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奴婢可小心了,一直警惕着呢,没人跟着奴婢。”
“那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五章
郑容汐想起萧邺遇刺当日的事情。
当时, 她让兰心提前回宫去了。
目的是为了看看小芸趁着她不在宫里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没想到当日出了那样的事,竟然让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对了,那日你提前回宫来, 小芸在做什么?”
“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兰心先是回头看了一下关上的门, 确定四下无人不会有人听到,这才小声对郑容汐说道:“娘娘,您猜中了, 她真的很古怪。”
郑容汐立刻警觉起来:“她在做什么?”
“她就是知道奴婢跟您都出去了, 暂时不会回去, 所以抓住了这个机会。”
“奴婢回去的时候,她正在屋里翻自己的柜子,好像在藏什么东西。”
“奴婢也不知道她藏的是什么,只是看到她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放进了一个盒子里, 最后把盒子又塞进了一个包袱里,包得严严实实, 最后在这个包袱上面盖了很多衣服,厚厚的一层, 盖得严严实实,关上柜子之前,她又往后退了两步, 像是在看能不能从表面上看出古怪来,确认没问题之后,她才关上了柜子。”
“最后还拿锁给锁上了。”
“一个小瓷瓶?”
“对, 就是很小的一个瓶子, 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小大概就像奴婢给您上的金疮药的瓶子那样。”
郑容汐想, 一般装在这种容器里的东西多半就是药了。
郑容汐猛然一惊,想到了什么,她急忙问兰心:“之前我吃的东西是不是都经过她的手了?”
兰心点头:“好像大多数是的。”
“厨房那边做好了之后,在她来之前一直是奴婢去的,她来了之后没多久就把这活给揽下来了,但是奴婢也没有全部让她做。”
“毕竟是您吃进去肚子里的东西,我开始还是不放心,后来那么就,好像看她也没什么问题,奴婢就也没再管了,多数时候是她去的。”
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小芸鬼鬼祟祟藏得严严实实的瓷瓶还有十分反常地主动揽下给她送餐食的活,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她突然有了一个猜想。
她以为把小芸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只是为了探听消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么下作的手段。
她竟然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
就在这时,小芸突然敲响了门。
“娘娘。”
“什么事?”
“厨房那边熬了甜汤,奴婢给您送来。”
“进来。”
小芸端着一碗甜汤缓缓朝着郑容汐走。
“娘娘。”小芸将甜汤放在郑容汐手边,“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郑容汐看了一眼碗里的甜汤,看上去很正常,没有一点不对劲,还冒着热气,闻着也是很香,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小芸。
小芸很聪明,看出了郑容汐眼神的怪异,连忙问道:“娘娘,怎么了?您这么看奴婢,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
郑容汐重新低下头,视线又落到了面前的那碗甜汤上,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
“没什么胃口,放在这,我待会再喝。”
郑容汐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想看看她若是不喝,小芸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娘娘不喜欢这个甜汤吗?”
“那奴婢去吩咐厨房再做点别的,您想吃什么?”
小芸的表现也很正常,看不出一点慌张。
郑容汐觉得自己小看她了。
“什么都不想吃,汤放着吧,待会儿我要是有胃口了,会喝的。”
“是。”
“奴婢先下去了。”
“去吧。”
小芸走后,兰心关上了门,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看到小芸彻底消失,确认小芸没有守在门外,她这才回到了郑容汐身边。
“娘娘。”
郑容汐忽然严肃起来,朝着兰心招了招手:“过来。”
兰心依言走过去,郑容汐附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听完郑容汐的话,兰心有些担忧:“娘娘,要这么做吗?”
“对。”
“万一她不相信怎么办?”
郑容汐却十分有把握:“不会的。”
她了解这种人的心理。
做贼心虚总是会容易恐慌的,她稍微一炸,小芸肯定会露出马脚。
“刚才我说的话记住了吗?”
兰心点头:“记住了。”
“记得一定要照我说的去做,别慌,别让她看出破绽来,知道了。”
傍晚的时候,小芸做完了事,想着正是用晚膳的时间,也没见到兰心人,她就打算去郑容汐房里问问,问她晚上要吃些什么。
她刚走到门口,正要敲门,就听见门里传出了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
“娘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上次哥哥来的时候就看出不对劲了,他带了人在我房里四处检查过,没查出什么问题,但是他带了一位大夫来替我把脉,发现我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在服用一种慢性药,对身体损害很大,虽然短期内看不出来也很难察觉,但若长期服用,对身体的损害很大。”
“您觉得是宫里的人做的?”
“不会再有别的可能了。”
“那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要把这个人查出来。”
“娘娘,那您有怀疑的对象吗?”
“宫里这么多人,要查起来也不容易。”
“那就一个一个来。”
“搜她们的住处,她们的个人物品,既然是偷偷下药,肯定会留有痕迹的。”
“娘娘,真的要怎么做吗?那什么时候?”
“立刻。”
“另外,这个消息你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不要给她们处理那些证据的时间,要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才能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这个人肯定在宫中潜伏了很长时间,隐藏很深,要想找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她肯定有所防备,所以我跟你说的这些你一定要记住,不要泄露出去。”
“是,奴婢记住了。”
“待会儿你就把宫里所有人都叫到我这里来,然后你就去搜她们的私人物品,一定要仔细,不能漏过任何一处。”
“奴婢明白了。”
小芸在门外听到这话已经完全慌了。
本来要敲门的手一直悬在空中,直到慌神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门框,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听到屋内传出郑容汐的声音。
“谁在外边?”
小芸立刻落荒而逃。
小芸逃跑之后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自己的房里,将才拿到的药尽快处理掉。
她慌慌张张地打开柜子,将压在一堆衣服底下的包袱取出来。
偏偏越是紧张越是手抖,原本打的活结硬生生地被她弄成了死结,汗水越来越多,包袱上的结却越弄越紧,一直解不开。
后来她干脆就放弃了跟那个死结做斗争,在屋里四下找起剪刀来。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有些东西就是你不用的时候,天天出现在眼前,真当需要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小芸好不容易在桌脚边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落到那里去的剪刀,用它剪开了包袱,从小盒子里翻出的那个药瓶,悬着的心总算是稍微落回去了一点。
她紧抓着药瓶,也来不及收拾屋里的,正欲出门,门忽然被人推开。
啥时间,小芸的脸惨白一片。
手中的药瓶也‘咚’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兰心捡起药瓶,交给了郑容汐:“娘娘。”
郑容汐接过药瓶,盯着小芸:“谁派你来的?”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说些无意义的话,开门见山,更快些。
小芸还想狡辩:“奴婢不知娘娘是什么意思。”
“还要装下去吗?”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没人发现?”
“我房中的那几盆花,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从你那几盆花放进我屋房中后,我开始做噩梦,而且日复一日,愈加严重。”
“还有这个”郑容汐举起了手里的药瓶,“你主动揽下了每日给我送餐食的活,你不是这么勤快的人吧?”
“其他人总爱偷点懒,你不愿意,竟然还自愿多干些活,不觉得奇怪吗?”
“我觉得奇怪,因为你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郑容汐攥紧了手里的药瓶,眼中一片冰冷,这是很少出现她出现在她眼中的情绪。
小芸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郑容汐面前:“娘娘饶命!”
“我问你,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是,是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没人指使奴婢做这些事,奴婢妄想爬上皇上的床,从此翻身,也成为后宫妃嫔,所以才做了这样的事。”
如果说小芸想勾引萧邺,那郑容汐是信的,因为她能看出来。
但如果小芸说自己没有受人指使,全是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明晃晃地撒谎了。
郑容汐冷笑一声:“你把我当什么?”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骗吗?”
小芸跪着上前几步,抱住了郑容汐的腿,求饶道:“娘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是一时失心疯了才做出这样的事,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问你,幕后指使你的人是谁?”
若只凭她自己,她又如何能进宫来,如何能找到兰心,又这么快混进她的宫里,混到她身边。
“你的身份也是假的。”
如今看来,小芸的身份也毫无疑问。
她根本不是兰心的那个同乡,只是顶替了那个人的身份,以此作为接近兰心,接近她的方式。
事实摆在眼前,兰心也终于相信了,原来这个小芸根本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小芸,亏她还那么信任她。
她一把抓住小芸的手,质问道:“你到底是谁?原本的小芸去哪了?”
“你为什么会顶替了她的身份?”
小芸这才哭哭啼啼地说道:“她已经死了。”
兰心震惊:“你说什么?”
“奴婢是在进京的途中遇到她的。”
“那时候她突发疾病卧病在床,本也坚持不了几日,奴婢也是逃难出来的,见她这样,想着不如就顶替了她的身份,至少也能继续活下去,有一个新的身份。”
“她临死前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我。”
“还告诉了我她的名字,还有她是哪里的人,这些都是她自己告诉奴婢的。”
“奴婢无家可归,无依无靠,这才顶着她的名字进了宫,有机会到了娘娘您的身边。”
“你还在撒谎。”
小芸一慌,强辩道:“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句谎言,还望娘娘明鉴。”
“你说她濒死之时遇到了你,把后事托给了你,把所有的东西交给了你,你才顶着她的名字进宫来,是这个意思吧?”
小芸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
“那我问你,你又是怎么知道兰心的?”
小芸结巴了一下:“她,她临死之前告诉我,她在京城有个同乡,在宫里当宫女,名字叫兰心,她去京城是去找她的,这都是她告诉奴婢的。”
郑容汐笑了一下,点头:“好。”
“那你跟兰心说的那些村里发生的事,外人都不知道的那些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也是……”
小芸刚说了几个字,就被郑容汐打断:“你不会要说也是她临死之前告诉你的吧?”
“一个濒死之人能说这么多话吗?那看来她比健康的人体力都要好得多了。”
“你说她临死之前告诉你这些,说自己的名字身份也就算了,说兰心的事也就算了,还有闲情逸致,还有那么多精力跟你讲她小时候村里发生的那些事情,你自己觉得说得通吗?可能吗?”
小芸浑身一震,半响说不出话来。
郑容汐知道,小芸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肯定也是了解她的,知道她是个心软的人,赌她不会对她如何,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即便被她当场抓获,还继续撒谎。
郑容汐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小芸,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是吗?”
“你知道宫女犯了错,我是有权利直接处置的。”
“即便我立刻命人将你扔进湖里或是井里,你也只只是白白死了,谁都不会问一句的。”
“当然,这是比较好过一点的死法,你知道的,宫中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多得是,你想,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但是我会那么快地让你,我会慢慢地折磨你,你觉得我狠不下心,那你可能看错了。”
“对亲近的人我是很心软的,但是一直在潜伏在我身边这么久,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想害我性命的人,你觉得我会心慈手软吗?”
“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
小芸依旧不肯开口。