞬间陆风禾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想起今天宋宛声泪俱下,哭着跟陆远江说,“他从小在医院进进出出没少受罪,你以为我看着就不心疼吗。”
这要是让宋女士看见,她大概又该心疼了。
完事儿大夫给他拿了盒创可贴和医用的无菌贴,老生常谈地嘱咐两句,“没事儿别沾水。”
陆风禾人都想走了,那大夫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顿了顿,抬眼看他,语气明显意有所指,“也别……故意去弄破它,会感染的,很麻烦。”
他步子僵硬了一瞬,难得有被人看穿的心虚感,表面还是维持淡定的点下头说,“好,谢谢。”
出了诊所,陈朝阳才就着里面大夫的话说,“怎么会有傻逼故意把伤口弄破,这得是什么神经病啊?”
陈朝阳胳膊肘杵他一下,“你说是不是。”
陆风禾站在路边儿猛地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是,这得是什么神经病。”
-
陆风禾重新回到筒子楼,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回去收拾洗漱一下就该睡觉了。
路过302门前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
门上多了张纸,没他写的花里胡哨,就两个字:勿扰。
没指名道姓,但因为今天夏灼那“一眼渣男”,他这会儿忍不住对号入座。
那问陈朝阳问了半天依然没结果的问题在此刻又跳了出来。
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觉得他好与不好都无所谓。
但今天夏灼一个眼神,偏就让他辗转反侧,静不下心。
陆风禾盯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今晚缝针都没皱一下的眉,却在此刻无声拧了起来,整个人越发郁闷,百思不得其解。
她到底为什么那么看我啊操。
作者有话说:
陆风禾:为什么那么看我。
夏灼:自己好好想想。
接档应该是这个《玫瑰予他》
学生时期盛枝喜欢过一个人,以至于每到黄昏时刻,她都会想起他的名字,沈京池。
-
分开那天,沈京池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完一支烟,隔着青白烟雾见她眼底湿意,他也只是没心没肺地冲她笑了一下,俨然还是那副混球样儿,“天冷,回去吧。”
临走前给她披了件外套,那件外套口袋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留了她喜欢吃的薄荷糖。
-
她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他青春里的一个插曲,直到在旧物里翻出一本沈京池高中时的日记,里面每一行都和她有关。
末页的日期是他离开的前一天,字迹遒劲有力,寥寥几笔:
爱而不可得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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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枝后来想,沈京池其实很早就说过爱她。
那年盛夏的风吹过少年的衣摆,他穿了身球服站在桥上,身后是一片绚丽的火烧云,他笑得痞坏,冲她招手,“记住我的名字,沈京池。”
-
「少年的爱启于盛夏,后藏于每一次看向她的眼神里。」
He|男主拿了半个暗恋本。
久别重逢/双向奔赴
敏感小可爱X混球大情种
2022.11.3
第18章 装傻
夏灼在屋子里把何慧珍今天送她的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 挺时髦的,是在学生里流行的潮牌,但她上学成天穿个校服, 也不怎么能用到。
她收拾好东西走出卧室,就听见外面走廊一道脚步声正巧停在她门口。
不动了。
大晚上的,筒子楼里男女老少人员混杂,忽然来这么一出还有点吓人。
夏灼没吭声, 在等那道脚步声什么时候走。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了, 她就这么静静的等了几分钟。
门口的人依然没动。
夏灼脑子里不禁开始脑补今日说法里门口藏着刀的歹徒, 专挑没多少反抗能力的独居女性下手。
这么一想, 她抓着沙发扶手的动作都不自觉紧了紧。
终究是门口的人沉不住气, 出声叫了她一声, “夏灼。”
声音熟悉且欠揍,是陆风禾。
夏灼松开手, 过去开门,对门口的人说, “找我有事?”
可能因为刚刚七上八下的惊恐, 这会儿说话语气有些硬, 听起来丝毫不友善。
陆风禾站在门口,忽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张口了,这姑娘今天吃炮仗了吗, 说话怎么那么冲啊。
他默了默才开口,“我, 做了什么惹到你了吗。”
夏灼微怔,摇头说, “没有啊。”
她语气认真, 不像是说假话, 陆风禾听了脑子里更是一团雾水。
夏灼想,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刚刚说话听着不太好听吧。
她手握着门把手,微昂着头,“那你大晚上没事站我门口干什么。”
她本是想替自己找补几句,结果话说出来,就听着更冲了。
好像在故意怼他。
她今天真的是……不适合开口说话,越说越错,越描越黑。
“我。”陆风禾顿了顿,表情有点难堪,又轻点了下头,说了句,“抱歉。”
夏灼动了动唇,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她没发出声,目光就看见陆风禾眼睛里那一闪而过的委屈和郁闷,又见他微垂下眼,沉默地转身走了。
夏灼最后一眼,就是落在少年轻抿着的嘴角上。
等人走出去好几步,她才对着那道高瘦的背影叫了声说,“喂。”
他头也没回,似是没听到。
夏灼手把着门,人跟出去一步,便看见陆风禾已经走到了306,熟练地伸手开门,抬脚迈了进去,全程都没再往这边看一眼。
完完全全是走出一种六亲不认的冷淡感。
夏灼站在原地,没有再跟。
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
夏灼平时待人一向和和气气,从没有得罪过谁。
那晚看陆风禾那样走掉,她心里始终不踏实,觉得怪怪的。
想着等下次见面,她一定好好把话说清楚,她那天就是怎么说怎么错,其实没有怼他的意思。
但自那一晚后,她一连十多天都没再见过他。
夏灼每天出门都会刻意往306那头张望两眼,那扇门却始终是闭着的。
她几次忍不住走过去,手抬起来,却迟迟敲不下去。
这种一句拌嘴的事儿当时说清也就说清了,过后越拖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寒假过半,眼瞅着就要过年了。
夏建军大早上给她打了一通电话,开门见山地说,“夏灼,不差这两天儿,后天就除夕了,回来过个年。”
夏灼虽然不是很想和夏建军一起待着,但毕竟是过年,她也答应说,“好,爸。”
夏建军像是在逛超市,电话里声音吵吵嚷嚷的,还夹杂着喇叭打折促销的声音。
夏建军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都可以,又在电话里简单寒暄几句,最后夏建军被人流带到了人多的地方,实在听不清她说话,就先挂了。
电话结束,她握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陆风禾,他也回家过年了吗。
一点小事,夏灼越想越烦,手机一丢,人扑沙发上一头埋进靠枕里,早知道那天就追上去跟他说清楚了。
她也没想到自那天后就再碰不到他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呀。
夏灼独自发了会儿牢骚,最终闷闷地收拾几样东西,准备回家。
出门时她手里拿了一盒糖,是昨天逛超市买的。
新年礼盒装,盒子很漂亮。
夏灼锁好门,拿着礼盒去了306,她没有敲门,蹲下身把盒子放在他门口,地上垫了本她之前整理的文综笔记。
以及,她留了一张纸条。
-
陆风禾回家,进门手里拿了两样东西,一盒糖,一本笔记。
宋宛和陆远江都在,他进门打过招呼就径直往卧室走了。
他今天在外面吃过饭,再回去筒子楼就看见家门口放了这个,糖没写名字,但笔记写了。
翻开第一页,整整齐齐的一行小字:文综笔记夏灼。
糖盒和笔记中间还压着一张纸,边缘整齐,字也工工整整。
纸条上写: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笔记你可以先拿着看,糖你也吃掉吧。
放纸条的人像是写的慌张又匆忙,纸条上连个名字都没留。
若不是这本笔记有名字,他压根不知道这是谁送的。
陆风禾靠着软椅,微仰着头,脚闲散踩着桌底下的横杠,手里捏着这张纸条反复看了几遍。
这几天出门没碰上她,微信上自然也没有任何聊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感觉人好像不太乐意跟他说话,他也就没继续舔着脸讨人嫌。
那今天这糖和笔记,又是什么意思。
陆风禾这脑子除了数学,在别的地方都是一根筋,直来直去,丝毫不知道转弯。
他拿了人家东西,于情于理,他打开微信在上面回了句。
L:【收到了。】
L:【新年快乐。】
夏灼看到消息,回了一个兔子的小表情。
他收下糖了,那应该,就算是不生气了吧。
-
夏灼回到家每天睡觉前还是会惯例看一眼对面十二层。
那扇窗户永远是亮着的,像是和月亮干仗的钉子户。
直到除夕前一天,夏灼拉开窗帘无意扫过去,对面十二层,今天没有亮。
这是小半年头一回。
除夕那天。
夏灼拿了副对联去趟筒子楼,想着把302这边也给贴上,以前何慧珍常说,只要是住的地方,过年一定得贴对联,不然神仙看不到,来年就不会被保佑的。
平时也就算了,今年她是要高考的,这点迷信的保佑,她也想沾一沾。
夏灼这会儿拿着对联,上了胶,举着手才发现个子不够高,贴不到和门框齐平的最上面。
她又费劲地垫了下脚,想试试能不能够到。
倏然,身后一道影子靠近,同时拢过来一阵冷冽的风。
淡淡的懒腔从头顶传来。
“给我。”
夏灼手上本就没使劲,他一抽便拿走了。
那只指节分明的手拿着对联上端,人又问了句,“右边是吗。”
夏灼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